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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章的鼓励推动了我的一生,让我走了很远的路,很多的地方。作为一个农民,从家里走出来到几千里远的新地方是我迈出的第一步。遇见老章,老吴,天津,老高,师傅们,同事们是我迈出的第二步。再到后来独自出队,带徒弟,成为高级工程师,受到领导的接见,被返聘建设城市,一步又一步,步步夯实。我确实没有吃过太多的苦。自我走后,家里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旱灾,两年的虫灾,一年的涝灾。六年饥荒的时代,我没有挨过饿,受过冻。秀华在老家带着孩子和爹饿的吃树皮,草根,菜团子的时候,我在XJ吃牛羊肉,喝奶茶。秀华在家里不断垒墙,修墙的时候我已经用上了冲水马桶。在国家的正确领导、老师傅们倾囊相待、同志们手足一心下,筑路工人们为这座城市铺平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让这个城市迅速扩大。公路就像一条动脉,为城市输送着鲜活的血液,让XJ的魅力婉转,也不断吸引到更多的人才,延伸出更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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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队了。这次没有师傅们的带领,也没有我的兄弟天津逗乐儿。我和老高互相打气,一起度过了两年难忘,宝贵的时光。
“你说你们这次去边境,是不是因为要打仗了啊?”天津问老高,老高问我,我问老章。老章……给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是什么时候,你说这种话?你们几个坏小子真是吃的太饱了,平时修桥铺路学的多了,忘了本了是不是,好日子这才多少年,就问这问那的。咋,你们盼着,我可不盼着。呆不住,都给我滚回老家照顾老婆娃娃去。”
我骂老高:“你们两个也真是,马上出发了动摇我的军心。这样光荣的任务,能领到是我祖坟冒青烟了。以后有这种事儿,都自己问去。”
老高骂天津(唐城调调):“你说你又不去,你老打听个啥?”
最后我和老高两个人写了两百字的检讨,在班里公开诵念。
车来接我们了。我们很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在路边等。天亮的很早,黑的很晚,我看着天津的宿舍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他还在熟睡。
本以为只有我们几个,没想到还有别的队的。勘探队,钻探队,测量队,地质队,矿石队,工程队,施工队,还有救援队……不光我们单位,不同的单位都派出了专业的队伍支援建设。我和老高还有我们勘探队的几个同事坐在一辆车里,转了一辆又一辆,互相靠着睡着了又起来,不知道醒醒睡睡了多少次,终于到了。
熟悉的一声哨儿,我们几个车突然停下。“到地方了,都下车。”
一个黝黑大汉扯着嗓子喊。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声音粗犷,脖子粗,手脚也大。带着施工帽儿穿着长筒靴脖子上围着毛巾,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挥我们就位。
我们队带队的是一个新师傅,姓陈,他平时都在野外,没怎么带过我们。唯一一次上了堂课还点了我的名,不知道答案还给我臭骂一顿。
老陈一副书生模样,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还转了向,晃了两下。我跟老高还在旁边偷着笑。老陈下车后也不知道怎么做,东张西顾的看着别的队怎么走。但是人家几个队领队都很熟悉,直接带着自己队的人赴位了。
