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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女人,醒醒吧! / 三十六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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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子躺在床上,身旁的陈威睡得香甜,发出了细微的鼾声,但她却毫无睡意。
  来到a城后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脑海里浮现。
  当年,一个从未走出过县城的小姑娘,为了求学,只身一人,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来到a城。她举目无亲,一口浓浓的乡音,经常被同学取笑。所以与同学交流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大声说话。毕业分配工作以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单位热心的同事给介绍过好几个对象,听着条件都还不错,但腼腆的英子总是不敢迈出这一步去认识了解对方,她恐惧婚姻,她知道婚姻如果处理不好,一辈子都会后患无穷。所以,介绍的对象每次她都是婉言拒绝。为此家里人都很着急,经常来信催促。在那个年代,姑娘年龄大了还没有对象是会被别人在背后指点的,有的还会被认为是生理或心理上有问题。尽管家里人着急,但英子不急不躁,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直到有一天,中学同学梅子的到访,打破了英子平静的生活。
  梅子与英子不但是中学同学,而且是最要好的姐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两个小姑娘互为亲人,梅子在一家大型国企上班。英子上学的时候,周末一旦有时间就去找梅子玩,两女孩情同姐妹,无话不谈。梅子伴着鬼脸对英子说:“英子,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看着梅子调皮的表情,英子笑着说:“你还想给我介绍对象,你给你自己赶紧找一个对象吧!”。梅子很认真的说:“英子,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与你开玩笑。我同宿舍的小吴你知道吧?是她托我给你介绍的”。英子反问道:“这么说那位男士你也不认识”?梅子很歉意的说:“我确实不认识他,听小吴说,他是小吴父亲同事家的亲戚,军校毕业,在部队工作,其他的小吴也好像不太了解”。英子听梅子说自己也不认识对方时,便笑着对梅子说:“你不了解他,小吴也不了解他,就连小吴父亲都不认识他,这样的对象感觉很不靠谱啊!你替我谢谢小吴,就说我已经有对象了”。梅子一听着急了:“哎呀!英子,万万不能这样说,我已经答应小吴了,明天让你们俩见一面。你每次都是这样回避与别人见面认识。你能不能告诉我,不见面怎么能相互了解呢?即使我和小吴认识这位男士,又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要你们自己互相认识了解。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见了面如果感觉不合适也无所谓的,就当结识了一位普通的朋友。再说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明天不去,我怎么去给小吴解释呢?”梅子着急的劝解道。英子知道梅子是真心的为自己好,便笑着逗她说:“好、好,明天我去给你把这个场子圆了。以后,你不了解的人再不要给我介绍了”。梅子听后高兴的笑了:“好,我一定下不为例”。
  就这样,第二天的下午,英子下班后,在离英子单位不远的北方大学校园里,梅子陪同英子与陈威见面了。
  陈威1.7米的个子,身材偏瘦,五官端正,长得算不上帅气,但在一身军装的衬托下,还是显得男子汉气质十足。
  经过交谈得知,他是一个有10年军龄的军人,本科毕业,现在f市部队工作,家在a城郊区农村,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他是家里的老大。本来,英子就是来给梅子圆场子的,所以,对于陈威的基本情况她也没有往心里去。交谈中,英子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工作单位以及现住址。
  草草的见面后,英子以为这件事以后再不联系就应该没有下文了。
  隔天,英子的姐姐来a城出差,顺道来看妹妹。与姐姐聊天中,英子便把前天的相亲当笑话说给了姐姐听。不料,话音未落,就听到同事敲门:“英子,有人找你”。英子上前打开门,一下愣在那儿。身着军装的陈威微笑着站在门外:“你好”。英子望着眼前这个仅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惊讶地说:“啊!你好!怎么会是你呢?”。“怎么不欢迎吗?”。“欢迎,欢迎”。陈威的到访太突然了,让英子措手不及,她略显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姐姐。姐姐急忙从床沿边站了起来:“英子,是谁呀!快请进!”。
  看到陈威的打扮,姐姐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再经英子做互相介绍后,姐姐就更加确定来着的身份了。经常替妹妹操心的个人问题,今天难得逮住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替妹妹把关审查。
  姐姐与陈威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从部队生活聊到家庭状况。
  经过这一次的接触,姐姐对陈威的印象不错。她感觉陈威是一名军人,政治面貌好,脾气好,遇到这样的男人,妹妹以后不会挨打受气。陈威家是农村的,家里经济负担重,这些在姐姐看来都不是事。姐夫家也是在边远的山区,但她的婆婆公公通情达理,姐姐与婆婆及家人都相处的很好。姐姐说,年轻人不能依靠家里,应该要学会自强自立。再说省城郊区的农村也不会像边远的山区那么穷,对陈威不会有太大的拖累。至于,两地生活,姐姐感觉那是暂时的,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陈威回到A城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希望英子不要拒绝,多了解了解再说吧!
