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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见水重构湘西阳戏的观演模式，戏剧《酉水观雪》借助演员的身体性展演与剧场的视听媒介，让游客共享湘西故事的浪漫传奇。酉水河的码头，酉水河的船，歇泊在一缕烟波之间。酉水河两岸山清水秀，风轻轻拂过，云彩飘落，宛如繁星闪烁。一位老人带着小孩悠然自得，划着竹船，清澈的水面上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他聆听着悠扬的民谣，老人原生态的嗓音，声线干净，穿透力强，让人们听见带有乡土气息的阳戏小调。原来唱歌不需要技巧，原汁原味的阳戏歌声也能这样好听。杨见水以散文诗意式的笔触，表达了乡村振兴愿景，洋溢着纯任自然的韵律和抒情节奏，描述了凝聚着百姓情绪的幻景。
　　面对寒暑的来临，四时的交递，他们依然是哭与笑，在生命的轮回中幸福的生活。这种素朴的欢乐是世俗生活中的生命激情。酉水观雪是湘西的故事呈现一个非常写实的世界，他置身此时此地，追求的是剧场时空内的共鸣，经由阳戏演员的身体表达、观众的互动与其他诸多剧场性手段，建立起可传递的真实情感。他通过调整剧场型制改变观演关系，原有的镜框式舞台被改造为流线型的河岸与露台，演员与观众间的堵墙被撤除，表演区设置在剧场中央，演员灵活穿梭于表演空间内外，观众坐在四周跟随演员一起唱歌、游戏，直接参与进戏剧情节。这种深度接触，在表演中建立起亲密的联系，让湘西阳戏寓复杂情绪于观众体验。酉水人生活的常与变，情感的爱与憎，让乡村振兴占据整部戏剧与想象图景的核心，在戏剧中得以传递。《酉水观雪》以全知视角叙述湘西地区的风土景观，赋予戏剧人物生活情貌与生存秩序，寓居于此的村民则是湘西山水世界和人文风情的数道剪影。在村民日常生活里，他们并不为生活设置方向。戴着阳戏面具，暂时充当酬神娱人的阳戏演员，伴随锣鼓声在剧场中带有神秘色彩的表演，凝聚着土家人集体记忆与情感，展露出他们对于美好生活的祈愿。
　　杨见水从土家苗族群众生活中提炼并加工，使之成为一种规范化、节奏化的舞台动作。娴熟运用各种技巧来塑造人物形象。运用跪磋、急园场‚吊腰转叉和髯口的甩、抖、吹‚充分表现一个为人忠厚的老者在冰天雪地里怀抱小孩‚天寒地冻，悲饿交加‚身疲力竭的种种不易给人以无限焦急、担忧、凄苦、惊险的感染力，却不能摆脱一种尖锐的意识，误解、延宕、决绝的激情和毁灭的力量。《酉水观雪》以歌舞演故事叙述消防救援人员所经历的艰险。憨二佬不停歇地通过舞蹈身段变化，来配合和烘托消防员抢险救援故事的惊险。在设计把子和翻扑技巧时技不离戏‚也不悖于戏和人物情感的合理。多用朝天蹬、探海等腿上技巧表现在困难面前越战越勇‚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武打设计错落有序‚又合情合理‚技和戏紧密相扣‚既打出了惊险的情节‚又打出了人物感情。憨二佬通过充满能量的身体表演建构起超越日常的存在，舞蹈的身体语言在空间流动。他通过肢体语言展露生灵的机敏天然。酉水上的绳索和渡船成为情感附体，通过渡船与绳索揭露出河流与生于斯、长于斯的村民可依托性的关联，这种深沉的关联召唤起观众与河流的感通。河流的形态、颜色、水流的声响……这些人们心中最熟悉的生命经验的片段被绑在剧场半空的绳索上，组合成命运迥异、韵律一致的长河。
　　“呆配当，呆配呆配，几ト几ト当……溜子打起声声响，前进的道路越走越宽广，打一个金鸡出山迎朝阳，鹞子翻身喜洋洋；打一个凤凰展翅播春光，蛟龙腾飞走四方……”在空间探索、视觉装置之外，戏剧《酉水观雪》还借助土家族古典乐器参与“乡村振兴”的传递，这些器乐作为原始的声音材料指向感觉，唤起观众的“乡村振兴”情绪，乃至于指向一种观众与当今中国乡村振兴的联结。剧场里锻造出的开放的、没有中心与边缘的听觉空间，能够让观众充分觉察环绕着的气氛，让其身体领受情感的震动，领会与他人的共在，让情感得以传递。阳戏表演植根于观众的传统与记忆，《酉水观雪》在相当程度上承继了湘西阳戏艺术，一个显豁的剧场表征便是观众围坐在四周观看、参与戏剧演出，如同聆听故事的人围坐在一起，簇拥着讲故事的人，一同倾听异乡见闻，共享有关经验的故事，获得心灵深处的安慰。传承了几百年的湘西阳戏过去那种广场戏台、茶楼酒肆式的演出，也带给观众新的欣赏趣味。阳戏移步不换形，守成法又不拘泥于成法，成为现代旅游演艺为城市观众习惯的一种演出样式。《酉水观雪》在芙蓉小戏剧场首演。“咿呀，呜哩哇啦！”剧场里沸腾盈天的气氛热烈，“叫好”声不断。演出圆满结束，满席的观众高喊“咿呀，呜哩哇啦……咿呀，呜哩哇啦！”不断循环，演员与观众双向奔赴。戏散场后，导游们举着五颜六色的旗子，在清点自己团队的人数，“咿呀，呜哩哇啦！”南腔北调的叫嚷声此起彼伏，人群像河水找到了流淌的方向，开始陆陆续续跟着各自的导游潮水般退去。
