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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叔,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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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啊,是一场宏大的剧本,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演员,要试着去演出个性,可取无法逃离那位“时间导演”的安排。
  等待的路是漫长的,而且充满了变数。2005年4月了,快熬出来了,大西瓜快回来接二丫了。
  “二闺女你在哪里?”小婶明英突然打来电话,语气紧张。
  “我在语言学校。婶有事儿吗?”
  “快回家去叫你爸你妈,赶紧来我办公室!”明英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叔出事了!不太好。”
  “我叔怎么了?”二丫紧张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点回家接你妈你爸来我这儿。快点!”能听得出明英在强忍着什么。
  二丫心里猜想:难道是跟小叔闹别扭了?要离吗?小叔动真格儿了?小叔有一阵儿跟她说小婶太强势了,他有些受不了。说弟弟大洋也长大了,小婶再窝囊他的话,弄不好他就不将就下去了。
  小婶儿喜欢掌控,弟弟与小叔的一切行动她都要把控。去年不顾弟弟与小叔的反对,非把考上鲁美的大洋送去日本留学。弟弟和小叔都不想,但最终熬不过小婶的执拗。
  不至于要离吧?想想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要离婚,这闹的哪一出啊?在路上二丫分析着。
  回家接着爸妈,路上她还跟他们说小叔和小婶儿可能是在闹离婚呢!让他们好好劝劝,秀芝跟德贵还说他俩离不了,就是闹个样子,吓唬一下对方。
  来到了小婶的办公室,10几平米的小屋里挤了好多人。
  有三位穿西装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婶坐在办公桌前靠着她的闺蜜王姨。
  见她们来了,小婶站起来,颤抖地介绍了那三位,是小叔单位的领导。德贵与他们分别握了手。
  “来真的了?真要离啊!连领导都请来了。”二丫正心里嘀咕着。
  只见扑通一声小婶跪在德贵面前,嚎啕大哭:“二哥,老四走了!”
  “怎么回事儿?”德贵杵在那儿,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婶儿!你说什么?我叔去哪儿了?”二丫去扶地上的嚎啕大哭的明英。
  明英边哭边捶自己的胸口。
  “家属节哀顺便,控制一下情绪。”一个穿西装的领导也来拉小婶,在旁边安抚道。德贵木木地坐到椅子上。
  单位领导告知船上发来电讯,说早上在甲板上发现德安的遗体。具体死因不清,船临时停天津港,天津警方介入调查。要家属明天到达天津,调查清楚后领德安回家。
  后面他们谈话的内容二丫儿听不清,也不想听,脑袋里一片混沌。这是一场梦,她想醒来却醒不过来。她痛苦的挣扎着,眼前是一块儿白布,只要她走过去,掀开布就能看到小叔。她要和他一起回家。二丫儿努力的向白布走过去,可腿像陷进了泥浆,她好急!急的要哭却哭不出来。
  “老二,老二,你别吓妈!老二!”二丫走到白布前时,听见秀芝在身后急切地呼唤。
  她转过头,醒了,发现自己躺在长椅上,她昏厥了。
  大家都围着二丫,明英一把搂住二丫抽泣着。她那曾经强壮的身体此时软弱地像一片纸,二丫感觉不到她的力量。
  二丫病了,疼痛聚集在胸前,让她直不起身,蜷缩地在床上躺了三天。
  三天后她爬起床,赶去火车站接小叔。
  遗像里的德安那么帅气,想象不出他们说的那样,他是如何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德贵和明英被人搀扶着下了火车。二丫看见父亲老了很多,小婶儿变得好瘦弱。她轻抚着小叔的骨灰盒,心被搅碎了,却哭不出。那个高大的小叔,现在却躺在这方寸“天地”。
  二丫捧着德安的遗像走出火车站,无泪。大爷家的大哥捧着骨灰盒在她后面呜呜地哭。车站里有人在议论说:多年轻啊!看这气质像个干部!
