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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李维是被后脑的阵痛疼醒的,当他想用手摸一下后脑的伤势,却发现自己一只手被兽筋牢牢地绑在了一个木质支柱上。
昏黄的油灯光线证明这里是某处地窖。
又是地下室,李维感觉自己都要被地下室折磨出创伤性应激障碍了。
他猛地用后背撞了一下木支柱,感受到了这木头令人绝望的硬度,而同时也感受到了肋骨骨折的痛感,剧烈的疼痛使他蜷缩在地上。
“嘻嘻。”
只是听到这尖锐的笑声,李维就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精神肯定有问题。
他强撑起身:“布里埃尔,你好大的胆子,你主人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
布里埃尔转过身看向李维:“后果?你……你触犯神谕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李维不想和这个只会说疯话的人交谈,他别过了脸。
却看到了自己的“狱友”:“奥希金斯?!”
奥希金斯的头仿佛一个气球般肿了起来,地上满是沾血的陶器,有的完整,有的已经碎裂,看起来布里埃尔用这东西打了他很久。
李维甚至无法判断他到底还活着没。
终年打雁,终让雁啄瞎了眼。
李维看向另一边,一团雪白的身影被捆在墙角,瑟瑟发抖。
弗恩看着李维,颤抖着想要张嘴,但李维则一脸严肃的朝他摇了摇头。
“嘻嘻!李维!”布里埃尔发出一声怪叫,走到了李维的面前。
李维看到他是光着脚走在地上的,但两只脚都没有脚趾,只能用脚掌支撑身体。
“你是怎么做到的?再做一遍!”
“什么……做到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维一边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跟布里埃尔说话,以拖延时间。
“消失,然后再出现!我和奥希金斯说了!但是他不信!”
李维强忍腹痛勉强笑道:“我哪有这种能力,只是你看错了吧?”
砰——
随着一阵钝痛,李维感觉天旋地转,“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但他还什么都没吃,于是只能吐出胃液。
他缓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回眼球的控制权,模糊的看到布里埃尔手里拿着一个陶罐。
想必这就是他钟爱的武器了。
“做给我看!”布里埃尔又重复了一遍。
弗恩则在墙角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幕,紧咬着牙关,仿佛被打的不是李维而是他。
李维没法,只好对着布里埃尔使用了“认知消除”。
“叽!真的不见了!你去哪了!”
布里埃尔用鼻子嗅了嗅,但却完全无法分辨出李维的气味,耳边李维沉重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他不多的理智知道李维就在这里,但却除此以外找不到任何证据。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
布里埃尔拿起罐子对着李维原本的位置往下砸去。
李维痛呼一声。
这一击砸在了他的肋骨上,但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
“出现了!出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刺痛,怀疑自己的肺可能也受伤了。
“你……”他喘息着说道:“你把我放开,我来教你。”
“骗我!”布里埃尔高举陶罐,就要砸下。
李维紧闭双眼,准备迎接第三次攻击,但身上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
因为不知道怎么,弗恩的双手挣脱了兽筋的束缚,朝布里埃尔扔了一个陶罐,但脚上依旧捆着,因此还是不能逃跑。
若这是扎哈尔或者塔莫的全力一击,那布里埃尔的脑花恐怕都能砸出来。
但弗恩还未成年,力气、准度甚至还不如李维,陶罐砸到布里埃尔的头上,如同雪球般散开。
毫发无伤的布里埃尔默默转头,看向弗恩的两只眼睛里似燃着幽怨的火光。
趁着这个机会,李维用自由的一只手深入胸口摸索,没一会就掏出了他的黑曜石手术刀。
但他试了一下,兽筋十分坚硬,用力的切下也只能划出一条很小的口子。
他无奈只好将刀柄拆下,而这时,布里埃尔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他只好将锋利的黑曜石刀片攥在手心。
“你们是什么关系?”布里埃尔看向李维,然后猛地转向后面,又看向弗恩。
李维立刻否认:“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他。”
“说谎!”
布里埃尔的脸快速贴近,他浑浊的眼珠和李维的瞳孔之间只留下一条缝隙。
“说谎!”他语气激烈地又重复一遍。
李维甚至能闻到他鼻腔里呼出的臭气。
“我昨晚在外面看到了,你给他洗澡。”
布里埃尔似乎在压抑自己滔天地怒火:“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互相清洁,你是他的什么?父亲?配偶?”
