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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濑田勇次啃着面包圈走在清晨的街道上,怀里还抱着滚烫的咖啡杯。
穿行在上班族的人流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搭档。
“嘿,熏!”他向马路对面的她招手。
那是一个穿着短裙和黑色筒袜的年轻女人,她的脸蛋算不上漂亮,却很擅长打扮自己,末梢烫卷的长发和修剪过的眉毛让她看起来明媚动人,最值得称赞的是她修长的双腿和挺翘的腰臀。
她的名字是上原熏,一个让濑田心动已久的女人。
“吃过早餐了吗?”濑田小跑着穿过马路,来到她身边。
“吃了水果和低脂奶。”上原熏把领口往下拉了拉,“我最近在减重。”
濑田勇次瞟了一眼她的纤细腰部,吞了口口水,说:“你的身材其实很好的。”
“你这眼神也太色了吧。”上原熏笑起来。
“因为熏不肯和我约会啊。”濑田故意露出伤心的表情。
“说正事。”上原熏说,“约我在这里见面,是因为有消息了吗?”
濑田压低声音说:“我昨晚研究过统计结果,根据受害人的遇害地点,大概可以确定嫌疑人的活动范围,确定了活动范围也就能够确定住所和身份。”
上原熏说:“差不多就将结果报告给上面吧,危险的工作交给赤喙黑羽那些组去做就好了。”
“但是目前看来,我们只有一个大概的坐标。”濑田说。
两人朝着便利商店走去。
“我请你喝咖啡吧?”濑田说。
“罐装咖啡吗?”上原熏说。
“不要算了。”濑田拉开门,走进寥无几人的商店里,他顺着摆满零食和沐浴露的货架往里走,在拐角处听见一阵脚步声。
一个人影撞在他怀里,那个人个子不高,看起来瘦削的身体居然将濑田撞得险些跌倒。
“抱歉!”那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他看了濑田一眼,低下头往门口走去。
“真是冒失的家伙啊……”濑田抱怨着,他瞥了一眼年轻人的背影,忽然一怔。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着年轻人拉起帽兜,走出了商店,脑中忽然浮现起几秒前,那个……
那个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眼睛……
是红色的瞳孔!
他飞快地跑到商店外面,几乎撞在上原熏身上。
“你做什么啊?”上原熏古怪地看着他。
“我……我们遇到了!”濑田左顾右盼,却没有看见年轻人的身影。
“遇到什么了?你没事吧?”上原熏说。
濑田伸手抓住上原熏的肩膀,眼神夹杂着紧张和兴奋的味道。
“刚刚那个戴帽兜的人,往哪里走了?”他问。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左边吧。”她似乎被濑田吓到了,“你不要抓着我啦,松手啊。”
“抱、抱歉。”濑田松开手,“跟我来,不要说话。”
上原熏十分疑惑,但她看见濑田的神色十分严肃,于是咬着嘴唇跟上他。
两人穿过几个拐角,看见了戴着帽兜的年轻人走进一幢老式公寓。
“到底怎么回事啊?”上原问,“我们为什么要跟踪他?”
他死死盯着上原熏,说,“我,我刚刚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是红色的。”
“你说什么?”上原熏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她感到腿肚子有些发软。
“你确定吗?”她声音颤抖地问。
“不会错的,不会错!”濑田说。
上原熏将手放在丰满的胸前,露出惊魂未定的表情。
刚刚,一只吸血鬼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
即使已经在青瞳组工作了几年时间,她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活着的血族。
“我们……我们立刻向上级报告……”她掏出手机。
濑田勇次抓住她的手。
“我很确定。”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在害怕,他在害怕我。”
“你说什么……”
“他害怕我们!”濑田大声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上原熏说。
“他很年轻,很弱小,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瞳孔!”濑田说,“我们……我们有配备的秘银子弹,我们可以杀了他。”
上原熏睁大眼睛,她看着濑田,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你疯了。”她说。
濑田勇次的脸有些涨红,他看着上原熏:“我们能够杀了他。”
上原熏挣脱开他的手:“我们是青瞳组,我们……”
“杀死吸血鬼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困难,吸血鬼又怎样?能躲得过子弹?赤喙组的人能够做到,我们也可以。”濑田从身后掏出漆黑的手枪,扳机上的手指有些兴奋地战栗。
“你不能使用它,这是……以防万一才配备的枪械……”上原熏的语气有些犹豫。
“熏,如果我们杀掉他,组长,还有其他人都会对我们刮目相看的……”濑田拉起她的手,“我们来。”
他拽着上原熏,两人悄悄走进了公寓的楼道里。
沿着昏暗狭窄的楼梯,濑田走在前面,上原熏跟着他,两个人紧贴着墙壁缓缓往上走。
也许是周遭实在太安静了,濑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上原,发现她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知道他……住在哪一层吗?”上原熏问。
似乎想不到答案,濑田露出了犹豫不决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没有时间犹豫了,因为他面前的上原熏忽然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喂……濑田,你看你后面……有个人。”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濑田勇次的脊背升起,他飞快地转过身,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逝,然后消失在楼道口。
他们头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是有人在快速往顶层跑的声音。
“一定是他……他听见我们了!”上原熏向后退了两步,腿一软差点从楼道口栽下去。
濑田握紧手枪,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抽搐。
“看见了吗?他……他在逃跑。”濑田果决地向楼上走去,“他在往楼顶逃跑!”
