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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典礼上慷慨激昂讲话,一夜过去就变得虚无缥缈恍如天外仙语,只有零星的点缀个别耀眼——他们都喝大了,酒瓶倒过来喝还不忘胡言乱语加以修饰,说着连鬼听了都会奔溃抓狂的话。
放眼望去,小饭馆里一片残兵败将,鬼话连篇中行神怪异,举止愕然,俨然成了瘟疫的爆发地,丧尸的聚会所,尚有清醒者恐是滴酒未沾之徒洁身自爱之流。同是喝酒,恐只有太白一人喝出了仙人之气,其余的绝大多数只是在人世轮回数载后于酒醉之际跌入了烂泥沟,又回到了人类最初的模样。
盘子原来有我们的脸那么大,现在为了多摆几样,都换成了巴掌大的小碟,秀气的形如吊坠。但这和酒醉又有什么关系呢?看看哪位神仙,一手耷拉在旁边同学的肩膀上,歪着头枕碟而眠,顺畅而轻松的呼噜声平缓推进。旁边的另一位明显就优雅多了,酒醉之前已做好准备,枕臂而眠;在看看那个,活脱脱一个受酷刑之后昏死的嫌犯,头别在肩膀上,绷直的脖子反射着淡黄色的光,这会要是有个仇家瞅准一刀下去绝对身首分离。另一个估计还清醒,不知他自己感觉如何,反正看上去很痛苦,坚硬生冷的椅子愣是被他坐出了头等舱的既视感,从半昏半醒的状态里内心已经有故事渗出来:低声的啜泣伴随着痛苦的嘴型和无助的锁在一起的双手将心里的故事全都洗了出来,流的满身都是。
四年的相聚之光,都是五百年前的修缘。同处一室的四海之兄,都是基于千年的轮回。悲欢离合,哭笑打闹,执笔呐喊,振臂高呼,半夜惊醒,酒后失言,头塞马桶,脚盆盛菜,内衣外穿,哭爹喊娘,合力圆谎逐梦,共同完成情书,饮水机刷火锅,借来女生烫发夹烤肉片,怂恿室友男扮女装半夜给女友送吃的,替室友“劫持”其喜欢的女孩到某处角落,把一个瘦弱的兄弟打扮成女生的模样,半夜起来跑步,用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三四人协力从穿短裙的女生身边快步跑过试图掀起对方裙子,蹲在课桌下四处猎艳……
清醒的半醒的,此刻可能想的都是这事
…………
回到宿舍的六人先后坐在一层床铺上,呆坐不语,抽烟的吞云吐雾,不抽烟的飞刀魔方,时而爆出神秘的微笑,时而又神情沮丧狼狈如丧家之犬落汤之鸡鸡,时而又快乐得如啼哭的孩子突然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而又难过悲恸得像全家被满门抄斩仅剩自己,时而又惆怅忧伤悲戚得如屈原附体,时而又神情平静得宛如遁入空门的修道者,时而慷慨激昂情绪激愤的像个即将踏入疆场了却国仇家恨的战士……
突然,哲元慢悠悠地站起来,漂浮的烟雾随即被顶起倒流:
“兄弟们,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不要老去回忆,徒增悲伤和烦恼;明天该来的亦无法阻挡。回忆就像剥洋葱,微甜,辛辣,鲜嫩,提神,越往里剥越鲜嫩,越往里剥越好吃,可是剥得久了就会使人泪流满面,适当剥剥就行啦,别老抓着不放,要不然你怎么吃别的菜呢!”
“嗯!有意思,有道理,非常有意思,比喻都这么贴切,食堂的饭寡淡但有营养啊!”阿经徐徐惊醒,振臂伸出大拇指仰头赞叹道。
“谦虚,谦虚,借用一个二战历史学者!不足挂齿啊!”哲元淡淡地说。
柳心对此说不屑一顾,白了一眼哲元,
“哎呀呀!刚说了,不谈过去,面向未来的,这咋又回到二战嗫,我去,我的天啊!”
其他几位听了一阵哄笑。
“柳兄这话就不对啦,其实我们都一直生活在过去和现在的交替点,今天就是昨天的明天,明天就是昨天的后天,后天的前天就是今天,今天的后天就是明天的明天,明天的前天就是昨天的今天。”哲元突然停住了,大伙也懵了,他也绕晕了。“有点绕啊,你们这脑子,来点简单的,我们其实都是昨天的产物,先有了爸妈才有了我们,一会儿给家里打的电话就是过去,就是历史了。比如说柳心,从字面看,柳就是柳树,心就是最里面那部分,要看到心,先得剥了皮,削掉木质层,才可以看到心心。”
“你这王八蛋,准是战争片看多了!老想着拔皮剔肉!”柳心突然跳起来骂,一边骂还一边拍打,嘴里还呼着节拍,“我叫你剥皮,我叫你剔肉,我叫你抽骨,我叫你挖心,我叫你剥皮……!”
