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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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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1输电铁塔重建现场,正在昼夜不停地紧张施工中,旧铁塔已完全清除,崭新的铁塔器材,开始安装在那原有的铁塔基础上。目前,才安装第一层,已经齐膝盖一般高了。看上去,就像是枯木逢春,在老树桩的根基上抽出新枝,发出新芽。陈主任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希望这新树枝繁叶茂,尽快长成参天大树,重新支撑起贯通南北的银线,担负起输电通道畅通的重任。这时,他手机响了,低头一瞧,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便认定这是不合时宜的骚扰电话。此时最不情愿接听,却又不得不接听的电话。因此,他答话的声音,就显得生硬。
  电话是他妻子打来的。陈主任人到中年,既是局里的中坚力量,同时,也是家庭中的顶梁柱,局与家庭都离不开他。
  什么事?
  陈主任在家庭中,向来是大男子主义作风,他以咄咄逼人的态度问她。
  我本不想打你电话的,可实在沒办法,万不得已才打的。
  妻子预感他此时的态度不会好,所以,说事之先,先向他打一声招呼。可他并不领情,只是,态度更凶了。
  什么事?快说。
  你父亲老毛病又犯了,我已送他去医院住院,只是,晚上需要人陪护,半夜里,他要去方便,我怎办呢?
  你就陪他去一趟吧。
  他语气有所缓和。
  你说什么话,男厕所我怎能进呢。
  现在是非常时期,平常的那一套,就别管啦。我同意你去。
  你同意有屁用,可别人会怎么看呢?而且,也影响别人啊。
  难道你要我放下手里工作,回去伺候老人家不成。这可是核电线路上出问题啊,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你真糊涂。
  陈主任正要大声训斥她,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陆总抢过他的电话说:
  陈夫人,你放心,马上就有身强力壮的男同志到医院里。老人家的陪护工作由他们来做,你回去照顾好孩子就行了。
  谢谢领导。
  不用感谢我,应该是我们感谢你。你家里有实际困难,我们却没有及时帮助你,真对不起你呢。请陈夫人包涵。
  接着,陆总打了个电话,安排后勤人员去HZ市第一人民医院,协助陈夫人照顾陈老爷子。
  陆总放下电话,陈主任接过手机,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在自己的上级面前,陈主任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他急匆匆地走进那施工的队伍里。陆总唤他,他哪里听得见。陆总摇一摇头,这陈主任是有名的工作狂,果然名不虚传,他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是哪来的?你不是施工队伍里的人?
  这时,在忙碌的施工现场,陈主任见到一张陌生面孔,就上前截住她,询问她到。陈主任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这三百多人的施工队伍从他面前走一遍,他就记住了,他专责监护他们施工安全,要对他们人身与设备安全负责。现在,他发现抢修队伍里混入一个陌生人,他便立即上前核实这人的身份。
  我的确不是施工人员。
  那人倒干脆,她爽快地承认自己是混进施工队伍中的人。
  那你是谁?来这干什么的?
  我是报社记者,来灾区现场摄影采访的。我跑了许多地方,在临时指挥部里采访深入一线的干部;在废墟上采访抗灾自救的当地农民;在道路上采访维护灾区交通秩序的警察;以及拦住特警车辆,采访维护灾区治安的特警同志。现在,我看见你们这里干得热火朝天,就被吸引到这里来了。
  对不起,这里是核电输出通道上的抢修工地,正忙着呢。你既没戴安全帽,又未接受过专业培训,请你立刻离开。
  陈主任不客气地对她下逐客令。
  我拍两张照片就走。
  一张也不行,现在可不是轻松娱乐的时间。
  陈主任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对她说到。他态度严肃,不怒自威。现场日夜不停地施工带来的疲惫焦躁情绪,在陈主任脸上表露无遗。那两天前就已戴在头上的安全帽,他一直未曾拿下,经过连续两天的日晒风吹,他黝黑的脸面上已经捂出两道白印来,白印就藏在安全帽的布带下。他与她说话时,下意识地正了正头上的安全帽,于是,兜住他下巴的帽带便挪了一下位置,脸颊上,那两道藏着的白印便显露出来。
  可它的主人一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呢,而善于捕捉新闻素材的她及时发现了。姑娘灵机一动,这不是她苦苦寻找的灾区抢险救灾人员夜以继日连续奋战的真实形象么。她立刻举起手里的相机,不由分说地抢拍了陈主任的两张写真照。
  你有图片了。现在,赶快走人,爱往那投诉就往那投诉吧。
  陈主任愈加不耐烦地对她说。但眼前的她却不急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回答陈主任:
  我向深圳晩报投诉你。明早,深圳晚报头版见。
  记者边说边退,退到了施工区域外,陈主任也就不去管她了。
  亚飞呢?
