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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尘埃之中 / 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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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网络上有句话叫:“只要你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毋庸置疑,吴贵是个坚强、吃苦耐劳的人,对于生活中的种种苦难他向来持欢迎态度,而且他坚定地相信只要脚踏实地,勤劳肯干那么所有的苦难都会成为人生迈向更高阶段的垫脚石,苦难的磨砺可以让人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富有,如同淬铁成钢,只有经过烈火煅烧才能变得更加坚固和强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古老的箴言无疑是他的行动准则也是他精神中的一部分。
  从离开学校开始,尚不满十五岁的他就跟随父亲学艺,出门干活,努力挑起家庭的重担,他经历过各种各样身体上的磨难,在三四十度的高温下他不停歇的开垦,在零度以下的严寒中他不避风雪伐木,扛过数不清的重物,也不止一次经历被累得趴下,要躺上几天几夜才能恢复,尽管他无惧困难也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但是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种努力变得越来越好,反而一直停留在低水平活着的处境,有时候这种处境还会不断下滑,越变越糟。
  尽管他很乐观,但母亲和儿子接连生病住院却将他的家庭和生活推向了更大的深渊。在之后的三四年里,他一直被这沉重的债务压得抬不起头。为了还债,他和妻子节衣缩食,连续几年没有买一件东西,甚至没有买一个纽扣,一根绣花针。他们将售卖粮食和做工挣来的钱一毛一毛的攒着,最上面包上一层废纸,里面再包上一层布,再往里再包上一层布,用头绳把钱绑起来,放进卧室箱子的最下面用衣服压着。每到还款的日期,吴贵夫妇就郑重地把钱取出来,仔细地数上两三遍,然后把钱分成好几份,挨家挨户地给债主送去,向债主解释生活不易,请求宽限日期,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一定会还清所有的债务和利息。借钱给吴贵夫妇的人本来就是他们的亲朋好友,相信他们的人品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一般不会过多为难,有的人还会在他们还钱的时候,请吴贵喝上两杯酒。但一万多的巨额债务,远远超过了吴贵夫妇的偿还能力,他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还清,时间久了债主们就渐渐地丧失了耐心,他们并非不相信吴贵夫妇的人品而是不相信他们有能力偿还如此巨额的债务,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两个拖油瓶要上学。当债权人失去信心,就如同河流冲毁堤坝,随着而来的便是各样的花式催收,吴贵夫妇被雪崩的债务压住掩埋了。
  在一年春节的时候,有债主上门要债,这位债主和吴家渊源深厚,他的爷爷就是当初收养老吴头儿的地主,在老吴头儿尚不能自食其力的时候,他牵起了老吴头儿的手,成为了老吴头儿眼中心中的神明,将死神从老吴头身边赶走,给了老吴头儿一日三餐和容身之所直到他长大成人。可以说没有这个善良的地主就没有吴家的存在!而且吴家和债主的渊原还远不仅于此。老吴头儿长大以后,拜师学了手艺,他将劳动所得的第一份工钱一分不留全都交给了老地主,并且在老地主的介绍下娶了彭安。两家人的友谊仿佛一坛老酒,在时间的酝酿下,越加香醇越加深厚。
