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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风吹得紧,大地凝冻起来,一步三滑。
对于月泉关很多人来说,这场雪下得有些不是时候。
驿站收到线报,月泉客栈的鸟儿飞走了。
捕快们一般将猎物都称作鱼或鸟,男人作鱼,女儿作鸟,亦有大鸟小鸟,麻雀之分。
尽管看到了令牌,曾行还是不放心,加上这场雪,把他和一众人手留了下来,月影门犯下的罪行,足以就地处决,但他不能犯险,想逮只大鸟,而萧九娘和丁娇顶多算是长得好看的鸟,因为曾长接到情报,白玉轩已经西行,如果是真的,姬凤凰有可能也会来。
捕快本就有一张网,专门用来网鸟,月影门能通天,但到了西部,到了边关,还有另一片天,至少在江湖中的天,百里郎有一席之地。
十八骑已动身,分为两队,追踪两只鸟儿。
二捕头认为还需谨慎一些:“老大,要不要知会于将军?”
曾行摇头道:“不用,于将军吃了亏,自然是想着报复,于光走后,军营就出了一些便装,想必是军中精锐,他们已经潜入月泉关,逮到机会,肯定会出手,一帮莽夫,干不成大事,不过奇了,萧九娘往关内走,丁娇往关外走,何意?”
二捕头道:“萧九娘会不会是去接姬凤凰?”
曾行道:“不大可能,消息说姬凤凰还在平安府,月影门的第一高手段梦则继续北上,其余人手也北行,但从丁娇出关的行径来看,萧九娘不可能会离开边关,她一走,丁娇还能活吗?”
二捕头道:“巨浪在萧九娘手里,对付一个丁娇还不容易。”
曾行道:“我们能想到这点,萧九娘和丁娇也能想到,月影门的人不足十人,现在分成两拔,力量更薄弱。”
二捕头道:“那要不要先抓丁娇?”
曾行道:“按兵不动,先盯着,丁娇出关,有可能是去拉拢苏云飞,她如果有这个靠山,那可不妙。”
二捕头道:“是啊,苏云飞可是个人物,黑白两道都敬重他,何况现在还有铁魂掌和霹雳刀。”
曾行道:“不要忘了还有追云剑,这三人凑一起,无人能撼。”
二捕头道:“奇怪的是,这三人之前并无往来,直到苏云飞到来,铁魂掌才将女儿许配给苏云飞,但这老酒师,每日喝得醉熏熏的,像没入局。”
曾行道:“不可大意,我们看到的只是表相,追云剑和霹雳刀,那可是同门,知道他为何叫常祭酒吗?”
二捕头道:“不就是个酿酒的嘛。”
曾行道:“错,此人原本是宫中的祭酒官,后不知什么原由辞官,拜于梅家门下学艺。”
二捕头道:“祭酒不当学打铁,这人可真够奇怪的。”
曾行道:“梅家也曾是京城第一富商,但能网络这些武林高手,靠的可不是打铁的手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门派,你可知道,当年梅氏门下,有四大师父。”
二捕头道:“这个知道,巴铁常吴,咦,这三人都是同门,就只差一个吴道子了。”
曾行道:“传闻梅家留有一张藏宝图,分为了四份,分别给了门下四大金刚,梅家落败后,不少人寻找这藏宝图,四大金刚因此分道扬镳,巴铁常三人隐退,只有吴道子去了平安府,拜于二王爷门下,啊,我明白了,月影门到此,并非是为了白玉轩。”
二捕头道:“难道是为了藏宝图?”
