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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華:
三十一
马燕走了,本不大个事,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小崔浩一日三餐没了着落,衣服脏的看不见本色。经常哭咧咧到行上找妈妈要饭吃。
苏晓慧去过家里,心凉透了,到处乱七八糟的,无法下脚。
二驴那个损样:困了蒙头大睡,醒了就着面包喝酒,根本顾不上管儿子。
车队承包了,二驴瘫了,下岗了,没了收入。马燕自然得走?
“慧姐,但得有口吃的,也行!人,总要活着。”马燕说这活时,眼圈红了。
苏晓慧真愁哇!
养儿子勉强维持。养二驴力不从心。再养个保姆,一万个难!
眼下,下岗的人越来越多,潮水般地涌入五爱市场。卖货的人不比买货的人少多少。乱象丛生:点炮的①,掏地沟的②,胡乱喊价的,什么损招都有,生生的③把市场搅了个稀巴烂。这买卖还有个做啊?
吴虹好几天没上行了,苏晓慧心里空落落的。
这天,宽额请苏晓慧吃饭,她有些意外,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老早就听说有一家孔雀西餐厅,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座落在十三纬路外国领事馆附近。没进门就听到了悠扬的萨克斯演奏曲《回家》。
苏晓慧踩着音乐节拍走进屋,正如她猜测的那样,只见宽额,不见吴虹。
宽额很绅士地拉开高靠背椅,请苏晓慧入座。打个手势叫来服务员点菜。
哦,牛排!
“小姐,要几分熟?”服务员问。
苏晓慧一脸懵逼,看向宽额。
“她八分,我五分。”
“好!稍等。”
“吴虹哪?”
“找你来,就谈这事。”
宽额要了两杯苏打水:说“今天不喝酒。”
看宽额一脸严肃,苏晓慧有些怵然。
“吴虹出事了,被打了,险些破相。
狗娘养的,打黑枪!”
宽额吼道:“栽我手里,我剁了他!”
“吴虹!人哪?”
“送走了!老同学接应,去了福州。”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吃完饭,告别了。
孫承華:
三十二
“苏晓慧,电报!”
邮递员找到她时,满头大汗。
“又是东区,又是西区的,转懵了。”
邮递员边擦汗,边把电报递给她,让她签收。
‘’啥好事?”好事者围了上来。
“没啥!没啥!”苏晓慧看完电报,扑哧一声笑了。
一张薄薄纸,上面六个字:钱多、人傻、快来!
去?不去?
不信吴虹?信谁?
火车卧铺,想都别想。
连站票都被抢光了。
买飞机票,730元,贵点。
回一电报四个字:明天、飞去!
吴虹接到电报,笑喷了:“行!比我还精。”
福州义序机场,树木茂盛,一片绿色。
一下飞机,苏晓慧不禁想起中学时学过的毛泽东诗句: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她这个在冰天雪地长大的东北姑娘,算是开了眼界。
两个人见面疯开了,你擂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引来机场人员拉架。
噢!没事。
你没事,惊到了别人。
精神病!
你才精神病!俩人好着呢!勾肩搭背离开了机场。嘴里不断喊着:噢!
噢噢!
好一个花芯酒楼!只几个镏金大字,看上一眼,保管你心旷神'怡。
你在这儿上班?
噢!为你接风。
我?
一群人风刮似的来到眼前。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请!上楼。”人称王总的人含笑恭让。
只一眼,苏晓慧就记住了这位眉间一点美人痣、酷似观音的女子。
三楼就一个包房。说是包房,其实是个厅。大圆桌坐对面听不清说啥,非喊不可。
亏得分餐,不然,你站起来也够不着吃菜。
借上菜的空档,两人对话:
在这儿,干啥?
坐台!
坐啥台?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寻思,捡钱呢?
跟捡钱差不多吧!
大门大开,涌入一拨又一拨的人。
这个总,那个总的,谁记得清?
