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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自己已经漂泊很久了。
居无定所,寝食难安。
而那些日子,仿佛活在梦里一般。眼前浮起淡金色的光芒,就连记忆都有些朦胧。
但那样的生活,似乎要结束了。
他带她回了迟阳。
谁又能想到,苍茫的大漠边上,竟然有一座繁华的酒楼?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听他说,是师父带他来的。
白日里这里的一切都无迹可寻,只有在黄昏时分,酒楼内辉煌的灯火点亮这大漠的一隅,驿馆那道残缺的“门”才会浮现。
极为固定的食客酒客,每一日都是座无虚席。
江南,甚至皇都才有的佳肴与美酒,这里应有尽有。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此都保持着缄默。这里的秘密他们也不愿让外人知晓。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她第一次见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那转瞬即逝的绝美与壮丽让她沉醉。
却又那么的,那么的相似。
------她是说,那一轮壮阔的落日,与她梦中燃烧着的那一道火光。。。。。。
皓月当空,窗外的戈壁滩一望无际,黑夜笼罩着那无边的沙海,偶尔被卷起的尘沙散发的孤寂叫人畏惧。
平阳酒楼
三楼的厅堂很安静,风铃轻摇,仿佛在诉说白日里的静寂。
书案上是几颗夜明珠制成的明灯,也许这样就不必苦恼摇晃的烛光。
秦云霜端坐在书案前认真地读着一本诗集,时而显露出似有所悟的样子来。
宋淮安刚把楼下的新酒酿上,此刻正站在架子边整理着画卷。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远远地听见秦云霜轻吟,回过头去,只见她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诗集,另一只手指点在唇角。细风拂过,耳际的发丝调皮的向她的脸颊扑去,却正好被手指拦住去路。
透过微微摇摆的珠帘,她绝美而又认真的脸庞在宋淮安的视线里忽隐忽现。相处的久了,她在宋淮安面前卸下了防备,没有戴上面纱。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宋淮安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画卷,走到窗前轻声道。
好胜心被勾起。也不抬头,将诗集翻过几页,秦云霜念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宋淮安望了一眼窗外,天上是皓月千里,地上却是一片死寂。摇了摇头,他将窗户关上。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秦云霜似乎有些不信邪,又将下句念出。
宋淮安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
可是书案前的美人还不知道。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宋淮安缓缓吟道。话语间,他想悄悄靠近书案,却没注意到眼前那道珠帘。
哗啦啦,珠帘被带起,摇摆个不停,发出杂乱的声响。
秦云霜看着书上的字迹,这才反应过来诗句的含义。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将头撇过去,目光却正好对上宋淮安那有些玩味的笑意。
中计了
秦云霜忽然意识到。可她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那些诗句,双颊微微泛起红霞。
想要避开宋淮安的目光,却发现他已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角笑意不减。
顿时有些气急,秦云霜将诗集合起,拍在书案上。
“公子好生狡猾,云霜初学诗词,却被公子这般戏弄。”
“白日里云霜姑娘教我酿酒的时候,不也将我骂的狗血淋头?”宋淮安眼珠滴溜一转,反问道。
“你。。。。。。”
“公子酿的酒如同糟糠一般,自然当罚,就罚公子将过程与精要写下,明日再酿一坛。云霜技不如人,被人耍的天旋地转,也当罚,就罚云霜在书房里挑灯夜读。”
下一刻秦云霜便强硬地说道。
。。。。。。
宋淮安哪能不知道,秦云霜这是要赶自己出去了,他的床榻就在书案旁。
得,看来又要去二楼的雅间坐上一宿了。
将厅堂的木门带上,宋淮安站在门外说道:“出行的准备已经安排妥当,三日后便可动身,姑娘也准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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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了