  特别是在特殊年代中,老吴头和老地主的情谊变得更加深刻了。只不过和当初老地主拯救老吴头儿相比,此时情形完全翻了个样儿。为了完成这个目标,组织上对老吴头进行反复劝说,并且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这对老吴头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一个靠手艺谋生的小人物,要是真能进入粮站工作,意味着他可以领取国家工资,在小镇中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更够极大缓解家庭困境。然而,老吴头儿人如其名,思想又老又旧,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始终坚持着“不能当兵、不能当官”的职业原则,又深深感念着老地主的恩情,经过一番纠结琢磨后拒绝了组织的提议,面对询问,他只回答:“没得他,我命都没得了。他咋个欺压我了嘛!不要良心的事,我干不出来。干了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这个世上驱使和控制人行动的方式无非就是恐惧和利益。当利益无法对一个人产生作用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便是要让这个人产生恐惧,毕竟令人恐惧要远比令人爱戴来得容易同时也更加可靠。老吴头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利益,放弃了一次改变人生的机遇,转而依靠自己的良心和老地主一起扛下了十年风雨。所谓种善因得善果莫过于此了!他们都在对方无所依靠的时候拯救了对方。因着老吴头儿和老地主在两家人中间种下的情谊的种子,这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一直延续到了他们的儿孙之中,两家人宛如世交。
  此刻前来要账的便是老地主的孙子——李强,村里人通常叫他李老二。李老二身体发胖,肚子微鼓,脑袋圆圆的,年纪轻轻头顶就变成了地中海,笑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堆往一块儿,藏住了所有的狡黠,叫人看了和气。李老二一进院门就笑呵呵地大声喊道“兄弟在家不?哥哥来给你拜年了!新年吉祥!”吴贵听见熟悉的声音,忙从厨房出来,脱掉围裙,高兴地将李老二迎进堂屋,说道:“二哥来了嗦!屋里坐,莲花儿赶紧给二哥倒点水来。”吴莲花在厨房应了一声:“要得。”李老二说道:“水就不消倒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搞那么客气!今天来找你们有点事,我又不好开口。”李老二用手摸了摸额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接过王莲花端来的水放在了一边。吴贵略有着急,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没有捅破窗户纸,担心的说道:“二哥,有啥子事情你说嘛!都是兄弟。”李老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兄弟你莫要见怪,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哥哥也是没得办法,手头实在是紧啊!”说到这儿,李老二顿了顿,又略作无奈地说道“上次你从我这儿借来给幺哥儿看病的钱,是不是……”李老二并没有把话完全说出口,只是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声调,但即使白痴也能知道其中的含义。吴贵尴尬而又无奈地回答道:“哥儿,你先喝口水嘛!”说着将水递了过去,“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有钱都在还,现在实在是还不起啊!这几年过年婆娘娃儿过年新衣服都没买一件!”李老二又伸手摸了摸额头,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也晓得,也理解兄弟的不容易。但我也是没得办法了,你家嫂子都要跟我吵着离婚了。兄弟多多少少还是整点来哟!”王莲花接过话茬道:“二哥儿,我们有钱都在还啊!前几天张老幺把我家过年猪都拉起去了。”李老二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家人嘛!是一点良心都没得滴!我家那个婆娘也是不懂事,非要喊我来要钱,我说兄弟他们困难不要去逼了,她硬是要喊我来,我回去就把那个婆娘的嘴巴给她撕烂。”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吴贵赶忙伸手拦了一下,李老二又坐回了原处。吴贵说道:“要是因为我们借钱的事情闹得哥儿你们不愉快,我才成罪人喽!哥儿你先宽限几天,我看想得到其它啥子办法不。”李老二拉着吴贵的手,满脸笑容说道:“兄弟你不消着急。我家两家关系说这些哟!”,转头又看着墙上的时钟说道:“这个钟还漂亮得很,好多钱买的哟?”吴贵顿时黑了脸,想要发作,但又觉得自己欠钱,理亏三分,只得不情愿地答到:“上次带娃儿看病买的,没得好多钱。哥儿你等下,我去问下我家大哥儿,看他那里还有没得钱,先还点给你。