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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黑暗中
有陌生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怀着未知情感的瞳珠,散发危险。
“与我融为一体吧。”游离的声音回荡着。
“请……与我结合。”叶青的声音回荡着。
“來啊,占有我啊。”白楠的声音回荡着。
背景发来女人混乱的喘息声。
背景发来女人混乱的哀嚎声。
背景发来女人混乱的尖叫声。
我什么都看不到。
发生了什么?
那是……
为我提供服务的██。
为所有人提供服务的██。
抛弃我的██。
我抛弃的██。
背叛我的██。
我背叛的██。
……强烈的背德感与快感。
以及……
繁殖着的欲望。
……
“哦,外面貌似又开始飘雨了。”
李佢望着窗外,用指尖熟练的转起笔。
“昨天又做梦了?”他问。
“是啊。”我死板的回答。
“记得内容吗?”
“说实话……有些模糊。我只记得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但梦里似乎还有其他内容。”
“眼睛?你觉得是谁的眼睛呢。”
“不知道,陌生的眼睛。眼神中带些仇恨的眼睛……还有许多。”
“有焦虑的情况吗?”
“肯定……多少有些。”
我似乎想起了些事。
有关高中,初中的事。
大概是因为中学生活总是充斥着焦虑吧。
这时,李佢站起来,朝窗边走去。
他斜着眼,看着操场外边运动中的学生。
“真有活力啊,这些家伙。还在飘雨,都在外边打羽毛球。”他不禁感叹,“说到学生,都是充满活力,或者是……有些叛逆意味的印象呢。”
“是啊。”我随口附和。
“……中学,你有憧憬的女生吗?”李佢突然问道。
“嗯?”
他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我的大脑应激了。
我对中学生活的记忆很模糊,这大概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我总爱忘东西。
别人都能记得小学甚至幼儿园时期的记忆,我却难以记起那时期发生的几件有意义的事件。
特别是中学。
说到憧憬的女生,应该每个人在青春期都会有相对的对象。
被称为“白月光”的,最初的,美好的,完美的对象。
我的话……
“是,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回答他,“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的一个人。”
“哦,她有什么特征?”
“一个眼镜妹,戴个那种金框的圆眼镜,留了个短发。”我用手比了比肩,“短发的长度,大概到这个位置。”
“除此之外呢?”
“嗯……她曾说她恐男,因为家庭压力很大,像是青春期少女会有的情况。……她性格比较内向,不敢交朋友,直到初二左右时才有所改善。在高中的话,她也成了能够吸引些青春期男生们注意的少女了,之后的事……”
不知原因的,我心里有些抵抗。
我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
“可以不说吗?”我祈求他。
“不行。”李佢严厉的催促我,“之后怎么了?”
“之后……”我努力回想着那时的事,“……有些忘了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的对象或者是像变异了那样性格大变。……她应该有喜欢的人。”
“哦?那是你吗?”
“不。我觉得不是。我估计只是她比较信任的人。”我无奈的叹息着,“与我来往的女性,最终都会变成兄弟呢。”
“请让我们暂且称呼你的白月光为A小姐。”李佢说,“高中的话,你有‘耍朋友’么?”
“耍朋友”?
印象很模糊。
极其模糊。
犹如深渊的黑暗中所弥散的白雾般模糊。
我的内心感到一阵绞痛。
“没有。”我决绝的说到。
“哦,是这样啊。”李佢很冷静的回答,“来继续说A小姐的事情吧。”
“……我很难忘记那个家伙。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家伙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个优秀的人,在当时高中的清北班上课。我和她在不同的教学楼,而学校又比较大,咱俩都不是主动的人,所以后来很少与她再见。”我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真是遗憾,哈哈。”
“嘛,人生中的遗憾人人都有,你总得面对它们,对吧?”李佢感叹起来,“对了,A小姐叫什么名字?”
“……忘了。”
“忘了?再想想?”
我在脑海中翻找着似乎从未存在过的记忆。
“……唯一的印象,就只有‘tong’的拼音了呢,不知音调。”
我不安的从椅子上站起又坐下。
“‘tong’?通、彤、捅、痛……”
李佢思考了一会,没再追问这个问题。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毕业了过后就……完全不知道了。”
“……啊,这样啊。”
李佢长舒一口气,好像被拷问的是他似的。
“叶青呢?”他突然问,“你不是说叶青开朗些了么,昨天你见到她了吗?怎么样?”
“她的话,还是容易陷入悲伤啊。”
“你想拯救她对吧?你想让她变成什么样的?”
我想让叶青变成什么样?
我怎么知道。
这是叶青的自由吧,我可没权为叶青选择未来的道路。
“……至少是往好的方向,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低声说。
“引导她?”他像是在替我说出我无法组织的语言似的。
“啊,没错,得引导她走出阴霾。”我即刻回答。
我低头看看时间,大概已经到饭点了。
我觉得我该走了。
“那……”我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诶?现在就走?”李佢有些猝不及防,从他的神情上看,他似乎想说什么,“谈话还没结束吧。”
“我有些繁忙,要是午饭的时间错位,我会很难受。”
“啊……的确,存在不可抗因素呢。现在是午餐时间你大概也有自己安排,走吧。”李佢摆摆手,同意我的离开。
我离开了他的房间,去了饭堂。
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饭堂,此处已经人满为患了。
空气中躁动的气息,白炽灯无法照透的,黑压的空间,与青空的自由,鲜艳,明亮有着显著对比。
尽管如此,这里也是我在学校少数能感到些许放松的地方。
进食作为人维持生命的活动,是必不可少的。
食欲,大概也是欲望吧。求生欲的一种吗?
