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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没有再说话,他又能说什么?
这时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状况,呆立在原地,讷讷不敢言语。
就在家丁出现的那一瞬间,林诗音却已经恢复了镇静,向家丁微微点头,优雅地走了出去。
龙啸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瞪了一眼那个在这里显得十分碍事的家丁道:“说吧!何事!”
家丁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小声说:“前厅来了几位道长,点名要见李……”
说到这儿家丁抬头扫了一眼李寻欢,又迅速把头低下去,方才接着说:“下面的人不敢做主,赵大爷,田七爷还在陪着心眉大师,管家没办法,遣小人来通知庄主。”
龙啸云一愣,心想:“道士?哪来的道士?看样子还和李寻欢很熟,难道是那个姓卫的叫来的?”接着他好像猛地想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冷战,急切地问家丁:“今早走的那个卫道长可是一起回来了?”
家丁想了想答道:“管家未曾提起过。”
龙啸云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向李寻欢道:“兄弟,我先去问问情况,要是那些道长果真与你旧,我再领你去见他们。”
李寻欢也像是松了口气,说道:“大哥自去忙便是无须理我。”
龙啸云走出客房,路过园子门口,却见田七站在园子里一棵大树的影子下,正向他招手,便快步赶了过去,压低声音问:“事情成了吗?”
田七摇头道:“没有。”
龙啸云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厉声道:“没有?你们几十个人,再加上铁笛先生,难道追不上,对付不上一个小道士?”
田七苦笑道:“那小道士轻功实在太厉害,简直有些可怕,而且长安的地形比我们还熟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本事,三转两转在人群里就消失不见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合围。”
龙啸云听得眉头紧锁道:“我早知道这小道士不好惹,你偏说铁笛先生一定可以对付他。”
田七道:“我们当时俱是以为这小道士虽然武功了得,但看起来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数,凭借人数优势,总有办法可以对付。哪知道那小道士轻功也如此出色,就连反跟踪的本事也是一绝。”
龙啸云叹了口气:“我们总归是小瞧了那道士,好在他是个认死理的,只要拿不出证据,便有办法对付。对了前厅那群道士又是怎么回事?可是那小道士找来的帮手?”
田七答道:“这倒不是,听他们的意思,根本不知道梅花盗这件事。只说是李寻欢的朋友,听说他回到长安住在兴云庄,来访友的,对人都是客客气气。”
龙啸云道:“这倒有些难办,他李家关系遍布朝堂,李寻欢到底有些什么朋友,我都不知道。事到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不过还是要加快些了,把李寻欢连夜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龙啸云顿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田七笑道:“林姑娘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那小子初出茅庐,总归逃不过一个情字。”
龙啸云点头道:“我去看看那群道士,赶快打发走免得捣乱,你去叫人到这里来守着。”
圆子树的旁边,有座假山。
他们两人刚走,假山后就幽灵般出现了一条人影,她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怀疑,也充满了悲伤和愤恨,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再次从脸庞滑落。
林诗音的心都碎了,她捂着嘴轻轻啜泣着,不敢发出声响。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步向李寻欢那屋子走过去。
林诗音来的时间很巧妙,田七安排的人手还没来。
李寻欢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林诗音,冷硬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林诗音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身子才停止发抖,道:“我来放你走。”
李寻欢道:“我难道还没有说清楚么?我不想走,也不能走。”
林诗音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龙啸云而不肯走,但你知不知道他……他……”
林诗音身体又颤抖起来,而且抖得比刚才更厉害。她用力捏紧双拳,指甲刺入肉里,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道:“是他出卖了你,他本来就和那些人串通一气的……”
说完这句话,她全身乏力,若非用手倚着桌子,人就已倒了下去,她以为李寻欢听了这话,必定也难免要吃一惊。
奇怪的是李寻欢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角的肌肉都没有跳动,反而笑了笑,淡淡道:“你只怕是误会了他,他怎么会出卖我?”
林诗音全身靠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杯盏抖的叮当直响,嘶声道:“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李寻欢斩钉截铁地说:“你看错了,也听错了。”
林诗音不敢置信地问:“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
李寻欢轻叹一声柔声道:“这两天你太累,想得太多,人一累难免会弄错很多事,还是去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吧,到了明天,你就会再次见到你那可靠的丈夫。”
林诗音望着他,失神的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很久很久。忽然倒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李寻欢闭起眼睛,不忍再看她,嗄声道:“为什么你……”话未说完,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林诗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十几年来一直控制着的情感,就在此刻像是山洪般全部爆发了出来。
她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向李寻欢道;“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寻欢咬紧了牙关,一字字道:“你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林诗音将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李寻欢道:“你……你……你……”她每说一个你字,便后退一步。忽然间,她发觉她已倒在一个人的身上,抬头看去,是她的丈夫龙啸云如铁一般沉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