　　剧院广场上异常热闹。三五顶遮阳棚，七八张条桌，十几个促销员。一群老人围着促销品挑挑拣拣，满脸的犹豫不决。旁边穿露脐装的女推销员长得挺漂亮，腿长且白。杨见水多瞄了两眼，擦身而过后，忍不住又扭头回看，恰好与她火辣辣的目光迎面相撞。杨见水有些尴尬，按住把戏被看穿的心虚，赶紧加快了步伐。走进游客咨询办公室，他看到服务台前挤满了人，对比广场上稀稀拉拉的场景，这里显得格外热闹。大家手里举着缴费单，在客服的指导下排队填写登记簿。游客在咨询七日游的情况，前台登记的忙得一脑袋汗，他根本插不上嘴。另外几个客服也没闲着，连跑带颠，引导游客缴费，有POS机刷卡的、微信支付扫码的，还有交现金的。显然她们忙得没空儿搭理他。向栖凤突然从里间走出来，她碰碰杨见水的胳膊轻声问，都是来缴费报七日游的吧？杨见水还没开口，杨秀珠从后面替他回答了，是啊，没想到这么多人。许多时候，人们就像持续购买彩票的赌徒，始终怀着中奖发财的梦想。超市打折，商场促销，只要有便宜可占总有忙碌的身影，买回一堆无甚用处的便宜货。游客也有过犹豫，想过放弃，但几度挣扎，最终还是忍不住要飞蛾扑火一样去“占便宜“。杨秀珠笑了，眼睛连嘴巴一起笑了。她对来咨询的一对中年游客说，这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制的呀，孩子上了大学，出门无牵无挂的，可以放起膀子玩多好啊。游客心花怒放，中了大奖一样满面红光地跟着她亦步亦趋，缴费，填表。有她撑腰心里踏实。向栖凤嘴角翘起，坏笑得像个偷糖得逞的小女孩。游客赶紧放下手机打开平板电脑，对着行程做起了攻略。一张电子地图里，几个小红点串起湘西的旅游线路。似乎还不尽兴又刷了一会儿短视频，沿途的美景美食和推送的画面令人眼花缭乱，让他们有了置身神秘湘西的幻觉。
　　“咿呀，呜哩哇啦！”湘西阳戏的舞台呈现在百姓口耳相传中得以流布，并在百姓心中扎根。游客从前是白天爬山头，晚上抱枕头。如今是白天观美景，晚上赏大戏。欢快的《土家摆手舞》，含情绵绵的土家婚嫁《哭嫁歌》，神奇的《湘西祭祀》，古老奔放的《湘西阳戏》，粗犷的生殖崇拜《茅古斯》……杨秀珠要在芙蓉小戏剧院演出的非遗文化节目都与别的旅游风情节目有很大的差异性。二嘎公二嘎婆对现有的阳戏剧目进行精雕细琢。一家人以音乐、舞蹈、文学等多种艺术形式打造旅游文化产品。百姓心里有杆秤知道阳戏是重还是轻。杨见水花了大量的时间，深入村寨采风，搜集整理素材。好戏最终要靠演员，优秀的演艺人才是大轴。芙蓉小戏剧院急缺演员，杨秀珠就亲自培养。小南瓜将传统民族艺术、技艺等与现代舞台之声、光、电技术完美融合，打造出一个个饱含风情又流光溢彩的精品节目。他对舞台进行设计给人以视觉冲击，观众得到直观的感官享受。他们与民族歌舞团合作整合了湘西的文化资源。湘西民俗、巫术、杂技等饱含土家族风情的歌舞在芙蓉小戏剧院里热情绽放，满足了游客的审美需求。
　　憨二佬认真地算了一笔账：每年来石头寨旅游的人数都在三百万以上，游客们白天游景区，晚上的时间空余，湘西人独特的柔美与狂野，浪漫与激情，绝对是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一定能吸引人。哪怕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观看，也不是个小数目。“芙蓉小戏”名声大振，观众人数不断翻新。杨家班不得不每天安排多场演出，场场爆满。面对井喷式的游客数量，不断调高的观众口味，只能容纳千名观众的剧场已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憨二佬决定走出大山，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宋城千古情》、《印象刘三姐》、《丽水金沙》……一圈走下来，他们大开眼界，算是见了世面了，那股子不服输的犟劲也跟着来了。湘西的自然风景资源是世界级的，湘西的民族文化资源也是世界级的，文化演艺也应当做到世界级。由效益优先到文化领航，从做生意到做文化，如凤凰涅槃一般，憨二佬的灵魂再一次经受了洗礼。他要把“芙蓉小戏”打造成一块享誉世界的文化品牌。他另起炉灶，重新创建一个新的综合性的湘西国际文化广场，集演出、交流、展览、休闲为一体。演出的剧场在一阵紧锣密鼓的考察、论证、筹备之后，很快上马了。硬件的建设由专业的团队去打造。憨二佬最上心的是新剧场的节目质量。“你凭什么让人家愿意掏钱来看你的表演？”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团队反复提出的疑问。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憨二佬一路摸爬滚打过来，深刻地感受到这是一个真理。只有将独特而神秘的湘西民族文化和美丽、神秘、古朴的湘西民俗风情播种于世人心中，才是“芙蓉小戏”的生命源泉。的确，湘西从不缺少文化存量。自古以来，生活着土家族、苗族、侗族、瑶族、白族等多个少数民族，创造了多元的有着鲜明地域特色、浓郁民族风情和厚重历史底蕴的湘西文化。憨二佬带领他的团队一头扎进山里，走村串寨去搜集整理最原始的湘西民族、民间民俗文化形态和素材，寻访民间高人，将大量隐匿民间甚至濒临失传的原生态民族艺术、民俗文化挖掘出来，保护起来。
