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那么……你现在还对A小姐还有执念吗?”李佢问道。
“执念?……现在的话,大概只是将其当作‘往事尘烟’了吧。”
“哦,放下也好呢。……那么今天我们就不接续A小姐的事了。”他咳了咳,饮了一口水,“你曾经说过,你谈过恋爱。你父亲对此知情么?”
“知情。”
“他对此的态度是什么?”
“有点模糊诶。让我想想……”
我大约回忆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有了些头绪。
“可能不对,因为记忆模糊了。他当时是知道我这件事的,因为我第一时间就给他说了。他只是让我慎重点,并没有其它意见。”
李佢愣了愣。
“看来你的父亲在这方面管得挺松。”
“但在我所谓‘人生的抉择’上还是相当偏执啊。”
“你曾说过,你并不恨你的父亲。”
“是……啊。”我有些吞吐,我也知道这骗不过李佢,“好吧,或许多少有点。但我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正常的现象,并不值得在意。”
“当然。基本上谁都要经历这个过程啊。”李佢笑着,“……你的脑海中常有一个男性死亡的意象,那个男人,大概就是你的父亲。”
什么?
我有些震惊。
“……为什么?我并不希望我的父亲死。”
“不不,这个不能一概而论。你也不必为此感到反感。”
李佢顿了顿,翻到笔记本早已准备好的那一页,总结着说:
“首先,在你身上,父亲与老师的身份是重叠的,而老师所承载的事又过于沉重,导致你将部分印象扣在了你的父亲头上。而父亲曾多次在你享乐时打断你,就出现了‘每当你想获得快乐时,父亲必然会死亡’的幻想,也就解释了你在手淫时出现的强迫性幻想。”
“……啊,是这样的吗?”
我依旧有些疑惑,但也无所谓了。
事实上,有的东西,已经释怀了呢。
“父亲也有非常偏执的情况,但现在看的话,其实并非不能理解。不过……”我忐忑的说着,“……就算他因为我不找其他女人,并被他自己认为这是他自己的救赎,那对我而言可能也不是一种‘好’吧。……不,这个情况其实也是在初中之前了。上了高中后,他对我的严厉反而少了许多。”
“情况的改变……是才想起来的?”
“才想起来。……也对,这种事不该忘啊。”我无奈的耸耸肩,可总感觉我曾向他说过这些话,“啊,你怎么不抽烟了?戒了吗?”
“什么?”李佢有些疑惑,“我从不抽烟。”
“那……是我记忆错乱了?”
“你父亲抽烟吗?”
“抽啊。他是老烟枪。”
“哦,是这样啊。”
……
今天照常去见了李佢,但感觉没什么收获。
李佢他,已经完全不能与从前的他相提并论了。
我与他之间讨论的话题,基本上都没有再转移过了。
已经,到了末尾了啊。
尽管如此,我的焦虑情节减少许多,难以集中的课程,也能听得进去了。
算是不错的进步。
我边登上天台的楼梯,一边在脑海中这么想。
……或许,我并不是特别需要经常上天台了?
……我还依赖天台吗?
天台上来很麻烦,要爬好几层楼。
不过一见蔚蓝的天穹,感受夏风的热浪,这些困难便不足挂齿。
不,这不是主要的。
我要上天台见叶青。
叶青大概已经知道审判的结果了。
我推开天台的门。
万物皆为祥和。
但我期待的少女并未出现。
我没到栏杆那边去。
我在地上躺下,打开四肢,眯着眼看向光芒万丈的,遥远无比而澄澈的宙宇。
水泥地是脏的啊。
……脏也无所谓了。
在温风的溺爱下,我一时难辨现实与虚幻。
嗯?
熟悉但陌生的感觉。
现实和梦,以前我没有搞错过吧。
这么本质的问题弄错,还真是丢人。
但……这种东西也的确很难分辨呢。
不过……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豌豆、导数、物质的量、圆锥曲线、豌豆、电场、碱基互补配对、定语从句、动量定理、豌豆、乙烯……
记忆中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啊,不管了,看着天,看着天就好。
想和天融为一体的愿望从来没有消失过。
……所谓的“天人合一”吗。
蓝色的背景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摇曳的黑点。
不对……
那是黑色及腰长发,白皙皮肤,穿着基本全黑的少女。
正是叶青。
她正勾着腰,用一副好奇却又拘谨的眼神看我。
阳光下的她的黑色的发丝,也透出来了些希望的金黄。
“你在做甚麽?”叶青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些俏皮的问我。
“等你。”我缓缓从地上坐起来,“对了,你那个事的结果出来了么?”
“出来了。……父亲得到了‘惩罚’,至少这几年我是不会再见到他了。”她说着,挽着裙子在我身边坐下,“除了近期都要吃安眠药入睡,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算是奇迹吧。……嘿,你知道吗,那安眠药真苦,一口水没闷下去,那特殊的苦味就会在嘴里回荡老半天。”
我看着天空,沉默着。
回味起叶青的“事”。
“……当时发生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呢。”尽管我不想让叶青再回忆起那携带痛苦的记忆,但我依旧无意识的问了出来。
“啊……”
她瞪了瞪眼睛,愣了一会儿。
其实叶青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冷静许多。
“那天不是和你出去玩吗,被我父亲发现了。”
“他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叶青释然的耸耸肩,“……我爹是魔法师也说不定。”
我未对此事作出多余的评价。
我希望她能迈过这道坎。
“……郑治,你知道《飞鸟集》么。”她突然开口说。
“当然知道,那是泰戈尔的名作。”
“里面有句话。”
“‘生如夏花之绚烂’?”