“喂,你——”
熏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濑田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她咬咬牙,从挎包里掏出手枪,朝他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此时,濑田勇次的肾上腺素正以不可思议的速率分泌着,恐惧与兴奋夹杂着幻想涌入他胸口,他脚步如飞,飞快地跑过几层楼来到顶层。
通向天台的铁门被人从另一边锁上了,濑田勇次踹了两脚后没能踢开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门板,他举起使用次数寥寥无几的配备手枪,粗暴地轰开了锁眼。
踹开铁门后,光线和冷风一同涌进濑田的眼眶,由于没有遮掩物,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天台边缘的身影。
年轻、瘦削的下巴,帽兜,以及赤红的瞳孔。
濑田有些紧张地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年轻人的脑袋,他没有自信能够百分之百地打中他,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脚步。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年轻人忽然弯下身子跪在地上。
“不要杀我。”他的声音嘶哑,“我……我只是想活下来……我是被咬的……”
濑田勇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时上原熏气喘吁吁地从他身后赶来。
她也被眼前的情景搞得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濑田没有说话,举枪的姿势没有改变,他又悄悄向前踏上两步,枪口下压,死死瞄准住年轻人的脑袋。
上原熏睁大眼睛,她能够看出来濑田的意图,他是想要……在他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杀了他。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年轻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回应他的是一声暴响,一枚子弹狠狠钻入他的左肩,所幸没有打中骨头,而是洞穿而过,掀起一大块血肉。
“啊——”
年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表情痛苦,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
濑田深深呼吸,端着手枪的双手却仍然颤抖不止。
打偏了吗?
他毫不迟疑地将枪口指向年轻人,再次扣动扳机。
然而这一次,吸血鬼没有坐以待毙。
子弹擦着他的耳畔划过,他扑向濑田,速度快得超过两名青瞳组员的想象。
上原熏只看见濑田再次朝着年轻人开枪,然后就被扑倒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翻滚。
她甚至没看清那枚子弹射在了哪里,也没看清为何相隔近十米的人一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她呼吸急促地举起枪,却不敢扣动扳机,那种恐惧既出于对吸血鬼的恐惧,也出于害怕射中濑田。
“我说了……不要杀我……是你逼我的!”
年轻人抓起濑田的衣领,又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他拽着精神恍惚满嘴鲜血的濑田,忽然看见了举着枪的上原熏。
他满脸狰狞恐惧地将濑田架在自己身前,死死盯着上原熏:“你开枪啊,你打死我们啊!”
他的泪腺几乎爆炸,眼泪和鼻涕不断淌下。
上原熏双手颤抖,精神几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危险啊?
我不想死啊……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人生目标就是找个高富帅把自己嫁出去然后做个家庭主妇……
我……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年轻人大吼,他心里累积的阴郁情绪爆发,难以想象的愤怒侵袭而来。
他张开嘴,死死咬在濑田的脖颈上!
