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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乱世之歌 / 第5章 刘沧野Ⅰ 上

第5章 刘沧野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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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沧野又一次被饿醒了。
  他沮丧地睁开眼,再次徒劳打量四周,想要从这空荡的茅草屋内找点食物充饥。竹竿搭成的骨架上覆有几张蒲叶,用绒线紧紧扎在一起。一层枯草挂在蒲叶上,用来遮风避雨。然而兴许是前半夜雨势过大,大量雨水顺着枯草流下,冲散了西南角的竹架。雨水滴落,摆放在角落那口许久未用的铁锅被冲刷干净,露出底下锈蚀。旁边那只海碗积满了水,白日里粘在碗底的几口剩饭不知去向,想来是便宜了老鼠蚂蚁。
  好不容易找客栈小二讨来的半碗剩饭就这样被浪费掉,刘沧野不由有些心疼。若是半个月钱,他大步了端着破碗再次讨要,总会有慷慨的村民塞给他一个馒头或是盛上半碗米饭。可自从四天前开始,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乱了套。宁静祥和的村子里突然多了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武林人士,他们到处打听,四下搜寻,把朴实的村民们码在露天的草垛、晾在田里的麦梗翻了个底朝天,大量麦粒被马蹄践踏成齑粉。村北马家气愤不已,找他们理论,却被屠了满门。
  云天门内出了大事——所有村民、包括刘沧野都意识到此节。往日里,这些人虽对周遭村民没甚么好脸色,可要做出这种灭门惨案,却是万万不敢,唯恐被那盟主枭首示众。可如今,这些武林中人越来越猖狂,行径几与匪类无甚差别。饿了,随便挑一户人家,冲进门去夺走储存的腊鱼腊肉、小麦玉米。累了,逐走他们,霸占房屋好生歇息一番。许多村民不堪叨扰,趁夜带着家人投靠远亲。这些人也不曾阻拦,之后反倒光明正大地占据了无法一同带走的房屋。
  这确实苦了刘沧野。他平日里以讨饭为生,村民甫一离开,他便断了食物来源,只得四处搜寻野果野菜充饥。然而经这许多马匹来回践踏,往日随处可见的野菜业已日渐稀少。他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两天倒有大半时候是饿着的。
  所以,当他走出茅屋,想捋几把野草煮了填肚子,却看见眼前一畦水洼翻腾不已时,心里着实欣喜若狂。
  蛇?青蛙?还是鱼?刘沧野咽了口唾沫,扔掉手中杂草扑过去。快有半个月未尝荤腥了。以前偶尔十天半个月还能捉住一只野兔野鸡,可经过这些马匹闹腾,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全都不知去向,也不知是被那些武林人士塞了牙缝,还是被吓得挪了窝,留给他的只有空空荡荡的树洞。
  六尾鲤鱼!六七两个头的肥美的鲤鱼!刘沧野欢喜得笑出声。
  这鱼定是家养的池塘溢塘带出来的。张财主家的池塘就在上边——自己还曾光顾过两次,只是都被狗咬住,受了三次暴打。您既然一定要我收下,那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他心道。
  大致收拾一下,刘沧野把鲤鱼埋进火堆。过不多时,火堆里窜出浓浓的焦香,他扒拉出鱼肉,不管上面还带着未清理干净的漆黑鱼鳞,不管鱼腹冒出的热腾腾的烟气,更不理会大半截的鱼肉仍略带透明,三两下便把它们塞进肚子。
