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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一人坐在南齐林源码头倚靠的栏杆上,她泪眼朦胧的把头埋在双腿间,时不时抽泣,喘气声时高时低,似乎痛哭了一会儿。
白诺发现了她的背影,只是站在江念的身后,静静守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念缓过来了,手撑着脑袋,看着月色倒映在水面的样子,沉默的出神,始终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诺。
江念还在看着海水碧波荡漾的景色,白诺消失在身后,不过一会儿,白诺又回来了,她手里此时多了两串糖葫芦。
白诺拍了拍江念的肩膀,江念失神的转头看了看白诺,看着白诺手里的糖葫芦,不由得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喜悦,但很快又强行抑制了下来,失望的转头继续看着海面。
白诺拿着糖葫芦,来到她的身旁,肩并着陪她看海。
白诺自顾自安慰着江念:“念念,还在为你哥责备你的事情生气吗?”
江念摇了摇头,然后直勾勾盯着白诺,把白诺盯得脸都红了,白诺神色尴尬不解的问道:“念念,你,你盯着我干什么?”
江念却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说道:“嫂子,你这串糖葫芦不是给我买的吗?”
白诺反应过来,哦的张开嘴巴,然后把糖葫芦递过去,江念也不客气,把糖葫芦接过来,塞到嘴巴里,转头继续看着海。
白诺却是想继续展开话题,与江念敞开心扉:“话说回来,念念,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我可记得,你以前是很温柔的女孩子啊!”
江念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满不在乎的感受了一下糖葫芦的甜蜜,那种糖浆蜜水在嘴里化开来的满足感,也让她不自觉地笑了,江念把糖葫芦从嘴巴里拿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低头看着水波荡漾的浅海海面:“其实吧,我也说不清,但我记得,那对耳坠,是哥哥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那时候,我们四处飘荡,举目无亲,哥哥经常会去药铺干些杂活,去酒馆里给人端茶倒水,勉勉强强能养活我们两个人,而我,哥哥不舍得也不准我干任何事,他甚至还要供我读书,那天,我坐在私塾里,哥哥站在窗外,他的样子很高兴,一直笑着在外面跟我挥手,但很快,我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夫子讲课,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很心疼他,于是在下课后,就跟他说,我不要读书了,让他来读书,我回去做做女艺,卖去养家,等长大了就找户大人家嫁了,没想到,他却很生气,斥责了我几句,我那个时候很难过,明明我也想他不要那么累,我也希望他能够读书,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期望跟负重感,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啊,他似乎看出我的难过来了,那天,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件首饰,那对耳坠,我很高兴,他还亲自给我打了耳洞,我犹记得那天,真的好痛,痛的我都快哭了,可是我心里却特别开心,他那个心疼的样子,什么‘念念,要不我们就别打耳洞了!’,我现在还记在心里。”
白诺听的入神,然后会心一笑:“呵呵,他其实一直是这样温柔细腻的人,我大概了解了,这对耳坠对你的意义非凡吧?”
江念点了点头,用手去抚摸了一下没有耳坠的耳洞,心里空落的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白诺体会到了,然后点了点头,把项链上的钻石用力摘了下来,把自己的银戒指展开,灌入内力钻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能嵌入钻石的洞口,把钻石嵌入洞口,一个钻石戒指呈现在面前,白诺伴着骄傲的神色把戒指递给江念。
江念惊讶的看着戒指上闪闪发光的钻石:“这是?”
白诺自觉地介绍起钻石,然后悄悄告诉江念:“嘘,这是嫂子从毛子那抢来的。”
这句话把江念逗笑了:“呵哈哈,嫂子你好逗啊!”
两人相视而笑。
远处默默看着江白二人嬉笑的百晓生和崔三醒周灌三人走了过来,百晓生来到江念面前,扭扭捏捏的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江念,道歉的说:“那个,对不起,妹妹,是我,对你太苛刻了...”
江念看着百晓生扭捏的样子,豁达的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哦,哥哥,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要多谢嫂子啊!”
百晓生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白诺一眼,白诺举起拳头鼓励,百晓生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拿出两对耳坠,先把一对耳坠递给江念,然后期待的看着江念:“希望你能收下这个,妹妹。”
江念瞪大双眼高兴的把耳坠接过来,先是无比感动,但接着就忍不住的情不自禁捧腹大笑:“哈哈哈,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这么害羞搞什么?”
百晓生挠了挠头,然后也跟着微笑起来,然后转头看向白诺,先看了一眼白诺项链上缺失的钻石,然后把耳坠递给白诺:“但我更要谢谢你,白诺,是你安慰了白诺,还,还一直陪在我身边。”
白诺把头转过去,脸刷的红了,害羞的嘟着嘴:“你说这个干什么?”
