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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点,起床号准时吹响。
“他妈的,这该死的号没完没了,哪天非拆了它不可”
百事通揉揉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跳下床起身穿衣,抬头时顺便扫了一眼上铺晓光的位置,却发现床铺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床铺被抹得平平整整,好像从未有人住过。于是低头边套裤子边问旁边正着急四处找鞋穿的胖子许准。
“怂兵哪去了?”
“不知道啊,我没看见”
“你知道啥你说”百事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胖子,骂骂咧咧去取自己的脸盆牙刷,可是走到储物柜却发现自己的东西都不见了,自己的脸盆、牙缸、牙刷、毛巾…。
“莫名其妙,谁动老子东西了?”“到底谁,给老子麻利点站出来,再不站出来被我发现你可就死定了”百事通狠狠踹了一脚铁皮储物柜发泄不满,却把自己给撞疼了,一下子靠在了柜子上,抱着撞疼的右脚嗷嗷叫,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缩着脑袋的鸵鸟。
“老大,你快去水房!你的盆!”胖子许准右手举着牙刷跑进来对百事通说道
“你嚷嚷什么,这都什么玩意”
摇摇摆摆地沿着墙根走到水房。一进水房,百事通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水房水槽里整整齐齐摆着他的洗漱用具,军用洗脸盆里倒满了热水,牙刷挤了牙膏被摆放在倒好水的牙缸上面,毛巾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台面上。
“好家伙,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胖子在一旁张着满口白沫的嘴含混不清地吐着字说,不知是不是用力太大嘴里竟吹出来几个泡泡,微小的泡泡在漏进水房的晨光下闪着彩色的光泽,在空中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后随即破灭
“谁干的?”百事通问他
“听3班的兄弟说,好像是朱晓光,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嗯?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百事通说完慢慢悠悠走上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不紧不慢地开始洗漱。
“美好的一天是负重5公里带来的,谁最后一个到终点就再加5公里,快点!给我跟上!”
百事通在找朱晓光的身影,可是平日里在队列最后的朱晓光今天却连人影都不见了,百事通正纳闷朱晓光会不会逃跑了。队伍转弯向左边的山头前进,这时他突然发现队跟在伍最前面那位扛大旗战士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战士似乎是朱晓光,很明显那就是!因为朱晓光腿有些内八,跑起来总是晃晃悠悠似乎马上就要摔倒的样子,所以很容易在人群中认出来,百事通用手肘捅了捅同是跑在队列最后的胖子向朱晓光的方向歪了歪头说道“今儿怎么了这是?这么反常,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我看他跑的还挺认真,班长也没说他啊。”
两个人就这样悄悄讨论了一路,在到达终点后终于有机会逮住朱晓光问个清楚。此时的朱晓光跑得满脸通红,正背靠在行军背包上仰着,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很是狼狈的模样,同样累得要死的百事通也没有力气调侃他,直直跑到朱晓光旁边和他一样一头栽在草地上,他看朱晓光没反应便朝朱晓光踹了一脚,朱晓光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完全像一条无力的鱼在砧板上任人宰割,毫无反应,百事通又暴躁地踹了朱晓光一脚,这次的一脚踹在了晓光的膝盖上,被痛唤醒的朱晓光才慢吞吞把脸转过来朝向百事通,眼神空洞,嘴角还沾着吃完早餐没被擦去的鸡蛋白渣,百事通一脸嫌恶地问道“什么意思?别以为给我们做些小事就能让我们放过你,只要你一天拖我们后腿我们就不会让你有一天好过,听见没?”