　　一部触碰人心的灵魂之作令人惊喜，惊艳，惊叹!演员们文武并重，唱做俱全。武戏中的腾翻、穿越、快速把子，一遍又一遍地摸爬滚打，一次又一次地旋飞腾跃，三险四砸精准迅猛。高强度的训练，把整个团队都带动起来，实力整体提升。憨二佬精瘦，也掉了十斤肉。演员们精确地捕捉并展现内心世界，抓住灵魂和内心深处蕴藏着丰富的情感，紧紧吸引住观众。让观众真正地沉浸在故事中，深入理解并感受到家国情怀。这种情感的碰撞和交流，观众们被英勇和坚韧所感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为了守护百姓而坚守在这片深爱的土地上。随着戏情逐渐熟练，演员们常常因为太过真切地感受到角色的喜怒、痛苦和挣扎，不禁哭泣。在剧中，柔美的哭嫁歌，朴拙的湘西阳戏，土家苗族文化碰撞、交错、汇合，“咿呀，呜哩哇啦”复杂浑厚的乐曲，既有传统美学韵味又有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风俗画面的时代色彩。很久没看到这么过瘾的大戏了，演职员将人物塑造得很生动，恰如其分。不仅展现了土家苗族的独特魅力，更传递了爱国、忠诚、勇敢的正能量。憨二佬细腻的情感表达与宣泄，展现消防员的英武形态、豪迈气质和铿锵激情。在整场表演中承载了超负荷的挑战，无论是激烈的打斗场面，还是细腻的内心独白都将消防员的刚烈勇猛，面对家国的柔情忠义展现得淋漓尽致。台上刀光剑影、剑拔弩张，台下观众凝神屏息，紧张期待。当精彩的戏份落幕时，观众席中立刻爆发出“咿呀，呜哩哇啦！”万众齐欢腾的绝唱经久不息。
　　新剧目《酉水观雪》的上演，新剧场的启用提高了演艺质量，也提升了企业形象，此时的芙蓉小戏剧院恢宏、大气，张显着成熟的艺术魅力。杨秀珠正在线上直播，带着不能远行的粉丝们逛逛想去的景点，看看远方的美景，讲讲流传已久的故事。面对在线粉丝，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从线下转变到线上，这是挑战也是机遇。杨秀珠说，旅游市场从来都是与时俱进，这些新技能将会帮助她很好地服务游客，服务未来旅游的发展。白天采摘水果，坐皮艇酉水冲浪，猛洞河漂流，在高地空网上无限蹦跶。晚上篝火晚会，露天烧烤……一到周末，石头寨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前来打卡。
　　“由于受疫情影响，您的行程提前结束，我们给您这边进行退费。”“我们安排好了车辆送您去车站，请您放心。”微信里，杨秀珠与游客进行耐心的沟通，并把游客的费用逐一退还。做完这一切，杨秀珠揉了揉太阳穴，给自己短暂的放松。杨秀珠与游客主动沟通交流，并将团费退还。国庆假期旅游有了起色心里很是开心，没想到最后几天遇到了特殊情况。杨秀珠尽量满足游客的需求。芙蓉小戏剧院的门还关着。疫情突袭，杨秀珠以破釜沉舟的姿态跟病毒打仗，没有给自己留退路。马路上没人，酒店不能接待，偌大的饭店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能望山兴叹。舍不得花钱捅嗓子眼儿，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她不得不精简团队，宣布临时停产放假，只待旅游复苏的东风，等待旅游复苏的召唤。“我们非常理解您的归心似箭，但请您一定要冷静思考。在没有确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您回到单位或与家人团聚，会给身边在意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潜在风险。”杨秀珠开门见山、直击痛点和百姓关切。“在石头寨，无论任何时刻，我们都坚持生命至上救人为先。如果您遭遇危及人身安全的情况，特别是危及生命安全的紧急情况时，您有权采取措施自救，或及时紧急避险，做得不对就大大方方承认，能斩钉截铁就不模棱两可。杨秀珠的话都说到人的心坎儿上。给力的举措和郑重的承诺，公众需要的具体答案，行得通的路径，明明白白地告诉公众弹窗怎么解、就医怎么去、缺粮少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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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小戏剧院发生了火灾，杨秀珠焦急地赶到剧院的大门口。她见到忙碌的消防员问道，希望我的剧场没事，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消防员面露难色，告诉她说，几千平方米的剧场，存放的都是布料、卫生纸，家用电器这些易燃品。又堆那么多，一旦着火的话，水是很难浇灭的。