大伙一听又都拍手哄笑起来。
一向沉默寡言的孟韫有点悲伤的说:
“时间竟过的这么快!四载华年,弹指一挥间;想想一块的点点,思思相处的每天,都叫人珍惜留恋。”
大家都惊呆了,没想到少言寡语的孟韫此刻说话满满诗韵,出口如此之溜。
孟韫不好意思的笑了,像一个得到大人夸奖的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不知所措。在一旁的刘艺豪满脸惊喜地站起来道:
“一贯的作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筵席马上就散了,大伙接下来都啥打算呢?”水星说着,深情地望着大家。
“我想好了,先和爸妈还有我妹妹爬爬黄山,看看海。”阿经兴奋地说。
“这算什么东东!我说的是以后,都二十来岁了,咋还是孩子的志向!”水星道。
“其实呢,我也没什么崇高的理想,毕业后考得教师资格证,回到老家镇上当个语文老师。我妹才六岁,好可爱好可爱,我得陪她上完学,如果顺利说不定还可以给她当老师呢!”阿平静地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和憧憬。
他们听了心里涌起阵阵羡慕,啧啧赞叹中又陷入了沉默……
“我爸身体不好,估计伴不到妹妹长大成人,当初也是不想要这个妹妹的,爸说要一个吧,他们走后也给我留一个亲人,现在看来他们是对的。现在我妹健康成长,家人都很喜欢她。”
坐在铺上的五个人相互望着,竟不知该如何描述。
“志向不大却很崇高;追求不高却人格高尚。默不作声者往往都是有故事滴人,有心事滴人,都是——有心人!”水星幽默又调侃地说。
“我的亦不高尚,更不崇高,我想去安徽泾县学习宣纸制造技术!从小就向往,虽然我学的是土木工程,但——过渡到造纸工程应该也算专业对口咯”孟韫不紧不慢地说。
听孟韫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都张大了嘴巴。心里要说什么,似乎都知道,阿经依旧不解的问道:
“你家不是在山西吗?到安徽得多远?你怎么有这想法?”
“我有个哥哥,已经在当地工作了,也已经结婚,我也属于超生一族,当年罚款不少。我哥出不来了,我得出去走走。从小爸妈就用宣纸写字,有时也画画,我特别喜欢铺开宣纸在上面滴墨的感觉,所以想去一探究竟,能保存几百上千年的宣纸是怎么造出来的。”
还没等他说完,大伙儿便不约而同地起身,先是祝贺一样地鼓掌,接着,哲元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扶正,后退两步,几乎异口同声地对孟韫说:
“孟君,请兄弟一拜!”
像参加一场仪式似的,几个人唰的又回到位上,正襟危坐,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哲元。
“家里逼的紧,毕业了就得回去,把亲事定下来。工作准岳父会解决,可能就当公务员了以后。”
“哟哟哟!!!那话怎么说来着,‘朝里有人好做官;衙门有人好办事。’”
哲元一脸苦笑。
“大家看看,压力大大滴,负担大大滴,跟着党走准没错,但不能掉队了,更不能左顾右盼,否则老王会找你的!他找你,你的命运就——这样了吧!哈哈哈!”阿经说。
大家一通大笑,可心里每个人感觉都不同。刘艺豪正经的站起来,正要开口就被水星打断了,
“你看你看,阿谀奉承之辈。这还没当官呢,就这么样了,坐下说。”又一阵笑。
“我想去BJ,漂个几年看看。”刘艺豪说。
“那你可得好好干,争取在故宫旁买个四合院,到时我们就去你那住一段时间,把酒忆当年。”
刘艺豪听了发出一阵沉闷苦涩的笑。
“柳柳儿,你呢?”
“我准备去西安发展,好好干个几年,在那买套房子,把爸妈都接过去。”
“孝子!孝子啊!我等,唉!”哲元说。
“我小时候家里都挺好,家乡也很美,后来村头建了个冶炼厂,渐渐地一切都变了。村里鲜艳的颜色开始慢慢褪去,山上也变得荒凉起来,草木渐渐枯死,田里庄稼也长不好,好多人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怪病,我妈还查出了肿瘤,爸身体也不如以前。当时父母对我说大学毕业了就不要回来了,千万不能回来,所以我得好好努力奋斗啊,带父母离开那。”
“这么严重就没人管吗?”
“怎么管?冶炼厂虽然不大,可一年产值近十个亿,我们那小县城一年总财政收入才十几个亿。前一段时间爸妈打电话说国家已经开始环保整治,厂子也已经关了,高炉都给爆破了,当年批准建厂的领导好多人都被查处了,市里组织工作人员对村民建档立卡,定期检查身体,与之相关的病还给予全额报销和补助。现在已经好多了,父母身体也已渐渐恢复。”顿了顿,接着说“爸妈辛苦了一辈子,我也努力接他们出去看看外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感轻松了许多,纷纷对其点头竖大拇指。
“我理想没理想,至于志向嘛也不堪一提,要是真要说,其实和哲元差不多。”
“怎么,你也要去考当公务员?这么说我们每两人就得养活一个官员咯!”
“我滴个亲妈,这还让不让活了。”
“精兵简政很有必要,受不了了。以后日子又要扛着大山过了。”
“诸位,且等我说完嘛!我们村有个师傅开了个木工坊,许多年轻人都不喜欢干,我每次回去都要到他那去看看。老师傅手艺不错,但是做出来的东西销量一直不怎么好,都快经营不下去了。我这次回去后就和他好好谈谈,他负责做东西,我一边跟着学,一边设计,并通过互联网销售,这样一来,销路的问题就能解决。经营提升了,慢慢再扩大规模。把这传统老工艺和新时代结合,发扬传承下去。”柳心说平静的着,似早已胸有成竹。
“我的个天,你这倒是老谋深算呐,我都没听你怎么说过。”
…………
“可敬可敬,可赞可赞”孟韫抱起拳,像敬神灵一样鞠躬道。
“孟兄言重了,我等其实同业啊。”柳心,亦抱拳回敬道。
宿舍里又一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