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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余大人生前写的认罪书,你看看?”
“你不问问我是何人……,就让我插手管吗?”
翌日辰时,典史刘大人与府衙笔吏把书房桌上的一张纸呈给海雁过目,海雁不解了。
典史“啊”了一声,“那你是什么人?”
“算啦,我先看看好了。”海雁接过纸正反简单看了看,一边低头说道,“典史大人,你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呢?”
“负责宜州典史户部司,兼宜州任典史兵部司两职,呵呵。”
典史刘大人,之前见过几次,是当地的商户之子,对宜城颇有了解,约三十五岁上下,大脸盘,小眼睛,中等偏瘦,面目慈祥且富有活力。
海雁侧脸“喔”了一声,“不错啊,两份工,一定赚了不少吧?”
“哪里的话啊,这不是人手不够嘛。再说,这大热天的,忙都忙不过来,要不是余大人,我哪能做的了……。”典史紧张地搓了搓手,脸上始终带有微笑。
海雁一边仔细看了起来,一边说道,“好了。你先忙去吧。”
典史点点头走了,突然听到有人问,“典史大人,你会使刀剑吗?”
典史原本笑容忽然凝住,猛然停住说道,“不会,我就是一文吏,怎么会这个呢?”
“但我看你手敛、指腹与手腕都有磨起的老茧,明显是有练过的?一州之典史,户房管征税纳粮、灾荒赈济与户口簿,兵房管兵差、考武、治安此类,练过一些工夫也正常,你紧张什么?”只听海雁娓娓道来。
“额,年轻时为防身练过一些皮毛,呃呵,现在早都忘干净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典史这才缓了缓口气,出门去了。
海雁看了一眼门口,不再理会。笔吏是一个瘦小个子的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主要负责代写文书卷案,他按吩咐拿来了余梁曾经写过的公文、书信以及卷宗等放在了桌上。
海雁一一对比起来,字如其人,余梁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笔势转折处从不拖泥带水,正是因为如此,旁人几乎很难模仿,认罪书上字迹与书信文书上也完全一模一样。
笔吏也一一对比,点头称道,“笔锋稳健,两者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亲笔写的才对。”
海雁一时也看不出差异,只好放下了文书道,“晓白,我们先去看看王夫人,走……。”
明明是白天,大牢内却幽暗如黑夜。王夫人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正躺卧在凉席上,旁边站着两个懵懂无知的只几岁的小孩。
海雁赶紧走进细瞧,嘴唇干裂,口舌泛黄、眼睑疲乏、额头高热、手心微热、其他并无大碍,诊了脉后,轻轻喊道,“王夫人,我是海雁!能听到我说话吗?”
王夫人睁开双眼,撑起身体坐起,有气无力的说道,“海雁,是你啊,你可回来了……。”
“夫人,您只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而已,多喝点水,好好休息几天就恢复了。其他事,不用担心……。”
王夫人见海雁欲走,连忙拉住他说道,“你要相信余梁,他虽然脾气怪了一点,做事也一板一眼,但做官却是清清白白的。虽然他表面从来不说,但每次去各大豪商那回来都愁眉不展的,就连他亲外甥来了也知道好好聊一聊,招待一下。”王夫人哭诉起来,“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外甥?您是说那天余梁去刘府之前见的人吗?”海雁好奇的问。
“是啊,王景,还借了八百两银子给余梁周转……”
“他为什么要借银子?”海雁急促的问道。
王夫人轻轻摇摇头,“不清楚,公门之事,我从来不过问的。不过倒是写了欠条……”
未等说完,海雁勾起微笑说道,“好的,那我先去看看吧。下次再来看您……”
王夫人“诶?”了一声,不解地望着海雁走了。
在余梁柜案里,李晓白找到了那张八百两的借据,拿过来与认罪纸的字迹对比,说道,“字迹工整,没啥区别呢?”
海雁对比后“嗯”了一声,站在余梁书桌旁的椅子旁,托腮思索了良久,如果我是余梁,拿了钱,还需要借银子吗?不不不,银子都没花掉,又怎么会……?左想右想,还是悔罪书的问题呢?