  从小在家,英子的父母亲都是最疼爱姐姐,偏爱妹妹,更加袒护家里唯一男丁的哥哥。对于英子,在家里永远是干的活最多,挨的骂最多的那个孩子。无论她多么的努力,母亲从来没有给过她肯定或客观的评价,总是在她身上不停的找毛病。使得英子小小的年龄就很自卑,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习惯看别人的脸色,逆来顺受,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只有姐姐比较喜欢她,见人就夸她懂事、聪明、勤快。因此,在英子的心里一直认为,这个家里最爱她的人就是姐姐。姐姐不论说什么,都是为自己好。她相信姐姐的眼光,既然姐姐感觉陈威各方面不错,那就试着交往吧!
  姐姐回到单位后,很快把陈威的情况写信告诉了父母亲,并告诉了父母亲自己对陈威的印象,同时希望母亲能来a城给拿不定主意的英子助推一下,最好能促成这门婚事,了却一家人的心愿。
  姐姐在家里说话是具有一定权威性的。
  英子的父亲参加过解放战争,姐姐还没有出生父亲就离开了家,等到全国解放后父亲回到家的时候,姐姐已经7岁了。所以,姐姐从出生就自带“贵”气,全家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姐姐。加之,回家的父亲已身患残疾,家里生活的重担都落在母亲身上,姐姐就如同母亲的左膀右臂,帮着母亲支撑着这个家,姐姐是老三届高中生,对于没有文化的母亲来说,姐姐就是妥妥的知识分子。所以,家里不论什么事,母亲都是听姐姐的意见。
  接到姐姐的书信,母亲便火速赶到a城。英子甚至不知道从来没有走出过县城的母亲急急火火跑来a城干什么?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英子有点哭笑不得。便告诉母亲:“妈,这个人我也是刚认识的,各方面还不是很了解,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加之,他又在外地工作,两地生活困难很多。我感觉不是很理想,还在犹豫。所以您就不要再掺和了。给我一点时间了解,顺其自然吧!”。不料,母亲却说:“看来你姐姐说的没错,由着你来,一定没有下文了。家里穷怎么了?年轻人要靠自己挣钱养家,你难不成还想让别人养着你?再说,两地生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部队军人迟早是要回地方来的。听你姐姐说这个人脾气好。这比什么都好,以后你不会挨打受气。我这次来就是想把你们这事给定下来,以后不要再让我们跟着你操心了”。英子望着母亲一脸疑惑的问道:“妈,您要把这事定下来可能时间太仓促了吧?我还没有考虑好呢!”。“你还要考虑多久?你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再过几天他休完假后不就要回部队了吗?如果不定下来,到时候这事也就跟着黄了。行了,听我的,感觉大的方面差不多就可以了,谈多长时间都没有用,结婚以后慢慢的适应磨合吧!祖祖辈辈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就不要再拖了。你最近两天把他约来让我看一下再说吧!”。看着一贯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坚决的母亲,英子低头不语了。她知道母亲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从小英子在母亲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说得多了,会被母亲认为是不孝,在狡辩、顶撞长辈而遭到责骂。
  英子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任凭母亲摆布了。
  母亲的性格开朗,性子急,爱说爱笑。他不喜欢那种一棒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闷葫芦。经接触发现,恰好陈威就是这样的一种性格,按道理说这件事到此就应该结束了,但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母亲这次是带着使命来的。因为,姐姐在给母亲的信中说道:“妈,英子好像对这个人不太满意,所以您这次去不能挑毛病,要极力促成这门婚事。英子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拖了。如果可以的话,您让他们先举行个订婚仪式”。因此,虽然母亲对陈威是一百个不满意,但她没有表示出来。