晓光抬着脑袋愣了愣,又郑重冲着马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彻底向后仰去,百事通鄙夷的看了一眼说道“怂兵一个”。今天的早操朱晓光破天荒没有跑倒数第一,虽然只跑了倒数第三,但班长很骄傲,认为是自己昨天晚上的训话起作用了,因此破天荒一整天没有骂朱晓光,甚至是朱晓光在队列训练的时候犯错将自己绊倒在地,都只是耐心地帮他纠正。
晚上拉完歌,朱晓光就早早跑回宿舍为百事通还有他的小跟班们打好了刷牙、洗脸、洗脚的热水,百事通在水房里无所顾忌地大声唱着流行歌,似是在炫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而朱晓光在做完这一切后早就安安静静地去学习室中学习专业技术知识了,他想着“过几天就要技能考核了,我可不能给班里拖后腿”。
理论学习枯燥难懂,朱晓光便将不懂的地方用红色的彩笔圈出来,打算明天问问班长,可是在他画完一页之后回头看,他发现自己不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看着无数道红色线条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感到无助极了。
“班长会不会骂我?”朱晓光望着满页的红色发着愣,坐在旁边看书的同班战友“黑娃”用胳膊肘碰了碰晓光的手臂,晓光一脸惘然,黑娃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对折几下给他递了过来,晓光拆开来看——“不懂的可以写在纸上问我”,晓光感到自己的心让什么东西微微碰了一下,他有些想哭,抬头感激地看着黑娃,而黑娃只是微微朝他点了点头便继续看书了。
黑娃原来也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因为黑而被大家戏称为黑娃,原名叫吕伟,四川人,不爱说话,体能、技能各方面都很出色,总是作为班里的代表参加连、营等的各种比赛,并且每次都会拿奖回来,晓光只知道他和自己是这个班里仅有的今年刚入伍的两个人,其他的他并不清楚也从未奢望过这样的“能人”能和自己说上一句话。黑娃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但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因为他的格斗项目可是一直占领全连格斗技能排行榜榜首的位置。
晚上图书室关灯后,朱晓光跟在黑娃后面出了图书室,关好门,黑娃站在自习室前的路灯下望着朱晓光,朱晓光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帮我?”
“别说废话了,怪冷的”
“哦哦,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赶紧回宿舍吧”
“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宿舍,没过一会,熄灯号悠远绵长地在军营中吹响,楼里的灯也就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
第二天,天还未亮,朱晓光就一个人在操场上跑得起劲,他已经跑了三公里了,自从上次被班长训斥后他便下决心要努力改变自己,每天晚上班里组织看新闻时他会捧一个厚厚的小本子拿着钢笔认真记录,借此增长知识也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他决定了——他朱晓光不想再当怂兵了,他要让大家都喜欢他,他不想被任何人讨厌!就这样,每天的跑道上他一步又一步往前迈,一圈又一圈往前跑,伴随着起床号最后一声绵延不绝地在存有晨雾的空气中慢慢消散,朱晓光结束了对自己的加练——5公里武装越野和队列练习。跑完坐在满是沙土的操场中间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飞舞着一团团像马赛克一样的小斑点,有些头晕,但心里很痛快,他躺在作训场中间让身体慢慢适应着突然停止长时间运动后带来的不适感,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离他不远处的连长办公室里,曹连长已经举着望远镜观察他很久了。
从他第一天给自己加练时,曹志强就关注到了他,因为朱晓光每天都是在他跑完步刚进办公室时开始加练,而这一切晓光并不知情。曹连长是一个要强的连长,他和4连的马连长是老乡也是同一批次的兵,当时两人都因为没有考上大学而决定一起报名参军,谁知当时他们所在的连只要一个兵,于是他们之间便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战,但二者能力不相上下,难以分出胜负,矛盾便愈演愈烈,甚至双方都多次写信给首长表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这件事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最后经过旅里多次开会商讨,决定破例多增加一个名额,这才将两人都留了下来。两人的感情却也因此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在这之后的每次比赛,只要两人中有一位参加,另一位也必定会参加,这也导致跟在这两位连长后面的连队彼此之间也经常明争暗斗,有传言道“有1没有4,有4没有1,14二虎不相容。”
“报告”,门口传来1排长赵刚的嘹亮嗓门
“进”,曹连长头也没抬地回应后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报纸
赵刚进门看见连长已经换过了作训服正在看报纸,于是走向前拿起办公桌上连长空空的的军绿铁皮茶缸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慢慢一缸热水递给连长,“您喝”。
连长看了赵刚一眼,慢悠悠把报纸放下,端起茶缸眯着眼睛看向赵刚
“你小子又憋什么坏水?上次招兵从我这跟你们排多要了几个名额,我差点被老二老三他们用唾沫星子淹死,这次又?”