濑田勇次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他感受到寒冷席卷全身,血液仿佛蠕动起来一般向着身体外喷涌。
上原熏彻底无法压抑自己的恐惧,她尖叫着,流着泪,发了疯一样扣动扳机。
子弹射在两人的胸前,肩膀上,大腿,手臂……
血花溅射。
“你……”濑田勇次口里涌出血沫。
即便已经失去生机与知觉,年轻人的胳膊仍旧牢牢抓住他,两人一同向后倒退几步,最终坠下天台。
一声沉闷的响声,是肉体坠地的声音。
“啪嗒。”
上原熏丢下手枪,瘫软着坐在地上。
天空阴沉,忽然下起灰色的小雨。
她神情恍惚,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打了一通电话。
然后是长久静默的等待,空气中是雨水和血液混杂的腥味,她从天台上离开,浑浑噩噩地走到楼下时,看见七八个身影从雨幕中走出。
为首的男人蓄着短须,从他裸露的脖颈上可以看到纹身的一角。
“是你呼叫支援吗?吸血鬼在哪里?”男人从衣领里掏出证件,封皮上有一个红色鸟喙的图案。
“是我,吸血鬼已经死了。”上原熏的表情灰暗,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我是青瞳组的上原,我和我的搭档遇到吸血鬼袭击,他为了杀死吸血鬼……牺牲了。”
“尸体在哪里呢?”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从楼顶坠下去了。”上原熏说,“应该在那边。”
“你们两个去找找看吧。”男人摆摆手,他身后的两个不良青年装扮的男人不情愿地挪开脚步。
为首的男人抽了根烟,云蒸雾撩一会儿以后,忽然盯着上原熏的胸部。
“仔细看看,你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啊。”男人说,“我是犬山仁,赤喙组的,要不要认识一下?”
上原熏双眼无神,只是低声说:“不,我……”
犬山仁似乎毫不在意,他伸出手在上原熏的臀部摸了一把,后者立刻向后退开一步,像是受到惊吓般看着他。
“低胸装,束腰,黑色丝袜,明明穿得这么浪荡,却表现得像个雏儿。”犬山仁嗤笑出声,“你是个风骚到骨头里的女人啊。”
他身后的男人也笑起来,用怀有赤裸欲望的目光扫视她的全身。
上原熏紧靠着墙壁,声音有些局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犬山仁笑着走上前来:“我这就让你明白。”
他的手放在上原熏的腰臀间,不安分地动起来,另一只手也伸向她的胸部。
“你……放手!”上原熏吓了一跳,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犬山仁的力气出奇的大,根本不顾她的挣扎。
“啪。”她一耳光摔在犬山仁的脸上,后者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露出古怪的笑容。
“真是不错的反应啊。”他说着,猛地撕开她的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围观的赤喙组员们吹起了口哨。
上原熏再次感受到一丝惊惧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吸血鬼也好,人类也好,无论在哪一个种族的世界里都是这样残忍而危险。
如果……
她头一次不由自主想起来濑田勇次的脸,那个相貌普通的男人……
如果他在,也许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喂,你干什么?”
犬山仁听见自己的组员在喊话,下意识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球棒狠狠砸在脸上。
“老大!你……还好吧?”
“你是谁?你找死啊?”
组员们纷纷围拢上来。
犬山仁七荤八素地躺了几秒钟,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只看见一个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拎着一只金属球棒站在他面前。
“我是谁?”黄发男人笑了笑,忽然大吼,“老子看不惯你们这些废物,杀不了吸血鬼,只知道欺负女人!”
“你不想活了?知道我是谁吗?”犬山仁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用手捂住不断淌血的鼻子。
上原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黄发男人甩了甩球棒。
“管你是谁,记住了,老子是黑羽组的鬣狗!”
……
暗鸦神社。
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不知雀走在长廊间,感觉心情有些郁闷。
倒不是说有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只是最近组里的氛围格外压抑,尤其是组长,自从他买来可疑的女生衣物被人发现以后,似乎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那双眼睛。
幽邃,冷淡,却时而透出柔弱的气质。
真是矛盾又奇怪至极的男人啊。
不知雀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走到拐角,这时迎面遇到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仓、仓木小姐?”不知雀意外地说,“啊,不,是夫人。”
“随你怎么叫啦,听起来我被叫得很年轻呢。”那人正是神秘而无比吸引人的仓木。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哟。”仓木眨了眨眼睛,忽然笑着说。
“诶?”不知雀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我平时很少上街,今天忽然想出门,一个人散步觉得很扫兴,却找不到朋友陪我。”仓木说,“你是白的朋友吧?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陪我走走吗?”
不知雀心想自己被称为组长的“朋友”,顿时感到不太自在。
那个男人……真的有朋友吗?鬣狗,还是冰山?
