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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天台的门。
栏杆,混凝土,凹痕,水氹。
时间没到,叶青不在这里。
天台上,什么都没有。
我走向栏杆,一如既往的,望着接纳一切,暴露一切的天空。
天空,已没了往昔颜色。
没颜色的天空……
白楠……
黑色短发的白楠在夏日清风中摇曳的意象,在脑海中浮现了。
说到这家伙……
总感觉,她最近变奇怪了。
什么原因?
从未发现过的细节,在她身上喷涌而现。
是附着强烈情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楠……
是想见她的愿望
是逃离她的愿望
对白楠莫名的恐惧
对白楠未知的愧疚
……难以形容的矛盾情绪在心中纠缠。
“郑治?……郑治?”叶青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我回头看去
是叶青,她正在我身后,背着手,歪着头注视着我的眼睛。
“你干嘛了?”她倾着头问我,“喊你几次,怎么都不应答我啊。”
叶青柔软的黑发,在腰间凌乱。
鬓间的发丝调皮的飘上叶青的嘴角,她不得不用纤细的手指抚住长发,露出一副妩媚而清纯的姿态。
“……没怎么,只是在发呆而已。”我回答她。
脑海中忽然闪过初遇叶青时,她在栏杆外的样子。
临近死亡的她……
我真的能为她带来救赎吗?
我,其实连我自己都救赎不了呢。
……叶青那时,也在发呆啊。
“来练号吧。”她很期待的,快速拉开乐器箱的拉链,取出其中银闪闪的号来,安上号嘴,抱在胸前,“欸……?你的号呢?”
“哦……啊。”
她一说,我才意识到我没把号拿上来。
“真抱歉,我忘带了。”
爱忘事情的缺点,怎么改才改的掉啊。
“呜……那还真可惜呀。”她很遗憾的将号放回去,却没对我说一句抱怨的话。
叶青,只是同我一起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
我与她沉默着。
天台的空间,就像遥远的天空那样安静。
沉浸在风的安抚中,不明的心情飘荡于空中。
“啊啊……今、今天是星期几来着?”叶青突然开口了,说话忐忐忑忑。
“我想想……今天是快乐星期五,五月十七。”我回答道。
“啊。是后天休息呢。”
“是啊。……怎么了?”
“……去……去不去外边玩?”她的声音有些微弱,“刚刚入夏嘛……”
这是在邀请我?
真是荣幸。
“好啊。不过周天上午的话我得去做弥撒。教堂在YZ区。”我转向她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我都有时间。”她连忙做出回应,“什么时候都可以……”
叶青略带厌世的眼神依旧,不过脸面上多了一丝或许她从未有过的绯红。
是某种……熟悉的感觉。
去外面玩?少有的机会与经历。
通常被学习绑架自由的我,是没办法出去玩的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期……
不对,我已经不在高中了,对吧。
“那、那就……周天早上见吧?弥撒完了,我来教堂找你……然后……吃个饭,然后……到下午四点左右……再……再……”
她掰弄着手指,吞吞吐吐的陈列着未来的事。
我耐心听她讲完了她临时的计划。
叶青的计划看来不细致,这估计是她首次主动邀请别人去外边玩。
她肉眼可见的慌张,不知该安放于何处的手习惯性的抱在胸前。
叶青死水般的心里,终于呈现出活泼开朗的微澜了呢。
她左转转右转转,焦虑得仿佛此处无法再容得下她。
“……啊,那我们……再会吧!”
叶青简单告别后,就这么,匆匆的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用逃跑来形容或许更为合适。
我和她才相见五分钟左右啊!
见面的时间,的确有些短呢。
不过那个叶青竟然还会邀请别人去外边玩,真是遇上了罕见中的罕见事件啊。
我的内心却意外平静。
与和白楠在一起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叶青她……
我与叶青,才认识一两个月左右吧。
嗯……
或许……
或许我该送她一样东西。
为什么?
感觉……我的确该这么做啊。
……孤独的叶青,内向的叶青,渴求爱的叶青,爱好音乐的叶青……
耳机的话,或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的听力损伤是不是因为听歌导致的?
不知道。
我看向天,天不看我。
为什么不看我?