  陈主任在铁塔安装的核心地带里查问到,他发现施工现场少了一个人,而这人是现场必不可少的。铁塔的水泥墩基础上,场地狭小,七、八位安装工人将它围得水泄不通,正吃力地将笨重的铁板、角钢等一块块地搬运就位,往上安装呢。
  现场实在是沒有空地了,就让手拿图纸的张亚飞暂且撤下去。这原是施工队长的主意,此时,施工队长明白陈主任的意思,他知道陈主任为何查问张亚飞。张亚飞是现场技术员,亚飞的职责,是实时跟踪监督现场施工是否符合技术要求。
  这里缺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少亚飞。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给亚飞腾出一块立足之地来。现场少了他,谁来把关现场施工安装是否达到规范要求啊。
  亚飞,亚飞。
  在这里。
  亚飞边答应,边挤到陈主任身边来。亚飞个子矮,在这密集的人群中,容易迷失了身影。他听到陈主任喊他,便连忙跑了过来。
  你擅离职守,我记你一次过。下面,你要严防死守地盯牢这里。你给我牢牢记住,第一个到达与最后一个离开铁塔安装施工现场的,只能是你。没有你在现场,就不允许现场开工。
  是。
  亚飞挺起胸膛大声答应陈主任,他熟悉陈主任的脾气,此时,不能与他争论,或陈述自己的理由。唯有踏踏实实地做事,拿出令他满意的表现来,多半能将功抵过。陈主任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也未敢淡忘安全与质量。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他是一位称职的电力施工建设管理者,他刻板的工作作风,是维护我们核电输出安全的重要保证。
  雨越下越大,702铁塔重建现场在冒雨施工,进度并未因下雨而减慢,胥主任人在重建现场,心里却牵挂着另一处地方,李爱华他们那支特巡保电小组,长时间不与他联系了。大半天时间里,他一直联系不上他们,他心里很着急。因为,李爱华与姜华他们两人特巡线路的一部分位于红树林湿地,那里是输电线路故障多发区域。虽然,在那段输电线路上,目前暂未发现问题,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李爱华他们反复巡查那段位于红树林湿地上方的超高压输电线路,防止核电输出线路在那儿出现一段“肠梗阻”。
  胥主任,我们熟悉红树林湿地的情况。让我去吧。我们既去红树林湿地巡线,同时,也去寻找到李爱华他们。
  张大猛向胥主任主动请战说到。
  那你们现在就出发,尽快到达红树林湿地,迅速展开巡线工作,有情况就及时联系我。
  是。
  张大猛与同事李兵一起向红树林湿地出发了。
  红树林湿地湿地是野鸟的乐园,它甚至吸引了国家一类保护动物东方白鹳等珍稀鸟类,它们每年飞越上万公里,从遥远的地方来到我国红树林湿地来越冬。更有众多知名与不知名的鸟儿是红树林湿地的常住民,它们视红树林湿地为自己的家园,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红树林湿地地区遍布着无数的大小水塘,隐藏在密密的芦苇丛中,表面上,或许看不见水塘的存在,只有涉足其中,才知水塘众多,深浅不一。浅水塘齐腰深,深水塘可灭顶。大大小小的水塘里,无一不生活着小鱼小虾,为各类鸟儿提供了鲜活的美味佳肴。红树林湿地是名副其实的鸟儿乐园,却是巡线工人艰难跋涉的地方。
  湿地巡线苦不苦,想一想长征二万五。
  这句口头禅,既是线路工人蔑视困难的豪言壮语,也是红树林湿地巡线工作辛苦的生动写照。在他们眼里,这红树林湿地,可与当年红军长征时走过的雪山草地相比试。在红树林湿地上巡线,既要抬头仰望空中的输电线路,同时,又得注意脚下是否有路,若是一脚踩空,便要下水塘去捞鱼摸虾了。
  张班长对红树林湿地地形熟悉,他带着李兵一会儿沿着空中的输电线路指引,径直前行。一会儿,却舍近求远地绕个大弯,这是为了避开线路下的大水塘而必走的弯路。这红树林里本来无路,也只有线路工人与野生鸟类时常光顾这里。密密的芦苇,极大地限制了他们前行的速度。突然,芦苇里一只大鸟被他们惊动了,野鹤一飞冲天,直上云霄。李兵是线路检修队伍里的新手,李兵尚不会游泳,他是因为非常时期人手紧缺,胥主任才临时指派他跟着张班长过来的。李兵是第一次到红树林湿地来巡线。那突然飞起的展开双翅有两米宽的野鹤,着实吓了李兵一跳,李兵本能地躲避野鹤。却是躲过了十一,没躲过十五。李兵防不胜防地掉进了一口大水塘里。
