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医护人员将血泊中的伊凡克抬上担架,交警们指挥拖车拖走伊凡克的黑色现代残骸,李秉谦刚搭乘的捷豹XJ也被另一辆拖车拖走,隧道内的交通逐渐恢复正常。不出意外,伊凡克的死将以一场交通事故结案,真相也将如他抽屉中一叠叠手稿般被尘封。
李秉谦魂不守舍地拦下一辆私家车,解释自己和女友吵架被赶下了车,车主推开他递出的现金:“你今天够倒霉了,收你的钱会带来不幸的……”
---
私家车主在德里市区外环一处路口将李秉谦放下:“这里可以打到车了,回去早点儿睡,朋友。”
李秉谦竖起耳朵听着,却没有一个字进入他的心像。
“唉……尼采也罢工了。”
李秉谦无奈地抓着头发,梳理脑中一团乱麻的线索——血泊中的伊凡克,星期五的泪眼,黑色现代老化的左前轮,戴墨镜的青年男子……一组组模糊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彼此叠化,无法提取有效信息——过度焦虑让他几近丧失了心像能力。
午夜空旷的街道,落叶在风中打转,李秉谦抱着双臂,有一丝瑟缩——此情此景,与梦想王国剧场的春风得意,真的属于同一个人的生命么?李秉谦感觉自己,不比伊斯坦布尔之夜半场开香槟的球员更聪明:“可是那批球员,两年后在雅典完成了救赎,我可以么?”
---
一辆网约车在夜幕中驶来,李秉谦拉开后门坐进后座,报了手机号。司机似乎问了些什么,李秉谦心不在焉答道:“按导航走。”随后靠在椅背上平复呼吸,时而又坐立不安地拨打星期五的电话。
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瞟了一眼李秉谦。李秉谦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索妮娅?看到隧道车祸的新闻了么?是的,我当时就在现场……不是小五干的!请把今天下午你遇袭的过程详细讲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电话另一端的索妮娅听出了李秉谦的悲痛:“抱歉,浮尸,我不该怀疑她的……”
“先别提她了,说案子吧……”
---
李秉谦靠在车窗上,回忆着索妮娅讲述的遇袭经过和隧道内的车祸经过,毫无头绪,紧张和疲劳让他逐渐意识模糊,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秉谦隐约感觉车停了下来:“到了么?”他随口说了声谢谢,拖着购物袋下了车,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愣在当场。
脚下的街道破旧不堪,街道两侧,一侧是拆迁中的断瓦残垣,一侧是空旷的空地,这根本不是自己公寓所在的街区。
“就不能有一件正常的事儿么?”李秉谦正欲发作,隐约觉得空地上的独栋阁楼眼熟,在附近工地昏黄的卤素灯光下仔细一看,竟是自己曾经的训练场。
李秉谦滑动手机检查网约车订单,苦笑一声,实在是累糊涂了——这儿是自己在巴吉拉贫民窟的训练场,APP中默认家庭地址一直没来得及改,着实怪不得别人。
“也快拆了吧?第一次见小五就是在这儿,既然来了,就回去看看吧。”
李秉谦走过训练场,短短一段路,他走得极慢,仿佛在时间轴上逆行,回到那个一切美好和遗憾还没发生,生命死气沉沉的至暗时刻。
走上吱吱呀呀的狭窄楼梯,李秉谦捂着口鼻避免吸入灰尘,又回到了那扇蓝色金属门前。
两周多前的他,只是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被过往的悔恨拖着,而现在,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能力,和充满挑战的崭新生活……
“小五,如果你还在,就再完美不过了。”
---
李秉谦从门框上摸到备用钥匙,开门走进熟悉的房间。他按下墙上的开关,灯没有开,水电已经断了。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李秉谦走进洗手间,随手将手机放在置物架上,拧开水龙头,管内残留的水带着水锈滴落在洗手池里。
李秉谦苦笑一声,搬开马桶水箱盖,水位线处在一半位置。他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漱了漱口,转身对着镜子,用湿手擦去镜子表面浮尘,镜中是一张无比憔悴的脸……
“如果不是为了小五,我不会接受金的工作,不会认识索妮娅和牌皇,也不会挖掘出自己的潜力,不会知道原来自己除了踢球,还可以做到这么多事……”
“那现在呢?小五离开了,我还要坚持下去么?”