白诺接过耳坠,然后放进怀里,随即认真的盯着百晓生的眼睛问道:“对了,我们不是没钱了吗?你哪来的钱?”
周灌不合时宜的站出来,拍着胸脯坦坦荡荡说:“我出的我出的,白姑娘你就不必责怪江老弟了!”
崔三醒见到这家伙不识趣的样子,顿时觉得颜面无地自容,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就你话多!”
周灌吃痛,捂着胳膊,挪到江诚身边,委屈巴巴的指着崔三醒说:“江老弟,你看大哥他!”
百晓生江诚不自觉地笑了,看着他笑,几人也都笑了,只剩下周灌一人在那挠头委屈,不知所措。
气氛顿时变得愉悦欢快,可一阵悠悠芳香袭来却打断了这股气氛。
穿着紫袍的女子,背上背着一把筝,光滑的鹅蛋脸,梳着发髻,别着一把玉钗,气质尤为出众,那阵芳香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百晓生一眼看出来人,上前抱拳行礼:“江诚,见过杨茯苓姑娘!”
女子施了一个万福:“妾身见过江诚公子!”
白诺也上前问了个好。
结束后,紫衣女子看了看几人,然后神色不由得失望了起来,看得让人觉得十分楚楚可怜,她失落的问道:“请问,罗公子没有来吗?”
百晓生江诚点了点头。
紫衣女子杨茯苓苦笑了一下,然后惋惜的说:“好...吧。”
白诺来到她的身旁,抚摸了一下紫衣女子杨茯苓的发丝,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细声安慰道:“行了,这种家伙不值得,你也别难过了,茯苓姐姐。”
杨茯苓只是咬了咬牙,不甘心却又不敢流露出来,只好强颜欢笑,看着白诺回答道:“我,没有哦...”
白诺看了出来,却也是看破不点破:“嗯的,没有那就好。”
就在杨茯苓陷入哀伤的时候,不速之客却到来。
一位身穿金色长袍,脚踩金丝镀缕,头戴高帽,手拿写着墨字“我必有用”白色纸扇的白肤英武青年出现在几人视野里,他轻蔑地摇着扇子扇风,身旁几个大汉随从站在左右,显得尤其扎眼,只听他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几人呵斥道:“喂!你们几个。”
崔三醒捂着额头烦躁的说:“糟糕,棘手的来了。”
杨茯苓不解的问道:“他是谁?”
周灌解释道:“刚刚我们三人去买耳坠,在那间首饰店刚好相中了送白姑娘跟江令妹的那两对耳坠,这小子路过,学人精般的要求店家再上两件一样的,但店家那儿没货了,这小子就缠着我们几个,说出十倍的价钱买下,我们本来是打算理所应当的赚这个蠢货的钱,但当掏出来的时候,他好似小人得志般说了句‘瞧吧,我给你们出多些钱,你们答应是必然的,有钱就是牛,哪像你们这群穷鬼,没钱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看的首饰’,我老大当时就不乐意了,把耳坠抢了过来,说不卖了,这小子不服气,我们几人走后,在后面聒噪的喊‘你们这群穷鬼会付出代价的!’,听的我来气,恨不得把他打个半死,但大哥叫我别惹事生非,我自然忍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气势凌人的英武青年,见到几人在那墨迹的说话,不由得怒喝道:“你们几个!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江念、白诺、周灌几人自然不惯着他,一步踏出,欲要上前教训他一顿。
不料,杨茯苓上前,把几人拦下,然后向前几步:“那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惟独江诚白诺两人之外,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杨茯苓不偏不倚的从身后取下那只筝,轻轻放在地上,盘腿席地而坐,张了张手,舒缓了一下骨骼经脉。
明明是很娴静的场面,却是杀气外露,把英武青年吓了一跳,英武青年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然后强行压制那股害怕的感觉,兴奋的说道:“好嘛!还带表演的?真是让小爷我越来越兴奋了!有意思,有意思!”
英武青年顿了顿,展开那张白色纸扇,骄纵的喊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我正是江湖百晓生江诚江景才...的徒弟!----‘刘英冠’”
听到这话,几人转头鄙夷的看向百晓生:“你有这样一个徒弟?”
百晓生懵了,指了指自己,反应过来以后,朝着英武青年刘英冠喊道:“你是百晓生的徒弟?那我是谁?”
百晓生站了出来,拿出自己的铁扇,上面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生我才”!
刘英冠看到以后,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假的,你一定是冒牌货!今日,就由我来为师父平反,干掉你这个冒用师父大名四处招摇撞骗的冒牌货!”
百晓生服了,他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被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气得够呛:“你!...够了!”