  这水塘,给第一次来此地巡线的李兵一个下马威。水塘既大又深,李兵一掉进水里,就迅速消失了身影。待李兵重新从水里冒出头来时,李兵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空气对人有多么重要似的,李兵向着天空,睁圆双眼,张大嘴巴,大口地呼吸着。
  张班长见李兵落水,他没有直接伸手去拉李兵,张班长具有芦苇荡里救人的实际经验,他迅速将水塘边上长得最高的一带芦苇压低下去,使得笔直生长的芦苇,平躺在水面上,如同长手臂一般伸向水塘中央的李兵。而李兵抓着了一撮芦苇,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李兵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芦苇,手忙脚乱地逃离水塘。
  李兵到了岸上,便瘫倒在水塘边上,久久地,仍在急促地呼吸着。张班长看着李兵,且不与李兵说话,待李兵呼吸平稳下来。
  约二十分钟后,李兵仍喘着粗气,张班长决定不再等待了,他对李兵说:“你就坐在这里歇一歇吧,不要乱跑。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与他们接头,我继续前进去寻找他们。”
  “不,我没问题,别丢下我。我只是呛了两口水,受了点惊吓,现在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前进,互相好有个照应。”
  李兵说着,便主动攀着张班长的胳膊站起身来。李兵害怕将他一人留在此地,李兵面对水塘时,心里就惶恐不安。刚才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李兵急于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谁知,他们刚走两步,李兵无意间触碰到一根根须扎在水塘里,芦花却开在路中间的芦苇。没想到,有一只暗水鸟正栖息在这株芦苇的根须下,暗水鸟及时发现了岸上的动静,它立刻作出逃生反应。暗水鸟的本领大着呢,它可以在水面上游戈,也可以在水下潜泳,遇上紧急情况时,它还能在水面上踩水奔跑。这时,暗水鸟就施展起它踏浪奔波的轻功来。只见,它整个身体都显露出来,双脚掌踩在水面上,踏浪而行,很快地,跑到水塘对面去了。
  到了对岸,暗水鸟回过头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李兵。那神情似在责问李兵,你为何跑到红树林湿地来打扰鸟儿的生活。李兵则以羡慕不已的眼神凝望着暗水鸟。李兵心想,若是,我有它这身功夫,我就能免除了刚才的灭顶之灾呢。而暗水鸟似乎猜透了李兵的心思,它以轻蔑的眼神,瞪了李兵一眼,似在告诉李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它们生活在红树林湿地的鸟儿,都是身怀绝技的。就拿它暗水鸟来说吧,它不光会水上飞,还会水下潜泳,还会踩水而行。它的名字就叫暗水鸟,这暗字,意思很清楚。
  一会儿,对面的暗水鸟不见了,水面上,消失了暗水鸟的身影。这口水塘约五十平米,李兵心里不服气,这么小的地方,它会藏身何处呢?李兵瞪大眼睛,搜索水面上每一处地方。这水塘的沿岸浅水里,都生长着高高低低的芦苇,难道暗水鸟就藏身在浅水边的某一根芦苇下?李兵仔细地搜索对岸的每一处芦苇。可始终未找到藏匿的暗水鸟。李兵哪里知道,其实,这暗水鸟精明得很呢,它也知道人类观察事物有灯下黑的盲区,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暗水鸟一个猛子,扎入塘底,然后,悄悄地潜泳到靠近李兵的水塘边芦苇底下。所以,任凭李兵伸长脖子,向水塘里四下张望,也望不见它的踪影。
  “我掉进水塘里,你及时伸出援手拉我一把。若是李爱华与赵伟勇俩师傅掉进水塘里,那怎么办呢?他们都会游泳么?”