杨秀珠说，完了完了，全部完了，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完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眼看着剧院被烧毁。就这么一把火，剧院被烧的干干净净。杨秀珠和杨家班的员工都哭唧唧的，她连站着都没有力气了。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疫情。突如其来的火灾又让她全没了。她此刻的心情跌落谷底。奋斗几年，一夜完蛋了，空空荡荡，欲哭无泪。剧院突发大火，浓烟笼罩整个天空，消防员们用逆行的背影劈出一条逃生救援的通道。他们迎着黑烟和毒雾与时间赛跑，一点一点抛开废墟，搜寻被困群众。只听见嘭的一声，楼板掉了下来，剧院轰然倒塌，顷刻间化为废墟。杨秀珠站在剧院大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无法相信。昔日繁华的剧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断裂的树木、四处散落的砖石……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和惨烈。
　　“黛怕在哪里？”杨秀珠心头颤栗，惊恐焦急地问道：“黛怕在哪里？”受到摇摇欲坠的墙体强烈的撞击，黛帕被砸倒在地，整个人瞬间就懵了，脑袋嗡嗡作响，视线逐渐模糊。此时此刻，她的天都塌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快不行了。杨秀珠嚎啕大哭，嘴里一直叫嚷着:“黛帕还被埋在里面。”当她回头去寻找黛帕的身影时，她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啊。心在剧烈地跳动。杨秀珠的心如同被火焰炙烤。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女儿的身影，那些温馨的回忆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救出女儿的决心。她大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但回应她的只有四周的回音和废墟下微弱的呼救声。那一刻，她的心如刀绞，她急切地想要救出女儿，但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一块较大的石板下似乎有动静。小心翼翼地移开石板，发现下面有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似乎有人。他立刻用手刨开周围的砖石和钢筋，希望能尽快救出黛帕。她的手被碎石划破，鲜血淋漓。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杨秀珠发现一块厚重的水泥板下黛帕的身影。她不断地鼓励着废墟下的女儿。遇到巨大的石板或钢筋，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移开。遇到狭窄的空间，需要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才能继续挖掘。她坚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救出女儿。就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妈妈，是你吗？”那是女儿黛帕的呼救声！静水流深，母爱如山，却不从言语，她满眼都是泪，内心无比疼痛。黛帕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生命中的光。杨秀珠就是用命换命，她也愿意。这时候她不怕死，哪里都敢去，什么危房都敢爬。一层一层楼板，她边哭边挖，不敢用铲子，怕铲到黛帕。她用手挖，哪怕手断掉也在所不惜。她默默的挖掘，震撼灵魂地说：挖到我死我也挖，挖不出来我就去下边陪她。她徒手挖呀挖，刨烂了双手也没有停歇。她用手刨开最后的砖石和泥土，终于看到了女儿那张熟悉而憔悴的脸庞。她顿时精神一振，加快了挖掘的速度。不知过了多久，黛帕依稀听到母亲在她耳边大喊：“坚持住别放弃”。女儿是妈妈的命，用手从泥土砖块挖出来的那一瞬间，天都亮了。当妈妈刨开废墟的那一刻，黛帕看到她身上闪烁着耀眼的光。她没有过多的语言，用柔弱的双手抱出黛帕。终于从废墟中救出了女儿。黛帕紧紧地抱着母亲，杨秀珠很自豪她救回了自己的女儿。她背着黛帕，心痛从心底一点点，一点点地喷发，感觉到窒息的痛。背着自已亲手刨挖救出的女儿，她精神抖擞，像个胜利自豪的将军如愿了。那是她不放弃，拼了命才救出来的亲骨肉。黛帕在杨秀珠的背上，眼睛里闪着泪光，饱含深情的凝望。她的眼神多么的踏实，多么有安全感。杨秀珠忍着巨痛背着黛帕走了出来，这是她这一生和女儿最亲密的接触。黛帕紧紧地抱住了母亲，泪水夺眶而出。杨秀珠激动得热泪盈眶，伤心又自豪地说：“我做到了，我救回了女儿。”
