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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亲报家仇
桓玄果然猜中,那城里起的火,就是有人里应外合,乃是沈林子和沈虔子所为。原来城外覆舟山上两军打的火热,兵士鼓噪之声早已震动京邑,沈林子见城中戒备松懈,便四处纵起火来。而沈虔子这边远远看见城中着火,立时领悟过来,也跟着放起火来,两相配合。二人还一边放火一边高呼“桓玄败了!”“刘裕进城了!”之类的话语,在城中制造混乱。
城楼上的守军看见城内着火,又闻谣言,自然惊慌,于是军心涣散,再无心把守城门。沈虔子趁机来到北门,悄悄摸到几个守兵身后,突然上前挟住为首的那个队长,用剑指着他让他开门。那队长不敢违抗,只好命手下兵士开门,不想那群守兵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还听他的命令,一起丢下兵器逃下城去了。
沈虔子没有办法,只好用剑指着队长,让他解开绞索,放下吊桥,跟着又逼他下楼打开城门。此时外面早已有人杀到,一见建康城门大开,便立刻领着兵士冲入城中。沈虔子眼看大军已经进城,终于松了口气,把剑一撤,对那队长喝了声“你去吧!”那倒霉的队长不待他说第二句,便急匆匆的溜走了。
沈虔子站在城门口,望着陆续冲进城中的北府兵,胸中澎湃不已。忽然一眼望见队伍之中一人拍马雾刀,正是自己兄长沈田子,忙高举双手,一边挥舞一边大叫“三哥!”就直冲着他那边跑了过去。
“老五,怎么是你?!”沈田子看见弟弟,自是十分激动,忙勒住马,一个翻身跳了下来。
“就是我啊,三哥!”沈虔子已经跑到跟前,也是激动不已,一把拉住沈田子的手问道,“现在外面的战况如何了?”
“那还用说,自然是刘将军胜了,那桓谦根本不是对手,已经被打的抱头鼠窜,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沈田子说话间十分兴奋,“这场仗打的真过瘾,对了,大哥和二哥他们也来了,现在应该还在后面打扫战场,你一会就能见着他们了。”
“哎,大哥和二哥他们也都来了?”沈虔子道。
“是啊,这次起兵,我们全家都参与了,毕竟这次事情的成败不仅关系到刘将军的前途,也关系到我们家的未来啊。”沈田子说着,忽然左右望望,这才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咦,老四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哦,他前两天因为件事和我走散了。”沈虔子答道,神情也落寞下来。
“你们走散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沈田子不明所以,忙又问道。
“是这样的……”沈虔子将哥哥拉到一边,跟他讲述了自见到沈林子到与他分别,这些天京中发生的事情。等到说完,眼睛忽又转亮,“不过他肯定没事,你看见城那边起的火了吗?那一定是他放的,因为我们之前计划的时候就有提到过这一节,趁着刘将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放火配和。”
“是这样啊,那就好。”沈田子抬头看看城里,点点头,又加重语气说道:“是的,老四一向聪明的紧,所以他肯定没事的。”
“嗯,对了,三哥,你们那边怎么样,从京口过来的路上又都发生了哪些事?”沈虔子又问道。
“嗨,你别说,就这几天,我们连续打了三场大仗,真是痛快!”沈田子听弟弟问起这个,立刻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刘裕将军自京口起兵成功,与广陵来的诸位将军会师之后,便留孟昶守备京口,于前日自率一千七百余人进驻竹里,我和大哥他们就在其中。”
“昨日早上,我们行至江乘,正碰上吴甫之带兵杀来。那吴甫之自恃骁勇,哪把刘裕将军放在眼里,不等两军接阵便拍马停槊向前,接连挑落我军前队数人。那厮正杀得兴起,突然一人策马前来,厉声高呼:‘吴甫之敢来送死吗?’吴甫之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已被一槊挑下马来。”
“谁这么厉害啊?”沈虔子忙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刘将军了,他那一下可真是快,莫说那吴甫之,就连我们所有在场之人,竟没一个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刘裕将军果然武艺超群,无人能及。”沈田子说到这里,十分的叹服。
“不愧是刘将军,那后来呢?”沈虔子听得来劲,忙又问道。
“后来我们便继续进军,到了罗落桥,却发现皇甫敷早已在此严阵以待。刘将军本要亲自出战,不料檀凭之却抢先杀出,和那皇甫敷斗了起来。二人恶斗了几十个回合,檀凭之到底力气不敌,一个失手,被那皇甫敷刺落马下。”
“檀凭之?那不是檀大哥的堂叔吗?”沈虔子闻言吃惊,忙的问道。
“正是,想那檀道济兄弟五个自小丧父,全仗檀凭之一力抚养长大,更待之如同己出。如今随刘将军起事,就要成功,却半途战死,正应了先前相士韦叟说他有战事之祸的预言,真是可惜。”沈田子说道这里,神色有些黯淡。