别急!酒过三巡,保你记得清清楚楚。
“老规矩,喝一杯100。”又是那个钱总发话,他以前出现过。
高脚杯倒满,殷红色液浆一人头马①,苏晓慧抿了一口,猫尿狗骚。
第一圈,敬美女不算。
美女敬酒,开始算起。
桌上美女抢似的敬开啦!
停!停!停!
洋妞先敬!洋妞先敬!
苏晓慧一圈敬下来,七八百元到手。
接连三圈,厚厚一沓钞票装入手袋。
又轮到苏晓慧敬酒了,她把杯一推,不屑的说:马尿似的,没劲!”
“你喝啥子哟?”瘦猴似的什么总问。
“来白的!来白的!”吴虹抢着答。
两瓶茅台上桌,开盖,酒香扑鼻。
吴虹抢过一瓶,给苏晓慧酙满,对瘦猴的总说:“咋论?”
“一杯500。”
“磨叽啥?一块算!”苏晓慧又是七八杯下肚。瘦猴总甩过来挺厚一沓钱……
苏晓慧怀疑人生。睡不踏实。
这钱,真的?
她爬起来,拿出钱,摊在床上。用手去摸摸,凸凹感很强。背光去照照,水印图清晰。
明天存上,看银行咋说。
花芯酒楼对面有一家中国农业银行。苏晓慧走进去时有些忐忑,她见厅里人挺多,想退出去。一位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笑盈盈说道:“这位女士办理什么业务?”
“噢!存款。”
“随我来。”女经理把她引到贵宾室:“我见过你,花芯酒楼王经理的朋友。
王经理是我行的大客户!”
苏晓慧本就紧张,见若大的贵宾室只有她一人,更加紧张起来。
“这位女士,我是001柜员,很荣幸为您服务!”
“我,我,存钱。”她从挎包里拿出一沓沓纸币,一古脑地塞进了窗口。
点钞机刷刷刷地响了一阵子,停了。
苏晓慧感觉心跳也停了。
点钞机又响了,她的心又跳了起来。
刷刷刷一阵子后,窗口里递出来一个存折。
苏晓慧接过来,看到余额23000元。
“这位女士,还办理其它业务吗?”
“不。谢谢!”
总算办完了。她松了口气,走出了银行。刚抹掉额头上的汗,那位女经理追了出来。
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噢!送您一把伞,雨天挡雨,晴天遮荫。”
我的妈呀!
一一一
①人头马:法国洋酒。
孫承華:
三十三
闲赋一日,姐俩登鼓山。
福州鼓山不大,但闻名遐迩。
纵览摩崖石刻,历朝历代尽现眼前。
登上山顶,姐俩对话:
抽签?
不抽!
上香?
不上?
你信啥?
啥也不信!
无语,山风动吹。
不扯了①,
下山。爬了半天山,累了,饿了,填饱肚子最重要。
去一饭店,惊着了苏晓慧。
一破店!
破店在福州名气不小,排号!不站你个脚酸,别想有座位。
她俩来没用排号,有人先来订了桌。
啊?愣子!
晓慧,坐!
大方桌,长板凳,四面坐人。
一年了,在干啥?
先点菜,再说。
一大片萝筐,魚不少。
这菜咋点?
不管了,你安排!
上菜了,盛菜一律用盆,喝酒则用茶缸。
鱼贯似的来了几个人,落座后,愣子逐一介绍:
刘所长一刘哥!沈阳人。
笔挺一大个,警服着身,帅!
刘哥罩着我们老乡,仗义!
丁主任一丁哥,沈阳人。
亲着呢,娘家哥一样!
谢大哥,沈阳人。
热心肠,没少帮人。
陈大哥,比东北人还东北人的广东人,豪爽!
关老弟,沈阳人。
文质彬彬一小伙
咱家东北饺子馆老板。
一圈坐定,酙酒开席。
苏晓慧站起来敬酒,不知咋了,没等说话,眼泪流了下来。
一一一
①不扯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