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俗话说：星期一买卖稀。可一连好几个星期了也没什么买卖，那些傻子不知跑哪儿去了，像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傻子不来，收入没了。怎不让人着急。苏晓慧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
　　今天去给马燕汇款，本想汇1000元，想了又想，抽回来200元，汇800元吧。
　　汇款单上附言：照顾好家，我会每月给你汇款。
　　离开家时，苏晓慧把家托付给了马燕。
　　她含泪说：
　　‘’妹妹，辛苦你啦！我没钱留给你，床子交回了，但货底子你可以折价，买的钱留作生活。有些过冬的大白菜、土豆子、萝卜什么的，随便吃。
　　我挣到钱，一定会寄钱给你。”
　　马燕哭了，只说了一句：“有口吃的，我就不走。”
　　不想了，回酒楼上班。
　　一进大堂，就见那个瘦猴似的什么总，在大堂来回渡步。
　　“侯总，你好！”苏晓慧记不住他姓啥，索性乱叫。
　　“噢！洋妞。”
　　“侯总，有事儿？”
　　“跟你说个事，陪我出席个酒局，报酬2000。”
　　“这？”
　　一转念，去！
　　不就是喝酒吗？怕过谁？
　　对，喊上吴虹。还怕你出什么幺饿子①？
　　“叫上我姐？”
　　“对！对！叫上！叫上！”
　　来的酒店真叫个好一西湖大酒店，座落在福州西湖公园边上，看一眼波光粼粼的湖水，真叫个爽！
　　这个酒局，来的人不叫什么总。叫的都是什么局一实权派人物。
　　“我请两位小姐坐陪、助兴，还望诸位担待！”
　　侯总来了个开场白。
　　又是一场拚了命的灌酒，谁灌谁难解难分。
　　很自然什么局什么局的记不大清，倒记住了一道菜一佛跳墙②。佛都跳墙而过，这道菜能不好吃吗？
　　苏晓慧就记住了这道菜非常鲜美，食材非常多。
　　好吃！好吃！吴虹也说好吃。
　　苏晓慧想起了东北的小鸡炖蘑菇，哑然失笑。没法比呀！
　　猴什么总不算小气，给她俩一人2000元。分别时说了句：“谢谢二位！再度合作。”
　　苏晓慧问吴虹：“这人咋样？”
　　吴虹拍了她一下，所问非所答：“逢场作戏！”
　　一一一
　　①幺蛾子
　　北方方言：
　　意思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
　　②佛跳墙
　　福建的一道名菜。
　　三十五
　　情况是越来越遭糕，酒店生意一落千丈，苏晓慧急的团团转，照这样下去，手头这俩钱，很快就会告馨。
　　吴虹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想想别的门路！
　　往有钱人堆里钻，
　　对，去夜总会碰碰运气！
　　她俩选定了凯歌夜总会，好在愣子在哪儿。
　　嗬！
　　人间还有这地方，男人的天堂。
　　先不说上百间包房有多气派，瞭一眼上千个小姐，心痒。
　　当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咱平头百姓，有三百也成。不枉活一回。
　　小姐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俗！
　　她俩一亮相，洋气！
　　愣子叫来了经理，经理叫来了妈咪。
　　她俩？行！
　　先试试！
　　还用试！
　　一亮相：
　　吴虹的乳沟勾走了一半男人的眼，
　　苏晓慧的媚眼摄走了另一半男人的魂。
　　旗开得胜，一晚上赚了个盆满钵满。
　　第二天闹病①，她俩没去。大老板找了过来，嘘寒问暖，比见亲妈还近面。
　　“说吧！开个价。”
　　吴虹和苏晓慧对视一下，没搭话。
　　“是单飞？还是做妈咪？”
　　还是没搭话。
　　大老板悻悻而去。
　　事后，吴虹选择了做妈咪。
　　吴虹的选择没错，做妈咪有底薪、有提成，收入不少。
