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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边疆动脉 / 第八章 闯煞

第八章 闯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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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来了,我让秀华跟着大娘回去,我把爹送回家。一夜冷风,我怕爹感冒,催促他早点回去。爹也催促着秀华,让她看好大娘。
  回到家后,天蒙蒙亮。我把昨天剩下的馍馍热了,又熬了点粥给爹喝。秀秀还没醒,我跟爹说好了,今天他带秀秀,我去大娘那跟秀华一块帮忙。
  吃饭时我问爹:“爹,今天车上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听见没,反正喃是听见了点奇怪的声音。”
  “听见点声音正常。别反复寻思,对你不好。”
  我见爹没兴趣知道,我也没接着说。接着问昨天喊的那几个人是谁。
  “老赖,老邢是咱村儿人。你小时候都见过,可能不记得了。以前那儿是日本人作恶的地方,把村民们的手捆起来,栓成一队一队压过去扫射。那时候我们躲的严实,没被发现过,你们小孩儿日本人不搭理。还记得不,小时候我们让你们出去看看日本人的队伍,这些你可能都没印象了。老邢跟老赖被逮着过。老邢让老赖跑,老赖不敢。老邢自己解开绳子跑了。老赖眼睁睁看着老邢跑了,刚想跑,被发现了。村里还有其他人,苦啊。还有另一家老陈,肚子让日本鬼子划了一刀,肠子都出来了。鬼子走了以后他媳妇儿过来,硬是给他塞回去,缝好肚子,又活了好多年。这些人苦啊。我昨天喊喊他们几个还在不在了。不知道去投胎没,要是没投胎的话给咱孩子指个道儿。”
  “那为啥咱那么多人在上面喊,他们底下硬是听不到呢?”
  “人家要是听到了还能不上来,肯定是被迷住了呗。”
  爹吃饱饭,给秀秀盛了一小碗儿晾凉。“你小子昨天反应够快的啊,看来你那个师傅给你带的挺好。”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遇着狼了,昨天不知道为啥,突然我章师傅的话就在耳边浮现了。那时候师傅说,人有人气儿,其他东西也会沾着气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要烟干啥,感觉嘴不是我的嘴,仿佛有人在我脑子里塞了这个答案,让我去找烟,顺着烟气儿就能给人带话。我就直接说出来了。”
  “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就是师傅教的深刻,你这个徒弟记得深刻呗。快点吃,吃完去你大娘家看看,能帮衬着就帮衬着点。”
  “我就这几天的假。跟家里人还没待够呢……”我小声嘟囔着。
  “没出息的货。吃完快滚。”
  抹了抹嘴,我踹了俩枣糕给秀华带去。想着大娘应该自己做饭,没多带。其实也是没有粮食了,多余的实在拿不出来。
  来到大娘家,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我们村儿的,他们村儿的,女人们在屋里坐满了。见我来了,大家都自觉让我进去了。
  “大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该死,给大哥(李桥)带那儿去了啊。”
  是昨天的赶车的小师傅。他一边哭着一边拉着大娘的手讲这两天的事儿。
  “这车是喃爹的,平时他赶车,我出去干工。但是那天知道你家大哥不在了,喃爹非说给他送回来,因为大哥他爹给了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是我们好几个月的工钱了。本来我爹要来,但是大哥他爹不让,非让我赶车,说什么,大哥的年纪跟我差不多,我年轻力壮,这事我比我爹合适。我爹想了想,害怕你们这有什么讲究,就让我来了。”
  赶车小师傅擤了擤鼻子。大娘听着无奈的直咬牙。
