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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火的第三天,她俩被关进了局子一派出所。扔进小黑屋没人理,中午饭都没得吃,饿的她俩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明摆着一被人点了①。
果不其然,约摸下午2点来钟,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小,警服领子列列着,满嘴酒气。老警察额头很宽,权叫他宽额罢了。
宽额嘴里哼着小曲: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
“嘿!就你俩呀!卖假货!挣大钱!想的美呀!”说着围着吴虹和苏晓慧转了一圈,审视/牲口似的拍了拍吴虹的屁股:“这大姑娘确实不赖!”
吴虹“呸”了他一口。
“有个性。好!”
说吧,犯事了。愿打?愿罚?
吴虹和苏晓慧对视着,不知该说什么。
打!细皮嫩肉的,谁受得了哇!
罚,好不容易挣点钱,心疼啊!
“即然不愿意,就在里头呆着吧。”宽额说完拉着小警察就往外走。
”哎,别介②!”吴虹拉住宽额。宽额一回身,两个来了个脸贴脸。吴虹顺势抱住了宽额。
萧晓慧也上前求情:“大叔,放过我们吧。我们会报答您!”
“当真?”
“当真!当真!当真!”吴虹抢着连声应答。
“好吧!信你们一回。”宽额示意小警察放人。
他妈的,真晦气!俩人懊丧的真叹气。不管那些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进一小酒馆,来一大拼盘,一瓶老龙口②,俩人三下五除二见底了,临桌食客惊叫起来。
正喝着,宽额进来了:“心真大,喝上了。来,签个字。”
“签什么字?”吴虹疑惑。
“以后不卖假货。”
吴虹一把将宽额拽过来,堆起两个大奶子:“看清楚了,真货?假货?”
宽额直眼了。
俩人回到五爱市场正赶上下行,隔壁床子的人见她俩躲躲闪闪,吴虹呸了一口,骂了一句:操你妈!走着瞧!
第二天,吴虹整两根大竹杆,把衣服挑到半空卖,依旧配上歌曲,依旧卖的红火,依旧压的隔壁床子不卖货。
笫三天,隔壁床子来了几个戴鸭舌帽的人,驱赶着吴虹床子买货的人,苏晓慧上前理论,险些被他们推倒。吴虹抄起一根竹杆抡过去,打散了这些人。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才散去。
“她打人!是她打人!”隔壁床子的人指着吴虹嚷道。
宽额走过来,抢下吴虹手中的竹杆扔在一旁,对那几个戴鸭舌帽的人吼道:“哪儿闹事都有你几个。戴走!”
不久,隔壁床子休业了,听说被罚款好几大千。从此两家见面不说话,结下了梁子④。
一一一
①点了:被人举报。
②别介
东北话:意思是别这样。
③老龙口:沈阳的一种白酒。
④结下了梁子:结仇。
二十六
吴虹自从搭上宽额后,买卖可谓顺水顺风,红火了好长时间。苏晓慧也积攒了一笔儿子上学的费用。
这一天,床子还没开张,就见马燕领着小崔浩慌慌张张来了。小崔浩见到妈妈“扑通”跪下,哭丧着脸喊着:“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苏晓慧搂住儿子问:“咋回事呀?”
马燕哭着说:“二驴出车祸了,大腿压碎了。”
“在哪儿?”
“骨科医院。”
“走!”
“要5万押金呐!”
苏晓慧进屋取出存折,几个人赶往医院。
崔二驴伤势够重,手术时间够长,下午4点多钟,才从手术室推出来。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双眼紧闭,眼角挂着两行泪痕。进入病房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见到苏晓慧,把头扭向了一边。
护士嘱咐着:“粉碎性骨折,恢复的慢。等伤口折线了,加强营养,好好补补。”
崔二驴残了,拄双拐了。
他这次住院手术费加上出院又要营养这块,掏空了苏晓慧的所有积蓄。正赶上小崔浩马上上学交学费,苏晓慧实在打不开点①了。她知道许一鸣手头紧,没法张口。吴虹去进货,也指望不上。一筹莫展啊!
