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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已经过半,然时间才用了三分之一,即使遇到几次下雨和刮大风,每天的平均行程也都超额完成。照此速度计算,半个月左右即可到家。
刚开始还好,走到中途水星觉得骑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便又产生了新的想法。路过一些风景区和名胜古迹或是别具风格的公园,也会去看看瞅瞅拍拍。当然,走到收费站忘站兴叹,止步掉头——这可不在资金预算之内。
只要马不停蹄,在时间上完全可以超额完成,可经济上一旦超额支出,那将是致命的,总不能让爸妈打钱吧。水星都说了的,做一个月兼职再回家的,顺便给家人买些礼物。这么大的事,他没告诉家人,自作主张。
一路上谦虚谨慎得像个懂事的好孩子,即使嘴巴因为缺水而干裂,声音因此沙哑,也没有改变他说话时甜甜的音质。碰到长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叫个不停,真诚亲切的话语带来的效果也很明显。大爷有时塞给水星几颗苹果,大妈有时给几粒花生核桃,有时大妈还把水星带到家里做顿饭吃,有好几次,还在路上遇到几位好心人,包括司机给水星塞钱,几十上百都有。有的说年轻人这样做好,锻炼毅力磨砺意志,强健体魄,可有的也说他是自找苦吃,闲的蛋疼。这倒也是,天天骑,有时月夜里还继续,屁股都快磨破了。
水星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姑且就当成信仰吧!愿望也可以,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搭个梯子就能摘下来月亮,和伙伴们牛皮吹的太大了便也产生了这个愿望,后来看到余纯顺和雷殿生徒步走遍中国的事迹报道,自己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也许是看西游记太着迷了,想骑马走遍天下,总之都不重要了。愿望都已经在路上了,还担心到不了彼岸?即使中间出点什么变故和意外,自己也已经无悔了。在那个十几万人的小镇里,还没听说哪一个人这么做过,至少在村里,他可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这一点,他可以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的。
可这是现啊!以前的话,爷爷、太爷爷那一辈人,还真有人横穿中国。村里原来有两个老爷爷,都是国民党老兵,一个淮海战役的时候负伤躲在河北一个农民家里,战争结束后走了一年多,一路行乞讨要才回到村里。还有一个是在攻打延安时被俘,后来又放了,一路走回来到家。这事搁现在连问题都算不上,可在当时那个战火纷飞的年月,那两位老兵的回家路是多么的坎坷艰难曲折啊!也是无法想象和具体描述的,仅凭这一点,不论在哪个角度看,他俩都是个勇士!想到这里,他都不好意思了。有时在公园遇到一些女孩听他要骑车回家,惊奇之中满脸崇拜,在得意之中顿觉自己就是个英雄!
还是算了吧,朋友圈和动态也都是自己可见。拍的照片也都憋在手机里。
走过了人口密集田野连亘的中部平原,渐渐骑行至祖国西部时,沿途的风景渐渐地又有了些变化。山渐渐多了,路渐渐弯了,山远看是山,流畅的公路沿着山势而上,可当慢慢抵近山时又发现山消失了。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看着很可怕,但当你慢慢了解他之后会发现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完全可以交往,而且是个很可爱的人。就这样,连续六七天,走的都是这种如波浪悠悠起伏的路段。遇到好天气,都不舍的骑,恨不得自己变成个鸽子燕子,顺着金黄的麦浪随波起伏,夹杂着花香麦香的清风从耳畔轻轻掠过,从眼前丝丝拂过,流入心田,沁人心脾。最好是让这风把他的身躯整个裹起来,像个飞絮一样,随风贴着绸缎一样的麦浪漂啊漂,飘落在某个花溪,醒来一看,已经到家啦!梦是美好的。
想归想,做归做,脚下漫长的路还得用二八一圈一圈地去量。
夏末秋初,雨季还没到来,漫长的炎热还在持续。
持续数日的清空让他脚踩飞轮,化身如燕,一路风驰电掣,潇洒得自己都感动了。这都是遇到那种大下坡时的雄风英姿,然上坡时,低头汗如雨下,仰身汗流浃背,侧身汗滴吻路。不论在车上解锁哪个骑行姿势,不论做出何等夸张的痛苦表情,都没有用。要想前进,就得让汗水为自己开一条道来。要是坡度再大一点,路程再长一点,那就更狼狈,即便穿了丝袜性感的纤纤玉腿此时也羞愧得无地自容——它已尽力了。
天哪!我的个天!我的天啊!
当水星使尽九牛二虎之力让眼前的路变得越来越短、在前方不远处即将弯下去时,愕然间映入眼帘的景色把他惊呆了!像极了一个久困地狱终日不见光明的死刑犯,被忽然间射进来的阳光刺的头晕目眩,恍惚如梦缥缈虚幻,却又像现实里一样逼真。心脏的跳动似乎强烈到使大地都在颤抖,连同身体也带着颠簸起来。像是坚硬的大地漂在波涛荡漾的湖面上,酸痛疼胀的双腿和僵硬而不听使唤的胳膊,还有快僵住的手指,每一块关节似乎都被某个东西牵连着,在湖面上随波漂浮,阳光刺得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也许是一会,也许是好久,水星才慢慢恢复了意识,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清晰具体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像馒头一样的山包上,眼前的天空被夕阳照的通红,像小时候妈妈因被人夸赞漂亮贤惠而绯红的脸颊。水星停好车,双手拄在膝盖上,弓着腰,呼吸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心跳自己也听不见了。浑身如抽了筋一般松散无力,却又如释重负般轻松无常。
夕阳西下,旅人在天涯。青烟如练,似柳拂面。该怎么描述这突如其来的美景呢?穷尽所思也没有找出恰当的词,翻遍数年所学亦未能找出一字。或许是高强度的冲刺后神智还在恍惚之中,积存在大脑中的美词佳句又在重组。在此之际,左右观之,自己大概在中部位置,前端渐渐消失在平川处的麦田里,另一端则相反,坡度渐渐变大,过渡到远处更高的山上,那山可能是秦岭。离开最后一个村庄已骑行已近两小时,而下一个村庄却还在夕阳接地处,按两头距离来推算,到了那个村庄还得两个多小时。
看来,今晚就在这山包上夜宿了。水星向高处走了走,找找看有没有稍微低一点的地方,夜里可以避风。往前走近百米,陆续发现地上有散落的瓦片和砖块,有的半埋在土里,有的裸露在外面。不远处还有几块呈长方体的浅黑色石条,周围整齐地排列着錾刻后留下的浅浅錾痕,另一面是精美却有些残缺饕餮纹,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立体而肃穆。水星思忖,不会是古墓葬吧!不可能,墓葬几乎都是在山麓或两山环抱之中,怎么会在这塬顶呢?再看前后地势,此处是远处群山分支延伸至平川后的制高点,像白鳍豚尖尖的喙,左边广阔平坦,右边辽阔无边,中间隆起,显然是咽喉之处。周围察看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碑记或保护牌之类的东西。不找了,现在还不是考究古迹之时,赶紧找个地支帐篷,睡觉。
月明星稀,如画如诗卷的夜晚,出现在也此时此刻,也出现在水星的梦里。驾一叶轻舟,遨游在星辰环绕的大海,没遇见嫦娥奔月,倒遇见了自己的梦想。像她?又不像。肌肤像彩虹下的芙蓉一样洁白得光彩照人,明眸流盼,透亮纯净得如晨光中躲在花蕊处的雨露,朱唇玉齿轻启间,宇宙都变得缥缈。
不管了,睡觉吧,不论是梦还是梦,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