哎。
真是悲伤。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我离开了天台。
我漫无目的的,在走廊中漫步着。
一股焦虑,无动机的升起。
我现在……该去……
厕所。
我来到厕所。
焦虑所带来的强迫性洗手行为让我来厕所的频率相当频繁。
……自从面见李佢,这样的行为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不对……
曾经这样的行为就如此频繁吧,只是我忘记了而已。
可我为什么要洗这么多次耗时长,却又洗不干净皮肤的手?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手是肮脏的,若是不洗手的话,有人会死掉。
若是不洗手的话,我会背负一种莫名的背德感。
若是不洗手的话,内心会如同受到极刑般痛苦。
不需要打肥皂。只是让手有水流经过的感觉就好。
其实我并没有洁癖,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我抬头,意外的在镜中,注视到了,镜中的我的双眼。
看见镜中的我,我总会陷入某种不可控的,发狂的状态。
当那非线性的言语,在脑中舒展时,灾祸便降临了。
身体疼痛,无法抵抗。
理智,不理智,其实对我来说声一个样。
存在,镜子吗?
存在,我吗?
是吧。
的确是这样吧!
我撑住镜子,我撑住那个镜中的形象。
我
陷入了,不可控制的思绪深渊。
是的。
镜子中的是我。
我是镜子中的我。
是镜子中的我的角色。
我的角色……
镜子中,犹大显现了。
我……其实是叛徒啊。
……别人眼中的镜子。
……别人眼中的我。
镜子中的,是别人。
镜子中的,是我。
虚无的镜子的我。
活在倒影中的我。
我……
我?
我的轮廓……
清晰的轮廓。
可我,并不想变得清晰啊。
模糊的,朦胧的就好。
具体的,准确的,总可以描述一切的
我不要。
我,的确就是我吧。
不存在的我,不存在。
不对……
可悲的疑惑太多了。
我却不具备解决疑惑的能力。
是器质性问题么。
我……
我看到了,镜中的我割开喉咙的意象。
那个犹大,自缢的模样。
这是犹大,此生最正确的行为。
那个犹大……
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也能绽放出鲜艳的色彩来吧……
强迫的,自杀的倾向越来越近……
死吧。
去死吧。
是时候,去死了啊。
……!!
……突然的,手中的流水戛然而止,我被某个外力拉出了虚无。
“你怎么了?”
是白楠的声音。
她关掉了水龙头,用沁凉的手拍打着我的头。
“你身体不舒服?”
“呃嗯……并不是吧。”我慌忙回答,“这估计是……某种怪癖……”
“喔喔……”她单手捂住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禁笑了起来,“你有点搞笑啊,哈哈。”
“搞笑?”
“啊,不是……”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晃动起身体,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白楠她,离开了这里。
我看着她走进长廊,逐渐被人流淹没的背影。
她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在……
我不知道我该想什么!
是啊
白楠的压倒性的权威依旧存在。
可
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股能与神明媲美的力量?
这不容置疑的伟大力量
还是似曾相识……
我看向肮脏的地面。
有一张纯白的手帕,散在地上。
厕所地面的污水,已快将它的边角污染了。
洁净的手帕,在平静的室内求助似的摇曳。
我将它捡起来,打量了一番。
……手帕上没有任何花纹。
是一张一尘不染的,纯洁的手帕。
白色,所遗留的柠檬,茉莉,铃兰之清香。
这手帕,似乎是从白楠的衣服内侧中滑落下来的。
我端详着白色的手帕。
这纯洁之物……
我,能占为己有吗?
不……
这是白楠那家伙的东西……
附有那家伙气味的东西……
我……
我得将手帕送回去。
我得将手帕,重新送回白楠那里去。
某种近乎于命令般的言语,在脑中兀起。
不完成言语的命令是绝对不行的。
必须完成,不然心脏便会迸裂。
必须完成,不然大脑便会崩溃。
必须完成,不然精神便会灰飞烟灭。
可……
白楠,你现在在哪?
我去她应该在的教室中追寻她发际弥留的少女之香,却怎么也嗅不见她的气息。
白楠,你去哪了?
我低头看着,白色的,遗留白楠体香的手帕。
是象征白楠的,白色的手帕。
白楠,你为何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倏地消失。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心中,那难以解释的怨恨,油然而生。
恨的对象是……
不是白楠,不是我,不是任何人。
我……不知道。
我低头,看着白色的手帕。
白色的手帕……
云朵的意象,出现在了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