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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到次日,沈虔子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因桓玄已经下令全城已经戒严,更将收捕到的王元德,辛扈兴,童厚之等人斩首于市,以儆效尤。对沈虔子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杀的人当中没有王仲德和自己的哥哥沈林子,看来他们并未被官兵抓住。
桓玄这边,自从闻听刘裕起兵的消息以后一直忧心忡忡,只因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前方的军报一封封雪片似的飞进宫中,其中有好消息,比如历阳的诸葛长民事败,已被刺史刁逵捉住;但更多的却是坏消息。
“陛下,请赶快拿个主意吧。据报那刘裕已被人推为盟主,更号召徐、兖二州的壮丁响应,大军昨日已至竹里,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殿下卞范之正催促道。
“陛下,请许臣带兵出战!”上前禀奏的正是桓谦,只见他咬牙切齿道,“那刘裕着实可恶,杀我兄弟桓修与桓弘,臣定要为他们报仇。”
“不妥。”不料桓玄听了却不答应,皱皱眉道:“对方现在正锐不可当,计出万死。只用水军又不足以抗衡;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则对方势必成功,而我方则会大势已去。倒不如屯兵覆舟山(今江苏省南京市玄武区九华山)下,以逸待劳。他们跑了两百里路过来,一仗没打,锐气就会减弱,等到了这边再看见我们的大军,必然惊惧骇愕;而我则案兵固守,不与之交锋,他求战不得,自然就会散走,这才是取胜之计啊。”
“陛下为何如此示弱于人?”桓谦哪里肯听,“那刘裕才刚刚起事,不过两千不到的人马,而我们手上的人足有他们十倍之多。而陛下却只思防守,畏缩不前,如此只会让世人笑话,说陛下让那刘裕给吓破了胆。”
“新安王差矣,那刘裕手上的人虽少,却都是北府老兵,而他们的战力之强,世人皆知,所以如今朕先让他一阵,等其锐气尽锉,再将其歼灭才更稳妥。”桓玄还是不肯答应。
“不然,陛下!那北府兵厉害,我们荆州兵就差了吗?他们这么多年来随着陛下一起出生入死,士兵们还不是个个如狼似虎,将领们也都勇猛善战,如此虎狼之师,怕他什么刘裕。所以依臣之见,这仗一定要打,而且不光要打,还要发兵急击!”桓谦依然坚持己见,与桓玄争执不下。
“卞爱卿,那依你看,当战当守?”桓玄终于架不住桓谦一再劝说,只好去问谋士卞范之。
“在我看来,陛下的方案更加稳妥,但新安王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不好示弱于人,那样会折了我军锐气,所以……所以不如分出一支精锐,先行北上迎击刘裕如何?”卞范之左右为难,两边都不好得罪,结果提出了一套折中的方案。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桓玄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桓谦,终于下决定道,“就这么办,至于带队的人选——新安王你是不能动的,朕还要仰仗你统帅大军拱卫京师——就令右卫将军皇甫敷与顿丘太守吴甫之同去好了。”
“陛下,恕微臣直言,这二人选得不妥。”卞范之闻言忙奏道。
“哦?此二人皆我军中头号猛将,让他们带队有何不妥?”桓玄问道。
“臣听说那二人一向不合,尤其是吴甫之,一直不服自己排在皇甫敷之下,所以相互之间颇有嫌隙,只怕不能好好协同。”卞范之答道。
“哦,是这样啊,此事朕也略有耳闻,但这其实是件好事嘛。两员猛将,互不服气,两相竞争,这才会努力杀敌,奋勇争先嘛。”桓玄却不以为然。
“陛下!”卞范之还要再说,桓玄却道:“爱卿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你们速速下去照办便是。”说完一摆手示意退朝,便已转身离去。
桓玄回到宫中,虽然听闻各军已经陆续出发,却还是惊慌,以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摆在一旁的珊瑚,心中彷徨不定。
旁边伺候的宦官看见,便上前劝慰道:“刘裕等人力量弱小,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哪里能成得了气候,陛下又何必多虑!”