李秉谦回到正屋,躺在地上一块绿色圆形小地毯上,那是足球场中圈的造型。像等待每个疲惫不堪的加时赛一样,他躺在那儿,只是这一次没有队友帮他拉伸累到抽筋的双腿……
“这次我能坚持到点球大战,并主罚压力最大的第一球么?”
---
不知半睡半醒了多久,李秉谦回过神来,耳边响着挂钟的滴答声,犹如主裁判手中的秒表在倒数计时。他望着门口——“那时星期五就出现在那儿,像带着圣光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为何我生命中的所有美好,都短暂又绚烂之极,如焰火一般,美得不真实。”
“滴答,滴答。”挂钟秒针如常地走着,李秉谦将精力集中在思考案情上,努力覆盖内心泛滥的情绪。他望着墙上穿衣镜中的挂钟镜像,脑中忽然闪过一连串线索……”
“我刚刚想什么来着,这一段路犹如我的人生逆行,而镜中的挂钟,秒针也是逆时针运行的,逆行,逆行……”
“伊凡克的黑色现代,是因为左前轮加速老化失去抓地力的。”
“索妮娅遇袭时,鞋底的强力胶胶囊,也是加速凝固的。”
“加速……”
“这绝对不是巧合,袭击索妮娅的那个Turtooer,很可能就是袭击伊凡克的。而他的异能就与时间加速有关。他先是用异能让强力胶加速凝固,困住了索妮娅,脱身后又尾随伊凡克,用异能报废了那辆黑色现代的左前轮,伪造车祸杀死了伊凡克,就用那个花仙子造型的灵伴。”
“类似的物质加速反应,总感觉似乎还在哪里遇到过……”
李秉谦在脑中努力回忆遇到金之后的一切,这对处于心盲症状态的他是极大的消耗,很多记忆无法重演,只是一串串概念,更像是剧本上干瘪的文字。
“老师,这一层画完了,等您上去烘干。”那不勒斯黄小子的这句话突然涌入李秉谦的脑中。
“那个大冤种叫宋杰是吧?他这句话我当时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李秉谦努力倒带自己的记忆影像,回到在十象城追捕召兽使,初见宋杰时,召兽使撞翻了宋杰的画架。
“定格!”
李秉谦闭上双眼,将自己再次置身于宋杰的画室,影像如旧胶片般逐渐定影,李秉谦扫视着在脑中建立的模糊的虚拟环境。
“宋杰的画儿全是间接画法!大概就是叫做罩染法的技术,过渡柔和,审美也很传统,尤其适合制作肖像画,这类商单是普瑞娅这样勇于创新的画家很少涉猎的。”
“他的那个商单被召兽使毁了,短时间内重新制作罩染法作品的难度极大,让每一层清油尽快风干就是个难题。这种画法通常是几个创作同时展开的,等待的时间可以用于绘制另一幅作品。”
“他要怎样让清油尽快风干,赶上工期呢?这岂非和索妮娅脚下的强力胶胶囊,黑色现代的左前轮一样,是一个加速反应的过程?”
“他自己当然做不到,所以他求助于谭白烘干清油,这根本不是常规技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Turtooer才做得到的!”
“谭白,他是有能力加速物质反应过程的?亦即是说,他有能力完成对索妮娅和伊凡克的袭击?”
“谭白是普瑞娅的作品经纪人,看上去他对青年画家颇为关照,于私,他有为普瑞娅报仇的犯罪动机……这足以支持他袭击伊凡克么?是否有其他于公层面的犯罪动机呢?”
李秉谦感觉着身下地板对他坚实的支持,腾地坐起身。
他感觉自己终于坚持到了点球大战,甚至已经骗过了门将重心!
---
“轰”的一声,李秉谦感觉天旋地转,身下的地板倾斜下落,四壁崩塌,天花板也坠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倒地翻滚进床下,阁楼轰然崩塌,天花板碎裂成数块混凝土块砸在床上,将他困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阁楼外,天色已破晓,赶工的操作员操控着破碎机砸着混凝土块,液压臂的巨力将床尾受力的床腿压断,李秉谦迅速缩回双腿,蜷起身体,床下的三角形空间仅容他勉强栖身。
操作员戴着海绵耳塞,兴奋地拉动操纵杆,破碎钻头撞击着混凝土块,李秉谦上方的床体早已摇摇欲坠。
“不是吧?非要这个时候拆嘛?”李秉谦喊出了哭腔。
“手机呢?快打电话给库马尔求助,他应该离这里不远。”
李秉谦翻找了一下口袋,确认手机不在身边,应该是随手丢床上了。
“救命!HELP!有人在下面!”