　　苏晓慧的担心也有道理，做妈咪，少不了惹事。
　　上任第一天，麻烦事就来了。一秃头要吴虹坐他台，怎么解释也不听，死缠烂打不松口。直到苏晓慧出面才扭转僵局。
　　“噢！哈拉少②！哈拉少！”
　　秃头显然高兴了，不断哈拉少。
　　苏晓慧合计着，待会儿我叫你哈拉少。
　　夜总会包房的果盘盘大量少，苏晓慧抓两把就见底了。
　　哈拉少！她指了指空盘。
　　噢！再上一盘。秃头喊的声音弱下去。
　　一盘50元，割肉价。
　　抓两把，又没了。
　　秃头不喊了，不闹了。
　　刚消停，隔壁包房又闹开了，吴虹喊着什么。
　　苏晓慧赶过去，见吴虹和一胖子抓挠在一起。
　　“臭娘家，不喝！卷我面子？”胖子抓住吴虹的头发就要下手。
　　苏晓慧来不及多想，一头撞过去，把胖子撞翻在地，骑上去，左右开弓，直搧的胖子嗷嗷嚎叫，左右摆头。
　　“敢打我姐？反了你了。”一直打到手酸。
　　胖子晃晃悠悠爬起来，脑羞成怒，抡起一酒瓶向苏晓慧砸去。
　　门被踹开，愣子光个膀子冲进来，手中一闪，胖子惨叫一声倒了下了。
　　“真他妈的找死！”愣子收回手中的金项链，挂在脖子上。
　　再瞧那胖子，躺在地上，像待宰的小鸡，腿一抽搐一抽搐的，没了声息。
　　一一一
　　①闹病：意思是生病。
　　②哈拉少
　　中译俄活：意思是“你好！”
　　三十六
　　全国扫黄，全城大小夜总会、歌厅一夜的功夫全都歇菜①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苏晓慧财务又陷入了只出不进的窘境。手中的钱越来越少，只好掰着花。
　　这次吴虹再也想不出什么门路了，好在她有愣子周济，还不至于饿肚子。
　　愣子换了个地方，到海鲜市场看场子去了。
　　临近过年了，咱家东北饺子馆红火起来，想占个桌成的难②。
　　小年这一天，关老板尽地主之谊，请东北老乡团聚，摆了四桌。菜肴之丰盛，气氛之热烈，我去③。
　　大碗酒，大块肉彰显豪气。
　　“走一个！”
　　你以为啥？喝酒！
　　大海碗端起，一扬脖，咕噜咕噜进去了。抹抹嘴角，又是一碗。爽！
　　一群东北汉子，不乏女性，话语不多，喝酒不少。高潮时，高歌一曲一。
　　我的家
　　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
　　先是大个子刘哥哼唱，有人附和，不断有人加入，声势浩大。整个饭店沸腾了。
　　唱着唱着，有人哭泣，更多的人在抹眼泪。
　　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我的家
　　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
　　苏晓慧端酒碗的手不断颤抖，眼前浮现出儿子的小脸：“妈妈，我想你！我想你呀！”
　　她更想儿子！
　　她想，儿子刚刚上小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挣钱呀！
　　候总不知在哪儿打听的信，跟来了，手里大包小裹的，进屋连连说：“喜庆！喜庆！”
　　关老板迎出来：“侯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侯总带来的礼物可谓诊贵：四条野生石斑魚。外加两坛米酒。
　　吴虹拿过一个大海碗，给侯总酙满，说：“入乡随俗，干！”
　　侯总站起来，连连摆手：“这个不行！不行！”
　　苏晓慧又去劝，他看了一眼，一咬牙，双手端起碗，灌了下去，脸色立马变成了酱紫色，他急速跑出了饭店。门外传来了呕吐声。
　　清蒸野生石斑鱼上桌了，真鲜！
　　饺子上桌子，特别是酸菜馅饺子，特别受欢迎。
　　一一一
　　①歇菜
　　网络用语：意思是歇业。
　　②成的难：意思是很难。
　　③我去：网络感叹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