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到检修分局报到没几天，憨爸很快就熟悉了检修分局的编制架构。检修分局领导班子是一位主任，一位书记加上憨爸。正式编制有八九十人，除了机关后勤人员外，下设三个中队。第一队叫检修中队，主要是负责电力设备的定期检修维护和安装工作，三十多人。第二队叫工程中队，主要是负责新建线路的立杆和架线工作，同时还承接一些社会上性质类似的业务，人员约有五十多人。但除正副队长是单位在编人员外，其它的大都是体制内计划临时工和社会聘用人员。随着电力体制改革深入，电力单位的行政管理职能开始弱化，公司管理运营模式开始凸显。这不，分局在履行单位检修维护工作职责外，又成立了工程队，一是为了适应近年来新建电力线路和日益增多的老旧线路的改造维护需要，二也是为了养活体制内的临时工和创收。所以工程队除了上述所讲的工作职能外，对外还承接外包业务。第三中队是车队，装备车子二十多辆，除了三辆商务小车外，其它都是工程设备车，它的工作职能很简单，就是保障分局工作的用车需要。
　　分局局长黄有发约五十来岁，据说是参加过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立有战功。出于对前辈战友的尊重。憨爸在报到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他。
　　黄有发局长身高比憨爸略矮一点，但比憨爸魁梧。由于常年在一线工作，脸色红紫，某种程度上还呈现出乌黑的颜色。因为共同的军旅生涯，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黄主任很健谈，他详细的介绍了检修工区的情况。从人员，性质，任务和当前面临的困难，毫无保留的做了介绍。憨爸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在部队的工作情况。也表达了愿意在黄主任带领下尽快适应环境，熟悉工作，干好工作的决心。由于有着共同的军旅经历，二人谈得很开心，憨爸对黄局长是一见如故。
　　自从憨爸到电力局工作之后，似乎在开始交好运了。首先是意外地被安排了领导职务。虽然这里面有着军功和职务的因素，但当时的大环境，营以下干部被降职使用的、没被安排职务的大有人在。第二是憨爸开始走桃花运了，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检修专业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对于军转出身的憨爸来说是个门外汉。虽然经历了三个月的专业培训，但也只是一个速成班，而且那都是纸上的东西。按照伟人的说法，提高认识的捷径是理论要与实践相结合，实践出真知。憨爸对即将接触到的电气设备的外观，性能等还一知半解，缺少感性认识。刚好茅山镇110KV变电站一年一度的例行电气设备检修维护时间到了，于是憨爸主动提出要随检修队一起进行现场观摩学习。
　　这个变电站刚好是憨爸参加陈振仪同学婚礼时与柳春丽引发冲突误会的那座变电站。
　　在电力单位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进站检修维护是要填工作票的。在检修班长进变电站值班室填写工作票期间，憨爸对站内工作区的各种电气设备都很好奇，于是悄悄地叫过一个技术骨干，对照专业培训期间学到的知识，隔着栅门边指点边虚心请教。
　　不一会儿，检修班长从值班室内出来了，一起下来的还有两位站内值班的同志，憨爸惊奇地发现里面有一个竟然就是柳春丽。快到工作区大门的时候，柳春丽也发现了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的憨爸。两人对视了几秒，几乎是同时说了声“是你！”
　　憨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那天晚上...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柳春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你是谁？怎么在检修队里？”
　　“这是部队的余营长，刚转业，现在是我们分局的副局长。”检修班长介绍道。
　　“哦，难怪我不认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柳春丽笑了起来，露出脸上两个酒窝。
　　“不打不相识，让你见笑了。”憨爸又一次表达自己的歉意。
　　话不多说，整整一个上午，憨爸都是在设备区度过的，看看这台变压器，又看看那台开关，有不懂的地方，就虚心向身边的人请教，问得很详细。憨爸眼里有活，发现哪位工人需要帮忙，就赶紧奔过去递这递那，整得队里几位年龄较大的工人开玩笑说：“余局长你不像是我们的领导，我们倒成了你的领导了。”
