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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元用扫帚把地上的垃圾都扫拢来,立刻就聚积起一小堆沉闷来,杂乱的线头、乱麻似的线团、几张皱皱巴巴的被人用过的餐巾纸、偶尔还夹杂着几个香烟头......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素元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混在这些垃圾杂物中的橡皮筋挑捡出来,是那种淡黄色透明的橡皮筋,她蹲在地上,胸口是一团透不过气来的闷热,汗水爬进眉毛顺着上眼睑流进一只眼睛,她闭了闭眼睛把汗水挤出去,也有流进嘴里的,是淡淡的咸涩味,“这橡皮筋会吃头发!”素元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站起身来,突感一阵眩晕,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化作了一片晦暗不定的黑,一块红,一块黄,一块蓝,一块......所有颜色糅合为一,绞成一种黑,仿佛凝汇着所有濒临降至的绝望,坠入无底之谷底的黑,幽幽的,幽幽的,眼前重又慢慢的清晰起来,她回转头看看身后,怕身后的人发现她的异样。
在素元的身后,有一个25岁上下的女工,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清爽干练的扎着高马尾,身着淡青色的连衣裙,丰润的嘴唇线条分明,女工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手套沿口的位置,右脚踩着踏板,伴随着拷边机发出的“嘚嘚嘚嘚......”的拷边声,女工手脚不停歇,眼里倒含了几分笑意,嘴角也跟着上翘起来。屋子里其他三台拷边机倒是空着,这会儿正是饭点,女工们都吃晚饭去了,屋子里充斥着纱线特有的味道,有一个装了半框手套的塑料框子,还有两个空框子,两条长凳子,三条小板凳,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屋子中间,头顶的老吊扇嘎吱嘎吱的转动着。
“她笑什么呢?”素元思索着,“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开心的?到饭点了还不晓得?”
素元继续蹲下身。这些橡皮筋都是用来绑手套的,人多手杂,不经意间碰掉了,散落在地上,一天下来就这许多了。“这橡皮筋都是花钱买来的,就这么当垃圾扫出去了可不行,得捡起来。”素元左手中指上套满了橡皮筋,她随手放进脚边的纸盒子里,汗流浃背的继续捡......
“噹啷~”杯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素元吓的一机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女工捡起了杯子,重又放回到桌上。素元心头颤颤的,心跳加速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昨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唐延维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微微捻动筷子,转了个面,注意到上面还残留着一小片干瘪的菜叶子,心情反胃的很,心头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他猛地抬手把筷子往地上一抽,“噹啷~”墙角的几个啤酒瓶应声倒地。她原本两只手端着一盆鸡汤,因为太烫,又装的太满,她屏住呼吸移着小碎步朝餐桌的方向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晃了一下,“噹啷~”又是一声,整盆鸡汤都撒在了地上了。唐延维一看满地的狼藉,怒火中烧的起身就抓过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一下,两下,三下......“你究竟什么事情!还会做点什么!”她感觉到自己头上的橡皮筋把头皮扯的生疼,就任由他把她的头往墙上不停的撞,还记得刚成家那会儿,他教过她,如果跟别的女人打架,打不过就抓人家头发。她不明白,那时候的他待她多么温柔啊,为何如今化成这样一张面孔,自己的头发终于被扯掉了一大绺,头皮火辣辣的疼。唐延维还不过瘾,对着自己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啊,你长本事了你!”唐延维打红了眼,一回头瞥见了厨房案板上的菜刀,拖着她就往厨房去,操起菜刀作势要砍,“不能啊,这要死人的啊!”她惊恐的撑大双眼,瞳孔放大。唐延维举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了几秒,顺势把菜刀反个面,操起刀背对着她的大腿就砸下去,一片黑紫。
“叮铃铃铃~”楼上电话铃声响起,素元的思绪瞬时被拉扯回来,她扔掉手上的橡皮筋就往楼上跑,几乎是扑倒在沙发上,接起了电话。
“妈,你在干嘛呢,吃过晚饭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女儿乖巧的声音。
“吃过了!你呢?”素元按住胸口,微微的喘着气。
“我也吃过了,在食堂吃的。妈妈,我明天就月考了,我感觉这次我准备的很充分,应该会考的不错......”女儿在那头起劲的说着,素元感觉到有汗水顺着头皮往下流,爬进眉毛,痒痒的,怪自己方才跑的太急,三伏天里,很容易就出一身淋漓,“妈妈,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怀孕了,可能不能带我们班了......”一滴汗流到了上眼睑的位置,疼的素元倒吸了一口气,昨晚被唐延维打的眼睛又红又肿,上眼睑薄薄的一层,几处破皮的地方斑斑驳驳,像是一只血红色的蝴蝶,汗水流过的地方就跟撒了盐一样,灼烧过的疼,一千根密密麻麻的小针一齐扎来似的,素元用手使劲挠着肚皮,这样就能缓解眼睛上的刺痛,“妈妈,你还在听吗,妈妈?”电话那头感觉不到回应。“楼下有人在喊我,妈妈下去一下,晚点给你说!”素元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咝—”女人小声的哆嗦着。
今年的夏天热的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房间里特别的闷热。她抬眼直愣愣的看着满满的一整面墙的女儿的奖状,挠了挠肚皮,也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