“老陈师傅,你是不是不知道咋走啊?你来的时候队里没给你培训啊?”我憋着坏假装关心的问。
“队里没说该咋做。应该是有固定的地方。我过去问问,你们先休整休整。”
“我去撒泡尿,你们休整休整。”老陈一离开老高就耍贱学他。
“我去喝口水,你们休整休整。”“我去娶个媳妇儿,你们休整休整。”大家一个个耍贫嘴,队伍乱窜。
“你们哪个队上的,这么没规矩。你们带头儿的呢?”那个黝黑的气势如牛的男人过来,扯着嗓子就是一顿骂。
“带头的也不知道该咋办,过去找人问去了。这地方,让我们过来,连个接引的都没有。”听他突然吼我们一下,我瞬间脾气上来了,吊儿郎当的回复他。
老陈从远处跑来,陪着笑递上一根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志。我们是勘探队上的,刚刚下车,同志们还没搞清楚位置。”
气势如牛看了看老陈,没跟我们计较。一边点烟一边指了个方向“勘探队跟着那几队人走,过到那边会有人安排你们。”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老陈想握手,但是气势如牛在抽烟,没有理老陈。老陈尴尬的转身对我们喊道:“勘探队的同事跟我走。”
穿越狭窄的路边,突然来到一片宽阔地带。周围站着不同队里的同志。人很多,抬头看去,前面更广阔的地方已经有施工队在干活儿了。虽然我们是勘探队,但是平时钻探,测量,这些我们都干,晚班还学了急救等专业操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顶十个人用。
由于我们队来的晚,到的时候前面有一个人已经说了半天了。
“……所以说,这次时间紧,任务重。每个同志都要有极高的觉悟,刻苦耐劳的精神,一起推进这项伟大的事业。中午我们有人给大家送饭,两菜一汤,吃的比较简易,不像大家在队里的时候那样丰盛。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修建公路的任务不仅仅是我们中国工人的责任,还会有越南的同志们前来一起学习和修筑。我们要发挥社会主义伟大精神,友好互助,积极教授相关技能给越南的同志们。通过这次合作,不仅能加深两国的友谊,也能共同为边境的发展贡献力量。每个人都要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听到动员词,我和老高激动的在旁边叨咕。
“你俩,说什么呢?什么场合?”老陈仿佛记住了我一样,处处点我的名,其他人也做了,也没见他点老高和其他人的名。
“这个老陈,心眼真小。不就那天没答出来题,至于天天点我嘛。看我回去不跟老章他们告他一状。”我偷偷的骂,老高偷偷的笑,他笑起来也是唐城的调调。
开工了,每个队都发挥着自己的专业性。修路的修路,送土的送土,我和老高忙的没说上一句话。要是天津在就好了,他最会躲活儿,说不定能带着我休息休息。也不知道天津现在在干啥。按照队里的作息,他们现在应该去野外做任务了。
一声哨儿响,吃饭时间到了。由于是送饭,食堂的车从前往后一个队一个队的送。我们队在中间,没送到我们之前我们还是继续动工。
“要是我们在最前头就好咧”老高自言自语。
“那吃的快干的也快,吃完了也得照样干。”我无情的反驳道。
一条界线分开,我们在这头修,越南人在那头修。越南人长的跟我们一样,只不过穿的用的更破些,人更黑些。我们用了不同的工具勘探,破土,他们就用铲子挖来挖去。
“哎呦你瞅那边,都歪了还挖。他们叽叽咕咕说的也听不懂。”
我抬头望去,对面也到了午饭时间。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饭还没到跟前人就歪七扭八的躺、坐在地上了。
“这家伙修的,怪不得得找人教他们。”
几个越南人隔着线跟我们的工人比划,半天也没看懂说了个啥。
“哎老李你瞅,他们吃的是个啥?”
对面的饭到中间的位置了。我把眼睛虚眯起来往那边看。一个人一块米饭,然后就是,几颗豆子?
“哎老高,你瞅那是豆子不?中午他们食堂就做个这?”
“哎好像是豆子。好家伙,他们吃米饭配酱豆儿啊。这么多人,这么多活儿,吃这点玩意儿能饱了吗?”