她收起思绪,说:“可是……仓木小姐看起来像是不缺朋友的人啊。”
温柔贤惠的仓木罕见地露出窘态。
“我没有什么朋友……”她解释说。
不知雀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一丝不忍,她赶紧开口说:“我可以陪您去啦。”
反正今天组里没有公务,组长去了道场,鬣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的吗?”仓木开心地眯起眼睛。
不知雀看着她的脸庞,不禁有些唏嘘。
像这样柔软的女人,就连身为女人的自己也忍不住想要保护呢。
两个人穿过长廊,向着神社深处走去。
不知雀对神社的大小没有概念,这幢建筑实在是庞大而又错综复杂,可她跟着仓木的身影走过了幽静的山道,来到一片古朴的和风庭院之后,发现神社似乎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大些。
“真漂亮啊。”她穿行在院落间,仿佛听到鸟儿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声,“想不到暗鸦神社还有这种……古色古香的庭院。”
“是吧,我也很喜欢这里。”仓木说,“一般人不能进来这里哟。”
不知雀有些咋舌,她不禁再次在心里揣测仓木的真正身份。
可以自由出入神社内外。
已经嫁人的漂亮少妇。
十分关心户川白,关心到每次见面必定谈论不止的程度。
不知雀脑子里涌上一些不好的情景。
“不会的不会的……组长不是这样的人!”她使劲摇摇头。
仓木领着她来到一间侧室里。
“请稍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她略带歉意地说。
“啊,没关系。”不知雀说。
仓木转身离开房间。
不知雀一个人站在侧室里,打量起这间雅致的小屋子。房间内的空气飘着淡淡的檀香,屋子正中央有一座供奉的神台,她顺着堆满各种小物件的长桌缓缓迈步,忽然看见一张泛旧的老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神形淡然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十分英俊;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黑发如瀑,嘴角翘起淡淡的幸福微笑;第三个人是站在女人面前的青年,他的头发染成叛逆的黄色,被女人搂在怀里,脸上不情不愿。
似乎是一家三口啊……
不知雀盯着那个黄发青年的脸,似乎入了魔。
总感觉……很熟悉……
“不会吧。”她仿佛受到惊吓般后退一步,又飞快地走上前去,死死盯着那个叛逆青年。
大概是高中生的岁数……
“是组长啊。”不知雀喃喃自语,“高中时期的组长啊。”
照片里的户川白,染着黄色的头发,身材看起来比现在还要矮小几分。
他的眼神里没有阴霾,就算是叛逆,也是……那种与父母不和的普通情绪,是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们常有的反叛情绪。
其实是……幸福的眼神啊。
那照片里的那个英俊的中年男人,以及那个温婉女子就是他的父母吧。
不知雀的目光看向照片四周,那儿还有许多散落的照片。
照片里,有穿着高中生制度的户川白,虽然染成了黄发,脸上却是乖乖仔的表情。
有被女生簇拥,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户川白。
有穿着篮球鞋和球衣,捧着奖杯的户川白。
不知雀入神地看着这些照片。
这就是……组长高中的生活。
而仓木小姐……收集了这么多他的相片。
不知雀莫名地感受到一份沉重的感情,仓木对户川白的感情。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组长的妻子吗?可是她姓仓木啊……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却总是通过我来问组长的近况,显然不太合理啊……难道是组长的表亲?可是,那张全家福相片里并没有她啊……
不知雀陷入遐想,直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她一怔,看向声音传来的隔壁房间。
那里有人?如果这里是仓木小姐的住所,那么那边的是……
她轻声迈步走到隔门前,透过缝隙看向隔壁的雅室。
那是……
她捂住嘴。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也就是说……他是——
户川白的父亲。
户川彦明坐在雅室里,神色悠然地品尝着绿茶。
“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他望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神社好歹也是保护着这个国家的重要组织,不来看看我会心有不安的吧。”男人似乎很放松,穿着和户川彦明一样的宽松和服。
“我可是很忙的。”户川彦明往碗里倒茶。
“你还好意思说啊,作为神社大宫司居然在上班时间泡茶?”中年男人讥讽说。
“那你不要喝啊。”户川彦明伸手去收男人面前的茶碗。
男人反应迅速地伸手按住面前的碗,露出一丝笑容:“我没有别的意思,咱继续喝茶,赏花!”