  干瘪的肚子填满食物,十分舒服。刘沧野灌了几大口冷水,在草丛里躺倒,惬意地摸着肚皮,数着雨后再度冒头的星星。水滴顺着头发、脖颈、后背、大腿流动,沾湿衣物却也带来清凉。他打了个喷嚏,慢慢陷入睡眠。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几波人骑马从茅屋旁官道经过。很少有人半夜还那么着急赶路,不过他也懒得理会,毕竟现下这种动乱日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嘴角有湿漉漉的东西滑过,然后是嘴唇,再是整张脸。温热、湿滑、厚实、绵软,弄得脸上痒痒的,甚是难受。刘沧野挥手想拨开,然而它顽皮地躲着迷藏,始终不让他如意。好几次都已拽在手心,却仍瞬间溜走。
  睡意不知不觉散去,刘沧野火起,睁开眼立起身。靠近身边的三条野狗退开几步,俯下身瞪着他,摆好攻击架势,口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稍远点的几条正争夺鱼骨头的野狗听到声音,丢下骨头,慢慢走进,绕到他背后,和前面三条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
  前面三条,左边两条,右边三条,身后还有至少四条。刘沧野看清形势,左手摸过一根没完全燃尽的木棒,右手拾起几粒石子,选了一颗最大的朝右边扔去。
  石子破空发出锐鸣,两条野狗追逐而去,其余顺势扑上。刘沧野使劲丢出石子,右侧霎时响起几声悲鸣。他身子一矮,身后先一步窜来的两条狗顿时和身前三条撞在一起。他右手快速接过那截木棒,用力砸向左侧。一条野狗被击中脑袋,还未发出半点声响便已陷入昏迷。
  右侧大腿剧痛,应该是被身后野狗咬住。刘沧野挥舞木棒撵走它。浓烈的甜腥味灌进口鼻,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野狗的血。身前那三条野狗甩甩脑袋,再度扑来。
  刘沧野猛地逮住那条昏迷的野狗,将它脑袋狠狠惯进身前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之中。好几条野狗咬在它身上,他也不管不顾,只是抓紧那条野狗不让它逃脱。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刺鼻的焦臭味随之四下弥散。惨烈的尖叫声充斥山间,野狗挣扎得愈发猛烈。别让它逃掉,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已不知被野狗咬过多少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好些流血的伤口几乎麻木。
  火堆传来“呲呲”声响,脂香四溢。野狗叫声转小,愤怒悲鸣已全然换成悲戚恳求。刘沧野拧着它脖颈,用力丢到一旁。野狗低吠几声,夹着尾巴一瘸一拐跑下田埂,慢慢消失不见,只有偶尔几声痛楚的悲鸣四下回荡。
  周围剩下的几条野狗不由松开口,怔怔地盯着他,似乎丧失了进攻的勇气。刘沧野忍住周身疼痛,不去想象汩汩流出的鲜血。他握紧木棒,冷冷地和狗群对视。如同冬天长时间浸在冰水里的手脚,他没了知觉,聚集许久的力量在轻舞一下木棒后逸散一空。
  幸好,狗群刹那间哄拥逃窜,争先恐后的模样尤如惊弓之鸟。刘沧野勉力起身,用木棒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地躲进他那低矮却温暖的茅屋。
  清洗完伤口,刘沧野正准备躺下休息片刻,却又听得屋外传来几声犬吠,声音清楚嘹亮,不似野狗的吞吐低哑。他心里咯噔一下,悄悄起身,半掩在门后朝外望去。一条黄狗趴在地上,来回嗅着身前深褐色泥土,不时一阵狂吠。两条七八岁幼童大小的黑狗耸立在鱼骨旁,泛着碧绿光泽的眼睛紧盯茅屋。稀薄的月光斜斜地洒在黑狗身上,它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
  旺德,旺财,张财主家的两条看守鱼塘的黑狗。刘沧野打了个激灵。这两条狗训练有素,一次在他还未溜进池塘的时候发现了他,另外一次在他摸到鱼返回的时候逮住他。这一次,鱼被暴雨冲出来进了他肚子,没想到剩下的鱼骨仍引来它们。
  月亮绕过天空中几朵薄云,银白璀璨的光芒洒落。黑狗影子拉长,靠近茅屋。