我们的饭到了。西红柿炒鸡蛋,米饭,西葫芦,还有一个汤。在路边的桶里,谁要喝自己过去盛。我和老高饿死鬼投胎一样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菜。抬头一看,对上几个黑眼睛。
我们在观察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观察我们。虽然是互帮互助,但是伙食还是各管各的。他们那边也有人跟我和老高一样,捅咕着队友让他往我们这边看。我和老高贱劲儿又上来了,一边吃一边索拉“嗯,好吃,就是好吃。”对面看着我们的饭,给我们比了一个大拇哥的手势。看起来是在赞叹我们的好伙食。我和老高羞的不好意思一边点头示意,一边也给他们比了个大拇哥的手势。
“哎呦老高,不行了。我是真惭愧。你看人家看着也不富裕,吃着酱豆,我们还干这种事。”
“别说了老李,快吃,埋头吃饭别看他们了。老陈在看你呢。”
听到老陈在看我,我心里窜出一股邪火“他咋又看我,全队就我一个人啊,天天盯着我看。”
“你好看。”
气的我蹲在地上抬起一条腿踢老高,引的对面越南人一阵笑。
“笑个屁,笑的明白嘛笑。”
吃完饭,我跟老高把饭盒放好,又继续开工。
别看我俩平时嘻嘻哈哈,但是工作起来一点都不含糊。老高年纪比我大一点,以前家里又有地,不管是抡锄头做测算都比我用力,心细。
“老高你看这组图,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就拿过去送审了。”
修图,看数据的活儿我不爱干。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儿我就犯晕。可能是从小不好好读书的缘故,看见带字儿的我就习惯性的往后躲。现在有老高,比我更专业,比我更心细,复查,检验这些细致活儿我一股脑儿的丢给他做。
“哎呦我的祖宗哎,这是谁画的图啊。这儿,这儿,这儿,全是错的。没学过算数啊,按他这样标注,咱这路都歪到姥姥家了。”
老高锄头一扔,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铅笔,蹲在地上开始改图。
我踢了老高一脚,示意他老陈过来了。
老陈跟老章老吴他们不一样,虽然也是一起干活儿,但是他干的比我们少,更像个监工。我老看不上他也有这个原因。
老陈低头看着老高画图,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按理说,检验校对这种活儿队里每个人都会干,每个人都得干。但是我每次都推给老高,不知道老高背地里有没有告我的状。
“老高,这谁的图,有啥问题?”
“测量那边传过来的图。我们提前过一遍。幸亏提前看了,这参照参数都搞错了。这要是开工能顺利建完才鬼了。”
老高忙上头,也不管谁跟他说话,逮住机会就是一顿骂。抬头一看是老陈,傻眼了。
老陈没理我们,弯着腰一起看图。老高还在轻轻演算的时候老陈已经把数据脱口而出了。老高将信将疑,接着算完后发现答案一样,又从口袋里到处找橡皮把算式擦了。
他俩一起把里面的几个参数改完,又核对了一遍。老陈把图拿给测量队确认了一遍,然后交给下一队继续做。
“哎呦喂这个老陈,算算数比我还快。我很少遇着有人算的比我还快。”老高的唐城调调透着疑惑。
“你?49-18还要列式子。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我一边嘲笑着老高,一边心里暗暗佩服老陈。这个老陈,今天虽然在旁边就站了那么一小会儿,但是深厚的功力已经被我捕捉到了。怪不得队里没派老章老吴来,这个老陈,有两把刷子。
晚上下工了,大家陆续回到临时宿舍。这个宿舍住的人就多了。晚上吵吵嚷嚷的,抢着用水洗漱,抢着位置晾衣服。
我们队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和老高坐在桌子上写日记。旁边也有一些其他的同事趴着写。我把我今天的见闻一字不落的写进日记,又给老章写了一封信,讲了我们今天的见闻。包括越南工人中午吃酱豆就饭,穿的破破烂烂这些,一字不落的全都写给老章。最后我还忍不住问他,老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正写着,气势如牛来了。他跟我们住一个宿舍,洗漱完刚刚过来。看见我们几个趴在桌边写日记,走了一圈来到我的身边。看我正在写信,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我不愿意让他看见我写的啥,转身转了个个儿背对他。气势如牛突然大声喊到“在这,不许写信。你们写日记可以,但是写信,除了紧急情况在专门的寄信处寄信,其他一律不许写信,也没有人会来收发私人信件。”
这一嗓子,给我吓了一个激灵。听见不许寄信心里暗骂了一句。但是一想可能确实是规定,就把信折小,塞在衬衫前口袋里。
老陈也跟我们一个宿舍,端着盆进来催我俩赶快去洗漱。这儿可是固定的时间起床关灯。我心里暗骂晦气,怎么非得跟他俩分到一个寝室。但是抬头看了看几个队的混住,疑惑愤怒一块憋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