  令英子与陈威没有料想到的是,在母亲见到陈威的第一面时,就提出要上陈威家去。英子疑惑的问道:“妈,您上他们家去干什么?”。母亲很肯定的回答:“我要去见他的父母亲,商量给你们订婚的事宜”。陈威听到准丈母娘的话,站在那儿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看来准丈母娘说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陈威的家虽然是在郊区,但属于远郊,离市区有30多公里路,没有通讯设施,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英子的母亲要上陈威家去,这个事让陈威很是为难。他没有与自己的父母打过招呼,今天要搞突然袭击,陈威感觉有一点不妥。便低着头喃喃地说:“您要去我家见我的父母,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今天不可以。您等我回去一趟,禀告我的父母之后,再做时间安排可以吗?”。“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不要紧张,你们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家住哪儿?并与你的父母商量一下你俩的订婚事宜。我家里很忙,还要上班,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你回去通知你的父母的话,这一来一去的最起码需要两三天时间,太费时了。我们今天就去你家,要是顺利的话,一周以后我就要回去了”。母亲的执着让陈威无法拒绝,便只好顺应。
  搭乘公交,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站了。然而,还要继续步行3公里泥泞的土路,最终才到达了一个小村庄,那里便是陈威的家。
  刚下完雨,让低洼的村子小路上到处都是泥水,陈威的家距离村口不远,但到家门口了却无法进入院内。不断抬高的路基,让破旧的土屋外围形成一片汪洋。无奈,为了方便家人进出,陈威的父亲只好在后院的土围墙上凿了一个洞。沿着墙上的洞走进院子,眼前的景象更是让英子母亲惊呆了,三间破旧的土屋只有半截在地面上,半截还在地平下。原来,随着路基的抬高,自家的院子也只能跟着垫高,要不然不仅自家院子的雨水排不出去,路边的雨水还会倒灌进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屋子的半截身子陷进地里,成了实实在在的地下室。
  英子扶着母亲走下两个台阶,进入屋内。
  整个屋子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简易的土炕上铺了一张竹皮凉席,屋子的空中吊挂一对被常年烟熏发黑而辨不清原色的箱子,一只地柜孤零零地蹲在地上,柜体斑驳的漆迹,透露出岁月的风霜。这就是他们家的全部家当。
  陈威的父母平时很少出门,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今天准亲家的突然来访,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深秋季节,地里也没有什么新鲜蔬菜了,老两口合计一下,做了他们最拿手的‘凉皮’招待准亲家。
  望着眼前的一切,英子的母亲沉默了,她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由于双方都不会说普通话,各自的地方口音都很浓重,所以根本就无法沟通交流。
  也不知道那一刻英子的母亲心里会不会为自己的执着而感到后悔。
  回来的路上,母亲在车上一言未发。
  晚上,在英子的宿舍里,母亲哭了。
  英子大概知道母亲为什么哭泣,便说:“妈,不要难过了。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是有顾虑的。今天您也看到了,各方面都不是很理想的,就到此结束吧!我会与陈威解释的”。
  母亲半卧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条沾满泪水和着鼻涕的手帕,不停的抹眼泪。听到英子说的话,她马上抬起低垂的眼皮,看着英子,语气坚决的哽咽着说:“不,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他家是很穷,但穷是不会扎根的,不可能祖祖辈辈都穷。只要你们可努力,终有一天日子一定会过好的。明天就给陈威说,如果他和他家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最近一两天把他的父母接过来,大家在一块吃个饭,就算是个订婚仪式吧!”。看着母亲如此坚定的态度,英子急了:“妈,您知道您现在在干什么吗?您这样做不像是给我找对象,更像是在给我找扶贫点。如果您真的是为我好,就应该替我考虑,我以后面临的不单是经济上的负担,更多的是陈威常年不在家,生活上的很多困难。所以,这件事我不同意”。
