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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做捉刀人,便成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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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尽春来,陈伯昌终究熬过了老年人最难熬的寒冬,随着风雪渐去,陈伯昌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都说练武,就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三九练枪,是给莫河练得明明白白的。
  大雪天,天不亮就被陈伯昌从温暖的床褥上拽起来,直练到正午阳光明媚时,才进山打猎。
  陈伯昌担心自己撑不住,就此撒手人寰,只留下莫河一个人,因此对他格外严厉,一些练枪的禁忌若是犯了,随即就会破口大骂。
  现在莫河提枪毫不费力,随着陈伯昌的指导,基本的招数全都能上手,但是招数的内涵和连贯就完全没有掌握。
  二十多斤的大枪,被他刺来甩去,杀伤力看起来倒是大得很。
  陈伯昌很满意,虽然莫河现在的枪法,比他当年手下随便一个小兵都要差。
  但是莫河是他亲手从河里救上来的,枪法也是他亲手教的,他也算后继有人了,莫河可是叫他爷爷的,小兵可不会叫他爷爷。
  陈伯昌不担心莫河枪法练不好,兵器与拳脚不同,必须要经历厮杀,度过生死,才能有一番建树。
  兵者,凶器也,如果莫河以后不用经历生死搏杀自然最好。
  如果一定要面对时,他教的技法,会让莫河活得更久一些。
  随着陈伯昌的身体好转,他又开始带着莫河进山打猎,教授他辨认草药毒物,寻找兽迹鸟踪,制作陷阱遮掩足迹等。
  最重要的,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让莫河的箭术提高了一个档次。
  方法很简单。
  他规定莫河只能吃弓箭射杀的猎物,经历了前期三天饿九顿的日子,莫河痛定思痛,闲暇时,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射箭。
  短短一个月,漠河就完美的解决了吃不饱的问题。
  百步穿杨做不到,十步杀兔完全没有问题。
  对于莫河的准头,陈伯昌嫌弃不已,他双手健全的时候,就算左右开弓,都能每一箭都百步穿杨。
  随着莫河渐渐掌握了各种武器的用法,开始想求陈伯昌教他刀法。
  因他总是在回想,如果今日的他再能回到那一天,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
  至今也想不明白,那一队马匪,为何要袭击村庄,又为何要赶尽杀绝。
  陈伯昌帮他分析过,起因可能只有四个字“杀人为乐”
  斩草除根不过是行事风格谨慎,习惯尔。
  陈伯昌没有教莫河刀法,因为他不会,你叫他拿一把钢刀与一般的敌人拼杀,他能做得到,而且凭借身强体壮动作灵活,他很大可能砍死对方。
  但是你让他跟一个练过刀法的人对砍,他十有八九会吃大亏。
  武器就是那样,身体熟悉它,手上用得活泛,就能用它轻松的杀人,再学了前人留下的经验技法,那砍人就会更顺手。
  既然不会,那也不存在教或者不教。
  他开始教莫河写字。
  陈伯昌其实也只是识字,会写,不算个文化人,多数的字还是作为上官的亲卫长时,上官派人特意教授的。
  做了县尉以后,偶尔要读公文,写公文,就学得也就多了些。
  他的字极其难看,莫河不懂,在他眼里,字也就是长那种歪七扭八的样子。
  之前陈伯昌不教莫河写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日子还很长,现在教莫河写字,则是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
  陈伯昌一边教,一边跟莫河说