突然想起曾经用过的手法来,海雁让光珠端来了一盆浅水,重新拿起悔罪书,轻轻放进了水里,四边按了按全部浸泡了片刻,纸虽浸湿却也毫无其他反应。
海雁神情自若,瞬即小心翼翼地捞起了它,字体尚未模糊,嘱咐道,“点一盏蜡烛!”
晓白点燃了桌上的烛台,顿时屋内更亮敞了许多,海雁认真地把纸靠近烛台细细烘烤起来。房间安静得出奇,晓白与光珠默默守候在旁,感觉连呼吸声与心跳都一清二楚,除了门外的热风吹动了烛影,再无任何响动。
半个时辰后,纸张才烘烤干了,却变得略微不平整了,海雁细细用镊子对着烛光观察了许久,并未向曾经见到的一样变色或隐字,反而字体更坚硬了。
海雁放下了镊子,正巧典史刘大人进来了,他一如继往地笑容满面,关切的说道,“怎么样?字据都是真实的吗?之前库房的十万两白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我们找了好长时间至今没结果。不会真如传闻所说,被余大人运走了吧?”
虽然毫无结果,但此案自己也无权过问,海雁浅笑应承道,“这个我也不知。”
典史摇摇头说,只好转身走了,海雁再次拿起镊子用烛火烘烤了一会,依然无果。
临近中午,海雁站着书房门口倚着门框思索着,晓白则坐在一旁沉默。光珠见两人愁眉苦脸,笑了起来说道,“听说曹家与刘家现在已经和好了,这几日正向大家伙以比平最低价格卖呢,连官府都买了不少,就是不卖客商……。”
“曹术?”海雁正想时,突然听到前院门口有人吵闹。
“我要见特运使,快让我进去!”
来到府衙门口发现被衙役拦着的正是曹术,海雁走进细问,“特运使不在此处,你有何事?”
“是你。”
海雁推开了两衙役走了出来,曹术相当激动道,“余大人并非监守自盗,一定是有人在造谣!”
“你又如何得知?”
“余大人,之前来过宜城商会分部,请求低价购粮,却被商会拒绝。如果他有银两,何苦要挨家走访求粮呢?”曹术自称理应如此。
典史从外面回来了,拿着账簿说道,“大旱已经近两年了,府衙米仓早在一年前开仓放粮了,现在全是空的。米商坐地起价,一路飙升,你们好意思还在这……”
曹术立刻打断了他,平常冷静现在却推囊了一下典史,怒道,“你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你们,拿了朝廷俸禄不办事,事情会闹到今天这样吗?啊?山匪天天跑来跑去,你们不管,偏偏找我们麻烦,曲红就是因为你们……!”
典史倒退一步,咬牙切齿地抢说道,“我们不管?不是我们,你们现在还能安稳地开市么!明明是你们无理取闹,扰乱秩序……”
典史上下打量了曹术一番,曹术冷冷地说道,“自身无能还赖上商户了!”
“你说什么!”典史上前奋力争道。
两个人互相愤怒地对视起来,海雁挥了挥手,李晓白上前拉开了两人。
真是有够闹腾的,海雁抿了嘴,向前走了两步,背身而立道,“你们也不用吵!事实该是怎样最后还是怎样!我且问你,余大人真的有去宜城商会分部求粮吗?”
“正是。”典史答道,曹术点点头。
海雁“嗯”了一声,拿出一枚四方孔的铜板,又问,“商会因为价低而拒绝了?”
“不是。”曹术迅速回答,“因为前不久,商会一车在宜山南道被山匪洗劫一空,根本没有多余的大米出售。存粮仅够保本的!”
“这样啊?”一枚铜板抛向空中上下翻转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又落到海雁左手中被紧紧握住,海雁慢慢打开手掌是字面——“乾武通宝”,兴致高昂起来,勾起嘴角笑道,“盘根错节终有绪,峰回路转显妙趣。哼,好了曹术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会有结果的。况且王廷已经派来了差官与特运使,快了!”