  看着英子梨花带雨,涕泪纵横的样子,母亲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望着天花板看似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一个人,一个命。老天爷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他家穷,负担重,但他的脾气好,能包容你,这应该就是老天爷对你的补偿。a城离咱们家太远了,你一人在外面,我们无法关心照顾你,如果这个人脾气不好,经常对你非打即骂,即使经济条件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的对象,哪有那么容易呢!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能让你遇到,差不多就得了”。
  英子知道自己是拗不过母亲的,便只好用缓兵之计,顺着母亲的意思说:“您说的也有道理,我没有什么条件可挑剔,随便找一个人嫁了就算了。免得让您总是操心。只是您不要再提订婚的事了。这里与我们老家不同,不讲究订婚,再说订婚也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两个年轻人如果都感觉对方合适就可以直接结婚了。您看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连最起码的房子都没有,显然要结婚肯定是没有条件的。你看这样可以不?我现在向单位申请福利房,分到房子后,再邀您来a城为我们主持婚礼”。
  母亲以为她对英子的说教起到作用了,便立即从床上直起身来,看着英子很认真的说:“别人对订婚讲不讲究我们管不了,但我们不论走到哪儿都不能忘记老祖宗的规矩。订婚、订婚,举行了订婚仪式,就说明这个婚事已定下来了,你活着是他家的人,死了也是他家的鬼,不能轻易悔婚。路途遥远,你们以后结婚我也不会再来了。如果现在不订婚,这个婚事成不了,你姐姐一定会埋怨我没有把事办好。只要你们订婚了,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给你姐姐和你爸爸有一个交代就行了”。
  至此,英子才算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执意要举行订婚仪式,原来是害怕遭姐姐的埋怨与指责,害怕树上落下的叶子砸着脑袋。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按她的计划完成。
  英子彻底绝望了,她走出楼道,走上楼顶的露天平台,望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无力地瘫坐在平台的台阶上。双手捂面,无声地抽搐。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在英子这里一点不假。从小在母亲面前说话唯唯诺诺的英子,遇事从来不敢与母亲抗争,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玻璃闹钟罩子,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给打碎了。当母亲发现后,便追问姊妹几个人是谁干的?大家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母亲没有找出损坏钟表罩子的元凶是谁后,便毫无理由的认定这个坏事一定是英子干的。英子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但被母亲认为是抵赖顶嘴、对母亲不敬,最后还挨了一个巴掌。类示于这样的事遇到多了,英子就学会了逆来顺受,她不抗争、不解释,只是在心里要求自己尽力的做到最好。
  看来这次母亲是主意已定了,尽管英子的内心在痛苦的挣扎,但她很清楚,自己是拗不过母亲的。虽然母亲现在再不可能用武力对付英子了,但他仍可以用老传统、老观念来约束英子。英子如果不听,她会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诉你不孝,让你无路可走,最后只能照着她指的路走。
