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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一样无法用金钱描述的东西是很难的,比活着或者死去都难。
徐越凡跟徐怀怀仁从学前班到高中之前都是一个学校的,在三年级之前,徐怀仁对徐越凡没有半点印象。是从三年级后每次数学考试出成绩的时候,徐越凡的模样才一点点在徐怀仁的世界里清晰起来。
“徐越凡100分,唯一一个满分”江建国老师站在讲台前拿着试卷说,他是个高大,肚子前突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一脸严肃,即使是整个小学里最调皮的孩子面对他都会表现的十分乖巧。
打哪以后徐越凡总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徐怀仁的世界里,唯一一次徐怀仁也考了一次数学满分,但是却有12个同样的满分,而且他注意到他的一道选择题选错了,但是江老师给了他一个红色的勾勾。
“江老师,我这个选择题错了”,徐怀仁犹豫了许久,整个课堂里要不要说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最后他在江老师离开讲台前,颤颤巍巍地走向前去。
“嗯,就这样吧,不改了,都讲完了”。江老师讲完直接走了。
徐越凡在数学上的执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徐怀仁只知道,不管是那一次数学考试,他总是第一名。除了小学升初中的那次,徐怀仁破天荒的超过了徐越凡。
初中的时候,他们是一个学校,同一个宿舍的。从那以后,他们才成了真正的朋友,但是徐越凡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徐怀仁从没有再数学上追赶得上了,在徐越凡的手上总是能看到许多很难的奥数题,徐怀仁看都看不懂。
高中的时候,也是一样。
高考后徐怀仁去了医科大学,徐越凡去了工业大学。大学期间徐怀仁找过一次徐越凡,那次他对徐怀仁说,他要继续读研,在数学的世界里继续探索。
后面两人就很少联系了,在徐怀仁大学毕业后的,规培前见了最后一次面。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瘦长,只是仿佛徐越凡还是高中时的样子。他考研失败了,但是他准备继续二战。徐越凡似乎有一种难以解说的执念。
“越凡,你这样不行的,又不是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另一个跟徐怀仁跟徐越凡一起上小学的大胖子说,他从初中上完之后就在社会上闯荡了。
“可能你不明白越凡的想法,我理解他”,徐怀仁装得自己很懂似的,他的理性的角度是知道徐越凡的想法是很不切合时代的,但是情感上他很敬佩。“如果喜欢一个东西,我也想一直想越凡一样,可是对我来说,现在仿佛不像过去一样了,我想先出来赚钱了”。
后来他从妈妈那里得知,徐越凡考虑两次,终于第三次得时候考上了研究生。
“这孩子都读傻了”,妈妈语气里带着些许嫌弃。
“你不懂,我知道他为啥这样做”,徐怀仁知道说服不了妈妈,只是简单回应。
徐怀仁知道,徐越凡做的事情是不会有人理解的,因为在有没有房子车子的时代里,徐越凡的世界里只有数学,他很钦佩徐越凡,因为他做不到,因为五年的医学生让他知道生命是非常脆弱的,不是他之前天真的以为可以永生,什么疾病都都能治愈。反而是大部分时候只能目睹死亡一步步夺走眼前挣扎的躯壳。
从规培开始后,徐怀仁似乎是发疯一样投入到临床中。
他很记得规培的第一个科室是神经内科,在那时候的学习里,他基本都是在医生办公室与病房间徘徊,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即使一天都没休息,即使一个人管理许多张床位他也觉得非常愉悦。
“阿叔,我来帮阿姨换一下气管套管”,徐怀仁对一个矮胖的,五十多岁中年男人说。躺着床上的病人衣衫整洁,剪着平头,全身一动不动,唯一能看出与正常人的区别是她脖子上那根很显眼的金属管道。
这是徐怀仁第二次见这个脑出血后遗症的病人,但是很明显家属非常娴熟的准备好所有的物品,而且还说明了病情,还有换管的相关要求。
“阿叔不用说,我知道怎么换”,徐怀仁很不喜欢家属这样指导自己,反复把自己当成门外汉一样。
“徐医生,你说这样药给我老婆用怎么样”,家属微笑着,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
“不知道,你得问一下刘教授”,徐怀仁的带教的主治医师已经提前跟他警告了,这个家属问什么问题都不要回答他,让他直接找刘教授。带教老师给他的理由是: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是问完就问刘教授,然后对比,如果两个人说的不一样,那就会反问为啥会这样呢。
见徐怀仁回答不知道,家属坐着看徐怀仁换套管,很快就换完了。
“徐医生,我以前也是一个村的村长,自从我老婆病了以后,我就专职照顾她,已经四年了”,家属第一次跟徐怀仁说这个事情。
“阿叔,您辛苦了,看得出您真的对阿姨很好,别人都是脏不拉几的,阿姨都是很干净的”。徐怀仁真心这么觉得,因为对比那么多病人的照料,这个病人真的是很整洁,如果不是这个铁管子,你绝对察觉不出这是个病人。
“是啊,四年了,其实说句难听的,我都想她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好一点呢”,家属突然这么说,徐怀仁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先去干活了”,徐怀仁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那时候的他还是觉得活着就是件好事,不管是怎么样的活着。
后来这个病人出现了发热,病情开始急转直下。
“刘教授,你救救她吧,怎么样都行”。家属一再要求刘教授,近乎哀求。
“没办法了,都坚持这么久了”,刘教授是个出色的神经内科专家,在临床这一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能想的都给你想了,但是人总是会死的,都尽力了”。徐怀仁听着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后来家属带着病人回去老家了,徐怀仁再没有得到过这个病人的任何消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想自己老婆就这样死去的人,为什么花费那么大精力,最后还苦苦哀求救她呢。
但是他总觉得家属是对的,不应该放弃,人就这么一次,有办法的时候总是要尽力去做,即使知道结果是注定的。
怎么样才是一个好医生这个问题自那以后一直困扰着徐怀仁。
“小徐啊”,带教的主治医师有一次聚会的时候抽着烟对他徐怀仁说“你是个不错的苗子,我看人多了,知道每个人的品行,你是不错的”。
“师兄,你觉得我能做好医生吗”,徐怀仁很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怎么说呢,你就是太认真了,”中年男人拿着酒杯举到徐怀仁面前。
“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