李维没想到给人洗澡原来在他们的文化里还有这一层意思,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怎么就惹恼了布里埃尔。
但好在布里埃尔没过多纠结,他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拿着罐子走到了奥希金斯面前。
砰——
罐子打在毫无反应的奥希金斯头上。
“你看看啊!父亲,看看他们!”
砰——
奥希金斯的头被打歪向一侧。
“你再看看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
砰——
李维觉得奥希金斯的脑袋估计再吃几下就要脱离脖子自由了,于是抓紧时间用被捆住的手食指中指夹着刀片,用力摩擦着这又坚硬又极具韧性的筋腱。
这时,布里埃尔又转过头来,李维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
“我很高兴。”布里埃尔的眼泪一串串的流了下来:“孩子向父亲诉苦,父亲倾听着孩子的烦恼,多么温馨的画面,你们父子太让我感动了,但是……”
“啊啊啊——”
砰——
“我嫉妒啊!”
陶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裂隙,在砸到李维头上时应声碎裂,这让他并没有承受太多力道。
即使如此,李维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脑震荡。
现在他必须强忍眩晕和反胃,以免多余的动作进一步刺激到布里埃尔。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弗恩已经挣脱了脚上的兽筋,朝布里埃尔慢慢靠近。
李维立刻大声喊道:“懦夫,布里埃尔,你父亲不爱你,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趁着我还没有生气,赶紧滚出去,不然我马上让你死无全尸,胆小鬼!”
说完,他还啐了一口到布里埃尔的脸上。
布里埃尔有些懵,他将脸上的口水抹掉,慢慢走到李维的面前:“你在说什么?”
而弗恩则停住了,他知道李维这话看似在嘲讽布里埃尔,但实际上却在提点他,让他从绳梯处快跑。
李维深吸一口气,让肺部的刺痛使自己眩晕的脑袋清醒下来:“怎么?被父亲教训傻了?听不懂人话了?”
弗恩一咬牙,一个箭步冲向了绳梯。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但只要找到扎哈尔他们,一切都还能挽回。
而就在他快出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但这一眼,却吓得他肝胆俱裂。
布里埃尔似乎发现了他的身影,但他已经完全被李维激怒,根本没理会他这个逃跑的崽子。
与此同时,他手里拿着一个尖锐的碎陶片,直指李维的眼睛,作势要将其从眼眶插入。
“啊——”
弗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扎哈尔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愧疚,米雅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怜悯。
唯独李维不同。
“也许扎哈尔他们亏欠你什么……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
李维昨晚一脸凶狠地扔下的这句话,让他夜里回想了无数次。
他什么都不欠自己的,却依旧对自己那么好。
只有李维,对他是单纯的喜欢,没有掺杂那些或怜悯,或愧疚的复杂情感。
——孩子对大人对他们的态度非常敏感。
如果他能顺利跑出去,那将扎哈尔带过来,李维祭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自己没跑出去,则两人都要死在这里。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选择前者,他自己绝对能活下来。
可在这世上,能那么温柔对待自己的人,能有几个?
于是,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弗恩从绳梯上一跃而下,扑向了布里埃尔。
“你疯了?还不快跑!”李维大喊道。
但已经晚了,布里埃尔确实被扑了个踉跄,但转身就抓着弗恩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两指掐住费恩的气管,另一手则摸索着地上的碎陶片。
“对不起……”弗恩用自己肺里仅剩的空气挤出了几个字。
李维手握黑曜石刀片,用力的切割着捆住手腕的筋条。
但弗恩的手脚却渐渐瘫软。
没有时间了……
他使尽浑身力气的猛拽着手腕,但即使手腕即将脱臼,他也没拽出来,反而白白浪费了几秒钟。
更雪上加霜的是,手腕处因为红肿,脱困变得更难了。
如果有润滑剂……可身上的瓶瓶罐罐都被布里埃尔搜走了,只有这个放在腰间夹层里的黑曜石手术刀没被发现。
所以,弗恩就这样随便的被一个疯子杀掉了?
我引以为傲的学识就只有这点用处吗?