“李老二连忙做出一副拒绝的样子,两只手不断摆动,嘴里说着“不用,不用。兄弟你这么整,叫我咋个好意思?”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经过和大哥大嫂商议,吴翠虽不愿意,但吴发自作主张把家里剩下的钱都给了吴贵。李老二看见吴贵拿过来的钱还差一些,心里想道:“他居然穷成这样了!今天已经把面皮撕破了,不管咋样,一定要把钱全部要回来,不然以后要起来就更麻烦了”,思考间李老二的后槽牙不自觉地紧紧咬了一下,眼睛瞟了瞟屋里的东西。随后,李老二又开始称赞墙上的时钟异常漂亮。吴贵当然知道李老二的意思,但又不愿割爱,只得无奈地说道:“哥儿,我家现在就这套桌子板凳还值点钱,拿来抵剩下的账也够了。要不然哥儿你把这套桌子板凳拿起去?”李老二推辞道:“天呐!要不得,要不得。我们是兄弟,咋个能干这种事?我要是拿起走了你们吃饭、坐都没得个地方!要不得!要不得!”又经过一番好说歹说,最后李老二拿走桌椅板凳用来抵债。要账期间,老吴头和彭安一直在旁,本以为和李老二家渊源深厚不至于到以物抵债的程度,等到后来真的发生时,只觉心寒。
  李老二走后,心情郁闷的一家人拢在一块儿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又各自去忙手头的事了。此刻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带有几分寒意,山坡上的枯草在寒风中无力的晃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直到傍晚吃团圆饭的时候,看见摆在桌的年夜饭(用一个圆盘状的木质锅盖覆盖在脚盆上搭起来的桌子),全家人围成一圈,有的蹲着,有的坐在草墩上,吴贵觉得心里难受,不自觉地和老吴头以及吴发多喝了几杯,父子三人都酒意上头,竟罕见地开诚布公地聊了起来。吴贵凭着酒劲率先开口道:“爸爸,大哥儿,我苦啊!今天李老二上门把我逼到这种程度,吃饭的桌子都拿去抵债了,以后日子咋个过哦?还好今天大哥儿今天支援了我一下,不然我都晓得咋个脱得了他的爪爪。”吴发中气十足地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都是应该的!”老吴头道:“还是要自家人才靠得住。我家跟他家关系好好嘛!我没想到李老二居然干得出来这种事,人心坏了,要是老地主还在,肯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吴贵道:“还说这些干啥子?你跟老地主的事情都是老黄历了,他们还认吗?说白了就是我们穷了,没得本事了!怕我还不起。《增广》上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吴发劝解道:“啥子没得本事哟!就是幺哥儿病了,把你拖累很了。命中注定该有这么一劫,过了就好了。”吴贵道:“是啊!这次治病欠起那么多钱,晓得该咋个还哦?年后再做木工,我想涨点价钱喽,再不涨点工钱,这个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老吴头儿一听涨价的事,立刻黑了脸,说道:“涨钱,涨钱,啥子都是钱,你涨这点钱就发得了财吗?别人请你做木工是相信你的手艺,你倒好,净想着钱,人一辈子能挣好多钱是命中有数的。老话说得好'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捡着白纸变成布。'”吴贵立刻回讥道:“命!命!命!啥子都是命。命在哪儿嘛?你这辈子就是这种,天上落片树叶子你都怕遭砸死。我们干点啥子事你都不同意,大哥儿原来要去当兵你也不同意,我现在要涨点工钱你又不同意,一辈子像你这种穷就好得很喽噶?”王莲花向来支持丈夫的举动,立刻附和道:“不涨价,那欠的钱爸爸你来替我们两口子还嘛?”夫妇二人的话可谓是毫不留情,一点都没有考虑到父亲的尊严,气得老吴头浑身发抖,指着吴贵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娃儿要碰到事情了才晓得。”吴贵对老吴头说的话一点没儿也听进去,反而觉得可笑,刚想还击,就听到彭安努道:“几爷子要摆龙门阵就好好摆,才说几句话就吵起来了,像个啥子样子?”吴贵向来敬重母亲,看见母亲生气,急忙辩解道:“妈妈说得对,骂我们是该骂的。爸爸再说,我不跟他吵就是了。”彭安又悄悄地扯了老吴头一下,老吴头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才从两父子的争论回到年饭上,猛地注意到就在吴贵和老吴头儿争论的瞬间,吴发已经独自喝了两杯酒,看他的样子好像刚喝在兴头上,一点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吴贵不忍心大哥这么糟蹋自己,劝解道:“大哥,酒还是要少喝点。