其实我不清楚。
放弃进食,也就是放弃生命。
或只是单纯的反抗。不满的反抗。
话说,我一直没有在饭堂见到叶青的身影。
她莫非不吃饭么。
我的前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交谈声,辱骂声,笑声,尖叫声,覆盖了一切。
所谓的“芸芸众生”啊。
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什么不同的。
我拥有意识,我依旧是“芸芸众生”。
叶青拥有意识,她依旧是“芸芸众生”。
白楠……
不知道。
感到不甘,幼稚的不甘。
觉得自己能够成名却是无名小卒的不甘。
看着自己的自尊心一点点被磨灭的不甘。
自大的不甘,自负的不甘。
无论在夜晚向耶稣祈祷多少次,缥缈的愿望也仅仅是晨雾。
无论在夜晚向耶稣祈祷多少次,时间都不会因此停滞倒流。
无论在夜晚向耶稣祈祷多少次,单调的叶也无法绽放鲜花。
无论在夜晚向耶稣祈祷多少次,我都是那个失败可悲的我。
熙熙攘攘的人群。
现在,他们未曾模糊,也从未清晰。
一晃而过的人,复杂的人,具体的人,疯狂的人……
亚麻色头发……
黑色的,单调的人群中,闪过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显眼的亚麻色短发的少女。
她穿过人群,快淹没于人群中了。
绞痛,袭击了我。
总感觉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有什么驱使我去寻找那个一闪而过的少女。
我穿过拥挤的人群。
他们嘴里说着什么。
我不在意。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快速移动着。
少女发间弥留的清魅指引我。
少女朝着饭堂侧面出口行动。
我从大门的格层中看见了蔚蓝而明亮的天空,鲜清的空气在想象中扑面袭来。
光芒就在前方……
“——狗狗。”
是……
白楠的声音。
我低头看去。
白楠站在我面前。
她不再留马尾,而是放下了及肩的短发。
我看着双手插在棒球服兜中的她,一股激动或不安在心中升起。
“啊,白楠……”我忐忑的回应。
白楠口中的“狗狗”大概是在喊我。
熟悉的感觉,但她从未这样称呼过我。
独属我的称呼……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不过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自然的消失了。
从未出现
从未消失
从未存在……
“你来吃饭吗?”我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啥?……难不成呢。”她略有些平淡的笑着回答我,“对了,你看见张婷了吗?”
张婷?
我记得她是白楠的朋友。她们曾几乎是形影不离。
不过她们不在一个班,关系估计也会逐渐生疏吧。
接着寻找下一个阶段的朋友,抛弃上一个阶段所结识的所有人……
恐惧立即席卷我的全身。
我恐惧
当她遗弃我的那一天的来临。
非常恐惧,极其恐惧。
可明明我在她的面前,为什么还提到别人?
我又感到一阵愤怒。
“没有。”我回答。
“啊啊……”她向四周张望起来,摇摆着身体,脸上挂起一副略微尴尬的笑容,“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一起吃饭吗?”
“好啊……”我忐忑的回答她。
拘谨的,不自然的感觉再次出现。
每当我与白楠相见,这样的情感便会浮现。
她走在我前面,我跟在她后面。
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出来的奇怪。
沮丧的感觉。
我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
我在她的对面。
她在我的对面。
她不说话。
我不说话。
我现在,正扮演着什么角色?
沉默……
空虚的感觉。
只是白楠在我旁边,我就会被空虚吞噬。
为什么?
我低头看着食物,只知道张口咀嚼,再将糜物咽下的重复性动作。
白楠仿佛突然具有了某种几乎权威的压倒性,我在她面前,便只是摧枯拉朽。
她也低着头,吃着食物。
我有很多问题得问她,而现在正是时机。
她算不上健谈,但我至少能和她有些话题。
啊,至少曾经是这样……
“你那边,学习还好吗?”我开口了。
“嗯嗯,一般般吧。”她随即回答,又有些激动的给我说,“!我跟你讲,我看见有个卷出天际的家伙,一天到晚饭不吃,午休也不睡觉,就在教室里卷。真可怕啊。”
那是叶青吗?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呢。”
“就是啊,那个人……”她又习惯性的将手比成枪的姿势,在空中晃着,“……都给我整出危机感啦。”
“啊,还有。”我突然问,“最近怎么没在302上课了?”
我与她都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课程相对来说都差不多。
学校基本不会有调课的情况。
“课表变了,不可抗因素啊。”她无奈的说。
她表情说来很少。
我很难看出她有什么心情。
这个家伙……
内心一定细腻。
一定细腻。
我笃定。
白楠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只是伪装而已。都是伪装。
虚伪。
……很快,进食时间结束了。
我陪同她送回属于她的地方后,习惯性的,准备登上天台。
可那通向自由的阶梯,已经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