  陈威听准丈母娘说要举办订婚仪式,心里乐开了花,他没有料到老太太会这么痛快,原本以为老太太会对他们家挑理。殊不知,老太太不但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极力撮合他们马上订婚。
  英子虽然个子不高,长得不是如花似玉,但也看得过去。她朴实、善良、能干且明事理,经过十几天的接触陈威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探亲假,这一次错过了可能就真的错过了。如果现在能定下来的话,说不准明年探亲就可以结婚了。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家境清贫,要想在城里找到这样的好媳妇真的不容易。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准丈母娘的要求。
  两天后,在陈威舅舅的张罗下,陈威花费了五十元人民币包了一桌酒席,陈威的母亲与舅舅、舅妈以及牵红线的梅子都出席了宴席,当然英子的母亲也不会缺席。他们一起见证了这个时刻,陈威给大家逐个敬酒道谢,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幸福的笑脸,唯有英子神情沮丧,一脸无奈。
  陈威花了五十元钱,就给自己搞定了一个媳妇,他及他家没有给英子买一件衣服,哪怕是一条裤衩。
  英子的母亲虽然很不负责任的就这样把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强行敲定了,但她并没有开口问陈威家索要一分钱的彩礼或一份礼物。当然陈威家也没有主动拿出一点礼物送给母亲。相反,母亲还花了十几元钱,按老家的规矩给女婿陈威买了一双“踩丈”鞋。她老人家从内心还是希望女儿这辈子能过得幸福。陈威和他母亲及家人高兴的合不拢嘴,英子的母亲也在与亲家强颜欢笑。
  就这样英子像木偶一样被母亲牵着走进了婚姻。在订婚后三个月,因为单位分福利房需要出示结婚证,英子便与陈威匆匆的办理了结婚手续。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样,漂流不定。尽管英子一直都在很努力的经营这个家,即使承受了再多的委屈也得不到陈威的理解。英子感觉自己很无助,永远爬不出这个泥泞的沼泽。
  三十七
  北方的夏日炎热难耐,英子在自家阳台上挥汗如雨的来回的拉动毛衣编织机的机头,随着编织机的来回摆动,织有卡通图案的童装衣片在逐渐形成。没有安装空调的阳台,如蒸笼一样的闷热。
  陈威来到阳台看到正在忙碌的英子,再看看旁边已经织好的衣片,给英子递上一杯水,他好奇的问道:“英子,干这玩意这么辛苦,能挣钱吗?”,英子停下工作,接过水杯,面带感激的望着陈威说:“谢谢老公!干这个工作发不了大财,但赚个买菜钱还是可以的,闲着也是闲着,只要是不亏就可以了”。陈威又问道:“学这个毛衣编织应该很难吧”?英子便笑着对陈威说:“这个工作要是让男人干,男人们一定会感觉很难。但让女人干,应该都不是问题”。陈威马上接茬说道:“那当然了,手工织毛衣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强项啊!”。陈威又随手拿起一个已经织好的衣片问英子:“我能帮你什么忙”?“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休息去吧!我自己慢慢干”。
  为了补贴家用,英子花了一千四百元钱给自己买了一台国产“熊猫”牌的毛衣编织机,她利用晚上的时间,加工儿童毛衣赚取一点外快,每天晚上加工一件,然后送到街上的小铺面代销,去除成本,每件大概能得利润二十元。家里的地方太小了,她只好把编织机安装到阳台上。
  陈威感觉织毛衣利润不错,便萌发了让妹妹叶叶去学习毛衣编织的想法。
  叶叶随她母亲住进部队大院后,陈威便通过同事的帮忙,给叶叶在军人食堂找了一份工作——蒸馒头。馒头房的工作时间是:从凌晨的三点半到早晨八点半。白天一天都在休息。
  “叶叶,你大嫂买了一台毛衣编织机,她在织儿童毛衣。白天上班,利用晚上织毛衣,每天能织一件,找人代销,利润大概每天二十元,我看工艺也不是很复杂的,你白天不是没有什么事干嘛!对于女孩子来说,我感觉这是一门不错的手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学习?”。陈威把从英子那里了解到的编织毛衣的信息说给正在看电视的叶叶。听着大哥在问她话,叶叶马上转过头来,不假思索地说:“可以啊!我见过织毛衣机,操作挺简单的,要织什么花型就装什么花卡。就是机子太贵了”。陈威看着叶叶对织毛衣还挺感兴趣的,便对叶叶说:“你如果想学,我可以给你买一台机子”。叶叶高兴地说:“好吧!我喜欢,我想去学”。