打扮得清雅脱俗的仓木从隔间外走进来,欠身行礼过后替两人拉开屏风,露出一片绿意盎然的园景。
“辛苦了啊。”男人向她笑了笑。
“没事的。”仓木也露出一丝恬淡微笑,“我可能要出门。”
“不用向我汇报啊。”户川彦明说。
她笑了笑,缓缓退出房间。
“喂,我说,我这个老朋友来探望你,你就是这种懒得搭话的态度吗?”男人盯着户川彦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户川彦明毫不客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来是有何贵干?”
男人露出难过的表情,说:“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我……”
“再说废话我就送客了。”户川彦明说。
“好!好,我们进入正题。”男人坐直了身体,“最近……白还好吗?”
户川彦明露出一丝警惕的表情:“你没事关心我儿子做什么?”
男人彻底忍无可忍,他一拍桌子,有些蕴恼地说:“户川彦明!我是贼吗?我是需要这样提防的人吗!”
户川彦明面对着那个男人吐出的唾沫星子,只是维持着宠辱不惊的神色。
男人生了一会儿闷气,终于对户川彦明感到无可奈何,只好重新放软语气,说:“好吧,我直截了当地说了……今天我把儿子和女儿带来了。”
“你要举族搬迁吗?”户川彦明抬起眼皮,“准备把皇居让给我?”
“哼。”男人已经习惯了户川彦明的犀利唇舌,毫不理会他的调侃,“我女儿今年可是二十三岁了啊……比你家户川白小三岁,你看,咱俩也算门当户对了……”
户川彦明头一次露出慎重的表情。
“值得考虑。”他说。
“你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中年男人感叹说。
“但是,我儿子的脾气可不好说。”户川彦明端起茶碗,“让你女儿好好加油吧。”
中年男人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喂,我好歹……好歹也是很有身份的人吧?我都放下身段主动来提亲,你居然……你居然说让我女儿加油这种话?”
“我管不了他。”户川彦明说。
男人沉默无言。
他心中只恨没有带一把太刀,以便一刀砍了面前的可恶男人。
不知雀怔怔站在隔门后,竟不知不觉偷听了别人的对话。
更加令她诧异,甚至可以说震惊的是这份令人大脑短路的信息量。
这个被称作户川彦明的男人,从照片上看是户川白的父亲,而刚刚那个人说他是……神社大宫司?
那不就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吗?是整座神社的主宰者啊!难怪鬣狗说户川白的家世煊赫到让人难以想象……神社这种相当于日本国防部的地方,就好比说户川白他爹是国防部长啊……还是世袭的。
还有……坐在户川彦明对面的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从交谈间看似乎是说……他住在皇居?
那么……他是皇室的人啊!听口气搞不好就是天皇本人呐。
也就是说……日本天皇和暗鸦神社大宫司秘密会晤,打算联姻吗?那么说……户川白要结婚了?
不知雀如遭雷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到如遭雷击。
“好了,我们出发吧。”仓木从隔间走出来,“咦,你怎么了?脸色好奇怪。”
“啊……没什么。”不知雀回过神来,她看向仓木,忽然愣住。
仓木脱下了往日常穿的和服,换上了满溢着青春气息的便装。她穿着毛绒开衫和长裙,看起来就像从二次元走出来的瓷娃娃。
“您真的……显得好年轻啊。”不知雀说。
“我只比白要大两岁而已啦。”仓木笑着说。
“可是现在您看起来就和周末出来逛街的女高中生差不多。”不知雀有些艳羡。
“谢谢。”仓木眯眼笑着。
她们一同顺着小径走出神社,穿过铺满樱花瓣的小河,路边是放学后三五成群的高中生。
“真怀念啊。”仓木说,“高中的时候。”
不知雀想了想,说:“我倒是非常害怕回到高中,备考的压力太大了。”
仓木笑了笑:“但很多人和事,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触碰到。”
“怎么想起这样的感慨呢?”不知雀问。
仓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是看向远方。
“高中时的白,很擅长篮球呢。”她忽然笑着说。
高中?不知雀一怔,暗自揣测。
难道是同学吗?
