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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冤孽,只道是世态凉薄 / 那个男孩

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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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钱多多,我对童年的记忆停留在一间黑屋子,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墙壁是冰冷的,捆绑着的手脚火辣辣的疼。还有挥之不去的劣质酒精气味,伴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挥舞着皮鞭。
  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他们拿石头砸我,用口水吐我。每个人脸上嫌弃、厌恶的神情在我脑海中不断的翻涌。我不说话,只静静地蹲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闹,羡慕不已。但是有小朋友在打闹中哭了,看着他龇着嘴,鼻涕垂到嘴边,满脸泪痕,我又会莫名的开心。他哭得越伤心,我越开心。但是我不敢笑出来,只是在心底讥讽,低头暗骂一句:“活该!”
  整个小镇的人都避开我,说我是个‘扫把星’我妈怀我的时候奶奶就死了,出生那天,爷爷也跟着过世。那年正好赶上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人。镇子上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阎王派来收命的,只要靠近我就没有好事。
  爸爸也在那个时候染上了赌博、酗酒的习惯。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坏,喝醉后会打妈妈,妈妈想要带着我离开,每一次都会被爸爸抓回来,然后就是更严重的打骂,整个街道充斥着妈妈的呻吟、求饶。还有在一旁哭闹的我。好几次,爸爸嫌我哭得闹心,把我踹到床下,结果,哭得更撕心裂肺。还好床不是很高,不然我早已死在床下。
  在那个小镇我度过了这一生最悲惨的童年。最后,那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爸爸妈妈带着我离开,去了另一座城市,一个污秽不堪的角落。
  第一次去到那里时,天已经黑了。爸爸在路上又喝了不少酒,大包小包的行李全是妈妈一个人在拿。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爸爸丝毫没有要帮她拿的意思。妈妈的喘息声和咒骂声在我身后响起,而醉醺醺的爸爸依然拉着我歪歪斜斜的向前走着。我不敢做任何事,只要他不动手,我怎样都可以。
  这条路很窄,路边堆满了杂物,许是经过了多年的风吹日晒,风化的边缘在晚风中轻轻地飘动。就在这堆杂物后,有一个高个子的男孩站在那里往我这个方向看。他很清秀,五官精细而又不失男孩应有的硬朗。我们一行人经过他身旁时,他正好转身回房,原来,他是我们的邻居。
  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邻居吧。
  第二天,我在房里听到外面有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积压在内心的渴望瞬间激发。这里不是那个阴冷小镇,应该不会再有人排斥我了。想着,就走出房门。果然是一群小朋友在空旷的地面上做着游戏。我朝他们走过去,想和他们一起玩。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为首的一个光头小孩推了我一把:“哪里来的脏小孩!离我们远点。”我没想到他会推我,突然的冲击让我瞬间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心里在责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是扫把星。我看向他,他眉头一拧,朝我走过来准备抬脚。我一屁股坐起来,狠狠地瞪着他。在小镇从小被欺负到大,来到这里了,居然还有人欺负我。我就不让你得逞。
  瞪完他以后,我转身离开。我才不屑与你们玩耍。
  不过,有个人我倒是很感兴趣。他靠在门边观察了整个事件。没有任何表情。晚饭后,我听到对面有动静,回头看看妈妈在忙别的事情,爸爸估计又出去喝酒了,现在溜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于是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跟在那个白色的身影之后。
  这一路上,他都走得很慢。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低头思索。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与他一同欣赏着这晚景。天渐渐黑了,他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跟的有些累了,一不留神碰到拿到了路边堆砌的杂物,东西掉落的声音很大,他猛地一回头。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还好我急中生智,绕到杂物后面蹲下。这才没被发现。可是,他似乎有了戒心,时不时要回头看,弄得我心里一阵阵的紧张。最终决定悄悄溜到他前面。我环顾一下左右,发现左边这条胡同可能是可以绕过去的,于是二话不说,径直钻入胡同。
  他还在回头张望,那个紧张的表情看的我不禁笑出声。他显然是被我吓到,面部表情僵硬。发现是我后,他假装没看到,转身要走。我急了“我叫钱多多。”我喊道。
  “嗯,你好。”他转过头笑了一下,转身继续走。
  “等一下”我拉住他,不小心在他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小的脏手印。他皱起眉头,我讪讪地松开手。再次说了一遍:“等一下。”
  他无奈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那块污迹。
  “什么事?”
  “和我做朋友。”他吃惊地看着我。
  “不要拒绝我,做我的朋友。求你了。”
  我哭了,他不知道我多么渴望有一个朋友,一个能认真待我的朋友。他是我一眼看中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不管用什么方法。于是我抓着他的衣服就要跪下。他一把拉住我。
  “做朋友就做朋友,干嘛要下跪。”
  我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你就是同意了对吗?”说完心里一阵酸楚的喜悦涌上来,眼底更湿润了。他点点头。我一把抱上去,却扑了个空。心想:躲什么啊?是要反悔了吗?但是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也是个有朋友的人了。想到这里,我笑了,第一次没心没肺的笑了。
  自那以后,有他的地方必有我。但是,这似乎激怒了他的弟弟——小君。本来我一直都没当回事。觉得他可能就是气这一阵子,没想到……
  那是一个阴天,我蹲在树旁看蚂蚁搬家,正看得起劲,小君朝我走来,趁我不注意,从后面使劲推了我一把,眼看着脸就要扎在断裂的灌木丛,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脸,这一捂,右手上被戳了两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小君对我做了个鬼脸,骂了声:“活该!”就跑掉了。我托着右手准备回家洗掉,不能让爸妈看到。还没进门,就碰到他。
  他先是笑着和我打招呼,接下来看到我的手,眉头皱起来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哦,不小心摔得。”说完,我赶紧低下头跑回家。我怕他继续问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可是,第二天他还是知道了,专程过来给我道歉。我笑了笑:“没事,反正我都习惯了。”他愣在那里。我接着做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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