　　“他这是谦虚，叫不耻下问。”检修班长笑着说。
　　憨爸他们借用变电站食堂做饭，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是按“四菜一汤”的标准做的，味道还可以。细心的憨爸看柳春丽等两个变电站值班人员不能下来吃饭。担心下来晚了饭菜会着凉。便打好饭菜嘱咐检修队的一个工人送上去。
　　检修队就餐的人很多，食堂空间有限，除了围桌而坐的以外，也有好多在外站着、蹲着吃的。憨爸也学大家那样拿着自己的一份出门吃，边吃边四处遛跶。发现食堂的窗户上玻璃破了好几块，有一处窗棂的钉子松动了，窗棂就斜斜的耷拉在那里，怎么也关不上。另外，食堂内有几把椅子也坏了。懒洋洋的撂在角落里，布满了灰尘。
　　憨爸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出于对上次吵架事件的愧疚吧。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一个人量了破损玻璃的尺寸。悄悄到镇上，自己掏钱将玻璃、门窗合页和铁钉都配齐了。找来铁锤、钳子和起子。将坏了的窗户窗棂钉好，将破掉的玻璃都换了，最后又将那几张垮掉的椅子修钉好，再用水管冲洗了一遍，才悄然离去。
　　自然有“好事者”将憨爸的“学雷锋”行动告诉了变电站的当值人员。事情虽小，但变电站的当值人员非常感动，他们一再表示感谢。下午工作的时候，柳春丽还特地端来茶水，来到室外检修场所犒劳憨爸这个有功之人。还悄悄的对熟络的检修班长说:“看不出憨爸外表虽然有些粗鲁，但心还是蛮细的，居然是住家做事的行家。”
　　就这样，憨爸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下子就改变了他在柳大小姐心目中的印象。
　　这次检修行动在变电站一共持续了三天。
　　下午工作空隙，憨爸特地来到变电站值班室参观变电运行二次设备，以增加对室内电气设备的感性认识。
　　站内另一位值班员热情地领着憨爸边参观边讲解。柳春丽则矜持地笑了笑，坐在值班桌前看着一本书，并未起身。
　　参观完后，憨爸有意识走到柳春丽身边，问他看的是什么书。柳春丽有些不好意思，合上书说：“是小说。”憨爸看到小说的名字叫《窗外》，是琼瑶写的当时很流行的一部言情小说。于是憨爸就试着与小柳搭讪，从琼谣的小说入手，一口气说出好几部小说的名字，比如《心有千千结》、《一帘幽梦》、《六个梦》等作品。柳春丽很吃惊，他没想到外表如此粗犷的一个汉字，居然喜欢看琼瑶的小说。于是他们愉快地交谈起来。
　　柳春丽询问憨爸对琼瑶作品的看法。憨爸说：“琼瑶小说的最大特点是语句优美，情节动人。书中的男主角都是英俊帅气的白马王子，女主角都是温婉动人的小家碧玉。琼瑶的小说善于营造一个浪漫忧伤的氛围，故事情节曲折动人，虽然忧伤，但最后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语言优美舒缓，善用叠字，是一种女孩子特别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所盼望的理想化的爱情。”
　　其实，憨爸并不喜欢琼瑶的小说，感觉琼瑶小说故事情节过于雷同，在当时琼瑶小说大流行时，憨爸也看了两本，但看了两本就不愿看了。不知什么原因，这里憨爸撒了谎。
　　“对了，她最爱看琼瑶小说的，我们都叫她小家碧玉的。”另一个陪同憨爸参观的女孩说，说得小柳脸上一红，但并未反驳。
　　憨爸又发现了小柳值班桌上有一本《宋词精选》，于是转换了聊天内容，开始探讨起宋词来。唐诗宋词是憨爸的强项。高中时候，憨爸就喜欢唐诗宋词。在军校和部队期间，他又爱好中国历史，本来记性就超好，掌握的诗词自然就多。于是憨爸开始他的表演了，从豪放派谈到婉约派，从苏轼谈到李清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把柳春丽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柳春丽才弱弱的插话说：“我不太喜欢‘大江东去和醉里挑灯看剑’这样的词句，相反更喜欢‘红酥手，黄藤酒，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这样的诗句。当然像苏东坡的‘红杏青小，绿水人家绕，多情反被无情恼。’和温庭筠的‘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等这样的词句我也是喜欢的。
　　几番交谈，彻底改变了憨爸在柳春丽心目中的印象，她对憨爸开始有些仰视起来。
　　列位，不说大家也知道，柳春丽就是我日后的妈妈。当然她不是我心目中的好妈妈，背地里我也经常叫她憨妈的。为了方便起见，今后我就称呼柳春丽为憨妈了。
　　第二天，当憨爸再到变电值班室去的时候，发现值班人员都换班了。柳春丽也就是我未来的妈妈不见了，憨爸没有说什么，很快就怏怏地下来了，此后两天再也没上过值班室。