  “虽然他们有双双落水的可能性,但是,李爱华要比你灵活得多,而且,他们都会游泳,我猜想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其他困难,才被困在这片芦苇荡里的。这里是红树林湿地的深处,我们留心周围,李爱华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他们离开暗水鸟,往前走了十来米远时,李兵又被吓了一大跳。李兵正在芦苇丛里的羊肠小道上行走呢,猛然,身边芦苇里,又惊飞起一群冲天大鸟,这群野鸟,个个都是重量级的选手,其中一只大鸟的翅膀,似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扇了李兵一个耳刮子。这是李兵受到的第二次教训,教训李兵不该轻易地闯入鸟儿的地盘,冒犯它们。
  李兵跌坐在地上,仰望着飞去的野鹤,感叹红树林里巡线实属不易。随着,李兵们逐步深入红树林湿地的核心地带,遇上的野鸟,不断增多,这儿是名副其实的野鸟天堂,它们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快乐地繁衍生息。胆大的野鸟,敢于降落在上方高压电线上。有翼展达两米的灰鹤,它们是红树林上方输电线路最大的安全隐患,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两起停电跳闸事故。
  “李师傅,你怎么躲在这儿不出去,害得我们找得好苦哇。”
  张班长刚走出一片芦苇,猛见到李师傅他们就站在前方不远处,他立刻大声说到。
  “嘘,你看上面。”李师傅对他说到。他们举首仰望,顿时,他们都明白了。
  只见,约有八、九只灰鹤,在他们头顶上方,于核电输出线路附近,翩翩起舞,盘旋飞翔。明显地,它们互相追逐着,舞蹈着,无休无止地比赛着,进行着一场马拉松式的耐力与舞技比赛。现在是灰鹤的繁殖季节,也是它们纵情舞蹈,大显身手的时刻。这时候,灰鹤们都疯了似的,极度痴迷空中舞蹈,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无休无止的舞蹈比赛中。即使天敌位于身旁,危险迫在眉睫,它们都是一付置之不理的态度,它们绝不放弃,在海风吹拂下的红树林上空轻歌曼舞。它们选择在核电输出线路上舞蹈,就像是琴弦上跳动的音符,极富浪漫意味。这八只灰鹤的求偶舞蹈,已连续跳了一天一夜,它们越跳兴趣越浓,越跳舞姿越优美,灰鹤们争相展示着自己的杰出表现,但给这段核电输电线路带来了持久的威胁,必须时刻有人在此与它们对峙。难怪李师傅他们被牢牢地拴在这里,换上任何一位有经验的巡线人员,都会这么做的。
  李师傅嘴唇阖动着,却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变成了哑巴。为了驱逐逼近电线的灰鹤,他们声嘶力竭地呐喊。他们一直仰着脸,警惕地守卫着神圣不可侵犯的超高压输电线路领空。起初,他们是脖子酸了,继而,脖子痛了,现在,脖子已失去知觉了。但他们始终昂首向上,没有向威胁核电输出线路安全的隐患低头。现在好了,援兵赶到了,李师傅他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张班长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李师傅,然后,又从袋里取出两支炮竹来,他瞄准灰鹤们集群的方位,要为灰鹤们的洞房花烛提前鸣炮相庆了。
  轰。轰。
  两声炮竹声响后,灰鹤们四散而逃,有急速升空的,立刻,身影都变小了;有钻入红树林里的,立刻,消失得无踪无影。核电输出线路周围,顿时,风清气正,空无一物。
  不久,躲藏在红树林中的灰鹤又露面了,它们试探着再次飞向核电输出线路。而高空的灰鹤也缓缓下降,渐渐地,显示出大鸟的清晰身影来。它们以敢于赴汤蹈火的执着,义无反顾地奔赴情场。于是,张班长又亮出第二件法宝来。
  不久,锣鼓喧天,经久不息。张班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面铜锣,使劲敲打起来,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吓得灰鹤们再度逃跑,它们重蹈覆辙,上天的上天,入地的入地。数十只灰鹤,一下子,便集体消失了。
  鸟类繁殖季节里,必须预防万一,加强线路巡视。在这灰鹤相中的核电输出线路段,必须设岗留人,保持常态化巡查。
  “你们谁留下?张班长问他们。”
  “我留下。”
  “我留下。”
  三同事纷纷表态,争抢着这份守卫红树林湿地输电线路的苦差事。到不是此刻苦差事变甜了,而是,他们都想表明自己支持张班长工作的坚决态度。
  “还是李兵留下吧,我会游泳。遇到意外情况,有自救本领,也能保护旱鸭子李兵。你们俩就赶紧回去吧,陈主任等着你们回去汇报现场情况呢。”
  张班长说到。于是,他们转身回去了,他们没走几步远,密集的红树林与野生的芦苇,便遮挡了他们的身影。
  傍晚时分,似乎,灰鹤们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它们下班走人了。现场安静下来,输电线路上方,空无一物,只有海风在他们耳边发出经久不息的单调声音。
  “我们到距离不远的东方白鹳科研站去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过来吧。”
  李兵提议说。
  “不行。灰鹤们有早起觅食的习惯,若我们明天早上从科研站赶过来,很可能会迟到。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核电输出线路通道上,不容有任何闪失。我们今晚就在此线下扎营,重温一下野外生存的科目。这样,明早无论灰鹤起多早,也不会抢在我们前头出现在这里。”
  李兵听了张班长的话,便知道今夜他们俩要在红树林湿地里过夜了,于是,李兵开始筹划建设窝棚。李兵从周围折断许多芦苇,然后,将它们成捆地搬运回来。先以芦苇打地铺,然后以芦苇为建设材料,搭建起过夜的窝棚来。
  由于,芦苇是就地取材,方便得很。而且,在红树林湿地里,野芦苇多的是。很快地,一幢芦苇棚户便搭建起来。他们坐在简易芦苇棚里,身在野外,幕天席地,四周不时地响起熟悉的,更多是不熟悉的鸟兽夜鸣声,显得阴森可怖。
  俩人坐在简易芦苇棚里,摸黑吃干粮时,李兵忽觉得手臂被什么硬物捅了一下,他转手一摸索,原来是张大猛递来的小酒瓶。
  你早有准备啦?李兵惊喜地问他。
  红树林湿地里巡线的人,多得留这一手。现在有了它,我们就能舒服一些啦。
  他喝了一口,又将酒瓶递给张大猛。的确,此时能喝口白酒,感受自然好多了。虽然,他们身在野外,幕天席地,四周不时地响起熟悉的,更多是不熟悉的鸟兽夜鸣声,显得阴森可怖。但喝了点酒以后,心里就添了闲情逸致。张大猛对李兵说:
  现在,我想起了一首诗。
  什么诗呢?
