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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叶青,趁着午休的时间,在学校逛了逛。
阳光的倾洒,温风的拂煦。
在林荫道的漫步。
在斜坡上的谈笑。
在操场边的小憩。
我还是第一次,在天台与教室之外的地方逗留这么久啊。
……与叶青度过了一段称得上美好的时光呢。
“我带你去个地方。”叶青露出了少见的欢快神采,说道,“也不知道你去过没有。”
“哪里呢?”
“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叶青便将我带到了学校的深处。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房间没有光亮,但窗外散射入的微弱阳光足够充当光源。
房间的形状呈扇形,也不像是普通教室的样子。
这就是……“音乐教室”啊。
学校虽小,但至少应有尽有。
若是教室的话,我应该来过这上过课,可我却对这陌生的房间没什么印象。
“看,偌大的教室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叶青走进房间,开始闲逛起来,“有种‘虎不在山,猴子称王’的感觉呢。”
我看到了教室边上摆的钢琴。
“叶青,你会弹钢琴吗?”我不禁问她,“钢琴似乎什么曲子都能弹啊,不像小号,似乎有些约束,毕竟只是旋律乐器。”
“钢琴?”她用手指软绵绵的揉揉下巴,在记忆中回想着,“……我最早学的乐器就是钢琴。不过因为手指不灵活,放弃了。”
“看你的手指蛮纤长的嘛。试试吧?”
“估计不行……”
“试试嘛。”我边招呼着她过来,边把钢琴的琴盖掀开。
叶青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在我的期待下坐上琴椅,调整调整高度,将双手弓起,放上琴键,屏息凝神,却不敢下手。
“……弹什么?”她望向我。
“随便。……《致爱丽丝》?”
她犹豫了一阵,看着眼前黑白交错是琴键,有些茫然。
不过叶青最终还是开始了她的演奏。
她略微弹了弹《致爱丽丝》极具特征性的前奏。
……而她,弹的意外的好。
这似乎把她自己都震惊到了。
“这个曲目,你以前练过?”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她,“未必有些太出色了。”
“不不,只是听过而已。其实《致爱丽丝》后边部分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我对此相当震惊。
叶青的天赋是何等的……
“你真实的梦想是什么?”我认真的问她。
“……梦想?”她摇了摇头,“我……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没能摸不清,哪还谈得上梦想。……但硬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得到别人的认可吧。”
这算什么?
只因别人而活的梦想,可算不上正常的梦想啊。
“……加入乐队吧。站在台上表演,迎接观众的认可。”我对她说。
“这最多只能当一种娱乐形式而已,算不上什么正经工作。”
什么?
她苦笑着。
什么?
她悲伤的眼角。
什么?
她追求的,正经工作。
追求……
正经工作?
什么是正经工作。
……被定义为正经工作的,是什么工作。
啊
我知道的
当医生是正经工作。当商人是正经工作。当政客是正经工作。当程序员是正经工作。当工程师是正经工作。当设计师是正经工作。
被社会定义的正经工作。被社会定义的正确答案。被社会定义的人。被社会定义的精神病。被社会定义的败类。被社会定义的异类。
社会
宗教
群体
禁锢的思想,无意识的服从,无形的大手,权力的追逐。
选项。填空
正确答案。错误答案
确定的。不确定的。
迷茫的。肯定的。
前进的。退缩的。
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一个正常人不该有的样子。
大于一切的。至高无上的。虔诚的。真理的。
集体的。独裁的。充满的。空虚的。无价值的。有价值的。
无奈的快乐,必要的快乐,死亡的快乐,病态的快乐,焦虑的快乐,崩溃的快乐。
荒谬的规则秩序,本质倒末的呵护,思想的意义,秩序的目光,象征的制定,社会的运行,宇宙的结局,自我的毁灭。
如果不能被接受,我的身体也会随之解体吧。
……我感到一阵威胁性的无助,像是被什么捆住手脚般的无助。
如新生儿脱离母亲胎盘般无助,如生命面临死亡威胁般无助。
……不要再想了。
有什么
要浮起来了。
“我啊……”叶青将琴盖轻轻合上,眼神中少了刚刚难得的活泼,低落与悲伤再次涌上她的心头,“我……必须活出个样子来……”
什么样子?
