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寒雨连江夜入楚。南楚的天气真让人难以习惯,且不说秋雨连绵,丝毫没有秋日晴空一鹤的美景,光是这湿冷湿冷的瘴气就够人受的了。
仗着自己一身好修为,沈沐依然穿着一身初夏从大漠出发时的玄色劲衣,这是他第三次入南楚了。头一次是奉命来南楚寻人,第二次是奉师门之命来南楚寻剑,不料竟败势而回,若不是那姑娘,想来自己怕是难以全身而退的了。苗疆的姑娘是不是都和她一样灵气逼人,娇憨可爱呢?想起半年前的那个雨夜,情景历历在目。
彼时,奉师门之命的他跋山涉水来到南楚的苗疆,这里地处沅水流域,四周高原山地环绕,地形呈“一线两面”,北边是武陵山脉,南边是雪峰山脉,纵贯南北,将沅水与资水分隔开来。两条山脉构成了沅水流域地理的两个“面”,沅水作为一条通道,成为连接中原地区和大西南地区的重要的一条“线”,沅水历史上就是一条中央政权沟通云贵川大西南的一条大通道和经济命脉,也是西南地区向中央朝廷进贡的驿站。师父派他过来恐怕也不仅仅只是寻回莫邪剑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别的意图,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并没有明说。
四年前在苗疆的丛林,他蛰居了月余之久才寻到千户苗寨的下落,又跟踪了苗寨进出人员月余才摸清苗寨内部的布局线路。就在他筹备偷偷潜入苗寨的前日,他在竹林里探路,栖息在楠竹上观察地势地貌,算计潜入与撤退的路线和时间,恰巧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可爱,灵气逼人,穿着色彩鲜艳刺绣精美的苗家衣裙,戴着银项圈,银手镯和脚环,一身银饰叮铃作响,发髻上的银簪上綴着两个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别具南疆风情,丝毫不比中原贵族身上的成串的环佩丝绦逊色。也许是她成长得较中原孩子慢一些,身上稚气未脱,有一种孩童天真烂漫的感觉。小姑娘估计是贪玩自己跑出苗寨来到竹林的,一个人自顾自地不惧细雨严寒,追着满竹林的松鼠、狸猫跑,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对于他的出现全然没有发觉。许是她的不小心闯入山林禁地,惊动了山里的兽神,一时间走兽飞禽纷纷露出狰狞的面孔,群起攻之。小姑娘瞬间吓懵,却没有哭,而是抽出腰间的软鞭摆好防御姿势,随时准备与野兽做殊死搏斗。豪猪与猛虎率先发起了攻击,小姑娘凭借尚显稚嫩的鞭法击退了第一轮的攻击,但是山鹰与巨貘的第二轮攻击让她左支右绌,难以抵挡,山鹰尖利的喙撕破了她的衣袖和领口,露出莲藕般雪白的胳膊和脖颈。左肩膀也被利爪抓破,鲜血浸湿左肩的衣服,眼看她就要被飞扑而来的猛虎扑倒在地,她来不及挥鞭,只能绝望地侧头闭上眼伸手屈肘横挡住自己的脸。千钧一发之际,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沈沐终于出手了。小姑娘都没有看清他的招式,猛虎与山鹰就齐齐暴毙,林间野兽飞禽见小姑娘有援手,瞬间杀了两个最具战斗力的伙伴,纷纷四散奔逃。小姑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站在不远处的沈沐,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化作欣喜。“哇!大侠你好厉害,比我阿爹还要厉害”沈沐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转身欲走。小姑娘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襟,“大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哩”“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心上”沈沐冷冷地回答。“那怎么行?我阿爹和兄长说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告诉我名字了,我日后好还你人情呀”“不用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我叫那笙!家住千户苗寨,你随时可以来找我!”那笙冲着头也不回地走了的沈沐喊道。那笙,沈沐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小姑娘的名字。果真是那氏一族居住在此,那么要找出那氏一族的主祭应该不难了。