  哎!太可惜了!……
  二丫崩不住了,扑通跪在地上仰天大哭。大哥赶紧过来边哭边扶她。有人过来安慰他们说别把眼泪滴到小叔身上,会影响他走。
  大洋在日本还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大哥作为长子代他为小叔送行。明英也要求大家不许跟弟弟说德安是自缢而亡,让弟弟心中还保留父亲高大的形象。
  明英变了,变的敏感、多疑。其他人要交谈什么,她会警觉地说些诸如:你们是不是说我害了老四?不是我,我没逼他。他不是我逼死的。你们老宋家要是说我害死老四,我跟你们对命……
  人都不在了,追究谁是谁非有何意义?都已经伤痕累累,何必再彼此伤害。
  二丫一度怀疑小叔是他杀,他死的那天海上大风,甲板上全是海水,真像很可能被掩盖。可是,警方的定论是自缢,二丫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希望夜里小叔来到她的梦里,告诉她他的死因。可他从来都没来。小婶跟她说小叔是有多恨她,就这样一去了之,连梦里都不让她见一面。
  叔,你在哪里?怎么忍心把自己的灵魂留给冷漠的大海?
  给小叔烧完七七,小婶安排亲朋好友一起吃饭,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包容与照顾。她的闺蜜王姨的儿子大牛刚好从新西兰回来,便一起了。
  席间他说在新西兰得到天翔不少关照,谢谢大姨的嘱托。王姨让大牛敬二丫一杯,告诉他天翔照顾他也是因为有这位姐姐。当得知二丫和天翔的关系时,他有些诧异。
  第二天,小婶让二丫去她的办公室,王姨也在。王姨很委婉的跟二丫谈论了些关于婚姻与感情的问题。说他儿子大牛昨天见了二丫,对她有很好的印象。他能感觉到这个姐姐特别优秀。有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与不说怕都会受到伤害。后来,大半夜的还是叫起王姨跟她说了。天翔最近车里总坐着个女孩儿,跟大牛说是饭店里新来的,他顺路带她回住处。可大牛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告诉王姨提醒二丫一下。
  内心里二丫还是相信大西瓜的,毕竟昨天还谈论了归来的日程安排。可她还是打通了大西瓜的电话。
  电话那端大西瓜的声音冷淡,人显得疲惫。二丫问他是否生病了。他说昨天从饭店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差点挂了。二丫担心地问他哪里受伤了,他说没事儿,就是受了惊吓。
  “谁呀?”电话那边传来个女人的声音。
  “大姐在家啊?我跟她聊两句,你是不是伤挺重的?你让大姐听电话,我怕你不跟我说实话。”
  “啊!不用。我,我真的没事儿。”
  大西瓜略显紧张地说:“我先挂了,昨晚总是恶梦,没休息好。”他急急的收了线。以往都是他粘着二丫不让收线,总说这张卡还没打完,再聊会儿……
  女人的直觉告诉二丫,他真的背叛了。她打通了他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是奶奶,奶奶很高兴听到二丫的声音,跟她碎碎念了好久。她问奶奶姐姐在不在,想跟她聊几句。奶奶说姐姐一大早就和姐夫去农场了。她问天翔呢?说也没见着。
  挂了电话,二丫想了想,又拨打了天翔的电话。
  “大西瓜我理解你,都是成年人,毕竟我们离得太远,我们还是坦诚相对比较好。”她开门见山。
  大西瓜问她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二丫问他现在在哪里?他说在家里。
  “奶奶说你不在。”
  “我,我……”一阵静默。
  电话里二丫平静地说:“所以说,那个女孩是对手了?”
  “啊?不是!我昨天发生车祸怕家里人担心,就在同事这凑付了一宿。”大西瓜解释到。
  “小狐狸你别瞎想了。开心点儿,来,叫声哥。”大西瓜那边嬉皮笑脸地。
  “哦!那出于礼貌我得谢谢你同事。让她接个电话,我谢谢她对你的照顾。”
  “她不在,上班去了。”
  沉默。
  “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听吗?”大西瓜听不到二丫的声音,在那头儿喊。
  “天翔,那就这样吧!如果我们的缘分到头了,你还是我哥。”丢下一句话,挂了电话。
  他再打来便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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