  “爷爷的字,非常难看,如果有机会,你要重新学过一次,现在教你,你就当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普通人家,有个识字的长辈,那一定会早早的教子孙辈读书写字。
  不过陈伯昌又是半路出家,又多年不用,就没那么多讲究。
  每天写十个常用的大字,教莫河去读,让莫河以枪做笔,在泥地上照着写出来,一来可以认字,二来顺便练枪,两不耽误。
  莫河的捕猎手段越来越厉害,爷孙俩的伙食越来越好,常常还有富余能带到镇上的集市去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莫河今天打到了一只獐子,一只野羊,獐子重十多斤,野羊二十来斤。
  獐子被他射死了,他和陈伯昌吃掉就可以了,野羊是藤条做的环套抓到的,还活着,套上绳套牵回家里。
  陈伯昌本着不要浪费粮食来养这多余的猎物,也怕没时间照料,养不活,打算跟漠河拉去集市卖掉。
  杀好獐子吃了一顿,把獐子的皮毛带上,趁着下午阳光没有那么毒,跟陈伯昌去集市赶集。
  莫河最近才开始跟着陈伯昌来镇上,陈伯昌在他还小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来镇上,让他在家里看家。
  后来陈伯昌身体不好以后就很少来,莫河除了自作主张去过一次县城买药,就只有零星几次陈伯昌病倒时,自己来过镇上。
  说起去县城的那一次,莫河因为太过紧张,卫兵盘问时一问三不知,差点被城门的卫兵拦下,后来多交了进城路钱才被放进去。
  镇上就没有这种买路钱,镇上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稀稀拉拉的建筑延绵了一片。
  二人走到镇子中,有一段街面,两边很多百姓席地而坐,面前摆了不少货物,有山珍,有猎物,有布匹,也有粮食瓜果。
  平时爷俩就在这里把猎物卖给摆摊的摊贩,摊贩看品相不错的话就会以略微低于市场价格收购。
  收入会少一点,但是省不少时间,今天羊是活的,他们打算自己卖,羊是母羊,如果找只家羊交配,到时候羊奶和羊仔都是盼头。
  这野羊不愁卖,獐子皮是陈伯昌亲手扒下来的,品相达标,刚来镇上,就有一个熟识的摊贩看上了,花了二钱银子买下。
  来到边缘的空地,爷孙俩也坐下,把羊捆在旁边的木桩子上,拿出煮熟的獐子肉,撕成肉丝,慢慢品尝起来。
  行来过往的人,有的人认得他们爷孙,就过来打个招呼,问问野羊的价钱。
  当得知需要一两银子后,都表示买不起,一只刚出生的牛犊子五十多斤,也就二两银子,养起来可比母羊还有盼头。
  两人回去也没啥事,不着急卖,权当是来镇上看看热闹。
  莫河对此就很热衷,他虽然已经快十七岁了,过了人生中最跳脱的日子。
  但是还是一副孩子心性,在陈伯昌的教育陪伴下,他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也没有改变太多的心性。
  陈伯昌有很多的钱,可以随意的在县城买下房产,也可以雇佣仆人,但是他还是选择进山隐居打猎,修身养性,这也是他淡泊心性的体现。
  他缺了一只手,自己一个人其实还是会有诸多不便,但是他宁愿面对麻烦,也不太想面对喧闹。
  他能活到这个年岁,跟这些年清苦的日子也有一定的关系。
  他有钱,莫河并不知晓,而且莫河从小过的也不是什么富贵日子,所以现在也是安贫乐道。
  等了一个多时辰,野羊终于卖掉了,钱都交给陈伯昌收着。
  今天他们出来时间比较早,陈伯昌便打算带莫河去吃一碗肉汤面。
  因为从小向往,所以到镇上吃一碗面,会让莫河快乐的心情得到升华。
  山中大多时候见不到人,看到热闹的镇子,人来人往,莫河就会变得快乐。
  陈伯昌从没想过搬到外面去住,莫河则是随波逐流。
  陈伯昌早些时候,动过心思,帮莫河再娶一次媳妇,莫河对此毫无兴趣。
  当年那个放在心里的疑问,娶媳妇为何快乐似神仙的问题,早就被他上了一把心锁,不打开,不触碰。
  陈伯昌早年也曾娶妻,妻子在他当兵的时候,就病故了,没有留下子嗣,年纪大了一点后,没有再娶,一直独身。
  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做了县尉,有几个婢女供他消遣。
  又出了变故,便彻底断了留后的心思。
  莫河还不算太大,他也不至于着急帮着考虑成家的问题。