百晓生江诚刚刚要站出来,却被杨茯苓阻拦,杨茯苓:“退回去,江公子,我来就行。”
感受到杨茯苓的从容,江诚只好作罢,退了回去。
刘英冠却是小人得志,笑着说:“哈哈哈,知道怕了吧?你这个做贼心虚的卑鄙小人!”而后看了几眼身旁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大汉随从:“愣着干什么?上啊!”
几位大汉一并掏出腰间棍棒,吼着声音壮着胆一起朝着杨茯苓冲上前去。
杨茯苓却是巍然不动,稳如泰山的盘坐在那,悠悠然然的用着手指在筝上拨动下第一根弦,嘴里说出一个字:“角!”
一阵肉眼可见的波纹悬浮在空气中,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如波纹般辐射散开,那波纹向着几位随从袭来,随从们不明所以,被那波纹撞到以后,却是不为所动的愣在那里,几息的瞬间,随从们捂着肝部倒地痛苦的狰狞,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杨茯苓,几人强忍着疼痛,纷纷爆发出身上的气息,一股黝黑的浓雾从身体四处散发出来,比起候路的黑雾要淡上很多。
江诚呢喃看着随从们:“这是?二段洞明境小成?”
刘英冠傲气十足的杵在那里抽了抽鼻子,自得的笑道:“哈哈哈,好样的,弟兄们,就是这股子狠劲,让他们看看你们作为武者的骄傲!”
不想,杨茯苓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自顾自拨动着琴弦,又说出一个字:“宫!”
那音波波纹如同之前一样,向着几位随从徐徐而来,不过这次杀气更甚!但几位随从早有预料,做好防御架势,那股黝黑气息像得心应手般的转移到棍棒之上,放在身前防御,音浪划过来,被那黝黑气息挡住冲散,只不过,那黝黑气息也并未讨到好处,被那音波攻击之下,变得更加淡了,随从们见状,吃力的继续迸发气息,趁着杨茯苓拨动下一次琴弦的空档,冲杀了上去。
“糟糕!”江念当心的说道。
“无碍的,这种程度对于杨姐姐来说。”白诺劝慰江念放宽心。
杨茯苓紧闭双眼,然后在他们赶上来前拨动下一根琴弦:“商!”
那音波如同得到加冕鼓舞般,比之前两次更甚,速度更快,如同雷电炸响!
几位随从避之不及,只好堪堪挡下,那音波却势如破竹,扯断了棍棒,彻底冲散了几位随从身上附着的黑色气息!
随从们倒在地上,感觉呼吸不上来,十分痛苦,掐着喉咙不停张着嘴巴呼气,杨茯苓听到动静,却是睁眼,然后拨动出来柔和的音波,宛如一道水波,轻柔无比,那音波所到之处,波及到了几位随从,他们立马像如鱼得水般的活了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惊奇的看着杨茯苓。
杨茯苓看向被吓呆了的随从,再看看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面色难看的刘英冠,淡淡说道:“你玩够了吧,我怕再出手会闹出人命来。”
随从们赶忙向着盘坐的杨茯苓磕了一个头:“感谢姑娘不杀之恩!”
随从大汉们立马如同惊弓之鸟般四散窜逃,刘英冠跺着脚指着几人背后厉声大骂道:“回来,你们他娘的快给老子滚回来!”
看到自己树倒弥猢散,刘英冠恨的牙痒痒,但是当扭头对视那几人的幽怨眼神时,他却吓得立马磕头认错,不甘与悲愤荡然无存:“爷爷奶奶行行好!我做错事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江念穿着长靴,啪嗒啪嗒的走过去,嘴里便念念有词便怒视着刘英冠:“我踩死你!”
白诺上前阻止了她,挽着胳膊:“念念,别去,别便宜他了!别让这家伙尝到甜头了!”
江念不解的看了一眼额头磕出血来的刘英冠,虽然十分狼狈可笑,却居然在自己要去踢他的时候,那眼神竟然有些期待??察觉到江念的视线,刘英冠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磕头,心里默念:“快来!快来!”
江念反应过来后,甩开白诺挽着自己的胳膊,非常愤怒的上前抡起拳头,行云流水般把刘英冠撂倒了,刘英冠哼哧一声,鼻血喷溅,一颗牙齿从嘴里蹦跶出来,那牙齿掉在了远处周灌的身上,把周灌吓一跳:“娘的,什么玩意!”
刘英冠背着江念的视角倒在地上,见他不说话,江念冷漠的居高临下问:“喂!怎么不说话?”
不过一会儿,刘英冠捂着脸,蜷缩着身子哼哼唧唧的用漏风的声音嘤嘤哭起来:“哇哗哗哗,你们!你们...欺负人呜呜呜呜呜呜......”
江念无语,现场几人除了杨茯苓之外全部都呆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