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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卡车轧过一样,整个人的身体又一次非常疼,唉,这种日子要持续多久呐!我听到窗外传来了“乓乓”的劈柴声,声音很远,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所以我能听的到。小孩子的感官就像是被放大了一样,看什么都觉得非常过度:屋子是特别高大的,大梁上也有许多颜色非常艳丽的图案,门看起来也是高大宽阔的,窗户的构造看起来也复杂的令人发指,屋子外面传来的声音都像经过了放大器一样。
我一定是活在地狱里。
我呆呆的环视了一下周围,脑海里渐渐回想起昨晚的对话。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的八九不离十了,可能一些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赫连谓以代还不知道,但是那些东西他也不需要知道,重要的是我的身份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肯定知道“萧宝融”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他想利用我做什么?在我看来,如果他想复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没人能做到;如果他只是想在齐朝宫廷里安插一个棋子,我都已经封郡王了,食邑两千户,没有什么介入国政的机会;如果想要钱,我自己基本没有特别多的钱,我的父皇和太子长兄会赎回我吗?又或者是想以我为质达到什么目的?
我昨晚之所以会问刘谓是不是他的子侄,不仅是想摸清他们的关系,也是对后一句话做一个语气上的掩饰,因为后一句“我是大齐建康人”是一句尝试将自己定位为世家大族而不是皇族的“目的性假话”。如果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问话上、认为我想了解他和刘谓的关系,就会下意识的忽视后一句话,认为我只是平常的在介绍自己,这样当他想好如何回答我的时候,就会在“大齐建康人”的印象里把我归结为一个居住在齐国首都的世家子弟,在潜意识里会认为:虽然这个小孩儿的气质看起来不像平民,但他有可能不是皇家而是世家。
这种在古代只会发生在皇宫里的、费力的、绕来绕去的、简单问题复杂化的讲话技巧,一下子就被老伯看穿,并立刻意识到我是皇子。他先前一开口用齐话与我讲话,就是为了趁我反应不过来摸清我的国家,现在又用一个简短的谈话,让我掉进了陷阱里,从而露出了底细完全被他看穿……唉,张嘴说话的那一刻我就输了,之前他点蜡烛还多此一举的对我说“我点蜡烛了”,他一个老人家为什么会文质彬彬的跟八九岁的小屁孩儿说这个?完全就是试探!试探我能不能听懂“齐国汉语”,而我的注意力都被他点蜡烛的动作给吸引走了,我可真是笨的灵巧。
一穿越过来,我就继承了原身萧宝融的一切,包括重要的语言系统,所以没反应过来我的语音语调不是现代普通话。他说的话传入我的耳朵后,大脑能对应起相应的含义,就是能听得懂,而在我看来就是他在说话而已;我说话也是这样的,大脑的理念能够完全被舌头和喉咙执行就行了,如果我不特意是不会发现我的发音不是现代汉语的。这原本应该是我融入古人的优势,结果在这儿变成破绽了。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太大优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还值得他们两个花一些心思对待,接下来的每一刻我都必须牢牢的警惕。
古代人根本就一点儿都不比现代人差,跟古人中的精英阶层说话真是能活活把我这个现代的心灵累死。
事实上,如果一个现代人认为自己回到古代就可以建功立业,上马征战四方,下马吟诗作画,寰宇殖民地球,那就纯属意淫幻想了。一个人如果在现代是一个普通平庸的公司职员,每天上班被领导玩儿的团团转,下班只能通过拥挤的大众交通工具回家,晚上在家看看电视、玩儿玩儿网游、在各种平台上喷喷人和事儿,单位聚餐很容易把天聊死、酒席上领导可能都发现不了存在的痕迹,那他穿越到古代也一样是同等地位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入那些能在中国历史上留下灿烂篇章的人的法眼。既然在现代无法成为人杰,那到了古代一样无法成为人杰,不管知道再多的未来之事,不论认识再多的古人,都不可能成事,事实就是如此。曹操即便穿越到现代,那也一样会成为精英和领导者;现代人只有真的做到了在现代社会的地位和曹操、刘备在三国时代一样的地位,才能在穿越古代之后拥有和曹操、刘备平起平坐的可能。
一个上位者可以拥有任何缺点,唯独不能拥有平庸;一个上位者可以做任何错误的事情,唯独不能做平凡的事情。社会的变化日新月异,但是社会却从未改变过,从古至今。
我是一个平庸的现代人,拥有一个平凡的现代人的灵魂。
“笃笃”的脚步声从屋子的一个没关上的门里传来,那个门通向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老伯,“醒了?醒了就起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对你说。”几个看起来像初中生的女孩子走路无声,动作很快的走进来,站成一排施了一下礼,然后转身开始做事情。这家的奴仆都是素质非常高的年轻女子,她们就像是一个个牵线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动作都非常麻利,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车间里的机器人。窗户都被打开,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我无法根据阳光判断现在是几点,大概两到三个人一组在打扫屋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住在富士康的生产线上。
几个女子过来服侍我更衣,这个过程很快,我基本不用做什么动作,一眨眼就换上了一套合身的、看起来跟世家公子一样的衣服,深深的暗红色看起来还挺大气的。我描述不了衣服的样式是因为我的印象里对于古装大致只有两种印象:原身皇族、郡王穿过的那种真材实料的高贵装束,以及20世纪90年代香港电影里对明清时期世家公子着装的夸大装束。这两种不同的印象虽然截然不同,但是我身上穿衣服的既没有第一种的那么好,又没有第二种的那么low。古代是没有成衣售卖的,都是布匹店和裁缝铺,也就是原料和成品是分开的,一般人家需要先去布店、绸缎店等等制衣材料的店里把布按捆或匹买回家,然后请裁缝或者去裁缝铺将材料制成衣服。
豪门一般有自己的裁缝,再不济的话,一般正常家教的女子也会裁剪制作。世家豪门制造着装的过程需要花很多钱,而皇家的这个过程更是复杂和昂贵,这些花费构成了整个中国古代纺织行业的源动力。我穿上木屐,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日本人是怎么走路的?还好我平衡了一下身体,继承自萧宝融的肢体动作系统就迅速让我开始适应了起来,然而一抬头,就发现赫连老伯面部虽然没有动,但眼角明显戏谑的眼神,心里就开始哀鸣:如果问题不严重,还是尽量不要撒谎了。“我来这里几天了?”我和他走出屋子并开口问道。外面是个大园子,有个微风荡漾的湖,湖上有一条长长的折角画廊,画廊的折角处是一个湖心亭,嗯,怎么描述呢?如果缩小到模型那么小,就是把直角三角板的两个直角边架在“小湖”上,直角处就是那个湖心亭。
“按照你们齐人的说法,前几天是白露,建武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