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到了该回队的日子,我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安顿好家里,准备上路。
家里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带的,秀华找了几张羊皮准备做成马甲让我给同事们带回去。“不用费这个劲了。XJ那边的羊皮更好。咱家的羊都是老山羊,放的时间太久了,洗刷还要去革,再等做完,得多少天。这次我啥都不带,就给大家说说家里的见闻就行了。”
到了出发的日子,我早早就找人帮忙送到县城赶车。去一趟需要三天的时间,属实耗费精神。听秀华说,有的火车上面已经开始准备“卧铺”了。以后躺着就能坐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到河城。要是真能有这种车就太好了。
我带来的钱秀华换成零钱,缝在我不同的口袋中。我走之前又偷偷放在秀华的针线笸箩里。要真是粮食不够了,去邻城买粮也得花费不少。
三天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我坐在一个地方基本不动,一是害怕后来的人占座儿扯皮,另就是害怕火车上各种各样的小贼。这些贼我从第一次坐火车就见识过了。有的偷钱,偷行李,有的偷鞋,偷干粮,让人苦不堪言。但是这次回去的这趟车增加了一些警察,听说这些警察是专门呆在火车上抓这些贼和惩治乱象的。这可让人轻省多了。
回到队里,我打了盆水,用香皂清洗了头脸,去见同事们。
“这次回去怎么样?老婆孩子该想了吧?”
“孩子已经会跑,会说话了。下次回去说不定都会打酱油了。”大家听完一阵乐。
“这次回去,我去几个村里的地里看了看,感觉收成不太好。不知道秋收情况怎么样,这次回去土干,水也少。天气无常,还发现了害虫。要是继续这样,秋天怕是也难收成。”
章师傅家是城里的,不了解农村地里的情况。旁边的吴师傅问:“是不是,要招灾?”
“现在还不好说。只能说,祈祷风调雨顺,让秋天收成好些。但是要是秋天没收成,可能明年就不太好过了。”
“哎对了,我坐火车回去的时候,遇上几个沙漠里的女同事。她们也是回家探亲的,有个天津的,也说他们社里今年粮食少。”
“你小子,有没有跟人家说这儿还有个天津老乡呢?”小天津凑过来五官乱扭着问我。
“她们说她们是沙漠里医疗所的护士。我当时想问但是没好意思问。咱们上次去也没听说有医生护士啥的啊?我本来以为是哪个先进的队里配备的医疗队,但是几个姑娘说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医疗所,外面还种了枣儿,分给我一大袋子呢。我也没白拿人家姑娘的东西,我给人家塞了三块钱。虽然不多,其他的我还得带回家呢。”
小天津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净扯。大戈壁里咋会有医疗所。在那治疗濒危植物,动物啊?”
“我也纳闷呢。但是我听说那边有驻扎的官兵和勘探队,有医疗所也很正常。”
老吴听完又跟老章对视一眼。我知道他俩这对视,每次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工作做完没就在这瞎凑。”我试图支走小天津,跟两个师傅单独打听。两个师傅听见我这么一问,也一块离开了。
晚上学习班散了之后,我跟上老章问:“师傅,你说说,为啥她们从沙漠里来啊?这几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我都小,家也不是本地的,家里就能这么放心,让在XJ大沙漠里扎着工作?”
“你拿了人家多少东西?”
“我拿了一大袋子枣儿。人家也没啥可让我拿的。”
“记着,以后再遇着她们别拿人家的东西了。这些都是医疗所的同志,在那边,研究,麻风病。”
“啥是麻风病?”
“……”
老章没说话,夹着书和尺子就走了。
后来的一个星期,老章被派出去出勘探任务了。我探亲时间有些长,队里安排我多上了几天的课,补补这几天落了的知识。
“冲击式钻探是一种利用钻头冲击力切割地层的钻探方式。通过柴油机驱动的钻机带动钻头,以冲击的方式破碎地层岩石,从而达到钻探的目的……”老吴来了!我一边背着新知识一边跟他后头。
老吴转头看我“干什么干什么,学习就好好坐那儿学,没个正形。”
“老吴,麻风病是啥?”