  “那天我刚到村口,就遇到前村儿大队上的人了。我给他看了派出所出的证明,他们非要把裹好的草帘儿掀开看看。我着急赶在规定时间过来,就让他们掀开看了。那几个人一看,一边说着晦气,一边让我快滚。我挥车准备开跑了,其中一个人给我拦住,给我指的这条道儿。刚开始还能看见几户人家,越跑天越黑,我寻思着这才下午五六点,天就黑成这样了。
  突然,我感觉车使劲颠了一下儿。我左右一看,我还在道儿上,但是周围变了一个样子。跟我刚进村的时候一样,周围又有门户了。我还纳闷这到哪儿了,寻思着一会儿下来看看。根据我的经验,刚刚颠的那一下肯定是掉到什么地方了。但是我回头一看,后面就是我来的时候那条平坦大路。
  这时候,我耳朵边上仿佛有人说话,我整个人也变得晕晕乎乎的了。边上的人不停的让我快跑,马上到家了,再跑快点。我这骡子车能跑多快,结果他说完这话骡车疯了一样往前跑,喊停都停不住。”
  魏大娘在旁边嗷的一声大喊:“是我们家李桥啊!我的儿子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就感觉我肩膀上有两个脑袋,有时候我能控制车,我就狂拉车栓,但是我又不停犯迷糊,车又不受我控制了。”小师傅越说越激动。“突然我抬头一看,周围全是灯光,就跟家家户户亮灯烧饭一样,我安心了一点儿。但是我心里清楚,这肯定不是正确的道儿,我就这样跟另外那个脑袋抗衡着,我控制的时候就拉栓,他控制的时候就赶车。”
  “突然,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喊人,喊什么,桥大哥,你家在上面呢,桥大哥,迷道儿什么的。但是声音断断续续的。那个女人一喊,我就清醒一点,但是周围都是炊烟,除了脚下的大道,周围啥也看不清。”
  那肯定是秀华设路引的时候喊的。我们在家门口喊,离得那么远,他能听到嘛。但是他说的又没错,秀华说了那些。
  “是喃喊的。我寻思着这长时间了,车咋还没到家门口,就喊了两嗓子。后来给邻居吵着了,都出来骂喃,喃就没喊了。早知道喃多喊两嗓子,给你们喊回来了。”秀华还怪老实的,连有人跟她对骂都说出来了。周围的邻居都在骂我们村的人不道义,做混蛋事儿。
  “是我的错。我就应该让车偷偷儿回来,大早上去说这些事儿,任人听了都会烦。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给咱使那个坏。”大娘双脚交叉坐在炕上,手里的手绢团的皱皱巴巴。
  “反正最后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声男声,让我回去。我的嘴没法说话,我心里一直在说我找不着道儿。然后周围突然感觉围了很多很多的人,离我越来越近,慢慢的雾也没了,我能闻见土烟味儿,心也踏实了。然后这骡子突然一跳,我就感觉有人把我车给拉住了。”
  这时候,几个大娘过来了。她们懂得多,说来给大娘指引指引,帮帮忙。
  穿绿夹袄的大娘上来就指责:“我当时让你火化咯,你不听,非得送回来。现在好了,给送到老林子里去了。出是出来了,但是事儿没完。哎呦哟,你瞅瞅,现在更麻烦了。”
  “喃们请你们过来是帮忙的还是怪罪的,喃大娘都这样了就别埋怨了。”秀华小小的个儿嗓门亮堂,给几个新来的大娘吓了一跳。
  我连忙上去道歉,让秀华回去了。我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了。秀华刚生完孩子,身体弱,又是女人,不好在这儿常待。“你回去带孩子去,秀秀醒了到处喊娘呢。”
  “好孩子,你们快回去。我这儿没啥事儿了,你俩还有娃娃呢,快回去吧。”
  “我爹说了,让我在这儿守着。我年轻力壮的,能干活儿。”
  “好孩子,听我的,你们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属牛的,跟我们李桥冲撞,下面的事让你几个大娘来做就行。”
  我突然想起来我属牛。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在门口儿,我听见新来的几个大娘叨咕“你家李桥走煞了,我刚刚扒开他的胳膊腿看了,全是抓的淤青。这不行,得闯煞。”
  几个大娘要做事儿了,把我们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几个他们村里的人留下来帮忙,剩下的都散去了。
  回到家,我爹让我俩把外面穿的衣服裤子都洗了。等换上新的衣服,冲着门神拜了拜后才让进屋见孩子。
  “几个老大娘说李桥大哥走煞了。得闯煞。爹,你知道是啥不?”
