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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忽觉背后隐隐作痛,大概知道了自己的伤又裂开了,匆匆向皇后跪了安,才出了宫门。
这好巧不巧,正逢三皇子归来。
“靖王爷这是是打哪儿去。”姬长楦正经一笑,多了些许隔离和陌生。
拓跋也不过掀了唇角:“三哥生疏了,往后这称呼也该改改了。”
姬长楦愣了愣,眼角提了几分愁意,似是恍然曰:“小十,去看看咱们大哥吧。”
姬觞原有九个皇子,公主本没有继承权,且人数众多,便也不排名。拓跋靖术虽是女子,却颇有帝王风范,其本身也不算有母家撑腰,皇上最放心的那个。
有拓跋镇着,无论哪个皇子造反,皇上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既然如此,宫中消息也是灵通,不日那圣旨就会传下,顺着皇子们的排名,刚好是十。
而姬长楦所说的,正是那暗地蓄好兵马,有反心的姬长钰,废太子。
“好啊。”拓跋靖术看似轻松一笑,实则全身都疼痛难忍。伤疤揭了,确实好的快,只是新肉在这几天里不可能完全长好,衣料摩擦使得疼痛加倍,动作幅度稍大说不定就有鲜血溢出。
刚刚那一跪估计多处伤口都裂开了。若是上了绷带恐怕会好些。
况且地牢湿气寒气重,有碍伤口愈合。
只是绕是如此,他也不能拒了他这要求。
想到如此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娇贵了。但他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他那是怕去往燕山剿匪时,伤不能好。
无妨无妨,多缠几圈绷带便罢。
姬长楦是皇子,自然进的去天牢。拓跋虽是异姓王,但拓跋家世代忠良,且看这废太子之事,皇上对拓跋的看重昭然若揭。
守兵正了正手里的兵器,放二人进去。
天牢冷得彻骨,寒气逼人让拓跋忍不住低吟一声。
“小十身体可有不适,受不住咱们便回去罢。”
“无妨,三哥即长为兄,本王怎敢搅了三哥的兴致。何况,本王也有些事情要和大哥说道说道。”
两人几日不见,似乎一切都变了。
前几日拓跋还醉倒在姬长楦的怀里。
今日两人在地牢里,都是文武双全,只是一个公子如玉世无双,一个王者霸气无人及。
不分伯仲,谁比得过谁?
宫人把这一路的烛芯点上,渺茫的灰烟在瓦罩里跌跌撞撞。
昏暗的甬道被照得亮堂了许多,只是莫名多了些许的凄凉。
天牢枉负一魂冤,铁栅浇却半烛烟。
他从那里过来,只身一人踏上了这条无情路,只是再也没人伴在他身边,陪他吟诗作对,陪他把这古往今来都前前后后都说一遍。
“两位大人,请。”废太子的待遇自然比旁人高了些,皇上在这囚牢里,前前后后置了六道守卫。
“把这铁锁打开吧。”
“这……”那宫人低下了头,有些犹豫。
拓跋也没多说,从腰间别下天子令,在那宫侍眼前晃了晃。
宫侍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开了锁。倒是姬长楦有几分惊诧。
拓跋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迈开步子,越过铁栅。姬长楦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姬长钰虽在狱中,却没有拓跋想得那么落魄。他墨发长垂,看起来倒有几分桀骜。
“你可有悔?”拓跋靖术拂了拂,显然对狱中湿热脏乱十分不耐。
“不悔!”姬长钰阴翳地抬眸,勾了嘴角,不屑道,“王爷倒是好本事,几位皇子都被你玩转掌心,连皇上都能被你蒙骗啊。叫无辜的人下了狱!”
拓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突然抬脚踩在姬长钰脖子上,将其按压在桌上:“你无辜?勾结外戚,暗中谋反,你无辜?命太医在本王母妃加相冲的药物,你无辜?姬长钰你本是太子,多做这些又何必呢?皇位将来就是你的,若非这一切,连我手里的兵权都会助你!你何必呢!”
姬长钰莫名惊恐迷乱,对啊,他何必呢?本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可是看到她和别人亲近,他就忍不住心生妒火,他绝不能容忍他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不容许他的东西背叛他!
“姬长卿那封信你可还记得?你怎么能不怀疑他!你父王的死,难道不也有疑点吗?可你却偏偏怀疑我,你倒是说啊,你的心是不是早就偏向他了!你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却被高阳王抢去,你为何不拒绝!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你明明是我的……”
姬长楦也莫名被勾出怒火,不能他发作,拓跋已抬脚将姬长钰踹倒在地。
“走吧。废太子已疯。”拓跋漫不经心地抬步离开。
姬长钰嘴角滑下一道血线,仍不甘地开口:“拓跋靖术你会后悔的,你信任之人为狼为虎,哈哈哈哈!漠北之事,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
“走!”拓跋提了提裳,带着姬长楦离开,只是姬长钰的笑声震得他头晕目眩。
身上伤痛隐隐发作,眼前发黑,只是听见几声叫唤他,模糊得很。不知听见的是“沈靖”还是“王爷”。
他要回去了吗?