“麻风病啊,一种传染病。着上了皮肤、神经系统和眼睛等部位都会受到损害。染上就会有皮疹、麻木、肢体畸形等。咋了,问这干啥?”
我听完吃了一惊!怪不得,怪不得那俩姑娘跟我说“别嫌弃”,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啊,坏了坏了,我把麻风病医院种的枣儿带回家给我老婆孩子吃了。”
“啊你这小子。没事,你别担心,这玩意只会通过人传染,吃几颗枣儿不会变形。”
虽然吴师傅这样说,但是我还是很担心,立马回到教室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爹,大哥,那个枣儿速扔。我不了解来路,那枣儿是从麻风病医疗所里带出来的。望谨慎!”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把信贴身带着,等着邮递员来队里取信。
后来得知,人家那枣儿根本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因为有一袋子枣儿,让我们全家在长达多年没有粮食的时间里补充了一点营养,延续了命。
----------------
两个星期过去了,我的所有功课都跟上了。我又不断恳请老章给队里打报告,让我跟队。刚学的本领隔了一个月真怕给忘光了。
有天,老葛来我们队找老章,正赶上他们几个老师傅出队,我们几个年轻的在队里。
“这儿有没有管事儿的老师傅啊?”老葛左顾右盼。
“没,师傅们都出队去了,就我们几个留在队里学习。”
“回来告诉你们师傅们,回来到总队一趟。准备去修越南边境了。”
老葛不愿意跟我们几个新队员说话,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放下话儿就离开了。
“越南?我们要去越南了!”
我们几个听完高兴的欢呼雀跃。
“越南在哪儿呢?我可从来没见过越南人。”
“听说以前也是属于中国的,跟朝鲜,缅甸那些地方一样,是个小王朝,分出去的。”
下午老章他们回来,我们几个围着他们说了这个事儿。一句话让我们抢的谁也没说清。最后老章自己出去找了老葛再次询问。回来后几个师傅把我们喊齐
“国家为了加强边境地区的建设和发展,特意安排了一项重要任务。为了支援中越边境的建设工作,我们队里决定派出一部分人手前往那里。这一去就是两年的时间,任务的艰巨性和长期性都需要大家认真考虑。希望每位队员能够回去仔细思考,看看自己是否愿意参与这项工作。如果有意愿的队员,请主动来我这里报名。
需要特别提醒的是,这种远行的任务并非轻松,可能会面临一定的危险。此外,工作期间的假期和休息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因此,大家在做决定时一定要慎重,充分考虑自己的家庭和个人情况。我们不希望在出发后,出现后悔的情况,给队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希望大家能够以积极的态度面对这次挑战,为国家的边境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向小天津使眼色,让他跟我一块儿去。他在人堆后面直摇头。
等师傅们走了他跟我说:“这活儿太远了,还要两年。我以前老听我爹讲,稳定的日子来之不易,我来这就是希望有口饭吃,不想出任何危险让我家里人担心。”
听到小天津这样说,我也陷入了纠结。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前两天刚送完李桥大哥,看到他娘那样悲伤的样子,我实在不能想象,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情况,我家里的老人孩子该怎么办。
第二天,该报名的人都差不多报完了,我一直迟迟没去。这次老章,老吴不是我们的领队,他们手头还有别的重要任务。没有我熟悉的两个师傅,我更不想去了。
晚上,老章洗漱完过来找我。“小子,报名没?”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他写的名单,不可能不知道。
“没。”
“为啥不报?是有啥顾虑吗?”
