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倩也看到了黄龙发的通知，两眼盯着手机屏不敢抬头，直到安康离开屋才飞快地看了一眼安康的背影。她没想到刘副院长会罚的这么狠，更想不到黄龙会接着补刀。
　　安康出了屋给黄龙发了一条微信：我不干了。
　　走到大门口看到王壮夫妇在大门外和儿子儿媳说话，想起自己的拖鞋水杯什么的还放在宿舍，转身去了五楼。
　　这期间黄龙给安康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一压一个来一个压一个，不接。
　　刚开始还看一下谁来的电话，后来看都不看，来了就压，爱谁谁。
　　到了五楼，宿舍门锁着，又想起忘记从王壮要门钥匙了。正要给王壮打电话，李秀清举着手机从512跑出来：“师傅，燕儿姐找你的。”
　　安康接过电话，于燕语速很快：“安康，黄胖子发的那个通知是给老年公寓看的，哪能真的罚你？把人护理死的姐都没扣过钱，昨晚那屁大的事姐能罚你钱吗？老年公寓让你交罚款你就说从工资里扣，罚你多少钱姐给你担多少。我跟你说，从让咱们交风险抵押金到昨晚上的事，都是那个几把刘副院长搞出来的。咱受苦受累不受气，欺负咱就跟他干，姐给你撑腰。咱们进场是我和他们一把手庞院长谈下来的，刘副院长整咱们就是在刷存在感，想弄点好处。这个刘副院长我打听过。他以前是社会福利院的厨师，因为前任局长检查工作时吃过他做的菜，就把借调去民政局食堂帮过忙。老年公寓开始盖楼的时候把他塞进了筹备小组，楼盖完了给他提了个副科，当了副院长。业务方面啥也不懂还爱瞎指挥。只要庞院长不吱声，副院长什么的别尿他，树根不动，树梢白摇。”
　　于燕这番话安康听得非常舒服：“燕儿姐，我也觉得这是他故意整咱们。王壮儿子洗澡的事从发现到下文处理不到一个小时。即使是处理也应该是面对公司而不是点我的名，还一罚就两千，他这罚款依据哪来的，合同里有吗？”
　　于燕没正面回答安康的话：“老年公寓这个项目算细账公司不赚不赔，只是占了一块阵地。为了这样的鸡肋项目把你从ICU抽过去公司实际上已经吃了大亏。我现在正在找能接替你的人，找到了就马上把你调回ICU。所以不用像对待医院护士长对待他们，该顶就顶，不给他们点厉害总以为你好欺负。”
　　“知道了。”
　　于燕生气。
　　从于燕开始与老年公寓接触，刘副院长就总想插一杠子。虽然也请过他和其他的副手喝过酒，可是他还是想弄到更多的好处。你想弄好处也得有弄好处的本事吧？从他下达的不伦不类的处罚决定书，就能看这个人的业务水平。极短的时间内下处罚安康的决定，其目的就是造成既成事实，借机给于燕小鞋穿。
　　那个扣百分之三十风险抵押金的事也是他搞出来的。于燕让黄龙去跟一把手庞院长谈，不拿这个钱，结果黄龙提出降到百分之十能接受。
　　庞院长当然同意。
　　于燕还气黄龙发通知前没先给安康打个电话说一声。安康这人一般的事都能忍下来，但不能扣他钱。扣钱肯定跟你急眼，给你摔耙子摞挑子。可黄龙就是抱着所谓大公司的管理模式不放。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打电话救场，安康一走永远不会回头，这可是华云市顶尖的大学生护工啊。只不过安康本人现在还没认识到他自身的价值。
　　这让于燕想起了当初安康说过的话：“一个军队要是有了两个司令，那乐子就大了。”
　　公寓这边，刘副院长下完处罚通知，还是有点不放心，到田倩的办公室要求她加强对护工的监督管理。田倩拿出小本一条一条的记。
　　正说着话，安康敲门进来。见屋里坐一个陌生人，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我的事有点急，耽误你一分钟可以吗？”
　　安康到老年公寓时间短，只认识田倩和几位常见面的护理员，别人都不认识。
　　刘副院长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刚处理过的安康，以为是那个老人的家属：“我不急，你先办事吧。”
　　安康说：“谢谢。”
　　然后问田倩：“你们这个夜间巡视的时间表是哪个高人制定的？”
　　田倩听到“高人”二字，看了一眼刘副院长说：“我们刘院长定的……”
　　“他是不懂业务还是喝多了假酒制定的？但凡吃两粒花生米也不会弄这么没脑子的表来。昨晚，要不是这个表没有可操作性我也不会回家，也就不会被你们罚了。当然，郭二宝闹的王壮没地方呆也是一个因素。既然你们和公司加起来罚了我四千元，那我花四千元买个明白不为过吧？”
　　自打安康骂出“不懂业务”“喝多了”“没脑子”的话，刘副院长的脸就变了色。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不懂业务”。
　　田倩怕安康说出难听的，忙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
　　安康把手机递交过去：“你先确认一下，你昨天发到护工群里的巡视表和和操作细则，和我手机里的这张是不是同一张表？”
　　田傅接过手机认真看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对照着看了一遍：“对，是这张，没错，我看没毛病啊。”
　　“没毛病？毛病大去了，要不我能说制这表的人没长脑子吗？”
　　刘副院长忍不住了：“你这个人有话好好说，不要骂人嘛。”
　　安康说：“这位老哥，你没看这张表，你看了你也得骂。”
　　田倩忙拉安康的胳膊：“你说这表问题在哪儿？”
　　“好，我给你说。三级护理只有两次巡视我暂时不提，只说二级和一级。二级护理是21点、23点、1点、3点、5点一夜巡视五次对吧？一级护理是20点、22点、0点、2点、4点、6点一夜巡视六次对吧？”
　　“对。”
　　“这毛病不就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