  陈威在征得叶叶同意后,花了近五千元买了一台进口日产“兄弟”牌的毛衣编织机,他希望叶叶能利用休息时间学一门手艺,编织加工毛衣,为自己谋生赚钱。
  叶叶从小就不爱学习,小学四年级没有上完就辍学了。毛衣编织,必须要学会尺寸与编织针数的换算。本来这个换算是很简单的,但叶叶在销售处脱产学习了一周,愣是一无所获,不会换算就没有办法编织,她自己胡乱织出来的毛衣,正常体型的人是不能穿的。叶叶犯愁了,她感觉这个手艺实在是太难学了,不像别人干得那么容易,也不像嫂子说的那么简单,织好的毛衣也卖不出去。最后索性就放弃了学习。就这样陈威的五千元钱投资又打水漂了。编织机连同批发的十几斤毛线,全部进入了储藏室。当时英子的工资只有每月200多元。
  陈威不甘心妹妹的失败,便找人介绍叶叶去理发馆学理发。但叶叶去了两天后,便回来说不想去学了。理由是:自己不喜欢理发这个专业,感觉自己干这个工作不够体面。
  就这样,叶叶白天出去玩,晚上去蒸馒头。
  叶叶这几年已经适应了部队大院的生活,她感到这里不论什么都与陈家村是那么的不同。干净整洁的部队大院里见不到陈家村泥泞的田地。做饭用的是煤气,再也不用烟雾缭绕的烧柴火了。面条、馒头都是买的现成的,再不用和面、擀面条了。不用耕地、播种、更不用收割。席梦思床代替了老家的土炕,她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城里人了,整天乐的在睡梦里都能笑醒。
  叶叶白天无所事事,就在大院里闲转。
  部队大院里最少见的就是花一样年龄的女孩,最不缺的就是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虽然叶叶长得距离如花似玉有点远,甚至还有点难看,但在那个男多女少的环境里,对异性的吸引力还是蛮强的。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杨柳抽芽,百花吐艳。
  陈晨告诉妈妈:“妈妈,老师这周布置的作文题目就一个‘春’字,老师要求大家周末去郊区感受一下春的气息。我们一起到我爸爸的单位去玩,可以吗?”。看着陈晨渴求并期待的目光,英子心里对儿子充满了愧疚感,孩子长这么大,自己很少有时间陪他出去玩。现在正值春暖花开,花香四溢的季节,带着儿子去欣赏大自然的风光,应该是十分惬意的事。便对儿子说:“好啊!我们去你爸爸的单位去玩,那里春的气息很浓,对你写作文一定会有帮助的”。
  周末,陈威与英子带着儿子来到部队大院附近的吧河边,远远地就看见浓妆艳抹的叶叶与一名军人犹如情侣般有说有笑的在河边散步。英子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小伙子,便问陈威:“这个小伙你认识吗”?“认识,是后勤的一名战士”。英子善意的提醒陈威说:“陈威,叶叶长大了,该找对象了,你托熟人给介绍一个附近门当户对的对象吧!咱妹子没有文化,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是很好,这些当兵的小伙子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家里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要让咱妹子吃亏了”。听英子这么说,陈威不高兴了,在陈威心里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概念,只要叶叶自己喜欢就可以了。叶叶是自己的亲妹子,他用一个“亲”字覆盖了叶叶身上的所有不足。什么文化、才艺、长相、家庭都不应该是叶叶找对象的短板。萝卜、芹菜各有所爱,只要是他们互相喜欢就可以了。他感觉是英子看不起叶叶,他没感觉到叶叶比别的女孩子差到哪儿?于是,陈威很不耐烦地对英子说:“你操的心太多了,叶叶喜欢就可以了,这个小伙子人不错”。英子无语了,她在心里自责:婚姻本来就是叶叶自己的事,自己作为嫂子可能真是心操的有点多了,讨人嫌。
  尽管大家都希望看到好的结果,但英子担心的事还是在两个月后出现状况了。
  周末,陈威像平时一样回到了家。
  晚上十一点多,两口子刚上床休息,陈威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喂!”。“喂!是陈医生吗?我是马医生”。“嗷!是马医生啊!有什么事吗?”。“嗯!陈医生,今天晚上我值班。刚才一个战士把你妹妹送来就诊了,她服毒了,是‘敌敌畏’中毒。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抢救条件有限。所以,我已经让救护车把她送到上级医院去了,你快去看看吧!”。陈威听完电话,半天两眼发直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夜深人静,电话的内容英子听的一清二楚,虽然她还不知道叶叶服毒的具体原因,但直觉告诉她大概与谈恋爱有关系。