“这次你,老吴,天津都不去。我也不想去。”
我没有直接跟他说是害怕出危险,家里后继无人这些话。但是老章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小子净瞎想。我知道你在想啥,天津他们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你们不能这样想。现在国家正在改革发展阶段,有些地方我们老人顶不上去,你们这些后生就得发挥出钢铁的精神和意志。这回了一趟家,怎么变成小杆子了。”
我给老章说了关于我在家给李桥送葬的事情。老章听完语重心长的开导我:“你这样想倒也没错。人生一共就一两万天,过一天少一天。更何况还有意外,也不是事事如意。年轻人,你们肩负着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国家需要你们的智慧和勇气。面对挑战,不能胆怯,更不能退缩。你们要时刻准备着,迎接各种考验。无论是工作中的困难,还是生活中的挫折,都要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去面对。无论以后遇着什么事儿,都不能胆怯,做事坚定不后悔,才是真汉子。”
“师傅,你想让我去不?”
“去,我想让你事事争先不惧困难。”
“那我就去。”
“没有艰难的任务,只有不坚毅的心。你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有我们这些老的在,难事苦事还轮不着你们这些小的。但是你得记住,以后不管在哪儿,要有不怕事的勇气。你想想你回去时遇见的那一车姑娘们,他们比你们还小,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在戈壁驻扎着。她们可没像你们一样问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师傅,给我记上。”
我想了想,又接着说。
“师傅,还有个事儿。要是以后,我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你放心,我看过你小子的脑壳儿,邦邦硬,不会出事儿。万一有那么点意外,只要我还在,你家里的事就是我的事儿。”
出门在外的日子,要时刻避谶。不好的话不能说出口,但是我是个爱打算的人,有师傅这句话,后期的我放开胆子,闯出了一片天地。
报名时间结束了,小天津还是决定不去。我和师傅也没有强求他,只能互相祝愿着彼此万事如意。
念完名单,我们又重新分队,去边境任务的人被分配到一个宿舍以便管理。在这里,我遇见了新的朋友,唐城老高。
收拾干净床铺,我上铺的小伙儿也分了过来。他一张口,我就知道,好家伙遇着老乡了。
“你好,我是高诚,他们都喊我小高。”
“你好,我是李西谋,你叫我小李子就行。我一听你这调儿就知道,咱俩是老乡。你肯定是唐城的。”
“哎呦老乡?你是哪儿滴?”
“我河城的。以后还能一块儿回家。”
“老乡好啊,老乡巧,咱俩正好儿上下铺。等我先收拾咱俩再慢慢儿聊。”
干巴瘦的老高就这样成了我上铺。不知道是不是老章他们的刻意安排,我又有种找到队友的亲切感了。
“你成家了没啊?”老高收拾完我俩就坐在床铺上聊。
“成家了,有个女儿,一岁了。”
“巧啊,我也成家了。我还没生小孩呢。那个谁谁谁你认滴不?”
“不认滴,咱俩虽然一个省,但是不同城,也不同村儿的,离着那么远我肯定不认识。”
“那倒也是。下回咱俩搭伙儿走,我这一路上就安心多了。”
老高一看见我仿佛扯开了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我俩一直聊着各自的家,直到上课。
上课时,我拉着老高,天津坐在一块儿。
天津斜着眼儿问“这是谁啊?怎么叭叭叭说个不停。”
“天津,这是老高,我老乡,唐城的。我俩正好儿一个宿舍上下铺。老高,这是天津,我的好兄弟。我俩前后脚来的队上,一块经历了很多事儿。”
“行啊你个老李,这才刚分出去宿舍,就认了老乡有了新朋友了。”
“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我俩老乡怎么着你了。”老高的调调很独特,他一说话全班人都看他。
“我~俩~老~乡~怎~么~着~你~了~”天津用天津话学着老高的唐城调儿复述了一遍。气的老高指着他骂。
-----------------
三十年后,他们二人又相见了。不管是天津调儿还是唐城调儿,夹在XJ调儿之间,他们也说的融洽了。虽然一起工作的机会不多,但是一块的经历无比宝贵,我们都难以忘记一块儿相识,上课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