桓玄听了,却摇头道:“你懂什么,那刘裕乃是当世英雄;跟着他的刘毅是个家无余财,赌博时却敢豪掷百万的人;何无忌为刘牢之的外甥,酷似其舅。他们联合起来共举大事,怎能说不会成功呢?”说罢,回忆起自己先前不听从妻子刘氏的劝告,不禁怅然不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桓玄更加后悔,他昨天才发的大军,今天便已收到败报,而且还是两封。原来那吴甫之因为贪功冒进,没有按照计划行军,而是抢先一步来到江乘(今江苏省南京市栖霞区),想要干掉刘裕,结果却被刘裕干掉不说,还拉了一万楚军为他陪葬。
那皇甫敷倒是更加稳重,听到吴甫之阵亡的消息,便在罗落桥(今江苏省南京市东北)布阵,迎击刘裕。刘裕虽然率军轮番冲击,甚至几度撕开皇甫敷防线,但荆州兵到底顽强,死战不退,一直杀到黄昏时分,更一度包围刘裕,眼看就要成功。却不料皇甫敷被人一箭射中额头,众人一见主帅落马,纷纷作鸟兽散,于是刘裕便在三月一日这天连获两场大捷,跟着就把军队压到了建康城下。
桓玄听说二将战死,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竟招来术士作法占卜凶吉,又问群臣道:“朕难道就此亡了吗?”众人哪敢出声,只有曹靖之对道:“民怨神怒,臣实在是寒心。”桓玄便道:“那你们之前为何不谏?”曹靖之又对道:“辇下君子都说是时逢尧舜,臣怎敢多言?”桓玄无话可说,只好长叹几声。随后令桓谦与卞范之共领两万人马,分驻在城北覆舟山的东西两面御敌。
三月二日,刘裕兵至覆舟山以东,他先让军士饱餐一顿,然后便将余粮全部丢弃,以示破釜沉舟之决心。又派老弱残兵登高张旗,以作疑兵。桓玄见了果然中计,畏惧刘裕兵众,明里调武卫将军庾赜之带精兵出援各军,暗中却让殷仲文至石头城预备船只,以防苗头不对,方便自己逃走时用。
刘裕那边则将兵士分成数个小队,与刘毅二人俱身先士卒,带头向桓谦大营杀奔过去,将士们见状也个个奋勇难当。而桓谦这边军中却多有兵士为北府兵出身,素来畏伏刘裕,面对他没有战意不说,甚至倒戈相向。恰巧此时又有大风从东北方吹来,刘裕便立刻纵起火来,于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烧得桓谦那是焦头烂额,哪里还敢恋战,自然是大败而归。
桓玄此时还站在皇城上向北观望,只听覆舟山那边喊杀之声响彻天际,正在担心之时,就有传令送来败报。桓玄听完惊恐,再抬头看时,只见城中已有房舍起火,惊疑不止:“难不成刘裕打的这么凶,已经杀入城中了?又或是城中还有叛党里应外合?”
那桓玄本就已萌生去意,如今一见情势紧张,再也无暇多想,忙召集亲眷,带着子侄及一众亲信便要出逃。一行人刚上大街,就见四处都是乱哄哄的,百姓胡乱奔走,周围浓烟滚滚,哪里都有着火的房屋,不由心中更是慌张,匆匆忙忙的出了南掖门。连参军胡藩的谏阻也无暇回答,只将马鞭向天一指,就已策马西逃。
桓玄逃到石头城,还好船只已经准备就绪,于是立即登船逃走。奈何他们走的匆忙,船中未曾备有粮食,结果整日都没的进食,把个桓玄饿的饥肠辘辘,直等到船走出了百里开外,才有随行人员上岸,弄到了些糙米饭献上。桓玄向来锦衣玉食,哪里吃得下这个,虽然勉强吃了两口,终究难以下咽,怀中幼子桓生看见,为之抚胸,此举更令桓玄涕泪具下,心中酸楚。他自去岁登基,至今日逃离健康,在那皇位之上,仅仅才坐了八十天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