　　整个现场是一片惨叫声，还有乱了方寸阵脚的哭喊声。憨二佬来得早，正在跟医生护士交涉着抢救的事。杨见云被抬来，放在过道的水泥地板上。憨二佬见他浑身焦黑，口鼻歪斜，眼看着二叔好像不行了，嘴角在抽，身体在抽，腿脚也在抽。憨二佬既恐惧，又舍不得地用抖得哗哗的手，摸着他的脸。他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从额头到下巴，全成了黑的。连脖子都黑了大半圈。他眼睛一睁，嘴一张，白眼仁和嘴唇包不住的龅牙，黑是黑白是白的，在像是烧了一层黑锅灰的脸上，显得尤其白，看着怪吓人。憨二佬不停地呼唤着：“二叔，你醒醒，你醒醒哪！”薛二娥就跪卧在地板上哭，憨二佬拉她都拉不起来。“哭什么，我又没死!”杨见云强忍着痛，说起了玩笑话。杨见云痛得头上直冒汗，还能跟人开玩笑，他把啥痛苦事都能变成笑话说。不知过了多久，有医生让他们把杨见云抬进急救室，然后，家属就都被隔在外边，不让进去了。杨秀华跳起来向急救室的玻璃门里看了几次，什么也看不见，没多久就听见里边杨见云像杀猪般喊叫声，叫得很惨，很瘆人。等他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医院里几天了，医生说，如果再晚一会儿他就危险了。
　　杨秀珠也不知裤子是啥时尿湿的，连膝盖以下都湿完了。坐在医院里一个长条椅上时，两条瘦腿仍然一个劲地打着闪。她把黛怕揽在怀里，不停地给她摩挲着小手、胳膊、胸口。她浑身没有一处不颤、不抖的。这一晚，剧团人全来了，都在医院过道里三三两两地站着、坐着、卧着，急切等待着急救室里的消息。黛怕和几个只伤了些皮肉的，包扎包扎，医院没让住，就都回去了。杨见云伤得重些，直到后半夜才有人说都是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有人还问了杨秀珠起火的原因，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气得直哭，啥都说不清。憨二佬这阵儿也蔫了许多，再不像跳舞时那么帅气了，前后左右地唉声叹气着。他一再自责地说：“我应该反复开会，反复强调，反复检查，反复叮咛，要注意安全，必须要注意安全，是我麻痹大意了。弄得医院满过道的人都高度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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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以来，杨秀珠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体重暴瘦。每天都沉浸在痛苦自责悔恨的回忆当中，不想接受现实，不想出门，也不想见到阳光。整个山寨都灌满了含混不清的回音，嗡嗡地摇晃，说着一种类似梦话一样的声音。听见院子里的一些农具被拿起来，嗖嗖地挥舞上一阵后，接着被扔下。铁锹咣当咣当地响着，耙子头朝下站在木桶的旁边，好像一排被罚站的学生。镰刀本来挂在墙上，忽然又出现在树上。房檐下的那两个水桶再凑热闹咚咚地响起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地里的水桶咚咚地响着，就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敲鼓声。只要咚咚的鼓声一响起来，荒寂的山寨就不再荒寂，也不再凄凉。鼓声会把很多人从他们各自的家里敲出来，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敲打出来，让他们一瞬间忘记很多事情。杨秀珠觉得自己的梦有点儿实在，也比较可靠，梦见了啥随后就能得到啥。不过，要是一不小心梦见金子呢，梦见一大堆钱呢，那就不灵验了。人还是无法承受苦思冥想，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苦想会让人变得像山羊一样瘦削。脸色苍白的杨秀珠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啥，想来想去，人就变得越来越瘦了，身体轻飘飘的又薄又瘦，比山羊还要瘦，脸白得像纸，眉毛也越来越轻淡稀少，说话更是软绵绵的，一副眼看就活不成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灭卷得无影无踪。杨秀珠第一次出来怕见到熟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问自己怎么这么瘦了，最近去哪儿了?在干什么?曾经那个高调的杨秀珠，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她更害怕看见即将被拍卖的房子，看见别人异样的眼光。她整天就想躺在床上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不用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活成如此卑微。
