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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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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寻了陆谦几日,也没寻着,又经夫人劝了,这事便也慢慢放在一旁。
  王进却还是忧心,提醒林冲要再留意些。
  过了月余,却是没发生什么意外,林冲只当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这日林冲正好在王进他们院里闲坐,忽然听到院门被拍得震天响,几个声音在那喊,“史家哥哥在么?”“求哥哥出手……”
  史进去开门看了,却是这附近几个泼皮破落户,这些日子史进偶尔出去玩耍,刚好跟他们认识了,他们也知道史进一身功夫硬得很。
  史进问道:“何事敲门敲得这般急?”
  一个泼皮道:“那相国寺菜园里新来了个管园子的大和尚,功夫很是厉害,我们几个兄弟本想拿捏他,反被他给收拾了,便拜了他做师父,他是个爱武之人,我们也知史家哥哥厉害,便想请哥哥过去跟他切磋一番。”
  王进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那师父是何名号?”
  内中一泼皮答道:“师父俗家姓鲁,法号智深。”
  王进大喜,心知这鲁达还真的来这了,便对林冲两个道:“今日正好无事,要不出去会会那师父,也好切磋下武艺。”
  林冲史进也是点头同意,当下便随了那几个泼皮往岳庙旁那片相国寺的菜园去。
  几人走到菜园旁那座管事人住的房前,内中一泼皮叫道:“师父,给你请了个厉害对手过来了。”
  房内一个粗豪声音答道,“待我拿了禅杖便来。”
  话音刚落,王进几个便看到一个胖大和尚从门内大步走了出来,宽衣大袖,手里提着柄水磨禅杖,端的是威风,正是数月不见的鲁达。
  鲁达也认出了来人,“两位兄弟竟然在这,真是运气。”
  史进细看了两眼,大声叫道:“鲁达哥哥你怎在这里,还出家当了和尚。”
  鲁达将禅杖丢一旁,抢过来拉了王进跟史进,“快快进屋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洒家现在做了和尚,得了个法号智深,其中曲折待会我们再慢慢说来。”
  王进向他介绍林冲道:“哥哥,这位林冲兄弟乃是王进多年好友,同是禁军枪棒教头,这些时日多亏了有他照拂。”
  鲁智深道:“洒家是关西鲁达,也曾在西军中勾当,多年前也曾到过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
  林冲道:“如此正是有缘。”
  王进取了两锭银子交给一旁的几个泼皮:“有劳几位去旁边酒楼订上一桌上好席面送过来,剩下的银钱几位也去买杯水酒喝。”
  鲁达道:“小子们赶紧去办,莫要耽搁了我同几位兄弟叙旧。”
  几个泼皮连声答道:“师父放心,好酒好菜马上就送过来。”
  鲁达拾了禅杖,请王进几个进屋坐了,“两位兄弟离了渭州后可是有什么变故,不然为何回了京城,没在延州府做事?”
  王进道:“哥哥有所不知,那日别后,我们到了延州,本想托几位旧识谋划一下,看能不能得个军中出身。谁知碰到个高俅派下去的监军,害得老母病亡,冲突之下我便把他杀了。想着要让老母入土为安,所以之后便回了东京城。我们也是到了延州城,才从别人那里听闻哥哥出事的,谁曾想哥哥两拳就能打死镇关西那厮。”
  鲁达道:“那厮也忒不经打了,那日一别,我想着无事,便去路边酒楼喝酒,喝到一半时,听得街上闹哄哄地,找人一打听,才知那郑屠竟然死了,他家人正去告官。没奈何,匆忙卷了些行李便出了渭州城往北去。你道巧不巧,竟赶上了那金家父女两个,之后便同他们一路走了。直走到代州雁门县里,遇上金家一个老邻居。经那人介绍,金翠莲嫁给了那里一个赵员外。因为官府追索得紧,赵员外便将一份度牒送与我,让我上五台山出家做了和尚,得了智深这个法号。你们也知哥哥我不是能守清规戒律的人,在山上喝酒吃肉,又跟人打了几场架,方丈便把我送到这大相国寺来,分到这个管菜园的职司。前几日才收下了这几个不长眼的做徒弟,今日演练器械时他们说认得个好汉,要去请来同我切磋,谁知竟是兄弟两个。”
  说话间,酒楼的人已经将一桌酒菜抬了来,几人分头坐了,举杯痛饮。
  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四大喜之一,所以几人都是喝得尽兴。
  酒酣耳热时,史进说道:“提辖哥哥,刚刚看你那兵器,很是沉重,丢在地上那般声响。”
  鲁智深笑道:“大郎好眼力,我那水磨禅杖六十二斤重。”
  王进几个都是啧啧称奇,“哥哥这两膀子力气,那是没得说,那禅杖舞起来,哪个挡得住。”
  史进也道:“好叫哥哥知道,小弟前些时日也得了把宝刀,明日拿过来给哥哥看看,我们也一起演练一番。”
  几人便约定第二日再来这园中演武。
  第二日,王进同史进来到鲁智深住处时,林冲已经等在那里,正同鲁智深说得兴起,一旁还围了十几个泼皮,正是鲁智深收下的那几个徒弟,听说史进他们要来演练器械,都是兴致勃勃来看热闹。
  鲁智深叫人将桌椅搬到绿槐树下摆了,铺上早就买好的酒水果子,猪羊鱼肉,请王进几个坐了。
  鲁智深道:“今日我就先在几位兄弟面前卖弄一番。”提起禅杖便舞了起来,只听见飕飕地使动,带起阵阵风来,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众人看了,都是叫好。
  待鲁智深收了禅杖,几个泼皮上去接了,都道:“师父这禅杖也忒重,两臂膊没水牛大小力气,怎使得动?”