  再者莫河已经有过一门亲事,算是走了过场,对这个事情又有抵触,索性就由着他自己考虑,没有强求。
  更何况他知道这孩子,有杀父之仇挂在心间,自己如果以后不在了,说不定莫河还会去寻仇。
  多个牵挂多份风险。
  来到面馆,二人已经来过几次了,帮莫河点了个肉汤面,自己来个阳春面,一共八文钱,二人吃得很仔细。
  汤底都喝干了,莫河还只是吃了个半饱。
  不过这年头,半饱就算是饱了。
  猎物卖完,人也吃饱了,二人就溜达着往山里走,一路上,陈伯昌又开始跟莫河说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其实陈伯昌自己的阅历都不算特别丰富,而且一些见识都已经过时了。
  但是莫河就很喜欢听,回去的路上,陈伯昌路过救起莫河的那片地方,他没有提,只是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扫。
  回想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他的笑容更加慈祥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大半年,秋风又起。
  陈伯昌又萎靡了起来。
  莫河开始特意寻找起野山参,但是这种药材基本上在山里可遇不可求。
  陈伯昌又觉得大限将至,便开始交代后事。
  交代好莫河练习枪法的要诀,一些不愿提起的往事,也说了一些。
  比如做官要这么做,能跟上下打好关系,比如地图怎么看,带兵遇到刺头怎么调理。
  到了下雪天,陈伯昌的身体恶化比去年更严重了,莫河幸运的再次找到野山参,和一些大黄精。
  这一次,野山参没有再发出奇效,陈伯昌也在病中迎来了七十岁生日。
  生日当天,昏昏沉沉的陈伯昌让莫河挖出了自己藏了多年的银钱,还交给他几封早就写好的书信。
  书信是写给一些当年袍泽后人的,当年的袍泽,已经没有谁活到如今。
  莫河用面疙瘩代替长寿面,喂给陈伯昌,看着陈伯昌日渐消瘦的面容,莫河少有的流下泪水。
  陈伯昌的病症属于气血枯竭,油尽灯枯,药石无灵是必然的。
  所有的药,其实都是激发人体的潜力,达到治愈的效果,这对所有病症都有效,唯独对潜力耗尽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效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特别寒冷的一天清晨,陈伯昌精神忽然好了很多,都能自己在床上坐起来。
  这天,他吩咐莫河不要去打猎,让他坐在床边,语重心长的对莫河说。
  “娃子,爷爷看着你这几年过来,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人活着哪有不苦的,答应爷爷以后你要坚强”
  莫河点点头,还想叫陈伯昌先休息。
  陈伯昌摆摆手道
  “爷爷没事”
  “爷爷有些话要交代你,你好好听着”
  莫河安静的坐在床边听陈伯昌说
  “爷爷你说”
  “你要记住,以后出门在外,遇到事情,先礼让三分,再给三分笑脸,再退让三分,切莫遇事就动手”
  “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自己定,给你的几封书信,这些人先打听好情况,再拿书信去拜访,不要闷头就去”
  说着陈伯昌神情开始变得迷糊,人也坐不住了,莫河连忙扶他躺下。
  陈伯昌伸出仅剩的左手,抓着莫河的手臂,晃着光秃秃的右手道
  “校尉是被身后箭射死的,爷爷这只断手是被唯一的弟子砍断的”
  莫河听闻连忙问道
  “爷爷你弟子是谁?”
  陈伯昌轻轻摇了摇头道
  “他已经死了,我杀的”
  说完,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最后口中在断断续续的呢喃
  “这…世道啊,不做…捉刀人,就成…刀下鬼”
  说完,眼神彻底变得暗淡,胸口也不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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