你现在天天醉,喝狠了对身体不好!”吴发酒劲上头,脸上泛着酒晕,挂着一种奇特的表情,说不清是笑是哭还是生气,端起酒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吴贵说道:“又来了!大过年的喝点酒咋个了?醉了又算啥子?”吴贵说道:“天天醉要不得,身体扛不住。”老吴头怒其不争,喝道:“天天醉,醉死了才要得。”彭安道:“乱说些啥子?”吴发哈哈大笑道:“就是要醉死了才好喃!醉死了拖出去埋了就是。”吴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大哥说的不是玩笑话,担心事情真的朝这个方向发展,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身体才是干革命的本钱。真的醉垮了要不得,竹子她们两姊妹都还小,家里还要你撑起。”气氛本就不轻松的年饭,听到吴贵这样严肃和认真的话语,一下子变得更加凝重了。只有吴贵在酒精的作用下反而显得格外轻松,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兄弟,你不懂!酒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啥子都不晓得。这才好喃!要是死了更好,一了百了!醉死了是好上加好,双喜临门!我这辈子什么追求都没有了,挣在大的家产始终都是个绝户,现在就只好这一口。你们都别管了!”
  这番酒后真言,听得所有人心惊肉跳,诧异于吴发的想法,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尤其是姜翠,她的心脏都几乎都快蹦出来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绝望到了这种地步,又对自己未能诞下子嗣感到羞愧难当,又好像被人戳到痛处有些气急败坏,说道:“你真是天天喝马尿喝疯了,在这儿胡说八道,还不赶紧回去睡觉。”就这样本该温馨,欢乐的新年在一地鸡毛中潦草结束了。
  年后,吴家一如既往在原来的轨迹上挣扎生存,没有任何人抬头看一看外界的变化,即便在吴家思想最激烈、最反叛、最活跃的吴贵也不例外。当然这世上有一种杰出人物,他们尽管出生寒微,但凭借天生的智慧和无比的勇气,他们能够轻易跳脱环境束缚,思想不受限制,目光如炬,洞察千里之外,在短时间内完成普通人需要一生甚至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显然吴家没有这样的人物,他们要么传统守旧,要么自暴自弃,要么疲于奔命,琐碎繁重的日常占据了他们的大脑,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捆住了他们的手脚,他们看不见未来,看不清远方,甚至就算发生在身边的变化也被他们无意识的过滤了。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一秒不停地向前转动着,时代的列车轰隆隆向前飞速行驶,它可不管你有没有上车,跟上了的成为时代的弄潮儿,跟不上的就只能吃一口尾气。在过往的历史中,受重重大山的阻碍,小山村一直是被时代遗落在岸边的沙粒,然而此次市场经济以它无可匹敌的威力,将小山村一同卷入发展的浪潮,一条联通小山村与县城与外界的公路纵贯而过,受生活迫使外出务工的人员带回了乡民前所未见的财富,新建的楼房震撼刺激了小山村中所有人的神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品尝到美味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席卷小山村的务工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出大山寻求财富,仍在原地踏步要么就是像张富贵家那样在传统社会中占据优势,不屑于新事物的变化,未能认识到其中的恐怖之处,要么就是像吴贵这样被生活琐事蒙蔽了双眼,同时也不愿离开家乡的人物。受债务压迫的吴贵竭尽全力去偿还债务,他违背老吴头教训私自涨的工钱并没有帮助他改善处境,并且受外来商品的冲击,他的木工技术越发显得不够看,找他做家具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渐趋于无,他只能将眼光锁定于土地和出卖劳力,做一些更加繁重和劳累的工作,但所得薪水还赶不上物价的上涨速度,他陷入了越努力越贫困的怪圈。直到三年后,他遇上了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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