  看到陈威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英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心疼的安慰陈威:“不要害怕,送到大医院去了就好,应该不会有事,我现在陪你去医院吧”。
  夫妻俩急急忙忙的来到大街上。喧嚣的闹市较白天安静了许多,来往的车辆也稀少了,公交车都停运了。
  英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上两口子心急如焚,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医院急诊抢救室里灯光明亮,叶叶躺在病床上,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应该是洗胃时把衣服搞湿了),吸着氧气,床头上放着心电监护仪,病床边站着那个当兵的小战士。
  叶叶的意识是清醒的,这让陈威与英子都松了一口气。
  通过与医生交谈得知,叶叶喝下的“敌敌畏”量不是很多,已经给予洗胃处理,应该说没有生命危险。
  看到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在床前照顾叶叶,陈威没有追究叶叶服毒的原因。他希望经过这一次的折腾,这两个年轻人自己能够处理好他们的关系。
  看到叶叶生命体征良好,陈威与英子放心的离开医院了,给两个年轻人留下独处的空间,让他们商量处理好他们的这段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陈威就打电话到医院询问叶叶的病情,医生告知陈威说患者一切都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后来经询问叶叶得知:男朋友是南方人,他的舅舅是学院某部门的领导。最近,舅舅给他外甥搞到一个去后勤学校上学的指标,也可以说,是一个提干的名额。部队战士经上学镀金后,再回到部队自然就是干部了。在部队,战士与干部的身份是有天壤之别的,小伙子感觉这个其貌不扬、没有文化的姑娘与自己不般配了,便提出了分手。那知道叶叶就是一根筋,她以死相逼。在哥哥住处喝下了杀灭蟑螂的“敌敌畏”,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去男朋友的宿舍寻死。男朋友看到浑身散发着“敌敌畏”味道的叶叶后明白了一切,便急忙把叶叶送往门诊就诊。然后就出现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经过一晚上的抢救,花了抢救费一千三百元,由那个当兵的小战士垫付。
  隔日,英子从银行里取回一千三百元钱放在陈威面前:“你把这个钱还给那个当兵的,你妹妹是自己喝下毒药的,不是别人强硬灌下的,当今这个社会婚姻是自由的,谁也没有资格强迫谁。这个钱应该由我们来付,不能让别人拿这个事笑话你”。
  对于每月只有二百多元工资的英子来说,一千三百元钱意味着半年的班又白上了。她心疼的流泪了,但为了陈威的面子,为了家庭的和睦,她认了。
  三十八
  日子就像河水一样的在流淌,英子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做饭、吃饭、一大堆的家务,按时的上班、下班。她像陀螺一样每天都转个不停。英子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头疼头晕时有发生,但她从不向别人吐露。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与别人一起分享的。特别是自己的身体好坏更是与别人没有关系的。
  周末,陈威回家告诉英子,自己的妹妹枝枝家要翻修房子了,他希望英子能同意给枝枝经济上的援助。英子听完后,脑袋都要炸了。自己去BJ治病的时候,借了娘家哥哥与妹妹家各一万元钱,现在还没有还上。为了能尽早地还完欠账,以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她便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这两年来都没有舍得给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服。陈威在这个时候又提出要钱援助妹妹盖房,她感觉真的力不从心。她不知道他要帮多大的忙?要多少钱?