“以组长那种运动神经,想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吧?”不知雀说。
“为什么这样讲呢?”仓木好奇地问。
不知雀想起初次见到户川白的暴雨之夜。
如同电光般挥舞的刀刃,如同夜空般漆黑的瞳孔,果决的斩击和锐利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只要有组长在身边,就觉得不会有无法解决的事情。”不知雀低声说,“组长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的男人。”
仓木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是他所继承的古流剑术吧。”
她轻声说:“白是一个喜欢勉强自己的人,他会日日夜夜地练习自己所想要学习的东西,无论是剑术,还是在那之前……他在学生年代的一切。”
仓木扶了扶额前的头发:“白夺得〔百鬼缠身〕刺青的时候,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武士都要年轻。”
“百鬼缠身?”不知雀不解地问。
“是象征流派给予荣耀的纹身,代表着剑术造诣达到一定境界。”仓木解释说。
不知雀诧异地说:“那么……关于组长的恐怖传说……”
“什么?”仓木问。
“我来到黑羽组之前,听到过别人谈论黑羽组组长的恐怖传闻,有人说他是黑道出身,身上有纹身,而且还斩下过部下的小拇指。”不知雀支支吾吾地说。
仓木忽然哈哈笑起来,伸手捂着肚子。
“诶?我知道组长不是这样的人啦,可是……”不知雀吓了一跳。
“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仓木几乎笑出眼泪来。
她顿了顿,像是陷入遐思般。
“那……切下手指的事情……”不知雀有些不敢置信。
“白很讨厌血族,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有人被血族咬到。”仓木轻声说。
不知雀有些茫然。
“那一次,他的组员被血族咬到了手指,是白毫不犹豫砍掉了被咬到的部位。”仓木说,“他救了那个人一命呐,但那人也没办法再握枪和刀了,所以退出了黑羽组。”
不知雀怔怔地听着她的话。
“真相……原来是这样吗……”她喃喃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看着仓木的侧脸,问:“请问……仓木小姐您的全名是什么呢?”
仓木笑了笑,说:“我叫仓木神音。”
……
道场内空无一人,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洋洋地落在木地板上。
户川白穿着宽松的和服,手握竹刀,神情肃穆。
于高山之巅坠落的飞瀑,于朝日之前升起的雁群,于暴雨后骤然显现的虹光,于黑夜里无声漂浮的冰山。
种种意象在户川白心中缭绕升起。
他的眼神死寂而危险,深深吐出一口气后,他凝神盯着木桩,忽然身形掠过,与木桩错身而过时,一刀斩在其上。
一道裂纹从打击处蔓延开来。
吸血鬼……终究只是吸血鬼,无论是朝霞,还是某个少女,从一开始就不能留有恻隐之心。
将吸血鬼当成人类对待,这种念头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于心中。
朝霞千羽,以及那些服侍神社的〔鬼狩〕,他们都只是神社对待吸血鬼的刀刃,就好比用猎犬去追杀野狼。
用吸血鬼来对抗吸血鬼,终究……是利用野兽去撕咬野兽而已。
户川白默默地想。
正义。
他举起竹刀,一股腥风血雨的味道自然而然透露出来。
于月光下,暴雨中。斩杀即是正义。
他握紧竹刀,仿佛感受到鲜血正顺着手背流下,脸上也是粘稠的血液,刀锋上缠绕着挥散不去的死气。
这些气味夹杂着想象,令人窒息,但户川白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习惯了在令人窒息的环境下生活。
“真是精湛的技艺啊。”有人的声音从道场门口传来,一对年轻男女轻轻推开门,安静地走进来。男人的相貌英俊,女人的面容和他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不同于男性俊美的柔媚。
对户川白说话的人是那个男人,他身上罩着踏青时穿的和服,手里握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像旧时代的翩翩公子。
“你是?”户川白问。
“我们只是恰好走到这里,在窗外看见您的剑道造诣十分高超,忍不住就走进来,实在是冒昧了。”年轻男人说。
他伸手指了指身边的女人,说:“这位是我的妹妹。”
不知为何,户川白感到女人的目光十分奇怪。
年轻女人眯眼一笑,笑容明媚:“打搅你了吗?”
户川白说:“没有。”
出于礼貌,他将竹刀收在腰间,缓缓走近那对兄妹。
“您刚刚练习的是古流剑术吗?”公子般的男人微笑说,“即便是在皇室,现今也少有人练习这种剑术了,你的老师是谁?一定是很有名气的道场主吧。”
“不,十分惭愧。”户川白摇摇头说。
“哦?”公子有些诧异,他又说,“那你一定是相当有名的狩人吧?”
