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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陈宏宇摊坐在沙发上,人累得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多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到床上睡个昏天黑地。眼下还不能,苗湘君刚休了假,创业之初,他与苗湘君不能同时休假,得至少有一个在看着。烽火网络一试车便上高速,风驰电掣,她苗湘君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个坚毅、勇敢而又极具胆识的少女,真是创业的好帮手。陈宏宇心里满是赞赏。
喝了杯清茶,舒缓了下劳碌的神经,他给萧小兰发了条短信。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她接不了电话,短信也要下课后才会看到。这段日子他忙,萧小兰也因余秋水的选择处于伤心中,虽是心中焦急,也不好过多打扰,只是间中发去一条半条短信,打一个半个电话,不着痕迹地开解。她不知道,她的心伤早已同步深深地根植到他心中,真的好痛。幸而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两个多月过去,短信回复或是话音,渐渐爽朗了许多。
烽火网络公司的成立,他当时是告诉了她的,眼下不过半个月,《烽火》已一步步逼近国内网游前十,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他要第一时间与她分享他的成功与喜悦,好尽快完全彻底驱散她的心伤。
五点过后,估摸萧小兰下课了,也不待短信回复,陈宏宇打电话过去说晚上请她吃饭,萧小兰说晚上得坐班,他才醒起不是周末,说那就吃个快餐吧,就在学校附近,不耽误坐班,萧小兰答应了,他便驱车奔往芳村。
萧小兰出到校门口。已是1月中旬,再过几天便是大寒,几乎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校门口的木棉树叶子几已零落凋尽,有黄叶打着颤儿飘落,又被风儿刮走,仿佛了无所系,萧小兰一下子有些失神。
这一段日子,她好不恍惚。春心刚刚萌动,就被按了下去;火苗刚刚点燃,已被冷水浇灭。心内压抑,好胀好痛呀,在家里,在学校,白天,黑夜,甚至在备课的时候,泪水忍不住,不知不觉间就簌簌掉下来,啪啪作响。妈说过,意外与伤害,人生中会常常遇到,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可是泪水真的是很不争气。那天晚自习,在办公室,刚改了一会作业,忽然就有一只有力的手轻拍自己肩膀,是校长李远山。这时,她才知道又哭了一桌。
李远山轻问:“家人有事?”萧小兰摇摇头。“朋友有事?”萧小兰又摇摇头。“感情出了问题,是吧?”萧小兰不摇头,也不点头,泪水坠得更猛了。李远山道:“感情的事就好办了。我们小兰老师天底下最优秀、最漂亮的女生,全宇宙找不出第二个,哪个孙子瞎了狗眼,他可是损失惨重喽。我明儿打个电话,叫人拉一火车小伙过来,你随便挑。”
李远山说得一本正经,萧小兰扑哧一声笑出来,泪水都闪了腰,打着颤儿。李远山见萧小兰笑了,也便舒了一口气。萧小兰进入105中,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可他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呵护有加。他递过去一块纸巾,道:“这世上有很多大树,这棵没了,还有很多。黄檀、紫檀、花梨、酸枝、鸡翅,应有尽有。前面一棵鸡翅,你乍一看喜欢到不得了,它没了,你要生要死一塌糊涂,可是当你继续往前走,前面呀,酸枝、紫檀、黄檀,一棵比一棵好!这个时候呵,你该是多么庆幸,还好之前那棵鸡翅自己溜了。”
萧小兰又嘎一声笑:“世事哪有您说的那么美。”李远山道语重心长道:“小兰呵,这世上,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人爬不过的坎。”
萧小兰凝神细听,点点头,若有所思。是呵,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意外与伤害,人生中会常常遇到,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妈的说话,又响彻耳畔。
此后,余秋水还不时从脑海中蹦出,心底的哀伤也如针一般不时失魂地乱戳一气,但她的脸庞,已渐渐生气,渐渐红润,渐渐有了浅浅笑容。陈宏宇也不时来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一如既往言词勇敢、热烈,没有怦然心动,却也滋生丝丝暖意。
也不过站了一小会,陈宏宇便到了,他停好车,兴冲冲走过来,叫道:“小兰。”萧小兰应了声,微微笑道:“不忙啦?”陈宏宇道:“可以喘一口气了。”说完,领着萧小兰,七拐八弯来到一家名唤“长青藤”的餐馆,萧小兰一声惊叹:“好美的名字!”
陈宏宇笑了,他知道萧小兰晚上要坐班,请她吃饭不能跑太远,花了不少功夫才在附近找了这么一家挺高雅的餐馆。这里装修风格简约、青葱,人走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冬的冷便远远关在门外了。
萧小兰要在七点前回到学校,吃饭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陈宏宇快刀斩乱麻,点了个火锅涮羊肉,跟着就坐在那里,望着萧小兰,静静地一动不动,人已成雕塑,他眼里的爱意与幸福呵,浓到一如那春天的江南。萧小兰脸红了,轻敲桌子,道:“你在想什么呢?”陈宏宇回过神来,道:“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就是一莫大的幸福了。”
一如既往的勇敢与热烈。水已开,萧小兰将羊肉片夹进锅里,问:“你兴冲冲的样子,是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说吧?”
“正式上线半个月,《烽火》网游就已逼近国内网游前十。”陈宏宇道,眉飞色舞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他的样子,就像一小屁孩,屁颠屁颠从学校一路跑回家跟妈说考了一百分,等表扬呢。烽火网络是陈宏宇自己的心血,是他人生的真正起点,他的抱负全在这里了,萧小兰明显感受到他的兴奋与喜悦,感受到他要与她分享的迫不及待,心底里自是替他高兴,一边暗道,这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有梦想的富二代。
“衷心祝贺!”萧小兰道。
“你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陈宏宇目光炽热。
萧小兰笑笑,捞起羊肉放到陈宏宇碗里。“我来,我来!”陈宏宇说着,抢过萧小兰手中的漏勺,给她捞了满满一勺子,“冷吗?饿了吧?快吃,暖一下。”说话间,已将她的碗装得满满,萧小兰又笑一下,看看表,时间很赶,低头吃起来。
陈宏宇慢慢吃着,一边又静静看起萧小兰来。两个多月不见,憔悴多了,可依旧是春天里最灿烂最动人的一朵。一弱小女子,师生面前若无其事,内心痛楚自己吞咽,谁知?那点点滴滴的憔悴呵,一下子又插进陈宏宇心窝里,疼痛暗涌,怜爱滋生。
“小兰,这次就随便吃一点,周末我们吃一顿好的,然后……再看一场电影,好吗?”陈宏宇勇敢、无所畏惧,在心爱的女神面前,说这话还是吞吞吐吐,颇为慌乱。萧小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因害羞和激动胀红了的脸,那一脸的真诚呵,水汽缭绕,寒冬里的最热烈,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陈宏宇大喜,站起来又给她捞了满满一碗羊肉,口中直道:“谢谢!谢谢!”萧小兰望着他,莞尔一笑。
回去时,在校门口,陈宏宇从车里拿出一只热水袋递给萧小兰:“天冷,用它暖手,可管用了。”这是刚买的暖手宝,充满了电,毛绒绒的,精致又可爱,萧小兰接了,手套进去热乎乎的,手仿佛已置身于暖春,直暖到心里。“谢谢!”萧小兰道,心中暗想,也是一个很细心的男生呢。
陈宏宇目送萧小兰走进校园直至消失不见,才回到车里。他发动车子,直奔余秋水处。他要与最好的朋友分享事业的成功,分享爱情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