戴着海绵耳塞的操作员根本听不到李秉谦的嘶吼,在破碎了较大混凝土块之后,又将钻头转向另个位置。
“可恶!我现在还不想死啊!还有太多事来不及……来不及查清案情,来不及向小五道歉,还来不及说爱她啊!”
李秉谦向上奋力蹬着床板,混凝土块似乎有些松动,但人类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其移开,就算是罗纳尔多也不行。
“早知道就该跟着小德保罗好好练力量的,我总是想像巴乔和格子那样优雅地踢球,相信用我的创造力就能赢下比赛,可是生活,真的比比赛难太多了。”
李秉谦努力克服着负面的心理暗示“加把劲儿,你行的!已经走到这儿了不是么?注意发力时吐气……”
李秉谦又苦苦挣扎了几次,混凝土块几乎压裂了床板,他的双腿也酸痛得几乎无法发力。
“这就是我的命运了么?虽然很想说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还有好多人,让我好舍不得啊!”
忽然,一阵音乐声传来,混在嘈杂的施工声中,声若游丝,李秉谦还是捕捉到了。他像牌皇聆听《楚歌》时一样竖起耳朵听着,乐曲雄浑有力,伴随着一阵鸡皮疙瘩,仿佛有一股力量充盈他的心间。
李秉谦提起最后一丝力量,双腿奋力蹬出——“去你的命运!”
“轰隆隆”床板上的混凝土块滚落下去,一丝光线透过床板的裂缝照进了李秉谦的眼里。
“成功了!”李秉谦踹破床板,从缝隙中钻出半个身子,沐浴着破晓的曙光。
---
李秉谦在废墟中钻出来,如同推翻五指山的孙悟空一般,欢脱地大笑着,又忽然发现废墟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缓缓摘下兜帽,瘦削而英俊的脸上却写满了生无可恋,耳钉在日光下闪着。
“沙鲁克?”李秉谦惊讶地说。
沙鲁克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停在路边的旅行车,后备箱掀开着,车载音响传来雄浑的铜管乐。
沙鲁克随手操作手机关闭音乐:“所以我加给你的Buff,你接收到了?”
---
巴吉拉贫民窟的路边摊,衣衫褴褛的李秉谦仰头喝下一大碗玛莎拉汤,用手背擦了擦嘴。
沙鲁克合上普瑞娅的日记本,眼泪滴落在手抓饭里——“所以,杀悠悠的人已经死了?太便宜他了!”
李秉谦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走后,你一直跟着我们?”
沙鲁克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我只是想,若你们能找到杀悠悠的人,我就在你们带他归案前,亲手杀了他!”
“案情远比想象得复杂……”
沙鲁克一把将自己面前的手抓饭打翻在地上——“我不在乎!无论那混蛋怎么死的,都是他罪有应得!”
“我不支持你那么做,不过,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已经结束了。无论如何,谢谢你赶来救我。”
沙鲁克摩挲着普瑞娅的日记本,小心地放进怀里:“是的……结束了,我想我也该走了。”
“去哪儿?”李秉谦试探着问。
“悠悠总是问我,你为什么不去读大学呢?生命还很长呢,你要去生活,好好看看这世界,它没那么糟……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沙鲁克望着远方说:“或许是维也纳?或许是伯克利?变卖我的全部身家,应该够了。”
李秉谦从购物袋中拿出沙鲁克的黑胶唱片,递还给他:“我听过,真的很美。臭小子,你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普瑞娅会为你的未来骄傲的。”
---
沙鲁克驾驶着旅行车,驶向危险关系安保公司的方向,公司员工的公寓都在附近的街区。
车载立体声音响播放着沙鲁克的黑胶唱片,车窗外景物向后倒退着,李秉谦聆听着音乐,它讲述着百转千回的放不下和深深绝望的求不得。
“我比这小子幸运多了,至少我爱的人还好好地活着。”
旅行车骤然停下,沙鲁克的驾驶风格和他的音乐一样热烈。李秉谦和沙鲁克下了车,在各自的车门前,隔着车顶对望。
“谢谢你送我回来,那么再见了。”
“若你一直在这儿,一定会的,毕竟这是我和悠悠相爱的地方。”
---
目送着风风火火离去的沙鲁克,李秉谦心中又燃起一阵激情——接下来要购置手机,汇报案情,串联线索……“伊凡克,能写出那样舞剧的人,配得上公正的审判的,他不该死于私刑……”
“又将是充满挑战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