“我母亲的临死前……说我必须得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可优秀究竟是什么样的?不是人人都能变得优秀的呢……就像脑子不好的人,再怎么学习也不可能提高成绩……”叶青缓缓站起来,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期望,我确实没办法完成……考题很难,但父亲总说,只是因为我不如别人优秀。考题难,对所有人都难,啊……我从来都是不努力的,我更没办法达到‘优秀’……”
社会就是由这些定义建造起来的。
而定义则是被那些自诩为神明的家伙所定义的。
“我……没办法改变现状……”她低下头,很是绝望的,战栗着说,“……可……可我已经够努力了……”
叶青
她情绪变化挺快。
刚刚还太阳底下笑,现在就一脸哭兮兮的样儿了啊。
我缓步走近
她正用长袖捂着脸抽泣。
我该安慰她,可叶青没办法改变什么,我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我只好小心抚住她的肩膀,试图分担些她的痛苦。
可痛苦
怎么可能
被分担呢
……
傍晚。
逐渐变形的云挪到了夕阳底下,“火烧云”便形成了。
我在天台的栏杆上发着呆。
为什么发呆?我也不知道。
发呆的话,倒是能避免思考,是彻底的活在当下啊。
相比睡觉而言,来天台发呆逃避喧嚣的现实或许更有性价比呢。
我看着边叫嚣边离去的鸟群。
我看着云层在光照下的层次。
我看着地与天分界线存在着的薄雾。
我抬头看着毫无遮拦的,裸露的穹顶。
……天之外,的确是宇宙吧。
要是能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跳出这一成不变的天空,迎来的是自由吗?
估计没几个人知道答案。
八十亿人类中,又有几个是宇航员。
我既然不是火箭,也不是鹏鸟,是不可能逃离这片,牢狱般的地面的。
我漫无目的的这样想。
云朵患有暴露癖,被象征着秩序的天空与地面排斥,成为不存在的存在。
它们每日纯洁的于空中运行。
若是成为云朵的话,我……
“狗狗!在想什么呢?”
熟悉而亲切的活泼声音突然从风中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
向晚在红橙的阳光中出现了。
温柔的向晚
逆光的向晚
被染上阳光色彩的向晚……
“……啊,没什么。”我猝不及防的转身回答。
与向晚见面,我的内心就会出现按耐不住的冲动。
触动心灵所诱发的快感,无限濒临死亡所产生的兴奋。
向晚捂着嘴咳了咳,她似乎得感冒了。
“你的病还没好吗?”我关心的问,“季节流感?”
“嗯嗯……应该是吧。”
她用柳枝般的小手掩住嘴咳嗽,颦颦动人的姿态总是让我心生怜爱。
“好啦,不要担心,病总会好的。”她红着脸,冲我笑了笑。
“……最近有忙什么吗?”我与她聊起了家常般无趣的话题,“考研之类的?”
“我是保研生,也不是很准备再将学习进行下去,所以最近都没忙活。”
向晚和叶青相比,还真是两个极端。
向晚就是叶青所说的“优秀的人”吧。
最标准的,最模板的,“优秀的人”。
不用付出叶青那般的努力,便已是“优秀”。
如果我能得到向晚的话,我也能变成“优秀的人”么。
变得“优秀”,获取认同,不再面临否认,不再深陷苦难。
向晚趴在栏杆上,望向挡住夕阳的,温热的云。
“相比白天的话,夕下的云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她像是自言自语样的,小声嘀咕,“缥缈的云哟……”
春风依旧流动着,向晚亚麻色的短发在流动着。
她的短发遮掩住了她的五官,向晚在夕阳下变得模糊。
向晚的轮廓变得模糊……
向晚的表情变得模糊……
向晚的身体变得模糊……
向晚的精神变得模糊……
……模糊?
向晚……
模糊……?
你不能模糊啊啊啊!
我意识到,向晚正从现实中一点点的被剥落。
不行!
只有你不能消失啊!!
这般想法,此刻完全侵占了我的大脑。
没法思考其他事了。
如果现在不能化为完整的话……
如果现在不能化为完整的话……
向晚所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能将我裹入安心与亢奋的气息,麻痹了我的感官。
可我还是难以确认了她的存在!
……不安
不安啊!
“……██……█……”
伟大的向晚,并不高大。
可接纳一切的她,还是会轻柔的接纳我。
轻飘飘的向晚……
我
我看不见向晚的表情。
向晚的身体,在快速升温。
……太阳的向晚,请你把我融化吧。
直到血肉模糊
直到彻底消散
直到……
……向晚
你也想填补我
对吧?
风平浪静的心情樯倾楫摧
唯有只有最野蛮的,最神秘的冲动。
我的脸颊,与向晚的脸颊相触。
我感受到
向晚的脸微微发烫,正如那天边的火烧云。
纯洁的云朵。
向晚是云朵。
那……
我是什么?
被月光照到的,被云朵裹囊的,被焦虑袭击的,被本能驱使的……
对啊
我是什么?!
我的脸,又是什么样子?!!
无法言语!
……可怕的想法充斥大脑。
……不安的情绪席卷全身。
我凝视着向晚。
向晚的瞳珠中
肉壳间紧紧相触,扭曲的缠绵缱绻着。
那是
脏躯摩挲
稠密相化
欲裂之投
是啊是啊是啊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
我要和向晚完成最为深刻的蠽蓋!
啊!!!!
回到最初,回到完整!!
……!!
……!!!!
某种不知名状的力量阻止了我!
那像是某种矛盾的,悖论般的存在……
仿佛踏出了那一步,我将面临死亡的深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可怕的力量!
不可阻抗的力量!
“……!”
突破不了枷锁!
……神明
……神明?
是
神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