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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傍晚,天也已经黑了。唐青音从二楼阳台上往下看,雨中有两道光伸过来,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碾过路面的水洼溅起水泥浆,无数颗的雨滴落在车顶上,溅起数不清的破碎。车上下来的是几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唐青音总是有预感的。老天不会因为她内心里的虔诚祈祷就宽恕的让雨停下,天气预报向来是最爱骗人的这是小孩子都知晓的事情。
楼梯转角处,外婆的衣衫湿透,头发服帖在脸颊上,眼神里都是惊慌,是没有来得及打伞就踉跄着下车摸着墙上楼来的。唐青音却只是呆钝在原地。大约是衣衫湿重,愈走愈重,还没到唐青音跟前,外婆就没有气力的停下来了,“你的妈呢?在哪里啊?我接到她的电话,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啊,丢了地里的活就赶了来。”唐青音握上了外婆扑过来的两只手。“到底是怎么了啊?从来也没有听说他们有吵架。怎么平白无故就说要离婚了啊?”唐青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离婚这样的字眼,搭配这样的雨天,和外婆眼底那几近绝望的雨气,青音自觉恍若置身于某一部恶俗的电视连续剧的剧集中,她不反感做那个电视机下看戏的观众,真要她上台演,她却发现忘记背台词了,可不可以关掉电视。
“爸爸妈妈在楼上。”唐青音对着外婆外公和阿舅说,很认真的抬头看着天花板,用手指了指。她透过天花板看到了楼上哭泣的母亲。
唐青音没有立马尾随其后,大人的世界是不允许小孩子随意介入的。隔了几分钟后她才上的楼,她蹑手蹑脚的把耳朵贴在墙上。现在所有人都挤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这不是好奇,也不是探险。里面有外公、外婆、奶奶、爷爷、姨婆、姨公,还有这场戏剧的男女主人公,唐青音猜测他们也许会讨论到离婚以后她应该跟谁的问题。
“有什么事情要闹到离婚啊?”这是姨公的声音。
“我就拿离婚吓吓她。她这么厉害,把你们都请了来。”
“唐延维,你要跟我离婚。我总要通知了我爹娘来。”母亲素元的声音皱巴巴的颤抖着。
“你就是一个性冷淡。一个月都来不了一次!我要来,你们猜猜她把我说的多难听,她跟我说恶心,又不是畜生,总要做这种事情。既然你们都定我有罪,都认定我去偷女人,那我就称了你们的意。我也是个男人,家里不让我满足,我总要去外面吃饱了来......”素元听到这些话语,简直要作呕。她想起昨夜,漆黑的声音是唐延维的,我今天非常快乐!我得到她了。在旅馆的床上,她的丰满,屁股,胸脯,光滑,样样都比你强,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舒服......唐延维,你就是个畜生,你无耻不要脸......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是什么姿势,在哪里......啪!一记巴掌的清脆声,房门砰的甩开撞在墙上,素元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继续忍气吞声,让他愈演愈烈的侮辱她。
此时门外的唐青音,只有初中词汇量的她对于这些语言不是很懂,又好像已经全懂,羞耻,禁忌,非礼勿听。耳朵会自动的屏蔽。唐青音没有办法再继续接收这些信息,偷听这个行状以及偷听的内容都让她充满了罪恶感,要逃离这大人的世界。楼顶的平台足够高足够大,没有人会找到她。天也黑的彻底了,雨倒是停了。
明明黑白分明,唐青音却分不清这场戏剧里面孰对孰错,父亲说的理直气壮,无人辩驳。阿舅都没有说什么了。阿舅也曾这样劝说母亲“你也该忍耐些,不管他在外头有没有人,知道回家就可以了。”还有那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词汇,想必父亲至少是不错的了,尽管有些面目狰狞。生活的拼图是乱了,爱情的模样,家庭的定义,父亲的形象,她抱着自己,静默的钉在地上,张开手掌抚摩着水泥地上的水,微微能吸住却始终吸不住的感觉让她患得患失,她用手指在水洼里搅着,一滩浑水。她也发愁该怎么拼好这幅拼图。的的确确是真真实实的发愁,倒也不是哀哀的苦苦的,而是空落落的。她想起白天还有个人满眼笑意的对她说过,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也是后来唐青音才明白,原来离婚这样重量的字眼是可以用来吓吓人的,原来太把所爱之人说的话当真也是错的离谱的,原来身处婚姻中大谈特谈肉体合拍性爱自由根本就是一种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