  逃,不顾一切的逃,趁罗麻子还没起床之前拼命的逃。“下次再让老子抓到你来这里偷鱼,可就不只是挨顿打就完了。”上一次偷鱼被抓住后的警告在脑海里忆起。罗麻子摸出一把匕首磨蹭着刘沧野双手,“我会把你的手给砍下来,左手抓的鱼就砍左手,右手摸的就剁右手。”他松开刘沧野后颈,“现在,滚吧,小杂种。”
  泛着铁锈的匕首如同锯子般来回切割着手腕,鲜血沿着匕刃喷出,惨白色骨头若隐若现。刘沧野已经看见他的下场。不,不!他冲出茅屋,朝树林跑去。
  黑狗一跃而起,箭射般紧追。含税大颗大颗滴下,侵入还未合拢的伤口,有如千百根细针同时扎进去。黑狗越追越近,刘沧野不得不来回转弯,曲折前行,在树林里绕大圈。
  他从一丛刺藤里穿过,细小却坚硬的倒刺刺进肌肤。几处伤口进一步裂开,又是一阵连心之痛袭上心田。黑狗在刺藤前止步,四下嗅嗅,似乎在踌躇该绕路还是直接越过。
  刘沧野捡起一块大石砸向黑狗。石头被树上垂下的藤蔓绊住,咕噜噜滚到它脚下停下。黑狗激起凶性,窜入荆棘,不顾皮开肉绽直直朝他冲来。
  他大惊,绕过前面松树,朝树林深处跑去。潮湿的泥土,松软的落叶,密集的松树,一个月以前他是这么喜欢这一切,特别是掩在落叶堆里,藏在松树后面的一朵朵草菇。同样的这些景物,他现在却恨不得一把火烧光。潮湿腐败的落叶好几次让他摔倒,泥土多次陷住双脚,一双草鞋也在不知不觉中遗失。
  也许是想把追逐猎物的这一刻拉长,也许是狗爪不时陷入泥泞,黑狗放慢速度,跟在他身后三四丈处。刘沧野越来越恐惧,慌不择路之下一跃跳上一颗松树的分垭处。这松树在离地三尺左右分杈,两根细枝意图钻入周围树木树叶间的缝隙,却因承受不了自个儿重量而弯曲干枯,垂下的树干搭上旁边树木,好似联系周围树木的桥梁。
  四只前爪搭上树根,黑狗向前窜了几次,却始终被树干拦住身躯。干枯的松树随之左右摇晃,刘沧野用力抱住树枝菜不至于掉下去。枯萎的松针簌簌抖落,擦过他赤裸的手臂和小腿,又痛又痒。
  眼见他悬在头顶,黑狗后退两丈,疾奔几步,奋力一跃撞上松树。“噼啪”一声,松树底部开裂,摇晃片刻向地面倒下。枯萎、腐烂的树叶离他脑袋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闻到那股血腥味。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两只畜生手上吗?不!刘沧野不甘心,不能,起码不能死得这么窝囊!至少要带条狗上路打牙祭。他掰下一截树枝,准备借助自身重要插进那条离得近的黑狗肚子里。
  他活动了下僵硬无力的右手,树枝随之舞动。然后他看见了他有生以来最为奇特的情形——身下干枯折断的松树继续朝地面撞去,然而他却不再接近大地。
  随着“哐当”一声,松树砸在厚厚落叶之上,细小枝桠四下飞溅,好几枝手指粗细的树枝抽在黑狗身上,甚少开口嚎叫的黑狗也痛得直叫。刘沧野心情莫名舒畅许多,他哈哈大笑几声,地面在他眼中左右摇晃。他这才想起观察当下的境况。
  挂着他右手的树枝和东边那颗青松垂下的枝桠、树叶纠缠一起,把他吊在半空。虽然暂时脱离黑狗恶口,却也使他陷入一个既不能上也不能下的尴尬境地。
  熹微的晨光穿过树叶间缝隙,洒在他脸上。辰时已至。回想这一个多时辰以来的恶斗和逃命,刘沧野不禁感到一阵阵眩晕。
  右手好像往下滑动了半寸,可能是出汗太多。他加大力气,却使得手心更加滑腻,渐渐地快要抓不住那根光滑的树枝。刘沧野干脆以此为锚点,轻巧地荡了两个来回,趁接近青松之时猛然松开树枝抱住青松。
  周身没感觉到多少痛楚,只有无尽的麻木在身上蔓延。刘沧野盘腿挂住身子向下看去。黑狗懊恼地围着青松打转,似乎知道仅凭它俩的力量没法撼动它。旺德——那条稍大的黑狗扒开树根处落叶,嗅了嗅,撒了泡尿在那里,讥讽地乜了它一眼,然后跟在旺财身后返身跑回去。
  定然是去叫罗麻子。深知它们的习性,刘沧野得出判断,去找那个会将他置于死地的人。然而这段时间,却也是逃跑的绝佳时机。他滑下树干,撕下几块碎布胡乱裹在伤口上,捡了根树枝当作拐杖,向着初生的太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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