曾行道:“看来就是如此,你速密报。”
百里郎不愧是西部第一捕快,马上就明白了鸟只是假象,真正的大鱼应该就要浮出水面。
一只信鸽飞出月泉关,向北而去。
陆续地,很多人乔装成商人出关。
在石庙门前,站着一位锦衣老者,在他身后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一位马夫。
巴乌子和苏云飞缓缓下了石阶,他们知道,接下来是场恶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氏门下四大金刚中的吴道子,正是为寻宝而来。
“师兄,交出图纸,一切与你无关,念在同门之情,我尝可饶你一命。”
吴道子好不猖狂。
苏云飞冷笑道:“就凭你。”
吴道子看见春梅刀,两眼放光:“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好,取了梅老先生的东西。”
巴乌子道:“你作恶多端,败坏门风,竟然还追到边关来,也罢,今日就替恩师教训教训你这不义之徒。”
吴道子拔出一把软剑来,眼里全是邪恶:“不识抬举,也罢,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为何身为同门,并排列最后的吴道子,此时如此胸有成竹?
巴乌子隐居的这些年,吴道子并没有闲着,一边贪图享乐,一边痴于邪术,被一方士哄骗,练什么摄魂术,并以蛊毒控制了两名妖艳女子,用于迷惑他人,吴道子再趁机剌杀,百试不爽。
只见吴道子掏出一铃铛,晃了一晃,那马车上就射出两道人影,飞到跟前,是两名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在雪中翩翩起舞。
“妖孽——”
巴乌子可不是好色之徒,焉能被迷惑,霹雳刀挥之而出。
“啊——”
两名女子哪知刀气之利,瞬间香消玉损。
看着地上的血痕,和两具妩媚的尸体,吴道子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手中软剑,如一条蛇般吐出长信,攻向巴乌子。
缠斗五十余招,吴道子渐落下风,一撒手就要溜,巴乌子却不放手,刀光暴长,朝着吴道子后背追去。吴道子跑到马车跟前,便扑了下去,手中软剑被抛飞,在空中“呜呜”地转了几圈,插入积雪之中。
不远处的山头,常祭酒拿着葫芦喝了口酒,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巴乌子叹息道:“江湖上传言,梅家把财宝绘成一家藏宝图,分给了我们四人,这些年来,我们东躲四藏,就是避免杀戮,没想到老四也信以为真,认为师父把藏宝图交给了我,江湖恩怨,皆为利往,今日我手刃了同门叛徒,也算是对九泉下的师父有个交代,云飞,帮把手,把他埋了,怎么说,他也算是你的师叔。”
马夫早吓得牵着马车离开。
坟刚埋好,苏云飞便看见又一辆马车停到了石庙前。
“师叔,今日好热闹,又来人了。”
“是月影门的人,得小心些,这帮妖女,会的可不止是绣花针,对了,你对这绣花针了解多少?”
“说来惭愧,弟子一无所知。”
“这帮妖女,神通广大,冲进军营伤了于和平,又屠了关家,居然能安然无恙,想必朝堂之上定有势力,那于和平的儿子于光,竟然也含辱而去,看来,她们到这月泉关来,还有别的事,难不成也和吴道子一样,是来找藏宝图的?”
“有些事,传来传去,假的变成了真的,凭师叔一张嘴,似乎也没人相信,何况你和另外两位师叔,也都在月泉关。”
“是啊,我们小心翼翼,互不来往,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对了,月影门到月泉关时,就找铁魂掌打刀,她们是有备而来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师叔放心,我不会让她们伤你一根毫毛。”
“你还是带着铁花走吧,别卷进这是非之中。”
“走,能走到哪,我原本以为,到了月泉关,便能分散月影门注意力,白玉轩就能避过追杀,可没想到,早在她们算计之中,这帮女人,真不一般。”
“那萧九娘与苏家,倒是有点渊源,估摸着也不会伤你,只是想利用你引出白玉轩,不过,今日吴道子来要藏宝图倒提醒了我,月影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得小心些,要不,带着铁花去关外,我有一位好友在草原牧羊,你去找他。”
“师叔,我岂是怕事之辈,我不能走,我得在这拖住月影门的人,玉门道已经设下埋伏,这一次会歼灭月影门主力。”
“邪不胜正,我害怕的是,那些名门正派,已经被二王爷收买。”
“你就别担心了,走一步看一步,且看月影门所来为何。”
“好,见机行事,可不能手软。”
“放心吧师叔。”
只道是:
前世修得同门渡,却为富贵结死仇;
阎王殿前再相见,痛改前非把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