“嘿嘿,排长,咱是老乡吧”赵刚讪笑着看着曹志强佯装恼怒的脸色
“别跟我提老乡,我可没你这样的老乡。”
“嘿嘿嘿,连长,我想请一天假。”赵刚突然严肃的说道
“请假?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周刚请完吧?咋,有对象了?”
“不是”
“有屁快放”
赵刚嗫嚅道“我想去看看我妈,我听我姐说,我妈快(吸了一口气)快不行了。”说完赵刚的头慢慢低下,肩膀也跟着沉了下去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上次去看咱妈的时候还是上个月吧,我看她老人家精神头好着呢,怎么就…”曹志强将手中的茶缸重重放在办公桌上,因为激动杯中的水摇晃着洒出一些落在桌上的文件袋上,但此刻的曹志强并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
“说是查出来脑部有恶性肿瘤,晚期,没多少时间了。我想着能看一回是一回,你也知道我妈从小疼我,我16岁跟你当了兵之后就一直没好好回过家几次,我妈一直是我姐在照顾,我内心,我,哎~”赵刚声音被楼下战士们晨跑时的口号声给淹没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行吧,批准了,表也别填了,你现在赶紧收拾了快去吧,拿我的通行证,条子我给你填了,你快去吧,缺钱跟我说啊,照顾好咱妈,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我就去看她老人家”
“好,谢谢连长”赵刚苦笑着后退一步,敬了礼后转身向门口小跑着离开。
曹连长望着茶缸里正渐渐向上蒸发着的水汽沉思许久,等他再次抬头看向窗外时,外面早已阳光明媚,阳光青穿透翠的树叶露出其丝丝经脉,不知名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喧闹不停,似是将一晚上经历的事情都要说出来,操场上已经看不到朱晓光的影子了“好像是叫什么晓光?啊,朱晓光!”曹连长一个人在窗边喃喃自语。
此时的朱晓光正要了5个馒头3个鸡蛋还有1碗小米粥在食堂大快朵颐,旁边3班的一位文文弱弱的河南战友看见朱晓光的食量惊呆了,对着他的另一个老乡班长用方言说道
“班长,你看他,这是咋了”
“肯定也是个苦命的娃儿”
两人一脸“懂得”的互相看了看,随即又埋下头继续吃起面前的饭,一人两个包子一碗粥,似乎还有些撑了。朱晓光吃完之后便快速收拾好,洗干净餐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里大家都在整理内务,晓光因为早已整理完毕,便坐在一旁看起了昨晚上没看懂的理论知识,百事通收拾完内务之后和他的几个跟班分析着他最新得到的小道消息,几个人聚拢在一起不时发出哈哈大笑,黑娃坐在角落里一下一下地慢慢擦拭着他的作战靴,张佐举着又新增了重的哑铃希望能再多增加些肌肉,其他的人则聚在一起聊天或者休息,班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今天不训练,我们先举行一次班内考核。”班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啊,考核!”
班长的话像是埋藏在深海里的鱼雷,在大家措手不及时发射出来,杀伤力巨大,至少对于5班——全连实战能力最差的班来说是这样没错
“啊什么啊,给你们3分钟,我在楼下等你们,迟到的人老规矩武装五公里”
“没有必要吧~班长,我们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百事通哀怨地看着班长
“邦”回答他的是班长关门产生的剧烈回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在班里的各个角落响起来,有的人找帽子,有的人找作战靴,有的人急急忙忙穿衣服,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拼命翻着书试图在考核前努力再记住几个动作和操作程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还是马克思他老人家说得狠。”马强狠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