崔二驴每次见苏晓慧时,都把头低下,或扭向一边。炖的排骨不再吃光,总剩。问他,说,吃不下。小崔浩总是缠着爸爸,央求他,再吃一块!再吃一块!
崔二驴每吃一口,泪水便顺着眼角流下,滴落在碗里。
这一天,苏晓慧回到家,见崔二驴坐在床上睡着了,衣裤上满是泥巴。她帮他脱下衣裤,安顿好。去洗衣服,掏掏兜,掏出了4张医院的卖血收据。有东陵血库的,有于洪血库的,有新民血库的,有新城子血库的,共计卖血800CC。
苏晓慧看后,晕了过去。
她把红糖水端给崔二驴,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崔二驴还是泪水流下,滴在碗里,砸出一个个的小水泡。
又一天,苏晓慧回家,进屋不见崔二驴,找到厨房,见一根绳子吊在房梁上,崔二驴站在櫈子上……
“大伟一一!”苏晓慧平生第一次喊出了丈夫的大名。
“不能!不能啊!”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扶崔二驴躺下,苏晓慧哭成了泪人:“活着!活着!活着,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说完,俩人抱在一起。
一一一
①打不开点
东北话:意思是周转不开。
二十七
这一天快下行时,宽额来了。
吴虹问,有事?
宽额说,我没事,你有事。
吴虹说,我有啥事?
宽额说,你认识个叫愣子的不?说是你老公。他犯事了。
犯事了?你懵我?吴虹不信。
你去局子里看看就知道了。宽额说完走了。
吴虹来到局子一拘留所,还真有这么回事,愣子打架被拘留了。
托人花钱见了一面。
“打什么架呀?”吴虹问?
愣子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怨我,我没办法!”吴虹低下了头。
“我捞你出去,好生的①。”
愣子这次惹事,是和人打架。脑袋被打的血葫芦似的。眼睛肿的眯成了一条缝。他也没老实,找不到家把式②,愣冲上去,把一个人的胳膊给掰折了。正巧,出现场的是宽额和那个小警察。愣子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血顺着手指缝不断往下流。宽额先喝住了那几个人,让他们抱头靠墙蹲着,他们嚷嚷着,说愣子先打的人,说应该把愣子逮走,赔钱,判刑。
宽额喝住他们后,来到愣子跟前,低声说:“躺下,别动,抱头。”又高声喊道:“谁打的?要出人命啊!”
宽额叫小警察回所里叫人,叫车,来拘他们。
那几个人闻声,抱头鼠窜。
宽额对愣子训道:“还不快溜,等什么呀?”
见愣子跑远了,才转过身来,高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栽我手里。”
愣子是皮外伤,洗吧洗吧上点药,几天就好了。
那个胳膊断了的家伙怕警察抓他,躲到乡下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事后,吴虹问愣子怎么回事?愣子支吾了半天也说不明白,就说,他看他们了,就打起来了。吴虹心里明白,愣子是因为宽额,心里憋着火,不发出来,难受哇!
吴虹给了愣子-万快钱,让他也外出躲躲。这边有宽额罩子,兴许能躲过这一关。
要走了,愣子哭了。没见过大老爷们哭成这样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抹成了大花脸。
吴虹也哭了,哭的天塌地陷。最难时,愣子拚命为她遮风挡雨,和愣子好几年的感情,难断呀!
她拿出愣子送给她的项链、手饰什么的,对愣子说:“别怨我,没办法,命啊!”她说:“我拿不出钱帮你了,这些你拿回去吧!别亏了老婆孩子。”
她转过身,走了。渐渐的淡出了愣子的视线。
笫二天,苏晓慧知道时,愣子已经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天的这些事,搅得她1///‘/难以安宁。她想到自已明天会不会和吴虹一样?她打了个激灵!生活呀,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奈时还管什么他妈的说头!还管什么他妈的道德!嚼舌根让他们可劲地嚼吧!重要的是活着!活着!她理解了吴虹。
上行,卖货。卖货,上行。
每天的节奏还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缺了谁,少了谁而改变。
活着,赚钱。赚钱,活着。生活还是一成不变的运转。
这段时间苏晓慧又攒了一些钱,数一数有近万元。她想自己租个床子,单挑。她说了,吴虹说行。又拿出一万元给她周转。她不要,吴虹急眼了:“单挑?难处大去了,没钱怎行?”
