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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娴看见花笺提着九环刀,一步步走上来,心中很是不屑。她和解川在队伍末尾练功,谁人不知?
只是放着自己擅长的春晖剑法不用,反而去练新的一门武功,实在称不上明智。
学武一事,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花笺作为云霞派的人,使用春晖剑法,尚且打不过谢棋。如今又去学习断浪诀,岂不是朝三暮四了?
魏娴拔出双剑,不屑道:“短短几日,你就把断浪诀学去了?”
花笺摇头道:“还早。”
两人一边说,一边靠近。彼此之间的已不足十步。以她俩的轻功而言,只是一瞬间的距离。
魏娴倏地笑道:“你莫不是看了他能用断浪诀赢我,你便也想学来赢我不成?”
花笺沉声道:“多说无益,打过便知!”
她话音刚落,即抬刀向魏娴斩去。出手正是“风平浪静”
魏娴见招,倏地笑了,道:“你们也忒小看我!”正说着,挥舞双剑,竟想以短剑架住花笺九环大刀!
花笺一刀既出,更无后退之意。她铆足了劲儿,用足了内力。只想一刀将她短剑斩断。
只是魏娴在那日与解川打过之后,回去特地请教了谢宁。对这刀法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如今看似短剑难敌大刀,实则九六剑术长短合一,远非一般武功可比。
轰的一声,刀剑相交,那九环刀竟真的被那短剑接住。
魏娴即刻翻动手腕,搅动短剑,想卸下花笺兵器,同时右手一剑刺出,那长剑既来,又好似分化三剑。剑剑直奔花笺身前要害。
花笺反应极快,拖着那刀,使蛮力破开她的短剑,再猛地抽回,拿刀护住周身。
魏娴见状,冷冷一哼,双手齐用,加紧朝花笺打来。
花笺只得把刀缠头裹脑般舞起来,她一边护,一边被打得往后退去。
前几日魏娴只用一剑,便能轻松胜过花笺,如今双剑齐用,花笺如何还打得过她?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喜有忧。喜得是东方秀一派,忧得是范寒倬一帮。前些天在白杨山庄时的气氛荡然无存,一个个屏气凝神,仔细观望着石台之上。
她俩打了还不出二十招,花笺已节节败退,险象环生。眼瞅着被逼入边缘。
姜廉冉等人皆不敢开口,怕被对面看出自己内心担忧,可环顾四周,那些与自己一派的普通教众,各个都是满脸不忿,更有甚者,已直言开口:“为何会将她定为圣女候选?”
有人听了,道:“前番我们圣女只用一剑,只是手下留情,如今双剑齐用,你们选的那娃子自然无用。”
前头的人听了,当即怒不可遏,道:“呸,什么圣女,还没选上便如此僭越!”
后者怒极反笑,道:“不是魏姑娘还能是谁?就凭你们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那个半大丫头吗?真是螳臂当车!”
“你!”那人刚要动手,便被人呵住。
而同样的剧情,发生在整个圆台之上。
一旁的苏晚亭见了,不住的蹙眉,她转头对看着台上的叶青檀道:“喂,阿宣,你看今天他们怎么如此急躁?倒似有人故意挑拨离间一样。”
叶青檀一番心思都在师妹上,听了这话,才将目光从台上挪下,又环顾四周,她的眼尖,发现场地周围已有打斗的痕迹了,便道:“今日怎么如此剑拔弩张?”
苏晚亭也蹙眉道:“我觉得似是有人在挑拨离间,阿宣,你快去找一下他们,看看他们如何说。”
叶青檀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蹊跷,是该去问一下,好,那你看着点花笺。”
苏晚亭点点头,将目光转回台上。
台下是剑拔弩张,而台上早已是险象环生。
花笺逐渐被她逼到石台边缘,她拼命挥刀,却仍被魏娴压得节节败退。长短双剑似乎舞成个屏障,任凭花笺如何出刀,也破不开她的帷幕。
双方不过打了三十来招。
就在此时,魏娴倏地用出一招“剥极反复”朝花笺打来,花笺见这招来得险,魏娴半个身子已暴露在她刀势之下,当即劈出一招“无风起浪”
两招相迎,却正中魏娴下怀,原来这招看似险峻,实则是个正招。乃取自易经中的剥卦与复卦之变幻。
花笺被她骗了过去,好在她眼明手快,心思敏捷。瞧出不对时,立刻强运霜寒心经,再打出一道寒气内劲。
魏娴刚一接触寒气,当即收招,也打出一道了内劲。
两股内劲相撞,花笺被打得后退不止。
魏娴虽将花笺击退,只是也受了寒气影响,她先运气将寒气逼走,才冷笑开口道:“这便是霜寒心经?倒是极为阴毒。只是这阴毒能叫你获胜么?”