　　不知咋的，有关憨爸与憨妈的谣言传到分局局长黄有发的耳朵里了。一天，黄局长亲自打电话把憨爸叫到办公室里喝茶聊天。黄局长紧紧盯着憨爸的眼睛，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你是不是看上茅山变电站的小丽了？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
　　“是哪个在背后造我的谣了？”憨爸忙矢口否认。
　　“看上就看上了呗，别不好意思。都这大年龄了，也该成个家了。说说看，如果你真喜欢他，我跟你牵个线行不行?这女孩真的很不错，我们两家都住在一个楼栋里，他父亲是南下的老八路，总共有四个女儿，外人戏称是四朵金花。没有儿子。老大叫柳红丽，老二叫柳文丽，老三叫柳秀丽，她排行老四。都很熟的。”
　　见话说开了，憨爸也不掩饰对憨妈的好感。只是说“你先别提，如果你有心的话，工作上就多给我创造一些见面的机会。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人家看不上，我也好有一个转寰的余地。”
　　不久，分局对憨爸的工作进行了责任分工。黄局长主要负责东南一带的几个变电站和相应的四条线路的检修维护任务，憨爸则负责西北一带相对偏远些的变电站和对应的五条线路的检修维护任务。实际操作中，憨爸心疼黄局长身体不好，总是说：“你是单位的负责人，你就留在家中统筹全局吧，我年轻，一线的工作我就多担点。”因此一线工作主要是憨爸在跑。
　　看来当领导就是好，为了一线工作方便，单位特地给憨爸配备了一辆吉普车。憨爸很快就打听清楚了憨妈的值班排班时间。他将憨妈上下班的日期和时间绘制成一张表格，贴在床头边的墙壁上。每次到茅山镇附近的线路巡线或检修时，往返前总是在电话里提前告诉憨妈，看憨妈是否方便搭个顺风车，经过变电站的时间精确到以分来计算。每次只要憨妈下班回城，憨爸都有意无意地找个理由到憨妈的变电站接送她。即使有时返程路径不经过变电站，憨爸也要提醒司机绕一下弯路经过那里。憨妈仿佛也很有默契，如果下班早了，她也会找个理由呆在变电站内，直到下午或者晚上憨爸的车子经过这里时再顺路回县城。每次只要憨妈在车上，憨爸就会高谈阔论，有说有笑，妙语连珠。
　　憨爸与憨妈的恋爱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憨妈已被憨爸的谈吐和憨厚所征服。也许是爱情蒙蔽了双眼吧，她根本意识不到憨爸的憨厚是他的缺点，也不管憨爸早已过了而立的年龄。她总觉得憨爸身上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憨爸经常给憨妈讲述很多他在部队中的故事，讲述很多边疆风土人情。如哈萨克的牧民是如何淳朴善良，维吾尔少女是如何能歌善舞。XJ的葡萄和瓜果是如何甘甜，萨尔布拉克草原是如何的广阔。草原上兔狲和紫貂是多么的珍贵，野生马鹿是如何胆小。那儿的甘草是如何又粗又长，雪莲是如何稀有名贵等等。还吹牛说对面就是前苏联，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出国。
　　憨妈已被憨爸的高谈阔论深深地吸引了，她特别喜欢憨爸讲故事。憨爸也疯狂爱上了这个梳着马尾辫的胖胖的小姑娘，再也不管不顾地公开他的追求。在憨爸的狂轰滥炸下，憨妈决定接纳他。可当憨妈将她与憨爸的交往悄悄地告诉他的几个姐姐也就是我的大姨二姨三姨时，竟然遭到大姨二姨三姨的一致反对。三位姨的理由：一是憨爸家是农村的，母亲又是双目失明，家庭背景和家庭条件较差，怕憨妈嫁过去受苦。二是憨爸的工作时间大多在外面，聚少离多，又是个工作狂，工作又忙又辛苦。而憨妈又在基层边远小镇上工作。将来在孩子的接送和教育上都是大问题。
　　当时的情况是：大姨一家人都在楚州市供电局工作。二姨和三姨也都在潢安县供电局上班，并且工作单位都在县城。三姨父在县政府上班。法定节假日都能休息，生活很有规律。家境也很优越。
　　大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告憨妈，说自己当初同大姨夫结婚时情形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姨夫虽然工作单位在县城，但他经常出差，孩子经常没人管，雇了个保姆又不放心。好在当时婆婆的身体还好，孩子基本上都是婆婆帮忙带大的。好不容易等大姨调回县城了，大姨夫又去了楚州市内发展，家中又只剩大姨和孩子，大姨夫不在身边，儿子又叛逆，家庭关系老处不好，可把大姨的心伤透了。
　　见几位姨都不支持憨妈同憨爸谈恋爱。憨妈也不敢将二人相处的事告诉外婆。但不久外婆还是知道了憨妈同憨爸相处的事。一听说憨爸家是农村的，就有三分不快。后又听说憨爸已是三十一岁的“高龄”，整整大憨妈七岁，更是坚决反对。反对的理由就是都三十一岁的人了，鬼知道他在部队时是否结过婚。就算他真的没结婚，那也不正常，说不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疾病呢。那时人的思想都是信奉早婚早育的，不像现在三十多岁不结婚的大有人在。总之，对于憨妈和憨爸的相处，外婆是一百个不同意。