  写眼前景物的诗
  眼前,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啊
  三叶树
  哪儿有三叶树?
  那儿就有
  张大猛手指前方,告诉李兵。李兵睁大眼睛,他只看见,天空一片昏暗,大海似漆黑的深渊。在海天之间,隐约可见数条笔直的划线,这些划线在白天里清晰可见是风力发电的风扇叶子。海边有无穷无尽的海风,这是上苍恩赐的清洁能源,一株株风力发电的三叶树,在海边拔地而起,三叶树突出在红树林上方,排列成整齐的队伍站立在海边上,甚至,在浅海里,也有一排排三叶树涉水而立。弟弟曾写过一首赞美风力发电的诗歌发到他手机上,他一直未好好欣赏呢,今晚夜宿红树林湿地,人就在诗歌里的现场,正好对照实物,与李兵共同欣赏呢。
  三叶树
  红树林里
  草丰水美引来
  百鸟争鸣鸦雀竞舞
  每年冬季
  满世界的飞禽来此越冬
  丹顶鹤鸟中的巨无霸
  从遥远的北方年年准时赴约
  一顶红帽饮誉古今安享尊荣
  一对健翅囊括万里长风
  丹顶鹤碧空凝视盘旋不下
  它发现今年与以往不一样
  红树林湿地上生长出许多三叶树
  神奇的三叶树
  树身挺拔三叶匀称
  成百上千的三叶树
  行列纵横阵势壮观
  大风从海上刮过
  海浪从风中获得力量
  前赴后继的海浪呀
  不知疲倦地向岸冲击势欲登岸
  大风从鹤身边吹过
  丹顶鹤乘风而上平步青云
  大风吹向三叶树林
  因风而生的三叶树啊
  疾风劲舞施展浑身解数
  大风呜呜地响
  三叶呼呼地转
  源源不断的电流
  流向四面八方
  点亮万家灯火
  风力发电清洁能源
  多么新鲜的词汇
  别提鹤辈们感到好奇了
  就是偶然来到红树林湿地的人们
  也会对此惊讶与畅想
  新能源真棒明天会怎样
  明天更美好
  三叶树已涉水而立向深海进军
  到那时不但是红树林湿地上长遍三叶树
  大海里也会三叶树林立
  无穷的海风化身为电流
  从涓涓细流起步
  向滚滚巨浪发展
  新能源正势不可挡地
  向我们的现代化生活
  汹涌而来
  张大猛读罢,暂停下来,他让李兵先表态。果然,李兵听了,赞不绝口,连声说到:好诗,好诗。他当即请张大猛班长帮忙,他要拜张班长弟弟张大勇为师呢,向张大勇学习写诗,为电力放歌。这时,张大猛说话了,他自豪地告诉李兵:拜我弟弟为师的人可不少呢,再增加你一个也好说。他又将手机里存着的另外两首弟弟写的电力诗歌找出来,与李兵一起欣赏,惹得李兵益发崇拜他弟弟来。张大猛不无遗憾地说到:若是我弟弟今晚在场,此情此景,他绝不会错过,说不定又有一首新的电力题材诗歌问世了。你听,这红树林之夜里独有的各种声音,多么新奇有趣。
  他们侧耳细听,努力听辨出野外的各种声音,那超高压核电输电线路里发出的电流呜呜声,是他们心目中的主旋律,一直鸣响在他们耳畔。这声音,在外人听来,也许会被认定为难忍的躁音,但他们有这样的职业癖好,这声音,在他们耳朵里,如同音乐一般美妙。这呼哧、呼哧的电流声,如同小夜曲一般扣人心弦,是电力工人独有的享受。他们能从电流声的高低里,听出核电输电线路上负荷的轻重来。由于核电流强劲有力,又是单线输出,可以想象出,此时,高压输电线里的核电流,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正一路上奔腾澎湃,势不可挡地滚滚向前。也像是高速公路上的车水马龙,正川流不息,一闪即逝。明显地,核电流的负荷声要比平日里加倍响亮。至于其中的诗情画意,他们是可望不可及的,但他们深信,若是诗人张大勇到场的话,就能为核电代言,将它们对美好生活的迫切向往表达出来。
  最后,他们俩就在这呼哧、呼哧的核电流声响里安然入睡。
  半夜里,他们被另一种声音惊醒了。忽然,野外下起了中雨,简易窝棚里也下起了点点滴滴的零星小雨来。李兵就后悔没往窝棚顶上多铺一些芦苇,此时遭罪了。黑暗中,他四处摸索了一番,竟没有一处不漏雨的。李兵忽发奇想,他对张大猛说到:
  灰鹤真了不起,它们于荒郊野外,日晒雨淋的,却一点都不在乎。像现在这雨中,若我们也拥有灰鹤那样打不湿的一身羽毛该多好啊。
  适在生存嘛。你听高压线上传来的声音与傍晚时相比,有何不同?