“我不要当弃子!”好像是废太子的声音。
“这世间我最痛恨两样东西,一是情,二是皇权!”这声音似曾相识,可是我记不起来!
“我要当世间最尊贵的人,我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三皇子是你对吗?
“纵且人生是我的错吗?”
“我这么努力,可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我明明爱你!可你却和别人定了婚!”
“我甘愿当个平凡人,为何出生皇家?”
“哥哥,你在哪?哥哥你为何不在乎我?哥哥,你到底追随者谁?”
“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这四人是谁,似乎不曾听闻。
“我要这天下,要九五之尊,凭借一切手段,我也要坐上那个位子!”
是,九皇子吗?
拓跋靖术,脑中思绪盘旋,突然没了意识。
姬长楦惊于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晕倒在他面前。
那样高傲的人,双腿像被人弯折,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跪着,而他双眸已紧瞌。
“来人!传太医!”姬长楦红了眼,冲过去将其抱起来,守卫慌乱奔散,穿梭人群,恍若隔世。
我,只要你活着!
“回禀三皇子,王爷他并无大碍,只是湿寒入体,以致旧伤复发,伤口渗血,贫血罢了。只要用些补血的药膳,方能调理好。只是,练兵行武之事,近日不可莽撞。皇上那里有支当年师傅遨游天下寻得的雪凝霜,只需稍微抹上一些便能让伤口迅速愈合。只是不知……”
“雪凝霜,本皇子自有办法让父皇拿出来,你先退下吧。”姬长楦不耐烦的打断,他自知雪凝霜的珍贵,但也并不忧心,以父皇对拓跋的看重,区区雪凝霜又算什么。
“乱世啊,是乱世啊。”
恍惚中拓跋听见几声低喃,眼前景物开始清晰,是燕山。
燕山的山头。
拓跋苦笑一声,怕是在梦里了。
他独自进了寨子,一长须老者坐于园中,与一年轻男子对弈。
园中景致甚好,青草木篱,几支翠竹挺立,小鸡啄米。
那男子对上她的眼眸,笑得晃眼:“阿靖,你来了。”
“小友是?”老者笑眯眯地摸摸胡须。
“在下拓跋……”
话被男子打断:“不,他是沈靖。”
拓跋有些恍惚,叫他阿靖的两世之中只有莫书卫一人。
“阿靖快来,我知道你下棋最好了。我上次赢还是因为你让了十步加走了神呢!”男子招招手。
男子容貌有些眼熟也有些陌生,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曾遇到。只是长得有些像莫书卫。
记忆中又一张脸浮现。
是啊。
是慕容毓,是莫书卫。
是两张脸的融合啊。
“书卫!”拓跋快步走上去,“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怎么近日不光顾我的南桥亭斋了?”
“又要看你酒醉,何必自讨没趣。”拓跋爽朗一笑,拍了怕其肩膀,“这身银袍倒是极美,耗了不少银钱吧。”
“你倒是有眼光。”莫书卫双眼微眯,转头又对那老者说,“贵宾已至,老头儿还不快将美酒请出。”
“哈哈哈!还当是你小子长了良心来陪陪老夫呢,原来是惦记上我的美酒了。”老者笑骂,起身带二人入了后院。
“这还不是我的园。”莫书卫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囔着。
后院有片林,种着不同品种的树,花,竹。
老者似乎很久才听到他的低语:“还不是我的酒?”
随即嗤笑一声:
“小友应不知此酒名曰。”
“确然。”
“此酒名曰流光觞。”老者兴奋道,“流光,即可意为流光溢彩,又可意为流却时光。觞,乃酒的意思。”
“觞?用的是皇帝名讳。”拓跋迟疑开口。
老者愣了愣,又笑道:“我等平民哪配知晓皇帝名讳,可是有何不妥?”
“帝者名讳乃忌讳,除天子外任何人不得用之,不得呼之。”
“这燕山地界皇帝也不管,不过是壶酒,那又如何?”老者搬来锄头,气哼哼道。
“是啊,那又如何?”
“看贵宾气度,定是从京中来。可是出身士族伴君侧?”老者刨恺地表一层,莫书卫接过锄头递给拓跋。
“出身士族又如何?琅琊王家东郡谢家,那才是真正的望族。到头来,还不是叫那寻常燕飞入。”拓跋苦笑,手上的力道虽加重了,却很有分寸。
“你倒是想得开。”老者挖到了酒坛,拓跋似乎闻到了一丝缥缈的酒香。
“好你个沈靖,如今你们二人一见如故,倒将我这个旧相识联手冷落。”莫书卫出声,动手将酒坛挖出,“谁有匕首!”
“我!”拓跋摸摸腰间,摸到块硬邦邦的物件,是那把金玉堂的匕首。
莫书卫接过匕首,将封罐的抷土撬开。
酒香四溢。
“这酒是何时埋下的?”拓跋问。
“晋梁之争打响的那年。”
澹台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