　　憨妈架不住全家人都不支持她与憨爸相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但内心还是舍不得断掉与憨爸之间的关系。因为与憨爸的相处，她发现了憨爸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是很特别很吸引人的那种。他的身上很多优点。比如说动手能力强，为人直爽热情，细心体贴等等。所以分手的话总也说不出口。憨妈开始找借口不再坐憨爸的顺风车了，有时憨爸主动打电话找憨妈，憨妈也经常找借故回避。
　　分局黄局长很关心憨爸的事情，私下也打听内中缘由，也曾托人说合。无奈外婆坚决咬定不松口。黄局长见这事有点悬，也曾委婉地提醒过憨爸，说婚姻也要讲求门当户对。既然人家不同意，那也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凭你的条件，找个人成个家还不容易？要不我托人再给你介绍几个？
　　偏偏憨爸此时已被憨妈迷住了，坚决拒绝了黄局长及其他人的好意。说此生偏要在憨妈这棵树上吊死，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信攻不克这个堡垒。
　　天气越来越冷了，憨爸一如既往地打电话找憨妈聊天，一如既往地找借口到变电站接送憨妈。憨妈被憨爸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于是又悄悄地恢复了与憨爸的交往。
　　接连几次，憨爸发现憨妈与他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捂着一副大口罩，而且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憨爸很纳闷。憨妈看出来了，于是告诉憨爸：“我有哮喘，一到冬天就发作。天越冷就发作得越厉害。”
　　憨爸很好奇，说“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种病？平时你怎么不上医院治疗？”
　　憨妈说：“医院去了好几次，治了，都不管用。”
　　看着憨爸不解的神情，憨妈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般医院是治不了的。（此处有删减）这不，胎没打下来，我还是来到了这个世上，也落下了这个病根。”
　　憨妈的话引起了憨爸的一阵唏嘘，说：“当年我小妹也差点被做掉的。”接着又说：“记得小时候我爷爷哮喘的时候，是用大蒜生姜煎的水，于夜半下一碗油泼辣子面乘热吃下，用被子捂住身子发一通汗，第二天就会好的。哮喘病又不是绝症，我不信就治不好。”
　　憨妈轻轻一笑说：“治是有方子治的。我的病用中医是能治好的。前几年有人介绍一个乡下的一个老中医，吃了他配的中药，好几年都不发了。只是最近又开始咳嗽了，不知是不是那病又犯了。”
　　憨爸说：“既然有方子能治好，那好办，你把那老中医的地址告诉我。我找他配几付。”
　　“再也找不到了。那老中医得病走了。”憨妈感慨道。
　　“这好的医术，为什么不传承下来？太可惜了。如果现在将这医术传承下来，再申请个专利，不知能拯救多少病人，自己还能发一笔大财。”憨爸说。
　　“就是这方子能传下来，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行医，因为那老先生是没有行医资格证的，那方子也是通过不了医学权威鉴定的。”憨妈开玩笑地说。
　　从那以后，憨爸又开始了与憨妈的频繁交往。每到周六的时候，只要是憨妈当值，憨爸都要到站内陪伴，有时候就在站内住宿，用憨爸的话说，反正他光棍一条，周未哪里过不是过。这站内有单人宿舍，有吃有住，干什么都方便。有时候憨妈下班了也不回城，找个借口说站里开会有事，然后悄悄约会憨爸出去玩，或者躲在家里卿卿我我地说个没完没了。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地下的，憨妈跟同事都嘱咐过了，一旦家里侦察查岗，就由同事帮忙遮掩。
　　憨爸担心憨妈哮喘发作，尽量不带憨妈去风大的地方，还贴心地为憨妈买了一条米黄色的围巾，出门就围着。
　　一天夜晚，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憨爸一个人悄悄地来到食堂，用大蒜生姜熬的水下了一碗香气扑鼻的油泼辣子面，敲开憨妈的门，硬逼着憨妈吃完，这才离开。
　　憨妈平时是不大吃辣的，担心吃了脸上会长青春痘。不知这次为何那样听话，硬是将那一大碗面吃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