户川白说:“无名之辈而已。”
“我知道你是谁哟。”妹妹忽然开口说,她的眼睛像月牙般眯成一条缝,“你就是父亲说的那个人。”
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振振有词地说:“百鬼缠身之人,暗鸦神社继承者,嗜杀的黑羽组组长,凶刀[黑羽]之主……”
“户川白,就是你吧?”
户川白面色平静地听着她像念经一样说出一大串名号,没有说话。
公子微微摇扇,笑而不语。
这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忽然将脸凑近户川白,两人的眼睛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你已经死了。”她笑着说,声音轻得如同死神的耳语。
户川白的瞳孔一缩,不知何时这个神秘女子抽出了腰间的精致短剑,寒芒闪烁的剑锋抵在他的脖颈上。
她行云流水的抽刀动作迅速而悄无声息,在这个距离上就连户川白也没能发现,死神已经降临他身畔一次。
[片罔]。
无声割颅的不传绝技,狩人最古老的阴暗技巧,在这世上早已没有几人能够使用的刀术。
户川白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平淡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你是谁?”他咬紧牙关。
妹妹轻轻一笑,轻快地收起短刀,插回腰间。刚刚她还将刀尖抵在别人的脖颈上,此时却又变回那个明媚的富家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
“户川家的继承者,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她轻轻依偎在哥哥怀里。
“你究竟是谁?”户川白深深吸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是谁教给你这一剑?”
他的脑海里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那个女人的容貌,那张温柔的脸上永不消逝的笑容。
是谁教给你……仓木家的剑。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妹妹眨眨眼睛,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我不告诉你。”
户川白沉默不语。
公子忙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家的妹妹实在无礼,请您不要在意。”
他虽然在诚恳道歉,却没有放低姿态的表现,脸上表情不轻蔑也不谦卑,令人捉摸不透。
他轻轻摇扇,说:“在下源广义,舍妹源请煊,令您见笑了。”
源氏。
户川白一瞬间就明白了身前二人的身份:一人是日本未来的天皇,另一人则是公主,他虽然是户川家独子,是下一任的暗鸦神社大宫司,却也不得不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源广义笑着说。
户川白眼神一直停留在源请煊的身上,即便他有些惊讶这对兄妹的高贵身份,心里却仍然记挂着片罔剑术的事情。
源请煊看着虽然在向自己行礼却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感到之前的下马威全然失去了快感,于是轻笑起来。
“我的老师曾说过,他所教的弟子里我能算得上第二,不过这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子。”
她微微一笑,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户川白,意味深长。
“殿下的老师是……”
“我们的老师,是同一人哟。”
户川微微睁大眼睛,却没有再说话。
他从未想过,那个人竟还有一个弟子。
在他之后,竟有一个女弟子。
“户川白。”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演武场外响起。
一直面带笑容的源请煊忽然面色一变,不是因为她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而是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浓郁的杀气爆炸在自己耳畔。
事实上,当她听见喊声的一瞬间,一道影子从她身侧掠过,砰的一响后砸在墙上,落在地上后她才发现是道场的门板。
一个男人从破碎的门框处走进来,他没有去看源请煊也没有注意到源公子,从进入这间道场的一瞬间开始,他的眼睛就像蛇一样死死咬住户川白。
他虽然穿着西装,领口的扣子却像爆开一样,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他有着钢针般的短发和胡须,手里提着红色刀鞘的太刀,如山般魁梧的身体上流动着野性的气息。
源广义注意到他胸前红色鸟喙图案的胸牌。
