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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如遭雷击,呆呆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似变成了一摊烂泥,心正被人用力践踏着。
过了良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告诉你,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能怀疑你的母亲,她绝对没有丝毫能被人怀疑之处,你带着你的酒走吧。”
龙小云指着他恨声道:“这杯酒我是带给你的,你没喝,我又怎么能带走?”
说罢一扬手,将这杯酒全泼在李寻欢脸上。
李寻欢动都没有动,任凭酒从脸上缓缓滴落在衣服上。继而柔声对龙小云道:“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我不怪你……”
龙小云早就听多了这样的说法,脸上阴森的笑更盛。轻轻说道:“孩子!哈!孩子!我就算不是孩子,你又能对我怎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柄飞刀,在李寻欢脸前高高扬起,大声道:“你可看清了?这是你的刀!她对我说,只要我有了你的刀,就等于有了护身符,江湖中无人敢动我!但现在你还能保护我么?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得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满是对往事的无奈。
“不错,刀,本来就是伤害人的,并不是保护人的。”
龙小云脸色发白低声道:“你害得我终身残废,现在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受一样的罪,你……”
话未讲完突听门外一人道:“小云?是你在里面吗?”
明明声音温柔动听,但李寻欢和红孩儿一听到这声音,脸色立刻都变了。
龙小云赶忙藏起了刀,脸上突然又露出了那孩子气的笑容,甜甜地说:“娘,是我在这里,我带了杯酒来给李大叔喝,娘在外面一叫,吓我一跳,害我把酒都泼在李大叔身上了。”
龙小云正说着,林诗音出现在了门口。她一双美目果然有些发红,充满悲痛,也带着愤怒。
不过等到龙小云依偎过去时,她的目光马上变得柔和起来。对着向他撒娇的龙小云道:“你李大叔现在不想喝酒,你现在却该躺在床上的,去吧。”
“娘!李大叔一定是冤枉的,我们为何不救他?”
林诗音一边为他整理好发髻,一边轻声道:“小孩子不许乱说话,快去睡。”
龙小云回头对李寻欢甜甜一笑,道:“李大叔,我走了,明天再来给你送酒。”一蹦一跳地走出房间,果真“活泼可爱”。
李寻欢看着他脸上孩子气的笑容,握紧拳头的手心不觉沁出冷汗,果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
林诗音低着头转过身子,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我本来担心这孩子会对你怀恨在心,现在……现在我才放心了,他有时虽然会做错事,但却并不是个坏孩子。”
李寻欢只能报以苦笑。
林诗音还是没有看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只想问清楚,你……你究竟是不是梅花盗?”
李寻欢忽然大笑起来,道:“我是梅花盗?你问我是不是梅花盗?”
林诗音颤声道:“我虽然绝不信你是梅花盗,但还是要亲耳听到你自己说……”
李寻欢大笑道:“你既然绝不信,为何还要问?我若是骗子,你问了又有何用?”他看不见林诗音的脸色,但那发抖的身子告诉他,此时她绝不平静。
林诗音忽然跺了跺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然转身道:“我放你走,不管你是不是梅花盗,我都放你走,只求你这次走了后,莫要再回来了,永远莫要再回来了!”
李寻欢低声道:“我若要走,早晨我那朋友便可以带我走,但现在我还不能走!”
诗音根本不理他,就要解开他的穴道,好像只要他消失了,世界就能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厉声道:“诗音,你想做什么?”
林诗音霍然转身,瞪着站在门口的龙啸云,一字字道:“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龙啸云脸色变了,再不复刚才模样,低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难道忘了他对我们的恩情?你难道忘了以前的事?你难道亲眼看他被人杀死?这件事本该由你来做!”
她身子抖得更厉害,嘶声道:“你既然不敢做这件事,我来做!你还想来拦我不成?”
龙啸云紧握双拳,眼睛布满了血丝,忽然用拳头重重地捶打自己的胸膛道:“我是不敢,我是没胆子,我是懦夫!但你为何不想想,我们怎么能做这件事!我们放他,别人会放过我们么?”
林诗音望着他,就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的。她脚下无力,身子缓缓往后面退,就像要远离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般道:“你变了,你……也变了……你以前不是这种人的!”
龙啸云神色黯然道:“不错,我也许变了,因为我现在已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替她们着想!我不忍让她们为了我而……”
他话未说完,林诗音已失声痛哭起来……世上绝没有任何话能比孩子这两字更能令慈母动心的了。
龙啸云突然一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寻欢面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泣声道:“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只求你能原谅我。”
李寻欢笑道:“原谅你?我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早已告诉过你,这根本不关你们的事,我若要走,自己也有法子走的,用不着你们来救我。”
话虽如此,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死死望着自己的脚尖,因为他已实在不能再看他们一眼,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至于为何流泪,大概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龙啸云接着道:“兄弟,你受的委屈,我全都知道,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害死你的,你只要见到心湖大师,就会没事了。”
李寻欢皱眉道:“心湖大师?他们难道要将我送到少林寺去?”
龙啸云道:“不错,秦重虽是心湖大师的爱徒,心湖大师德高望重,绝不会胡乱冤枉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