　　杨秀珠把所有的资产都清理了，除了一屁股的债，现在一无所有。任何关系都不经试，在经济面前，人心最经不起测试，闹得鸡飞狗跳的还少吗？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不想去测试人性。杨秀珠不想见任何人，她把好朋友都拉黑，白天强颜欢笑，不让亲朋好友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欠供货商的，私人平台的，各种各样的欠账都有。为了还债，杨秀珠只能卖掉所有能卖的东西，仍然还有还不完的债，每天都会接到很多催债的电话。她输得彻彻底底，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活着是一种负担。谁说祸不及家人，债不及子女。她负债以后被不停的催收，大门上面贴纸条、泼油漆，电话被打爆。催帐找到了黛怕的学校里弄得人尽皆知。杨秀珠内心崩溃，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还想着去哪里凑点钱把孩子的学费赶快凑上。她苦苦的支撑着，曾经的努力换来的是一身债务。
　　凌晨，杨秀珠一个人落魄街头，不知道去哪里。这是她破产后的不知第几个长夜。树上不时地有黄灿灿的树叶飘荡着下来，打着旋儿在她的身旁舞动着往下坠落。黑猫站得笔直，双手拢起，鬼祟邪狞地在树下作揖。一只黑狗叼着黑乎乎的像是帽子的东西，迈着失魂落魄的步子从她的身边影子里跑过。梯子一样的坡，葫芦和旋风一样的沟，还有螺丝形状的路和裤子一样的河，青瓦木房荒败凄凉地在远处和附近趴着。一只热烘烘的夜蝙蝠，圆软的肚子擦着她的脖子朝黑暗中飞走了。她心里一惊，觉得脖子是叫一只很烫的手摸了一下。她弯着腰无声音地笑着，脸上一副伤心又焦煳的表情叫人头皮发麻，越看越瘆人。远处有人打起了鼓，敲起了锣，两边的山上也很快就送来了欢乐的回音。锣鼓声让人振奋，迷乱，欢乐让人松懈忘我。眼前一片漆黑和生荒，黑洞洞的路上不时地有人撞在一起。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想了半天，却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直到最后想得整条路上再没有一个人。
　　杨秀珠在直播间里简直就是疯疯癫癫，一团晦气，惨不忍睹。她在直播间开始了疯狂带货的模式。她带着自己的号去更大的天地里闯荡。先是义乌，后来是广州，一头扎进炙手可热的日化产品市场，做起了日化产品的直播带货。三个月，到哪都腾挪不动。敲盆敲碗，毫无节奏的唱跳来吸引人气。这一幕，只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杨秀珠发疯后的模样，鼻子高耸入云，特别可怕。遭受网曝后，杨秀珠的名声一落千丈。再次走进观众视野的杨秀珠，面目全非。很多人为杨秀珠的疯癫感到惋惜。直播间乌烟瘴气，疯癫带货，神经质的唱跳方式，没有演技，网友们大呼油腻、虚伪和刻意。网友直言让她退网，让杨秀珠犯怵。直播带货的变现能力一次次刷新公众想象。流量需要变现，关注度不等于收入。粉丝最多的那个时候，杨秀珠第一个想法就是变现。很多粉丝不太理解，认为她不再好好做内容，光想赚钱了，并不接受她带货。视频的评论区，有很多网友在说：“你们别可怜她，她比你们有钱，还买她东西给她送钱呢。”“杨秀珠挣大钱了，早就不是我们农村人了。”杨秀珠尝试着在视频里加入更多剧情，粉丝则会质疑她假、变味了，不是从前的她。她去挖藕，被粉丝吐槽炒冷饭，没新东西。同样是肩扛木头过独木桥，以前的评论区一片叫好，“勤劳的好姑娘加油”，现在的评论却多了冷嘲热讽：“走什么独木桥，就不能再铺根木头加宽吗？还扛木头呢，装什么装。”视频用户的审美、喜好标准、社会心态悄然发生着转变。
　　杨秀珠整日疯疯癫癫，在直播间割粉丝的韭菜。她一直忙着带货直播，只是她的直播风格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在直播中，她经常穿着保暖内衣，披着有些出油的头发，看起来十分邋遢。她随意绑了一个双马尾，呲牙咧嘴的介绍着产品。这样的杨秀珠让人无法接受，有网友说，这哪是杨秀珠，明明就是一个西门大妈。曾经的杨秀珠温柔善良，敢爱敢恨。眉眼中自带一股英气，这股英气是她的个人特色，印象深刻得让人难忘。让她成了直播间里少有的有才华、有头脑、有内涵的主播。只是现在，那些美好的标签在杨秀珠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邋遢、怪异这些不太友好的词汇。比起这些更让人唏嘘的是她经常在直播间怼网友。