  前几年,弟弟陈武想做生意卖早餐,便提出要在村口盖一间简易的早餐店,总共花费了六千多元,全部由陈威家拿钱。当时陈威对英子是这样说的:“英子,陈武的日子过得不好,我们给他盖个早餐店吧!就当给他们家一笔启动资金,让他们自己好好的干去,挣点钱去翻修他们自己家的房子”。当时英子的工资已经涨到每月五百多元。陈威给弟弟的启动资金,一开口就要拿走英子一年的工资。虽然英子心里很不乐意,但考虑到陈威做为大哥的心情,她还是妥协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让英子感觉陈威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弟弟妹妹都是陈威的亲人,只要弟弟妹妹们都过好了,陈威心里就高兴了。陈威高兴了,自己的小家也就和睦了。
  就这样,陈武夫妇在哥哥陈威援助的早餐店里干了几年,便在祖上留下的老宅基地上盖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新房。
  今天,陈威再次提出要拿钱援助妹妹枝枝时,英子真的有点为难了。毕竟,两口子是靠工资吃饭,每一分钱都来的不容易,不是说谁要就一定能拿得出来的。
  英子用眼睛瞅着陈威,表情严肃的问道:“陈威,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现在还欠外债两万元,你想给枝枝援助多少钱?”。对于家里的现状陈威是清清楚楚的,但在他的认知范围内,让弟弟妹妹生活过得好那是做大哥的责任,他不能让弟弟妹妹任何一个人在致富的道路上缺席,最好是看着他们手拉手的齐步走在自己的前面,做大哥的在后面看着,心里才踏实。至于他自己的这个家,他感觉自己与英子每个月都有工资,家里欠的外债现在还不了就再等等还呗!反正债主是英子的哥哥与妹妹,他们也没有催债,所以,不论迟与早还他们就可以了。听到英子的问话,陈威马上说:“盖房这么大的事,我想给他们一万元,你看怎么样?”。英子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对于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来说,你这个当哥的给援助一万真的不多,给十万都不多。这样吧,你手里有多少就给他们多少,尽你所能吧。对于这事我没有意见。你不用给我说了。只是很抱歉的给你说一声,我手里没有钱给你”。陈威听出英子的话里有气,可能也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便支支吾吾地说:“我这里只有五千元,你哪儿不是前段时间报销药费还有钱吗?你再给我凑一点吧”。英子冷笑了一下说道:“呵呵!陈威,你的算盘打的挺精细的啊!还惦记上我的药费钱了。那药费当时是问我的娘家人借的。你的弟弟妹妹们在咱家拿了多少钱你记得清吗?历史以来又有谁还过钱?你是不是希望我也不要给我的哥哥和妹妹还钱了?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那钱是我在困难的时候他们借给我的,不是他们欠我的。谁赚钱都不容易,我不是那种借钱不还的厚脸皮人。我一定要把钱还给他们,你就不要再打药费的主意了”。陈威是个聪明人,听英子这么一说,马上话锋一转说道:“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从来没有说不给你哥与你妹还钱,我只是想他们既然没有催债,那就说明他们现在还不需要这笔钱。再说,现在我们给他们还钱,那钱也不够啊!你考虑一下,能不能现在把钱拿给枝枝盖房用,等明年攒够了钱,我们再还给你哥与你妹。你如果感觉不行的话那就算了,我就把我现在手里的五千元钱先拿给枝枝盖房用,就当是我们援助她的,如果不够了以后再说”。英子一边做饭,一边冷笑一声说道:“呵!随你的便吧,钱在你的手里,你想给多少我都没有意见,只是我没有钱给你”。
  陈威无趣的退出了厨房,英子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只能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劈劈、啪啪”的摔打锅碗瓢盆。虽然英子的工资已经涨到每月五百多元了,但五千元对英子来说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攒出来五千元钱,即使不吃不喝也需要近一年时间。况且,现在外面的欠债还没有还上。
  英子心烦意乱,家里的这些破事对别人不想说,也不能说。心里就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的难受。
  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无论多难,路还是要走,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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