“竟然是这样,也不知檀大哥现在该有多伤心。”沈虔子想到自己兄弟当初承受的丧父之痛,如今檀道济兄弟们也要再承受一遍,不禁神伤。
“那皇甫敷胜了一阵,自是耀武扬威,刘裕见状不禁大怒,立即策马上前接阵。皇甫敷素闻刘裕威名,不敢交手,只让麾下部众上前围攻。可刘裕毫不畏惧,带着兵士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奈何皇甫敷毕竟人多,刘裕从中午杀到黄昏,不但未能冲破敌阵,反而渐渐陷入重围,身边的亲兵也接连战死,于是只好背靠大树与之力战。皇甫敷眼看刘裕疲惫,这才出手,拔戟就向刘裕刺来,口中还在叫嚣:‘你打算怎么个死法?’”沈田子说得自己都紧张起来。
“这个皇甫敷,竟然这么嚣张,那后来呢?”沈虔子也听得紧张起来。
“刘将军哪里怕他,只大喝一声,就吓得他倒退数步,不敢动弹。恰好此时我方援兵赶到,远远看见主帅被围,忙一起放箭解救,其中一箭正中皇甫敷额头,他顿时一头栽倒在地。刘裕快步赶上,就要杀他,只听他凄声说道:‘君得天命,皇甫敷应当受死,唯愿子孙相托。’刘裕点头答应,一槊将他刺死,敌兵一见主帅被杀,立时溃散,如此我军才取得了胜利。”
“这样看来,罗落桥这一仗打的相当艰难啊。”沈虔子松了口气,又想到自己没能亲身参与,心中有些不甘,“可惜我却没有在场。”
“是呀,那天我连刀都砍卷了好几口呢。”沈田子说道,“战斗结束之后,刘裕将军也果然信守承诺,命人厚葬皇甫敷,又令军吏厚待其家人。”
“这么说,刘将军也是挺看得起这个皇甫敷了。”沈虔子道。
“正是,虽说他杀了檀凭之,但那毕竟是两军交锋,死伤无可避免。所以刘将军没有取他的首级,而是给他留了个全尸。”沈田子点头道,“刘将军也不忘抚恤谭家,特令檀祗代任檀凭之之职,跟着就进逼建康而来。”
“今天覆舟山这仗,桓谦和卞范之虽然人多,却更不经打,更兼老天帮忙吹风,胜得要轻松多了。至于那些楚兵被杀死烧死了多少,看看外面那填满尸体的玄武湖就知道了。”沈田子说着,回头望望城外,又感叹道,“可怜这些兵士不识时务,为那桓玄卖命,结果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可他们又该如何,才能识得时务呢?”沈虔子本想说出这句,然而话到嘴边,想想还是咽了回去。左右看了看道,“三哥,既然这仗也已经打完,不如你先带我去见大哥他们,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四哥吧。”
“这样也好。”沈田子一点头,便飞身上马,又一拉沈虔子,将他也拽上马来,跟着双腿一夹,二人共骑一马,飞也似的向覆舟山去了。
刘裕取得覆舟山大捷之后,又在城外整兵休顿了一天,这才于三月三日进京,朝中自有王谧率领百官前来迎接,城外更有许多百姓出迎。刘裕从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王仲德,只见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正是自己已故兄长王元德的儿子王方回。
刘裕忙的甩蹬下马,走到跟前一把将王方回抱入怀中,两下交谈,方才知道桓玄命人前去王家捉拿之际,这孩子正被乳母带到街市上玩耍,当时尚未归来,因而躲过一劫。后来王仲德摆脱追兵,偷偷潜回自家附近,看见二人,便将他们藏起,直至今日。
刘裕听完,与那王仲德对哭了一场,当即任命他为中兵参军,又追封王元德为给事中,然后带兵驰入都中。次日移兵石头城屯驻,设立留台,令百官照常办事,自太庙中搬出桓温神主,焚毁于宣阳门外,另造晋室神位重新奉回太庙。又将所有留居建康的桓氏族党全部处死,再派部将臧熹入宫检收图书、器物,封闭库存。
办完这些事后,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先是司徒王谧被任命为侍中、扬州刺史、录尚书事,据守留台;他又与众人推举刘裕为徐州刺史,统领八州军事;接着又任命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琊内史、刘道规为义昌(东晋侨置今安徽省寿县)太守,三人各领军队西进追击桓玄;孟昶也获加官,为丹阳尹;至于军国大事,则悉数委任给自己的心腹主簿刘穆之。
至于当初预定起兵的三路人马之一——诸葛长民,他也被封为了宣城(今安徽省宣城市)内史。原来他起事失败,让那刁逵拿住,被士兵押送都城。不想一行人刚走到建康城下,就听说京中已经变天,那些士兵也是识相,立刻放了诸葛长民,更拥着他杀回历阳,刚好碰上被趁乱造反的兵民逐出城的刺史刁逵,当即抓个正着。
那刁逵被俘送到石头城,刘裕毫不客气,一刀将他处死,更诛灭全族,将其资产——万顷良田、千余奴婢——全部分给百姓,一时世人无不称颂。最后刘裕又令魏咏之为豫州刺史,镇守历阳。
刘裕一众人虽然赶跑了桓玄,也都各自升了官,掌了权,但却还有件要紧的事要做,那就是朝中尚无皇帝。原来曾经的晋朝皇帝司马德宗被那桓玄废黜之后,就给降为平固王,一脚踢去了寻阳,如今刘裕他们起兵,打的就是匡复晋室的旗号,自然要派人将他迎回,于是又派尚书王嘏率百官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