钱,她收了。情,她领了。
床子租下来了,就等着上货了。
一一一
①好生的:好好的。
②家把式
东北话:意思是一种工具或武器。
二十八
许一鸣丛书编撰完,回了一趟前陵堡的家。来到园子里,见满是枯枝残叶,绿色已不多见,果实寥寥无几。他没了心情,没吃早饭,穿上外衣,走了出去。
小花狗打老远跟了过来,嗅了嗅他的裤角,又跑开了,大瞪着眼晴望着他,在问:漂亮妞呢?
烦着呢!他冲小花狗跺跺脚,见小花狗跑远了,便独自向后山走去。
深秋了,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走在上面吱吱作响,节奏单一无趣。他就这样走着,走着,不觉中走到了密林深处。落叶的树干稀疏的透出点点天色,或篮,或灰。时有秋风吹过,也不甚响亮,沙沙沙的响声少含水分,少含苍劲。偶尔也见树枝上挂有浆果,含在嘴里发甜、发酸。
走了一程又一程,回头望去,后陵堡模糊不见了。他又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他的脑子里浆糊似的。
他儿子需要钱,苏晓慧儿子也需要钱,钱!又是钱!依他现在的收入无法满足。
老爹说的对,找个下岗女工你承受不起。
只顾想事了,前面一个土坑,一不小心他跌了进去,把右脚崴了一下,疼的他叫了起来。他坐在坑沿,揉着脚脖子,心里一惊一惊的。过了一会儿,他试着站起来,走一走,没大碍。
他想退回去,但走出去老远了,回去也得老长时间了,往前走,兴许离公交车站更近。
他不再胡思乱想了,专注脚下,专心走路。不知走了多远,感到肚子咕咕叫,才想起早上没吃饭。他长叹了一口气。
拐个弯,他看见了一个小村庄,几个人闲坐闲聊着。许是这里少有人来,对客人格外热情。哦,严家沟!他记住了。村民很好客,拉他到家,煮饭给他吃。热乎的屋子,热乎的饭菜,温暖了他的心。
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最朴实不过了。大山的包容塑造了大山人的博大胸怀。吃着饭,拉着家常,看似东一句、西一句不着边际,却很有哲理。他们说,这世道再好不过了,种地不上税,几千年没有过。
人的欲望无止境,人的苦恼也由此而生。
痛苦是什么?痛苦就是贪婪没够。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心满意足。
想想不是吗?你得到了仙女般的苏晓慧,就应该珍惜,就应该努力创造美好的生活,让你心爱的女人幸福!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吗?
在回城的路上,许一鸣反思着,越反思越想见到苏晓慧。他仿佛看到了苏晓慧忙碌的身影,搬着沉重的包裹,扯着嗓子在叫卖。
星期天,五爱市场的人真不少,虽说该下行了,但人流还是不断溜。苏晓慧忙的不行不行的。这边喊拿货,那边喊交款,市场管理人员连喊着收摊!收摊啦!
许一鸣赶的正是时候,帮了不少忙。下行后,苏晓慧请他吃饭。点完菜,苏晓慧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洗脸。”
吃饭时,许一鸣端祥着苏晓慧,见她瘦多了,憔悴多了,心中一阵酸楚。
“这阵子编书顾不上你,让你受苦了!”
“我没照顾好你,抱歉!”
“别说了,晓慧!”许一鸣哽咽了,他抓住苏晓慧的手久久不松开。
“有时间,过来帮帮我。我有时候,会回家陪你。”
“晓慧!”许一鸣叫了一声,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