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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音就是一个神经太细记性又太好的人。总能不经意的记住一些琐碎的小事,碎片化的动作,很小的眼神,永不变凉的温度......唐青音也想要忘掉。后来也有人跟她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对于唐青音来说,过去的事情是过不去的,人每分每秒都踩在过去的日子上生活。过去的一切都在对当下的自己起作用。看到一个人,一个名字,一个物件,大脑有天赋异禀的检索能力,而且快的要命,与其相关的所有信息都弹跳出来,像中病毒的电脑开机时候不断下拉弹出的乱码,就不是普通人的正常开机模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顽固的遗传记忆力。感受过的痛楚,越描越黑,不会减淡,会一遍一遍的被她的身体召回,比正常人要多痛一百遍,不止。
如果我的神经记忆也能如此发达就好了。唐青音也时常在心底感叹。“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语文课上,文言文是很好的催眠曲,唐青音开始犯迷糊,从书中抬起头,立在讲台边的那个人一本正经的念古文的样子有点滑稽,普通话是真的不标准。光从教室前门顶侧偏斜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千千万万细细小小的金粉,闪烁着,悬浮着,飞舞着。而他,站在光之隧道里,简直有一种光明之意。下一秒,她看见他在大口的吸进粉尘,更滑稽,是错觉。很多年以后,唐青音再次读到《出师表》依然想到这一幕,会被召回,重又穿越时光隧道,重新去认识那个被光选中的人。
其实第一次看到他,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时他还不是唐青音的老师。课间的时候,语文课代表收作业,唐青音翻遍了抽屉愣是没找到。最后发现作业本就静静的躺在脚边,她急匆匆的跑去教师办公室,要趁老师没发现以前偷偷的塞进作业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个位置?还是那个位置?是这一堆,还是那一堆?“咚咚咚......”是头撞墙的声音,她惊愕的回过头,1.5倍慢动作,她看到他抓着一个同学的头往墙上撞击。唐青音就这样浑身僵硬在那里,渐渐的听不到声音,只看见他的上下唇在碰撞,口型在拉扯......很多个夜晚,她蜷缩在她的小床上,父母亲此起披伏的争吵声依旧可以穿透被褥钻进她的耳孔,气氛越来越激动,总是能听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缠夹着头撞墙声,她很多次想要起床去救母亲,只有她能救母亲,但是她不敢。她害怕极了。她选择做一个聋子和哑巴。终于有一日,爷爷奶奶在门外猛敲客厅门,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怕了,她掀开被褥,爬下床,打开门,冲出房间,然后她目睹的那一幕,和眼前的这一幕完全重叠,两个人影也完全重叠......
“叮铃铃铃......”下课铃声落下来,唐青音像是被击中,跑神的思绪才惊醒。
“好,全班起立!”他又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总是有那么多出其不意的新奇举动。“把你的拖鞋拿下来!”满肚子的坏水快要从他嘴里溢出来了。朱明轩不明所以的拎起脚下的拖鞋递给他,他嘴角浮起明显的嫌弃,完全不会遮掩,拎起朱明轩的拖鞋大跨步走到窗户边,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窗外。“让我们一起鼓掌,恭送朱明轩同学下楼捡拖鞋!”教室里一阵爆笑和骚动,朱明轩在同学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下,赤着脚狼狈的跑下楼去捡拖鞋了。他看着窗户边叠着的一个个看热闹的身影,意犹未尽的笑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师,以捉弄学生为乐,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光明之意,一定是错觉。唐青音望着他心满意足的离去的背影。恐怕他和自己就是一类人。嗯,扔掉朱明轩的拖鞋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教化他。嗯,学生到教室上课就应当正衣冠,严举止。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多么高尚的说教,多么邪恶的自信,自信到自负,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心底开着的邪恶之花。一个会打自己学生的老师,总之唐青音不相信。放任自己的邪恶走下一级级台阶,从别人的痛苦中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