  “老婆子们说的对,是得闯一闯。就看你们魏大娘信不信了。这人死如灯灭,不是立马儿就全灭的。人会忘了那些陈年往事,接着是人际关系,再是各种执念。昨天这一折腾,看来李桥这娃知道自己已经去了,就想回家跟他娘团聚,没别的想法。”
  “那就直接下葬呗。”
  “入土为安,得先让他安。”
  “爹,昨天喃们给大哥换的衣服裤子,他那胳膊上,腿上,都是抓的青一道紫一道的。”
  秀华突然进来说话给我吓了一跳。
  “那个马夫说,昨天不是他自己驾车,李桥大哥跟他抢着驾车。他还说周围啥也看不清,都是雾。还有亮着灯的人家,就仿佛有人在烧火做饭。”
  “那可能是昨天在底下的时候让人扯的。那个坑有些个年代了。里面去了的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有清朝衙门的冤案,无家可归的流民,日本鬼子枪杀的老百姓。他们虽然都在一个坑里,但是能看到的世界不是一个世界。可能李桥在一个地方,车夫在另一个地方,说不定骡子看到的都不是一个地方。人死了之后人性就会逐渐飘散,昨天那么一闹,阴气又重,里面埋着的都是枉死的,要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扯着他,给他扯去人气,沾上怨念就不好。虽然他不会复活害人,但是他的某些个气息会影响活人。”
  “闯煞是一种仪式。去世的人受了惊,为了不让他变成不好的东西,就得带他闯煞。具体咋弄我也不知道。大概需要先把他的一些气儿放掉,慢慢呼喊着他,让他别那么快忘了自己,再由懂事儿的人带着他闯出缠绕他的东西,完整入轮回。要是闯不过去的话,来世可能就会变成傻子,或者天生的残疾。”
  我听着没趣,准备去找秀华。突然爹给我喊住:“站住,你去她们家,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我打了个激灵,随身翻看,也没啥落下的,就是给秀华带的那俩馍落那里。过去时秀华说她不饿,我们就给大娘留下了。
  “哎,你俩不懂事儿的娃啊。”
  爹听完,慢慢走出了屋子,向着大娘家走去。
  “爹干嘛去了?”秀华又突然冒头。
  “去魏大娘家了。我说咱俩把新蒸的馒头放那儿了,他就过去了。”
  “不都说了给大娘留着,咱家还差那俩馍馍啊。”
  “爹说,咱俩的东西不能留在那。我说就那俩馍馍,爹听完啥也没说就过去了。大娘总不能……害咱吧?”
  “说啥呢,咱给人家帮了那么多忙,大娘咋可能害咱。”
  “谁知道呢。我有好多事儿还想问爹呢。为啥李桥他爹不让老车夫送,让小车夫送,要是让老车夫送,不早就办妥了。感觉爹知道很多事儿,他就是不告诉咱。还有,为啥我最后听见了很多人说话的声儿,你们都没听见吗?就我自己个儿听见吗?比如好疼啊,他们明年该走了吧这些声音。感觉各聊各的,我现在还记着那些聊的话呢。”
  “别神神叨叨的。”
  秀华没理我,抱着秀秀接着补觉去了。我确信,秀华没听到烟雾里的那些声音。爹听没听到我不知道,他一直避讳这些话题。昨天折腾了一个晚上,这些问题一直在心里困扰着我。我在爹的房间一边寻思一边等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我们两口子睡醒,爹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我们带过去的馍馍,我问他跟大娘说了啥他也不告诉我。我想问他的那些话这一觉醒来也忘的差不多了。
  几十年后,在一个夜晚,我和秀华睡不着觉,谈论以前那些事,月光锃亮,往事突然浮现在我的脑中。那些人,那些动作,还有烟雾升起我背后那些议论的声音,突然都清清楚楚的被回忆起了。我当个故事讲给孙女儿,又逐渐忘了这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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