原本想着救下这个小姑娘可以趁机名正言顺地进入苗寨,但是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小姑娘莫名生出怜惜之情,不忍利用。反正凭借他自己这一身本领也照样可以轻松潜入苗寨,找到主祭,倒不如干脆利落些做,省得弯弯绕绕,也好免去这些他最厌恶且不擅长的逢场作戏。正想着,他突然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抬眼望去,果真有个人在正对面不远处看着他,“是你?”沈沐惊诧,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好久不见”那萧一如当年,说话温润缓慢,不疾不徐,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是啊,昆仑一别已是五载春秋”沈沐不由得感叹。“为何来我南疆?”“师父命我寻人”“何人?”“恕我无可奉告”“多谢你刚才救下舍妹!”“那笙是令妹?”“正是。她生性顽皮,常偷偷溜出寨子玩,我放心不下,所以出来寻,正巧看到你出手相救”“原来你竟是南疆人,当年在修罗场我倒全然不知”“你从大漠来南疆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俩人正聊着,那笙跑了过来,“哥哥!哥哥!”“笙儿,你怎样了?”“你在和谁说话呀?刚刚有人。。。。。。啊!是你啊!”那笙本想着哥哥来了,可以让哥哥背着回去了,却突然发现哥哥面前的这个正对着自己的人就是刚才救自己的人。“你俩认识么?”“嗯,是旧友。昆仑学艺时的朋友”“那我们请这位我的救命恩人回寨子里做客吧!正好他还是你朋友,正好叙叙旧”那笙全然不顾刚才搏斗中落下的满身的伤和雨雾打湿的衣衫和发捋,抱着那箫的胳膊摇晃着撒娇,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笙儿!你忘了阿爹的嘱咐了么?”那箫撩拨整理那笙滴着雨水贴在脸上和额头的发缕,罕见地对着她板起了面孔,但在看到她衣衫凌乱,肩头鲜血淋漓的模样后,眼里的厉色又化为了心疼与不忍。他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拉过那笙到怀里,给她披好,一边转头望着沈沐,一字一句地说“贪狼,今天多谢你出手救下舍妹。请原谅我暂时实在没法和你叙旧,我要先带小妹回家疗伤。我不知道你南行又何目的,但是我想告诉你南疆是我的家园,我不管师父有什么计划目的,也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请不要伤害我的族人。”沈沐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情绪汹涌翻腾,他乡遇故知,却偏偏是敌对双方。不论灵应真名是什么,毫无疑问的是他肯定是那氏一族的成员,今日且不撕破这层,但难保日后终将兵戈相向。“后会有期!我们很快会再见的,灵应”。说完,沈沐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自己哥哥和救命恩人的对话,看着沈沐最后离去,那笙心里百转千回,心知贪狼尽管是兄长的旧友但是是不可能跟他们回千户的,她有些不情愿更多的是不甘心,她感激自己兄长的这个旧友,更被他神秘的气质所吸引。十二年来,她的世界一直充满温暖与关爱,阿娘的精心照料,阿爹的宠爱,还有青溪、青竹两个大哥哥的陪伴,五年前从昆仑学艺回来的兄长更是对自己百般呵护。在那笙的印象里,南疆美好而天地辽阔,每一个人友善而温情。而贪狼的出现让她的世界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这个异乡人与她平日所见的人不仅装束不一样,气质言行也大相径庭。他身上散发着冷漠疏离的气息,但是底下却又隐者汹涌的热情与力量,就像冰山下的火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她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的感觉,不同于与兄长和青溪青竹两兄弟的亲昵,这种感觉与情愫她自己也弄不清是什么,缘何而起。
心有不甘的那笙朝着沈沐喊“贪狼!恩人大哥!你就这么走啦?”“哥哥,你怎么这样呀?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交友之道呀?”那箫沉默不语,仿佛根本没听到那笙的问话,从怀里掏出药粉撒在那笙肩膀的伤口上,把批在那笙身上的袍子整理裹好,一把抱起了那笙,大步流星朝千户苗寨走去。快要走出竹林的时候,停顿了几秒,回头望了望沈沐离开的方向。南疆的平静安宁怕是不能长久了,中原王朝的势力已经步步迫近沅水下游,大漠的江湖势力与宗教势力也将触角伸向了南疆,腥风血雨终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