她俩内力差距太大,即使霜寒心经内力逼人,却也伤不了她。
而魏娴的那一道内劲打来,却打得花笺气海翻涌,难以招架。她被打得退到擂台边缘,半跪在地,往外一瞧,正看见叶青檀离开的身影,花笺抓紧了刀,十分不甘。
魏娴再次提剑,往花笺走来。方才那招“剥极反复”她练得还不够精熟,此招虽是正招,却先得剑走偏锋,将自己处在险境。此招若是练到高深境界,正可做奇,奇可变正。
就方才那个情势,若是换了她师父东方秀使来,早一剑将花笺捅个对穿了。
魏娴走得很慢,恰似闲庭信步,她享受击败敌人的感觉。便笑道:“你认输么?也不要你求饶,也不要你跪地,你只要认输,我便不打了。”
花笺盯着魏娴的同时,还在往下看。
苏晚亭回看着她,面露担忧,魏娴说的话,她也听见了。她两次见了这女人出手,心中已是明白,这是连她也打不过的人。苏晚亭心疼师妹,自然不想让她继续打了。
只是花笺要强,她看出了那道目光的含义,便更不愿放弃了。
她靠着刀,缓缓站起。魏娴见她站起身,也倚着身子来瞧她。
花笺喘口气,平举九环刀,说道:“废话少说!再来打过!”正说罢,提了刀,快步上前,反向魏娴冲去。魏娴也没料到她还想反抗,心里吃了一惊,手上却快,眼见花笺当空劈来一刀,她便拿剑去格。
只听铛得一声,刀剑相碰,顿时发出金石之鸣。
花笺一刀不中,抽身再砍!魏娴再次去接。
她发了狠,行动间不管不顾,拼了命地去打,一连怒斩九刀,竟是将魏娴重新逼回了场中央。
魏娴被打得烦躁,花笺不要命,她却不愿以伤换伤,此时反倒捉襟见肘。
九刀一过,花笺再无后劲,魏娴趁此良机,即出一招“用涉大川”
花笺眼瞅剑来,正要退,可心中倏地想到:往哪里退?往何处退?
念头转身即逝,可花笺却死死抓住。当下强提一口气,不顾身倦,不管力乏。回手正是一招“风平浪静”
这一刀,从魏娴肋下撩起,往左肩斩去。后者见了,心中据傲。她力已尽,招已老。如何敌得过她?一念及此,当下挥出短剑来拦。
她短剑在前,欲要架招。长剑在后,伺机而动。
她料想得好,只是花笺这一刀来,刚砸在她的剑上,却恰似有股逆风袭来。竟逼得她倒退两步,花笺见机,再次狂攻,就对着魏娴守备的短剑,连劈三刀,刀刀内含暗劲。正是一招“风急浪高”
魏娴只得再次去格。
铛铛铛铛,四声脆响。魏娴倒退数十步有余,花笺一刀赛过一刀,气势一浪高出一浪。及至劈到最后一刀时,单凭短剑已招架不住,需得她连出两剑才行。
这几刀之后,魏娴大惊,她竟从这几刀之中,感到了与解川对打时的滋味。
她一念至此,心中更是不甘,这短短几天,她竟能将一门新学的刀法练到这种地步?
还未等她有多思量,花笺已再次袭来。她不打算给魏娴喘息的机会。
大踏步近身,手腕翻转,又是“风平浪静”、“风微浪稳”、“风起水涌”三招。
魏娴如何抵得过?再要退,却被刀势所迫,更不知往何处退。眼见情势不妙,谢宁在台下大喊道:“收拢心神!不可被她刀势所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苏晚亭更是怒视后者,心道:好个不知羞的老东西,比武较量,也能如此提醒的么?
