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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关的雪,在那些胡杨树上形成了冰条,如一把把利刃悬在那些过往的商客头上,商道困住了,或许会倾家荡产,眼看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无法与家人团聚,烈酒和女人,似乎也不能解除他们的忧愁。
短短数日,人们便忘记了关府惨案,外出办差的关正侥幸躲过一劫,他是关府的老人,自然要留下来,帮助杨氏打理后事,关家在月泉关的房和地太多,之前还兼任税官,如今关马死了,账要算清。
客栈是关家的,掌柜的有私心,将一年的账本做成了亏损,想蒙混过关,结果关正查了出来,让掌柜如实交还账本,还要惩一百两银子,这无疑是灭顶之灾,但如今的关家大不如前,他想先赖着,以后再想办法。
以往,关马是要把人逐出月泉关的。杨氏带着丫环,来到了客栈,却不是因为账本的事,她让客栈为萧九娘及几位贵客沏了好茶,送去糕点,随后进了萧九娘房间,丫环们站立于门的两旁,四目对视,不敢作声。
月影门在对关家的清洗中,留下了女人和女孩,仇深似海。
而现在,被杀了夫君的杨氏,却面带微笑,因为她并没有子嗣,又或是月影门替她报了家仇。
“关夫人,多谢你的茶,没想以在这戈壁之处,还能品到如此佳品。”
“这是陈茶,我爹为官时,来往的商客送的,说是送到宫里去,我爹舍不得喝,就一直放着,他也没机会喝。”
“茶往往是喝明前茶,可杨大人留下的这茶,像老酒一样,越陈越香,看这汤色,不愧是上品,宫里的人就是有福气,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往宫里送。”
“萧小姐是见过世面的,哪像我们边陲之地的妇人,可没见过宫里的东西。”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我虽出生在平安府,却颠沛流离,唉,倒不如这边关。”
“这有什么好,一年到头都是风沙,这人的脸都被吹成树皮了。”
“可我看关夫人的脸色,红润如玫,透着高贵,非常人能及。”
“萧小姐过奖了,已为人妇,再无青春。”
“我杀了关正,你不恨我?”
“恨,可我更恨关正,是他杀了我父母和弟弟,早应千刀万剐,可我毕竟嫁进了关家,生是关家人,死是关家鬼。”
“如今这关家的家产在你手里,也算是一种补偿。”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今天来,不是谈论家仇的,我想请萧小姐帮个忙。”
“如是情仇,定当完成心愿,如是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是情仇。”
“那辜负关夫人的人,是谁?”
“说出来,怕萧小姐不答应帮忙。”
“同胞之仇,亦是月影门之仇,关夫人尽管道来。”
“苏云飞,是他伤了我。”
“他,怎么会是他,这确实令我没想到。”
“萧小姐是退缩了吗?”
“关夫人在激将我,一年前,我们便对苏云飞作了打探,他是第一次来月泉关,怎么会与你有——”
“就是他这次来,偷走了我的心。”
“真没想到,关夫人也迷上了他,真看不出来,这苏云飞有什么好,一江湖浪子,徒有虚名,不过,我很好奇,关夫人这单相思,算不上是情仇,为何动了杀心?”
“他若不死,白玉轩就不会来。”
“原来如此,真正伤关夫人心的,看来是白玉轩。”
“一千两。”
“呵呵,关夫人,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五千两。”
“关夫人,就算是十万两,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你不是在等白玉轩吗,他不会来的。”
“哦,是吗?”
“他在玉门道,怎么会来月泉关,除非苏云飞死,他才会来。”
“这倒是一招毒计,不过,这苏云飞与白玉轩不同,他的名声虽没白玉轩大,但他不是负心汉,何况攀上了铁家,实不相瞒,这铁家对月影门有恩,这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月影门不是来找白玉轩的吗,为何天赐良机,萧小姐却事不关己?”
“是,月影门一直在找白玉轩,但我到月泉关来,并不是是找他,关夫人不必担心,姬门主早在玉门道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白玉轩出现,定将他伏法。”
“你来此不是找白玉轩,难道只是杀关马,那为何还不走?”