杨秀珠以前虽然也会怼人，但总能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悄无声息中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现在，她总是带着一股戾气和尖锐。“红得越透，摔得越狠”似乎成了网红圈的魔咒。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社交平台上各色网红如走马灯般轮转。“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桃花扇》中的唱词成了网红生命周期的生动诠释。绝大多数网红“塌房”都与直播时的“口嗨”有关。网络直播并不是一场虚拟的舞台秀。打开聚光灯，面朝直播镜，台下看起来空空荡荡，但镜头那边却有无数双眼睛。主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网友的凝视之下。网络虽是虚拟空间，却深刻影响着现实世界。坐拥众多粉丝、占据流量优势，杨秀珠的言行举止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对杨秀珠而言，广大网友就是衣食父母，多些真诚、少些套路，发自肺腑地尊重他们的感受、理解他们的想法，那些“何不食肉糜”的言论绝不会脱口而出。杨秀珠的这种变化大概是从她开始网贷开始的。最初，网友以为杨秀珠只是发言变得大胆了。后来才发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对劲了。甚至连憨二佬也怀疑她被人下了降头。
　　杨秀珠经常在直播间里情绪失控，与网友互怼，频频出现雷人言论。她多年经营起来的荧幕滤镜被她自己亲手摔碎。直播间的她与之前的形象有不小的差别。平时不重视身材管理，本来像山羊一样瘦削的身体，蹭蹭暴涨肥罗罗的肉，尤其是腰部的一圈赘肉，在穿稍微紧身一点的衣服时相当明显，有时也会被直播间的观众吐槽。她暴怒，直接在直播过程中与网友互怼。本来遭到网络暴力适当回击也没什么，可她偏偏要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辱骂、歧视、诅咒应有尽有。令人瞠目结舌的言论接二连三，终于把围观的路人给惹恼了。有网友爆料她在直播间怼网友的场面几近失控。在直播过程中，杨秀珠一度翘脚剪脚指甲、涂脚霜，被部分网友质疑动作不雅。加上时不时有黑粉吐槽杨秀珠身材走样。她积攒了太多负面情绪，开始与黑粉互怼起来。起初她还只是把黑评一条条念出来，但慢慢地她的行为逐渐偏激。只见她一个个点开这些网友的主页，翻出他们的作品，对其本人和家人的长相评头论足，句句离不开讽刺和嘲笑，只要在直播间说杨秀珠坏话的网友基本都逃不掉。这引起了许多观众的不满，毕竟有侵犯隐私的嫌疑。虽说别人给黑评也是不对，但是杨秀珠作为公众人物，如法炮制，影响就更大了。网友们都认为她疯了。整场直播下来，她全程疯言疯语，之前塑造的好形象一败涂地。
　　暴雨天的洪峰过后，许多树木尚未恢复元气，淤积的河道漂浮着各种树枝、枯叶和垃圾，满目疮痍。乌黑的河水，依然每天有人拿了鱼竿蹲坐绿荫，偶尔也能提上几条白花花的小鱼儿丢进白铁皮桶里。杨秀珠在梦中呼救，每次梦见水内心就会恐慌。人在水中如无根的浮萍，没了大地的依托，失去支撑的力量。很多次从深夜惊醒，仿佛听见楼上传来铁锤击地的响声，沉闷，笨重，歇斯底里。惊醒后陷入漫长的焦躁，什么人要在夜里制造如此惊悚的声音？睡梦中，杨秀珠忍无可忍，她抑制不住地冲上楼敲开那扇底下已经被老鼠啃成条缕，如破蒲扇的木门。稍微用点力准能一脚踹出个大洞来。开门的是个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的女人，她用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目光盯着杨秀珠，一口否定她是噪声的制造者。杨秀珠瞅了眼地上的铁锤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听到声音，一个神情萎靡穿着破旧的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唯唯诺诺地望了杨秀珠一眼，刚想说什么，迅速被女人劈头盖脸地挡了回去。女人张着嘴想和杨秀珠理论几句，声音迅速被杨秀珠一长串噼里啪啦的语言冰雹打得七零八落。待杨秀珠停火趁机打量了一下房间，家里乱成一团没一件像样的家具，散发着一股霉味。随处可见的凌乱、破败、杂乱和朽烂让人无法呼吸。杨秀珠的怒气瞬间又升腾起来，朝女人狂吼着，尖细的嗓音震得旧玻璃要裂开，最后，杨秀珠落荒而逃。