  张大猛三句不离本行,此时,他心里想的,仍然是头顶上方核电线路里的电流声。不过,在这雨中,核电流声音又起了变化。他们屏声静息,认真倾听核电流在密雨中所发出的声音。在这海风吹拂与雨中放电现象并存的环境里,线路里的核电流,它的表现丰富多彩,它的性情更加开朗活泼了。它们与雨水爱意绵绵,情话热烈,简直可以用热闹非凡来形容它们相互交流的情景了。张大猛觉得这是夜宿红树林湿地的重要收获,风雨里,红树林湿地上方核电流发出来的声响,与海风互相唱和,一曲接着一曲,像一位不知疲倦的歌手。大概,红树林湿地上的核电流也寂寞难耐了吧。
  黎明时分,他们正熟睡呢,忽然,有人闯入他们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吓得李兵猛地坐起身来,喝问对方到:
  “你是谁?”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同是红树林里的爱鸟人。”
  对方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们是摄影爱好者。他们起了个大早,赶到红树林湿地深处,准备观赏早起的红树林湿地鸟类。
  “你们起得太早,连鸟儿都未醒来呢。其实,你们早上八点过来,一样能看到天空里各种飞鸟。我们昨日就看了大半天呢。”
  “你这么说,说明你是赏鸟的外行。”
  他们经常到红树林湿地来观鸟,他们可熟悉这里鸟儿的活动规律呢。鸟儿早晨起来,多半是忙于觅食。通常,只会在湿地里跳小幅度的广场舞。待它们吃饱喝足以后,到了下午,它们才会集体到蓝天上尽情舞蹈,上演一幕幕精彩绝伦的空中芭蕾。
  原来如此。
  李兵知道遇上了资深的爱鸟人士,李兵立刻变得谦虚起来。李兵有一个显著优点,知错即改,心悦诚服地接受人家的指教。不会不懂装懂,冒充内行。李兵这一态度,赢得了人家的好感。专家向李兵承诺,今天,就现场指导你如何识别与欣赏各种鸟儿。将黑脸琵鹭等红树林湿地上的名鸟,一一介绍与你。李兵听了很高兴,为有幸认识俩位赏鸟专家,意外地获到许多赏鸟的知识而快乐。
  黎明前的黑暗,是红树林湿地上最黑暗的时分。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虽然,他们躲在草棚里,知道眼前是一片开阔地,但是,看上去,它们与黑暗的四周并无差别。
  当黑暗至极限时,转机也就出现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天地间唯一的亮点,如同一枚光明的种子,它具有超强的生命力。不久,由点及面,曙光初现,红树林湿地被照亮了。
  那是东方白鹳。
  张班长指着其中一只大鸟的身影,兴奋地说到。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明显地,在压抑着自己,他怕自己声音大了,会惊飞东方白鹳。虽然,他巡线多年,他与东方白鹳有过多次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但是现在,相距不过两三米远,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是头一回。张班长十分珍惜与东方白鹳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在张班长眼里,东方白鹳的一举一动,都表现着一位天生舞蹈家那超凡脱俗的美。这样的美,是可遇不可求。
  在哪儿?