“这就不劳关夫人操心了,但你若执意要杀苏云飞,还请三思。”
“难道,你也喜欢他?”
“月影门中人,早已心如死灰,世间男子,皆是害人之物,话已至此,关夫人请回吧。”
“好,我明白了。”
杨氏要杀苏云飞,这是萧九娘万万没想到的事,但苏云飞不能死,他要死了,铁魂掌和巴乌子定会出手,玉门苏家不好惹,江湖各大门派定会为玉门五侠讨公道,围攻月影门,杀苏云飞会是个大麻烦。
最重要的是,段家与苏家有过交情。
何况,苏云飞没那么好杀,春梅刀从败绩,苏云飞行侠仗义,在江湖上有很多崇拜者。
这更像是个局,有人故意放了个烟雾弹,迷惑月影门。
精明的萧九娘,很快就想到杨家的身份,杨氏之父以前是五王爷的人,如今杨氏知道月影门要杀白玉轩,故而从中作梗,表面上看来,杀了苏云飞之后,白玉轩定会来月泉关,这样月影门就有杀白玉轩的机会,但仔细一想,还等不到白玉轩来,江湖各大门派就要攻打月影门,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苏云飞是石,月影门和二王爷是鸟。
然,关家的财富掌握在杨氏手中,请不了月影门,可请其他杀手,如今各帮各派为了争夺巨浪和春梅,早已暗中聚集月泉关,只要杨氏愿意花钱,有很多人愿意为她卖命,更何况她貌美如花。
萧九娘开始担忧苏云飞,于是找足智多谋的丁娇商议。
“这个杨氏,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不过是一税史之女,为何想挑起这是非,难道五王爷余党想借她之手还击不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宫里兄弟相残,也没做得那么绝,何况五王爷手下也有死士,杨家在朝堂之上也有大人物,说来也怪,她真有这般本事,为何还嫁给杀父仇人,除非,她不姓杨。”
“二姐的意思是,她是五王爷安排的一枚棋子。”
“极有可能,我来西部前,门主曾提醒过我,小心五王爷余党,传闻多年前五王爷网络天下美女,培养成死士,用以控制一些权势之人,边关地理重要,关税丰厚,五王爷曾手握兵权,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说不定杨氏一门已被灭门,她的冷静,不像是小史之女,那日我进关家,她一点也不害怕。”
“这么说来,咱们倒像是入了一个局。”
“这个局,恐怕已经设计好多年,按道理,关马死后,于和平应派人来接替收取关税,奇怪的是军营毫无动静,竟让一个杨氏来做主,看起来,这于和平似乎还听命于关府。”
“是啊,手握重兵,却不碰关税,关马区区地头蛇,何以为惧,这背后定有大主。”
“这个主子,与杨氏有着关联,或许就是她。”
“嗯,看来咱们忽视这个杨氏了,得派人盯住她。”
“四妹,要不你去一趟关外,请教请教巴前辈,他在此多年,定知道一些事,另外,杨氏想杀苏云飞,你不是崇拜他嘛,攀攀交情。”
“哟,那铁家丫头手上的功夫,我可不敢惹,二姐和苏家有交情,你为何不去?”
“那都是过往,当前月泉关形势复杂,你我分头行动,我已从铁家打听到仇家,要离开几天。”
“离开几天,去哪?”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现在这么多人都盯着客栈,想抢巨浪,你我寡不敌众,应有退策。”
“暂时离开月泉关,我盯住苏云飞,自然就能找到线索,你再暗中行动,咱们一明一暗。”
“就数你最聪明,不过得小心这杨氏,现在看来,这月泉关真正的势力,还未现身。”
“越来越有意思了,梅家的两个传人铁魂掌和霹雳刀都隐藏于此,还有个追云剑,这三个曾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到底是敌是友,还有这苏云飞,怎么就搅了进来,白玉轩到底在哪,五王爷的余党又都是谁,这个迷局,令有费解。”
“小小的月泉关,看似清静,实则杀机四伏,你我当小心为上,不可数敌。”
“放心吧二姐,我最守规矩了。”
只道是:
边关萧萧何人笑,只醉今朝任逍遥;
斩得虎首宴千客,十年春秋荡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