  鲁智深大笑,坐下连喝了三碗好酒。
  史进见鲁智深舞得畅快,也是兴起,提了刀下到场中道:“几位哥哥稍坐,让小弟也献丑一番。”说罢,抽出白龙宝刀使了开来。随着史进在场中跳跃腾挪,那刀光如同游龙一般,夹着如同龙吟似的破风声,当真是夺人眼球。
  鲁达拍手叫好:“大郎功夫端的漂亮,这刀使起来,也有几分火候了。”
  史进收刀坐了,看向王进林冲道:“两位哥哥都是使枪弄棒的行家,今日何不较量一番,给提辖哥哥看看厉害手段。”
  王进跟林冲也不推辞,各自去拣了一根哨棒,下得场中。林冲性子坚忍,招式也多是防守为主,只觑着空处进攻。王进却是走的勇猛进取的路数,多半是抢攻。两人你来我往,只见满场都是棍影。两人棍法中又夹着枪法,或刺或挑,或砸或削,棍棒交击的声音响个不停,两个的身形也是进退辗转,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较量了几十合后便收棍停了,一旁众人都是大声叫好。
  这一场打斗下来,王进也是热血上涌,好生欢喜,便道:“几位兄弟,今日这般热闹场景,况且你我各自交心,便结义了如何?”
  鲁智深林冲史进都是大喜,齐说“自当如此”。
  当下便命人在场中摆了香案,杀了雄鸡敬天地,喝下血酒后四人都是相视大笑。鲁智深年长,做了大哥;林冲其次,唤作二哥;王进排了老三;史进则是小弟。
  结义之后,四人更是欢喜。一众泼皮今日也是见了厉害场面,又有好酒好菜吃,个个也是高兴得紧。
  众人正喝得兴起时,却听见墙边杨柳树上老鸦在那哇哇叫。鲁智深骂道:“今日这般好日子,竟听得老鸦叫。”
  一泼皮道:“师父勿恼,我去搬个梯子,拆了它巢。”
  另一泼皮道:“我攀上去,不要梯子。”
  鲁智深乘着酒兴,相了相那树,走到树前,将僧衣脱了,弯腰右手向下抱了那树,左手把住上截,把腰只一撑,便将那株杨柳树带根给拔了起来。
  王进几个都是抚掌大声叫好。一众泼皮早就惊得拜了下去,只叫:“师父非是凡人,若无千斤力气,如何拔得起来。”个个都是服气得很。
  这场酒几人都是喝得半醉,才各自散了归家。
  接下来数日,王进史进鲁智深三个便常常凑在一起,林冲只要有了闲时也都是过来相聚。
  这日林冲当值,王进三人在鲁智深住处正一齐吃中饭,突听得院门外林冲家使女锦儿在着急叫道:“智深师父可在?”
  鲁智深不认得锦儿声音,“洒家在此,哪个在外面叫唤,进来说话。”
  锦儿进得院里,看到王进他们也在,忙道:“师父,还有两位官人定要救我家官人啊。”说罢已是哭了起来。
  王进道:“先别忙着哭,到底是何事?”
  锦儿抹了抹泪,“官人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谁知不久前一个衙役来家中告知说官人犯了事,被押进了开封府大牢。夫人叫我先去请了张家老爷,然后再来请两位官人和智深师父去帮忙。”
  王进心中焦急,只怕又是高俅一家在找麻烦了,问道:“那衙役有没有说清楚到底是犯下何事?”
  锦儿道:“却说是官人进了什么白虎堂,还想刺杀上官。这分明是诬陷,我家官人不是那等人。”
  王进如遭雷击,难道真无法改变林冲一家的命运么?
  鲁智深道:“我等莫乱了阵脚,去见了张教头,先请他出面打点周全,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进也冷静了下来,对史进道:“大郎你先去家中将些银子来,我同大哥先去同嫂嫂他们商议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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