连拯救一个孩子都做不到的他,如何加入白地,?
李维转过头,害怕看到弗恩的死相。
喉咙里是血溢上来的味道。
手掌里满是黏腻的触感,那是被黑曜石刀刃划破的伤口在涌出鲜血。
这一刻,时间的概念仿佛消失了,李维的大脑拒绝接受一切外界的信息。
很少有人知道,李维的思维世界是什么样的。
那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不同的领域被染着不同的渐变色,在天顶组成一个又一个光晕。
而这些光晕像是具有生命一般,会在遇到难题时自发的尝试组合,以寻求解决之法。
正如现在,整个世界突然披上了象征物理的蓝色滤镜,将他带入了大学生的物理课上:“流体动力润滑的三个条件是什么?”
李维摇了摇头,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一,两固体间有楔形间隙。
二,间隙中有能吸附于固体表面的粘性液体。
三,两固体相对运动带动流体由间隙大的一端流向小的一端。”
如同耳熟的歌词一般,李维情不自禁的就背了出来。
接着是代表“解剖与医学”的红色滤镜。脑中的场景突然切换,带着他来到了一家令他无比眼熟的医院。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实习医生。
“正常男性血液粘稠度在多少?”主任问道。
“正常男性血粘度在3.84到5.3……”李维脱口而出。
李维仿佛醍醐灌顶,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蓝色与红色的滤镜渐渐重叠:“流体雷诺数影响什么?”
“雷诺数大,则阻力系数低。”
“手上的尺动脉和桡动脉平均内径和流速是多少?”
“内径1.5到2.5毫米,血流速度35到65厘米每秒。”
两处知识领域交叉,在红与蓝交融出的紫色世界中,一束白光迸发而出。
李维另一手握住黑曜石刀,插入了自己左手桡动脉。
殷红的动脉血喷溅而出,冲击着兽筋。流动的血在手腕和兽筋间产生了意外优秀的润滑作用。
李维猛地一挣,伤口瞬间撕裂,出血量猛增。
但他无暇顾及,径直冲向了布里埃尔。
他的手腕脱臼,完全无法发力,无论是手术刀还是碎陶片都无法拿起。
人类的身体素质相较于其他哺乳类同伴,确实弱上不少。
就算在深夜小巷里碰到一只野狗,大多数人也只会尖叫着逃跑。
浸淫在现代生活里千余年,人们似乎渐渐忘了,自己的祖先也是在腥风血雨中学会了使用智慧。
而在此之前,他们的力量并不逊色于丛林里的猛兽。
“啊啊啊——”
布里埃尔刚找到一个还算锋利的陶片,可还没等到他朝费恩下手,他突然痛苦的大喊一声,在剧痛下松开了弗恩。
他的脖颈已经被李维狠狠咬住。
现在,布里埃尔脆弱的颈动脉正承受着人类30公斤的咬合力。
随着野兽般的旋转和撕扯,李维成功穿透了布里埃尔动脉外薄弱的皮肤,喷涌的鲜血随即涌出,如同在音乐喷泉般随着布里埃尔的脉动高低起伏着。
李维的浑身淋满了黏稠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猎物的。
“对不起!父亲,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
布里埃尔疯狂的说着胡话,但李维丝毫没有松口,反而更用力的切割着能够切到的所有重要部位。
李维松开口,用红肿的双手死死攥住布里埃尔的耳朵,控制住他的头颅。
像啃食猎物的灰狼般,面露凶光地将布里埃尔的颈部一侧撕的血肉模糊。
颈外动脉、颈外静脉、颈总动脉、耳后动脉、气管……
这些平时在他手术刀下如同积木般整齐听话的结构,此时却在他不太锋利的牙齿下被粗暴地从肉体中扯出。
布里埃尔已经完全没了生息,肩部以上的部分已经血肉模糊,任由李维撕扯着。
弗恩发现了李维仍在流血的手腕,他从奥希金斯腰间取下一条皮待,勒在李维的手腕上。
“祭司大人!他已经死透了!”
听到弗恩的话,李维这才回过神来,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救命!有人吗!扎哈尔!米雅!威尔纳!”
弗恩紧握着李维的手腕,声嘶力竭的在地下室里喊着。
而李维的记忆也就停留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