“是。”曹术冷漠地斜了一眼典史,离开了。
待曹术走远后,海雁转身对典史称道,“典史大人,余梁的死因已经查明,不是自杀的匕首,应该是从背后刺向前腹的一把剑,和宜州传信使的凶手可能是同一江湖匪客,都是针对宜城府衙的,最关键还是个左撇子。您还是派人赶紧搜查最近几天来宜城的这个凶手吧。”
典史大惊失色,还不敢相信,说道,“可别胡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海雁本犹豫了一会,李晓白说道,“刑部侍郎!”
那典史听后竟然毫不在意,转身欲朝里走去,说道,“行啊,我这就命人找找。不过侍郎大人,没有东京的手令,你这样不太好吧。”
“你!”李晓白怒道,“过分!”
海雁低头看不见脸庞只道,“算了晓白,好几天了,估计凶手早跑远了。”向府衙里走去。
突然来了一批兵士向府衙内走去,挡住了海雁的去路,海雁只好停下来。士兵陆陆续续抬出了几桶棕色的油,还有硫磺、面粉等等。
领头地说道,“都搁外面!放在这了!”
“怎么啦!”刚从西垄回来的赵祯恰好听到,整理了衣衫昂首站立,却一幅冷冰冰的脸毫无表情,典史上前行了礼,被他挥手示意不必,并说道,“原来你是刑部的人,难怪常会出错……”
真是可恶,这人如此高傲,想必又要和典史一样说道,海雁没有搭理他,趁着他们空隙,赶紧低头向里走去。谁知有人抬了一桶棕色烧油正好从门口出来,海雁正想着十万白银之事,一不小心撞翻了木桶“啊”惊了一声,刹时,台阶上的士兵没站稳木桶歪了一半油全荡了出来,恰巧洒在旁侧赵祯的腰间上,油油腻腻地,衣角一下子染成了棕色。士兵立刻跪在了地上,不敢起身。
海雁惊地一下收了铜板,红了脸,斜眼看去感觉不妙,想也不想就说,“刑部的人怎么啦?哪碍着你了!”
只见赵祯迅速低头看了看道,“这!”,满是嫌弃地拉了拉衣襟,盛气凌人说道,“你这什么态度!……”
海雁本也不想多此一事,谁知李晓白一边用力按着海雁的后脑勺躬了躬腰,一边问海雁,“做错了事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两人一起简单回了句,,海雁撅了嘴满心不悦,但也不想理他向前走了。
“等一下!你想就这么算了么?”
海雁顿时生气了,鼓了脸如包子一样,迅速回身问,“不然,你想怎样?”
“我可是主管这次宜城之行全部事宜之人!”赵祯提了被弄脏的衣角,相当严厉的说道,“所以还请典史大人务必协助海侍郎查清原委,我要一个一清二楚的结果!当然了,如果他查不出来的话,哼,那就死定了!”
赵祯说完似乎心满意足了,进屋准备去换一身衣裳,林朝阳却还没有回来。
海雁听后更是怒火攻心,冷冷回道,“这人还真是讨厌诶!查不查又不是因为他,搞什么呢!”
随后看也不看对方,用黄绿色丝巾蒙住了脸,向作房走去。
半响,李晓白见海雁还撅着小嘴,只好说道,“晓雁,他们毕竟是王廷的人,所以刚刚才拉着你赔礼道歉,以免引起误会就不妙了,你别生气了……。”
“他竟然说‘原来是刑部的人’,这样说诶,几个意思嘛。我才没有生气!”海雁深呼吸了一下平和了好多,拿出了悔罪书,站在余梁尸体旁,坐在桌旁托腮细细思索起来。
李晓白看他好了许多,不在多言。
突然海雁轻轻说道,“典史之流,那人也不过如此!”
听后晓白瞬间明白了,气还没消呢……
无人察觉,赵祯脸上泛起了一丝暖暖的微笑,如果能查清楚那也不虚此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