“不,不是。”她摇摇脑袋,发金的黑发在阳光下散而聚,“‘感谢火焰给予你的光明,但请不要忘却那为你而立于黑暗中的,坚韧的执灯人’。”
她温柔的挽住我的手。
我感受得到叶青因风而漂浮的袖摆,她的绷带也早已褪去。
冰凉,却柔若丝绸的肌肤,难以想象的美好触感。
“真好,PureMelody。”她看着天空,微笑的说。
我看向她中意的那朵云。
被叶青所注视的那朵云。
“啊……”叶青喉咙深处发出了一丝颤抖的声音,挽住的手也变得紧张。
“怎么了?”我询问她,“感到不安吗?”
“不不……”她低着头,小声的否决了我的猜测,“……我……有了……”
“有什么了?”我平静的问,“Getpregnant?”
叶青慌张的摆摆手,急忙着解释:
“骗、骗你的啦,其实……没……啊。……就、就是……”叶青少有的,再次露出了她内心中羞涩可爱的那面,“就是想……和你缔下关系……”
缔下关系?
“好啊。”我回答的很干脆。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高兴么。
不安么。
我只有看着城市与天之间的云,而思考不能。
“诶?真的?”叶青激动却又疑惑的歪头看向我,“你回答得这么快,让我感觉……现实忽然恍惚了一下……这真的是现实吗……?”
“这当然是现实。”我回答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现实。
“这件事,由你来安排吧。”我对她说。
“我……我安排嘛……”她表现得忐忐忑忑,不过也不言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我。
叶青呆愣了几秒,便开始掰着手指,考虑起日程……
“今天是周六,明天就是周天了,教堂有弥撒呢。”她朝上望着天空,“我们……早上八点半在那汇合,一起做个弥撒?然后……等到人走尽后,再……再……”
“再举行……‘仪式’?”
“啊,没错!”叶青用一副我从未见过的,喜笑颜开的神情,狠狠抱向我,险些将我扑倒在地,“就这样定了吧?”
怀中的叶青,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甜美、完整,仿似一个普通的少女般的笑容。
我抚摸着叶青冒着光芒的黑色长发,感受着阳光的气息,她的气息,希望的气息。
……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不过这样的话,要等到中午了呢。”我说,“教堂本来可以主持这样的仪式呢,不过我俩……”
“即便是等到凌晨也没关系。”
“凌晨的话,教堂早关门了。”
“说着玩的嘛。”
意识当中有不明状物告诉我,周天就是世界末日。
到那时候,一切都会被毁灭,无论是我,还是眼前趴在怀中的,黑发的少女。
奔跑起来也无济于事,哭泣嘶吼也无能为力。
我……该怎么办呢?
无助的时候就会仰望天空。
但心中并未感到不安。
而是祥和。
前所未有的,超乎语言的祥和。
仿佛身处母亲子宫般的安全感,犹如凛冬之时遁入棉被,闭眼瞌睡之时般的舒适感。
阳光透过昏云,洒满我身。
抬头着的我迎着阵阵暖阳。
这感觉……仿佛在哪遭遇过。
……某个不存在天,亦不存在海的地方。
……某个不存在“交界”的定义的地方。
……某个,梦……
我一定是昏了头了。
回过神,叶青早已从我的身上爬起,去到了栏杆那,迎着风,眺望着。
还记得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她是向下看的呢。
向死而死的少女,终究对来日产生了一抹温热。
畸形的身躯、扭曲的面容、模糊的话语终将从镜中消逝。
“你做过梦吗?郑治。”叶青突然问我。
“谁又没做过呢?”我笑着站起身,向那边走去,“怎么了?做梦了?”
“不不。”她摇摇头,“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曾经做过这么一个印象深刻的梦,直到现在,梦里的任何细节我都没忘。……我梦见我身在一个建筑风格像是欧洲中古时代的镇子中,房屋全由木制,街边亮着能将黑暗照得通亮的暖橙色灯笼。安心的夜晚,飘着雪白细润的密麻的雪……”
叶青讲述时,黑色的双眸并未看向任何地方。无神的,却是有神的。
她的思绪被收束在了记忆的深处。
“……随后切换了场景。我坐在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下。树干是柳树那种弯曲的树干,它却有着如同樱花般的粉色花瓣。空中飘着落花,粉花落于掌中即化……”叶青将头缓缓倾向我,发丝落在她的嘴角,“大概……就是这样。”
“看来很美好的梦啊。”我赞叹着。
“的确美好,终生难忘的美好。……我们……以后就去这样的环境去生活吧,远离喧嚣的,梦幻场景……”她翻了一面,将头仰向天,刺眼的阳光又使她不得不眯住眼,“你呢?做有什么梦吗?”
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
我的……梦吗。
这么说起来,最近做的梦的确相比从前多了。
当然,我这里的从前指的是很早之前,在某个时期开始,我的梦便开始激增。
从想做梦到不想做梦,真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刚刚想起的那个,稍微带点不舒服,却自然万分的印象的场景。
那是梦吗?
大概是吧。我记不得了。
“有啊。”我回忆片刻后,回答道,“有一个天水交融的纯净之地,天空、云朵、水面没有边界,一切都是一体的。不存在任何不合理之物,除了……一个人。”
“哪个人?”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短发的,白色的,似曾相识的,没有面容的,不可描述的少女。”我描述着。
“哦……还真是神奇的梦。”叶青对此表现得有些冷淡,“……梦虽然值得回味,但不能沉溺于其中啊。”
这句话像是警示我般的,在我心中掀起不安的涟漪。
“当然。我可不会沉溺在梦中啊。”我拿不准的笑着向叶青保证。
这种承诺……真的有效么。
即便是在上帝的见证下许下诺言,其本身也不一定会被实施。
除非是
与禁忌同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