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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温热,带着奇异的香气,李赋不禁往阴影里又缩了缩。外面太热,他的记忆还新鲜,带动身体无法忘却后背的滚烫。他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那股异香越来越近。
李赋扒开眼睛,因为长期接触太阳,他已经看不太清白日,但是这股香气他是认不错的。是阿妈。“阿妈。”李赋凭着感觉向一个方向小声说着。
阿妈见了李赋这般模样,早就流干的泪又止不住,她赶紧拿个碗接住眼泪,又倒进熬的粥里。说是粥,也是清汤寡水,仅有的一小把米偏偏被煮出浓郁的香味,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怕什么了。
都死了。死的死,走的走,还在这里的只有几户被丢弃的老人和石头,每个人活在这里都是等死,心知肚明,哪怕心不甘情不愿。
阿妈待留尽了,才挪到李赋边上。这股异香又包围了李赋,他隐隐察觉到阿妈这次的哭泣是为谁,但不甚理解。我的儿啊,你还年少,不懂养育骨肉之情,亦不知分离之痛,你会恨会悔会怨吗?我的儿啊,我愿将我割肉刮骨,换来你灾年无忧,丰年无病,可这集市里无人买卖,行人避走此处,干瘦如柴!
“我的儿啊,”阿妈紧紧攥住李赋的衣物,自己的骨头和孩子青涩的骨头碰撞,“我的儿啊!”李赋不知所措,他只知道阿妈很难过,却不知道她的悲从何来。他被阿妈抱在怀里,阿妈怀抱又变了,变得湿润潮湿,他贪婪地在阿妈的月光呼吸,白日的模糊和灼烧被月亮的柔弱温和遮盖,“阿妈,父亲呢?”李赋轻轻地问。
阿妈又抽噎几下,赶紧回到炉子旁,边处理泪水边说,“阿爹,让我领你去做身衣裳。”阿妈努了努嘴唇,本是想编个理由的,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阿妈想起来很久以前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自家汉因为赋儿撒谎生气的很,他骂赋儿是天生的商贾,油嘴滑舌,小小年纪说谎,以后怎成大气概。自己将赋儿拉在身后,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赋儿贵在知错。若有好的带头,怎会被那些村中稚童激成如此,切勿冲动。”
后来她还是保不住赋儿,让他挨了打。他那时躺在炕上,说什么呢?
“娘,我以后不撒谎了。”
“那娘也不骗你。”她在心里默默说,一说,就是永远。
娘也只能做到不骗你。
李赋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那股安心的异香还在,他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像每一个阿妈的怀抱一样。再次醒来时,他的喉咙已经没有很干,“阿妈。”李赋向四周喊去,企图得到回应。
再次醒来时也几乎是一片黑暗,李赋向四周抓去,妄图捕获自己的猎物,“阿妈!”得不到奶的孩子往往会啼哭,撕心裂肺。无论长大到何等庞然大物,这种呼唤都是每一个母亲身上甜蜜的枷锁。“我的儿…”阿妈隐约听到车里孩子的声音,太小声了,哪怕灌了不少水和吃食也补不回几年的缺少,哪怕是李赋竭尽全力的呼唤,也还是太小声。
阿妈匆匆忙忙和裁缝打好招呼,赔笑着说自己领孩子出来量量尺寸。她是故意的,她不想让自己孩子走,哪怕多温存几天,城里有现衣店,隔壁镇有集市,她偏偏挑了最费时的裁缝做。她的爱犹如即将断掉的蛛丝,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