再看范寒倬此处,众人不住赞叹,道范爷有识人之明。范寒倬听了奉承,也笑道:“解川,你可知为何会叫你和三爷先走么?”他说的是当日在西风城中一事。
他们本该一起启程,前往鹤水。范寒倬倏地就要留下,解川与三爷一路交谈,也不知其故。此时经他一说,解川仍是不知,便摇头道:“却不知范爷有何打算?”
范寒倬笑道:“那日在楼上,这丫头看了与两派对打,回去练了霜寒心经,便突发奇想,要偷师我的武功,被我瞧见。正要责罚,可见她聪敏,便留下来继续观察。”
众人听了,俱吃了一惊。又不敢声张,但听范寒倬继续说道:“不想这一月不到,她竟将天凝地闭学了去。如此奇才,也是生平罕见。”
众人听了,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竟不知该说范寒倬宽宏大量,还是花笺聪慧至极。
再眼看台上,魏娴听了话,忙收拢心神,只道花笺一时全凭意气。一时只守不攻,才堪堪将花笺大刀架住。
打到这儿,花笺倏地停了手,往台下一看。瞄了一眼谢宁,心中甚是不屑。又看了眼师姐处,见叶青檀仍未归来,心中又有失落。
她这一停,倒停得底下人不知所措。原来众人皆以为她被逼入绝境,后又爆发,正当一鼓作气拿下魏娴才是。
刘景堂见谢宁都在场外指点,便索性也丢下面子,扯开嗓子,大声喝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快打她啊!怎此时放了手,泄了气,不打了?”
此言一出,将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更下不来了。
双方已是彼此敌视,一触即发了。
花笺听完之后,倏地笑了,她对着魏娴,也道一句:“认输么?”
魏娴怒极反笑,道:“不过是你一时侥幸,也值得如此狂妄么?”
花笺不答,捏了刀,缓缓走去。
所有人都道花笺只是凭借一时意气,虽然不错,却仍是小看了她。
刀重势,其为百兵之胆。她已经,隐隐抓住那一丝海浪的气息了!
两人话不投机,再次打来。魏娴也从未想过,这短短几天,花笺竟如鱼跃龙门一般。当下不再留手,双剑齐出,阴阳合并,九六剑术全力施展。
刀来剑往,剑刺刀撩。魏娴知道花笺刀重,便故意打快,谁知花笺竟也跟上来。
她俩动作愈来愈快,一时刀剑残影,众人只闻金石磕碰之声。眨眼间,二人拆了二十来招,竟打得旗鼓相当。魏娴心中冷笑,长短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花笺张狂大笑,道:“你要快,那便快!”说罢,将霜寒心经全力运转,更不给自己一丝余地。断浪诀一十三招,一时层出不穷,招式愈发娴熟。
然而魏娴也绝非等闲之辈,她幼时便入影教,研习九六剑法已有十载,无论是武功、内力、见识、心思,都超出花笺,她怎能输?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自花笺练此武功之日算起,不过一周时间。
一周时间便能抵过旁人十数载苦修?开什么玩笑!
她眼见一时拿不下花笺,心中也发了狠,无常大法全力运转,双剑齐出,誓要将花笺拿下。
花笺看得眼熟。知道此招就是先前曾败她的“否极泰来”,当即大笑道:“哈哈,来得好!今日正好雪耻!”
说罢,她回敬一刀。
那一刻,天地、万物、落石、飞花仿佛都静了下来,在花笺眼里,那一剑似乎极慢,又似乎极快。她这一刀,也是如此!
解川说过,等她乘上海浪,这刀法便才入门。什么是海浪?她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
可她闭眼去听,海风就在耳边!她心中去看,海浪就在眼前!
花笺猛地再一睁眼,手腕翻腾,正是一招“海啸山崩”
那一刻,刀势好似滔天巨浪般向魏娴砸下。
解川在台下激动的难以自持,忙呵道:“天才!天才!这是真正的天才!”
轰得一声,那大环刀竟将双剑斩断!在最后一刻,花笺撤了刀势,留了魏娴一命。
可魏娴却恼羞成怒,丢了残剑,双手合十,一指“惊魂”点中花笺神阙穴!她躲闪不及,一时倒飞而出,身躯砸在石柱上,呕出鲜血,再要动,一时寒毒袭身,她再熬不住,昏死过去。
范寒倬看在眼里,一时怒不可遏。
当即跳上石台。
神阙穴温中散寒,健脾壮阳。乃是人体重要大穴之一。
更重要的是,这是霜寒心经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