　　夜晚，杨秀珠觉得再无法忍受了，又跑了上去。这次是黛怕开的门。杨秀珠怯怯地望了黛怕一眼，还没开口，就像早已料到黛怕将要说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杨秀珠反复道歉，倒让黛怕不安起来。杨秀珠像做错了事，怏怏地退了回去。那一夜，楼上的声音消失了，夜的静谧带来空落。杨秀珠似乎等着接下来的锤击声，穿透薄薄的楼板，敲打着杨秀珠漂泊的灵魂。杨秀珠现在没有做什么事情，抑郁期间，出来散散心。秀珠直播间里人气不足，没有了情绪。杨秀珠两手空空的，凭一颗不服输的心，住上了梦寐以求的大房子，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现在房子即将要换新的主人，这种感觉就像孩子被人抢走了一样。杨秀珠看了又看每一个角落，里面都充满了回忆。这一辈子她也不可能再回这个房子来了。杨秀珠不敢看黛帕，不停的说，我们没有家了。黛帕说，妈妈，有人就有家。这句话听在杨秀珠的心里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的疼。她曾经底气十足的告诉黛怕，妈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靠山，而现在杨秀珠就像一艘不能停靠的小船，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妈妈。
　　“秀珠，你是不是去外地躲债了？”杨见花给杨秀珠打电话问道：“妈，你说什么?我没有去外地躲债，我只是出差。”杨见花对杨秀珠说，“我听说你欠了很多钱，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妈的能力有限，也帮不上你很多忙。我卡里还有一些钱，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容易就回来，你先拿去还债吧。”杨秀珠重度抑郁了，几个月的时间里，獐子不走回头路，水獭不在旧水湾。她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洗脸，不刷牙，不梳头，也不洗澡。曾经那个爱美的女神，现在也变成了女神经，眼睛里的光变成了眼泪，整个人从内而外垮了。这个时候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完了，我怎么办?杨见花的关心，杨秀珠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就像冷血动物一样整天想着走极端。她像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浮想联翩。“这一辈子就这么废了?”杨见花骂道：“你怎么不去死呀?你死了算了。”严酷的生活把坚硬的花岗岩碾成粉末，又把生活的粉末压成坚硬的花岗岩。这一刻杨秀珠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到极致就是反弹。她的重度抑郁竟然被杨见花骂醒了。一句尖刻的骂声治愈了杨秀珠，让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无论是谁，你泼给我的冷水一定烧开了，再给你泼回去。杨秀珠瞬间明白了世界上最大的监狱就是自己的内心，走不出自己的执念到哪里都是囚徒。困住你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接下来杨秀珠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不然连烧开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秀珠在直播间说，我们还是抵抗不住天灾人祸，一场无情的火灾让我们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虽然剧院没有了，但请我们的客户放心，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给我一些时间，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会将所有的欠账尽快还上的。奋斗了几年，杨秀珠以为这辈子无愁了。然而现实不仅把她打回了原点，还是在这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连套房子都不给杨秀珠留下。天亮了，她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活着真好。她曾经以为负债的人都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但是当她不幸成为这样的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肤浅了。每一位负债的人都有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他们更像被孤立的孩子需要温暖更需要治愈。杨秀珠失魂落魄，行尸走肉般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