  李兵兴奋地问他到,李兵也急于见识美丽的东方白鹳。过去,李兵多次听到张班长提起它名字,也曾远远地看到过它飞翔的身影。但是,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可见到东方白鹳的一颦一蹙,还是第一次。
  在那儿。就是舞姿最美丽的那一只。
  张班长告诉李兵。同时,他手指一直随着东方白鹳的变位而移动,终于,李兵看到了东方白鹳。的确,它有与众不同之处,比东方白鹳更美,堪称是鹤中之王。
  清晨,铁塔恢复重建工地上传来喜讯,倒掉的铁塔恢复重建工作已顺利结束。至此,他们大功告成,核电输出线路又恢复至安全运行模式。张大勇听到这消息,顿时,他觉得身体一下子垮了,心里却完全放松下来。接下来,他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美美地睡上一天一夜。回家的路上,他将这个人计划告诉好友张健民。他们俩是同事,张健民从事供电服务工作。谁知,张健民听说他有‘美美地睡上一天一夜’的计划,顿时,将张健民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激发起来,他对张大勇大加抨击,蔑称张大勇只是为龙卷风忙了一回,而他张健民却为整个炎热的夏季忙碌得一刻不停呢。
  盛夏的中午,骄阳似火。突然,张健民接到一起电话报修,说是位于黄海路上的一家超市进户线,因超负荷用电而被烧断。超市里的一排冰柜都停电了,冰柜里大量存放的冷冻食品,危在旦夕。超市的孙老板恳请供电局共产党员服务队火速赶来,帮助他解决燃眉之急。
  张健民放下电话,与小白、老陈两位同事一起,立刻驱车赶赴现场。当时是中午12点10分,地表温度已经超过50℃。
  电线杆已晒得滚烫,就由我来登杆作业吧。
  张健民照顾同事,就将当下怀抱火热电线杆的活计留给了自己。三人简单分工后,他就亲自攀爬12米高的电杆,到电线杆上拆除已经烧得焦黑的导线,重放2根新线。这时,水泥电线杆已是滚烫灼人,必须长衣长裤,才能攀爬。而且,即使隔着两层衣服,张健民仍能感受到电线杆的火热。
  在电线杆上,张健民身上的红马甲,就像是一面鲜艳的红旗,悬挂在空中,在骄阳下熠熠生辉。小白站在地面上,配合电线杆上的张健民工作。当张健民需要什么物件时,他从电线杆上垂下一根尼龙绳来,小白将他需要的工具系在呢龙绳上,再由张健民提升呢龙绳上去,取得工具。当张健民没有要求时,小白就在杆下守候着。他抬头仰望着电线杆上的张健民,对张健民的工作进行安全监护。同一根电线杆上架设有10千伏与400伏两档电线,上方的10千伏线路处于带电运行中,张健民就在两档电线之间干活,小白不时地提醒他一声:
  注意上方,你不能再向上了,你与10千伏带电线路之间的距离,已经临近界限。
  小白仰望着正在电线杆上干活的张健民,张健民身上的红马甲一直映在他眼帘里,忽然,他发觉红马甲很美,蓝天白云映衬着红马甲,使红马甲显得格外火红。红马甲出现在那儿,他们就会服务到那儿。当红马甲出现在半空中时,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服务队员正在高高的电线杆上作业呢。
  约半小时后,忽然,小白紧张起来,他发现电线杆上的张健民工作得越来越慢,后来,就干脆停止了工作,他的身影凝然不动,红马甲像是画在天空中似的,成了一幅静物画。小白觉得不对劲。他就大声呼喊张健民的名字。而电线杆上的张健民并未答应。
  不好,张队长中暑了。
  小白立即脚踩登高板,迅速攀上电线杆去。在杆上,小白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向张健民脸上浇一些凉水,又给他喝两口。张健民有些清醒了,由于长时间的在高空高温下作业,他身体已处于虚脱的状态。小白用安全绳系牢张健民,在老陈的帮助下,他们缓缓地将张健民从电线杆上安全着陆到地面。
  由于停电是一个众人关注的问题,市民们,有的聚集在电线杆下,有的站在稍远处荫凉地方,大伙的目光,都聚集在电线杆上作业的张健民身上。看到张健民一人在电线杆上作业,大家心里便有了很快将恢复送电的希望,同时,也深深地理解服务队队员们是多么辛劳。那鲜艳的红马甲上,汇聚着市民们敬仰的目光。他们的视角,各有不同,但对冒着酷暑抢修送电的张健民却都充满敬意。而当他们看见小白、老陈两队员紧急行动,从电线杆上营救高空中暑的张健民着地时,现场的市民们,无不关注这不寻常的一幕。说实话,盛夏里,中暑不是稀奇事,但在十多米高的电线杆上中暑,却是少见的,大伙深受感动,就有人伸出大拇指,动情地夸奖说:
  共产党员服务队,真是好样的。
  这次经历,使小白对红马甲有了新的认识,他心里不再抵触红马甲,一想到市民们热切的目光,都聚集在与党旗红一色的红马甲上,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这天,大华化工厂特发爆炸事故,救援工作随即展开,张健民带两台发电车奔赴爆炸现场,参加抢险救灾工作。到达现场后,现场指挥部命令他与一台发电车进入爆炸现场核心区域,那里关键的抢险工作正在紧张进行。现场,有二罐一吨多重的化学原料苯,属于易燃易爆物品,必须尽快转运出来。笨留在爆炸现场,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停放在那里,随时可能再次发生爆炸。这时,刑侦、消防、化工、环保等专业人员都已抵达现场,一旦发生二次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张健民临危受命,他带着发电车小心翼翼地进入爆炸现场的核心区域,在爆炸后遗留下的一堵墙体前停下车。这堵墙本来是一幢房屋的一部分,现在,因为剧烈的爆炸,将屋顶掀了,其他三面墙体也炸飞了,只剩下眼前的断壁残垣。其实,这墙体也是一道分界线,与张健民他们一墙之隔,墙外一侧,正停放着一吨多重的易燃易爆的化学品。作为带车责任人,张健民心里十分清楚,自身处境的危险程度。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他不带着发电车来到这危险区域,现场就缺乏电源,就无法启动电机将固定罐里的化学原料苯抽出来,装上专用罐车,转移到安全地带去。