“天涯”还是那片“天涯”。
穿过那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山林,眼前是一片明亮而开阔的高地。
林木遮掩了来时的路,前方的灌木昭示着这苍茫的尽头。脚下的高崖无尽地延申,与那天际一道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这里的夕阳很美。
水天一色,被那并不刺眼的日光点缀着。
天空中有青鸟盘旋,穿梭在稀疏的云层之间。常年置身尘世间,想来更容易沉醉于这波澜壮阔的豪迈之中。
依稀有人站在高崖上,呼吸着咸湿的海风,静静地望着那一道光明却未有尽头的天际线。而身后的山林有黑影攒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灵巧生物,能在那片莽荒之中来去自如。
秦云霜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当然,宋淮安也是。
她还是身着那红色的衣裙,站在崖边,双手张开,脚尖微微踮起,贪婪地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也不管散开的长发被带起几缕,有些出神地望向天际。
“夕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轻吟着。
“可惜眼前这片是大海,少了那分意境。”
“早就听闻这东海之渊的一隅是极凶极险的禁区,不曾想到这里也有这般光景。”宋淮安将碎星负在身后,双手负于胸前,感叹道。
“看来母亲当年就是走到了这里。”
“可是我已经记不清,谪仙岛的方向是在这里,这里,还是那里。”她伸出玉手,微微指向前方,却有些手足无措。
太远了。
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太远了,无论是谪仙岛。还是那些渐行渐远的记忆。
这一年来,失魂落魄发作很频繁,她上一次沉睡足足有三个月之久。
本该是五月的行程如今被拖到了八月。
不堪重负的身体已经承载不了这些年的记忆,也许她会一点点地变得斑驳,最后忘却。
一阵无言。
宋淮安不是没有想过治好她的病。只是他寻遍了世间名医,也没有人说得清她的症结。她沉睡的日子里,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她。一次次的沉睡,间隔越来越短,时间越来越久。
他也知道,恐怕她在人世间停留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公子可知,这东海之渊的传说?”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秦云霜又开口问道。
“嗯”
他闷哼一声,却不回答。
东海仙山。。。。。。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的,大概真的只是传说罢了。
见宋淮安兴致不高,秦云霜转过身来,美眸对着他眨了眨。
“公子这副模样,可是比云霜当年好不了多少。若是一直这样,如何履行与云霜的约定?”
宋淮安叹了口气。“火烧眉毛了,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天下真是少有了。”
听得出他似有所指,却也要解决眼下的麻烦。
话音未落,山林中的一道道黑影直奔二人而来。
身形显露,一个个身着青白色制式长袍的青年手持利器刺过来。
杀意骤然降临。
这些人已经跟了他们数日,途中交手皆是浅尝辄止,却没想到又在这良辰美景之下扰乱他的心神。
寒气凝聚,正欲迸发,却被秦云霜拦下。
“公子不必出手。”
那熟悉的诡异步伐自他眼前闪过,那令世人都侧目的倩影冲入敌阵,弧光闪过,那些青年没多久便被秦云霜拍翻在地上,昏死过去。
她留手了,上次也是,只是这帮人实在不知进退。
秦云霜不愧是世间罕见的武学奇才,自己苦练数年之久的“回空”她不过是稍有观摩,如今就能无师自通。只不过细微之处的把握有些粗糙。
嗯,等回到海市,便将完整的回空教授与她吧。
宋淮安在崖前掠阵,内心暗自惊叹起来。
诲道宫,据说是这些年的后起之秀,却已经在中原站稳了脚跟。只是不知道诲道宫盯着他二人意欲何为,分明是些半生不熟的门生却在下死手,可若是要他们留下却没有宗门内高手前来。
是警告,试探,还是。。。。。。宋淮安眯了眯眼,正巧此时秦云霜已将气息平静,方才那凌厉的魅影此刻又变得乖巧宁静。
这与她上次沉睡之前相比,内劲更为精纯,气息更为平稳。宋淮安不禁在猜测,如此神速的进境只怕也是有什么外力在推波助澜,就和自己一样。。。。。。
“公子,最后去一趟杭州如何?”
“天涯”已经没有办法再深入了,前方的海渊随时能将不知好歹的人吞噬,眼前这片土地便已经是终点了,只是可惜了这如画卷般绝美的夕阳。
宋淮安答应陪她去几个地方,却没想到自己要天南地北的奔波。秦云霜转过头去正欲离开,下一刻五感被瞬间剥离,脚下一软就要向着前方的山林跌落去。
宋淮安箭步冲过去,将她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