  这时,张健民头戴沉沉的防毒面具,防毒面具后的面容,显得格外沉着冷静。他精准地指挥发电车停到最佳位置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供电,为救援现场提供电源。
  电机获得电源后,开始工作,固定罐里的化学原料苯开始向新罐体里奔流,张健民与它近在咫尺,听得见液态苯在管道里的汩汩流淌声。同时,张健民也听得见自己呯、呯的心跳声,他很清楚,眼前这看似温驯的液体,其实,它易燃易爆,极端恐怖。张健民与它对峙长达四十五分钟。在这四十五分钟里,张健民度日如年。
  终于,专用罐车驶离现场,化学品抢运工作顺利完成。刚从核心区域撤出来,张健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摘下防毒面具,抹去脸上流淌的汗水。这大把的汗水,既是天气炎热所致,也是他刚才心情紧张到极点的凭据。
  回家以后,他从未将这一危险情况告诉妻子,仅说了由于天气炎热,闷在防毒面具里容易出汗,摘下防毒面具时,面具里能倒出半杯水来。至于,在抢险现场,他与易燃易爆品近在咫尺的事,他一字不提。他怕妻子过于担忧,会影响自己今后参加危险的抢险工作。
  深夜,属于政府安居工程的馨园小区里,变压器因严重超负荷而爆炸了。当时,小区居民大多在空调房间里休息呢,突然,空调停了,汗水流淌下来,居民们情绪激动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涌向物业办公室,强烈要求物业人员立刻恢复供电。人家无可奈何地对他们说,变压器爆炸是重大电器事故,已超出物业服务的能力范围。他们已经打电话到供电局,请求安排抢修人员火速赶赴现场处理。但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供电抢修人员能否及时赶来呢。听了这话,居民们激动的情绪,益发高涨。他们离开物业办公室,来到电力抢修车的必经之路107国道上,当即,就将国道的交通阻塞了。
  张健民带着共产党员服务队队员们赶到时,要求他们赶快让开一条道,让抢修工程车开到小区配电房旁,马上开展抢修工作。同时,恳请大家不要拥挤在国道上,以免影响交通。他告诉大家:
  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请居民们放心,今晚送不上电,我就不回去。
  张健民斩钉截铁的话语,稳定了现场群众的情绪,他们随张健民一起来到配电房,众目睽睽地注视着现场抢修工作的开展。居民们心里都清楚,这一片狼藉的爆炸现场,一时半会是很难收拾好的。
  其实,小区居民们料想不到的是,张健民他们为夏日保电已做足了准备工作。他们编制了多套因地制宜的事故抢修预案,针对各小区不同的现场与故障情况,采取对应的保电措施,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快地恢复供电,优先保障居民节日用电。根据现场情况,张健民确定先铺设电缆到相邻小区引来电源,为馨园小区居民享用夏夜清凉提供临时电源。
  一会儿功夫,当一根粗笨的黑色电缆拖至配电房时,虽然,现场被炸毁的变压器,仍停留在原地,尚未来得及清退,但配电房里电灯亮了。顿时,居民们的心头也亮了。
  当即,现场有人带头鼓掌,表示感谢。先是零星的掌声,很快,现场的人们都鼓起掌来。而且,远方刚才还沉浸在黑暗中的居民楼里,不约而同地,窗明灯亮,居民们发出重获光明的欢呼声,大伙发自内心里感谢送光明的共产党员服务队。
  第二天一早,张健民他们举着共产党员服务队旗帜,再次来到故障现场,他们顶着烈日开展室外变压器更换工作。拆下旧变压器,换上新变压器,这工作量大,时间长,直到中午时分,新变压器换上并通电时,张健民他们人人都是汗流浃背。其中,张健民满头大汗,脸上挠出了一道道黑手印。
  群众们守候在家里,从居民楼上眺望远方,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远处,在国道路边上,耸立着一块巨幅的广告牌,用红色大字写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近处,在烈日炎炎中忙碌的共产党员服务队正以实际行动为标语做出生动的诠释。此时,这话语直说到群众的心坎上,使群众感受到了度夏所不可或缺的清凉。
  当天下午,当疲惫的张健民他们返回单位,准备换下工作服回家时,故障报修电话又来了。这一次,是位于建军东路上的市交通支队里又停电了。张健民他们只好继续穿着汗水湿透的工作服,赶赴新的抢修现场。
  因为,天气特别炎热,居民家中与单位的所有空调都运转起来,线路超负荷使地下电缆被烧断了,需要在建军路上开膛破肚,进行地下作业。
  他们一直干到深夜,抢修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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