“进道场要脱鞋。”户川白抬眼看向魁梧男人,脸色平静如常,仿佛感受不到那一股摄人杀气。
“有什么事吗?”他问。
魁梧男人仿佛没有听见户川白的话一样,穿着皮鞋噔噔噔地冲向他身前,没有拔刀出鞘,而是连刀带鞘一起挥舞,红色的刀身在高速挥击下变得异常弯曲。
户川白侧身躲开这一击,只听见耳畔的空气发出暴响,魁梧男人不依不饶又挥过来了第二刀,户川白不得不拔出竹刀格挡在身前,巨力压迫在竹刀上,他的身体向后飞掠,双脚都被震得微微离开地面。
“为什么?”户川白轻轻落地,冷冷地问。
“问你自己的手下啊。”魁梧男人说。
话语之间他又砍向户川白,虽然后者闪躲开来,但刷刷刷的三刀几乎震碎空气,令人耳膜生颤。
这时道场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组长,一群胸戴赤喙腰牌的神社成员涌进道场,他们气势汹汹地站在场边,其中一人鼻青脸肿,留着短胡茬和纹身,虽然身体称不上雄壮,身材面目却与魁梧男人有几分相似。
渐渐的,不光是赤喙组,就连青瞳组的人也聚集到这里,看热闹的人太多,甚至有人挤在道场的窗外窥视,就是为了能够见识这场旷世之争。
赤喙组,暗鸦神社人员数量最为庞大的部门。
那个魁梧男人,正是赤喙组组长,犬山赤。
相比名不见经传的黑羽,赤喙组一直以来都是剿杀吸血鬼的主力部门,而黑羽组长户川白虽然有些令人生畏的风闻,却没有得到证实,远不如犬山赤的凶名来得真切。
犬山赤是切切实实的强大狩人,强大到人们亲眼见识过他的力量,强大到能够撼动任何一个吸血鬼宗族。
“之前我们从未交手,所以我并不了解你……但现在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坐到这个位置的?”犬山赤提着佩刀,用狮子般的眼神审视着面前的瘦削男人。
户川白只是静静握紧竹刀。
“这样的实力,能够通过狩人的试炼都够呛,可你……是怎样成为一组之长的?”犬山赤咄咄逼人地说,“难道说黑羽真的没落了吗?”
源请煊看着这一幕,看向户川白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轻蔑,她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轻笑着对哥哥说:“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呢。”
源公子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摇摇扇子问:“怎么会有这种感慨?”
源请煊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说:“因为理应是最强之人的户川家继承者,真的很弱啊。”
“正因为是唯一的继承人,正因为是户川彦明唯一的儿子,他才能够成为组长,虽然现在的黑羽组是一个迷你规模的小型组。”源公子说。
他摇着扇子,看见户川白的侧脸,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犬山赤的双腿忽然肌肉虬结,然后身体如同爆炸一般弹射而出,眼尖的人看见他脚下的地板都被踩得断裂翘起,而他自身已经快得如同一道电光。
户川白的动作也不慢,可他举起竹刀劈向对手的一瞬间就已经遭到压制。
场边,犬山仁虽然面部青紫一片,盯着户川白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杀掉他,哥哥。”
“咔擦”一声,半截竹刀飞起。
户川白手中的竹刀一瞬间就被压断,犬山赤的刀击打在他手腕上,将他整个身体挑起,然后一股作气压倒在墙壁上,一声巨响后整面墙上都裂开细密的裂纹。
户川白握着半截竹刀靠在墙上,嘴角渗出鲜血,模样狼狈,眼神却很清亮。
犬山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对你很失望。”他说。
户川白微微喘息,拄着竹刀没有说话。
忽然,面无表情的犬山赤双眼猛睁,他微微侧开脑袋,一只刀鞘飞过他身侧,死死钉在墙壁中。
人群中鸦雀无声,只听见墙壁上的半截刀鞘在微微颤动。
“是谁?”赤喙组员们恼怒地寻找偷袭者,可不等他们找到凶手,一个人便从人群中走出。
她扎着素洁的马尾,身材高挑,眼神清澈,宽松的修行道袍无法遮掩她的玲珑身段,手中出鞘的武士刀闪烁着冷冽的白光。
“在下高木熙,在此挑战你。”
她淡淡看着犬山赤,狭长的双眼里没有多余的神采,如同一潭死水。
犬山赤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漂亮女人。
“喂,冰山。”户川白抬起头,“不要插手。”
自称高木熙的女子,她微微抬眼。
没有理会户川白,也没等犬山赤的回答,她手腕一抖,整个人提着刀便向前走去,步伐很碎脚步很轻,速度却很快,一瞬间便来到了犬山赤面前。
犬山赤猛地挥动太刀砸向冰山的额前,冰山也毫不退缩地将刀尖刺向对手的脖颈。
犬山赤并没有想到面前的女人毫不犹豫地便要以命换命……这只是一场寻常争斗,并不是生死相向的时候,他完全不能理解“高木熙”的想法,但他还是快速反应过来,砸向冰山的刀鞘继续下落,另一只手则挡在自己面前,五指用力抓住了冰山的剑尖。
冰山侧过脑袋,左肩被刀鞘砸中,手中的刀却毫不阻滞地继续前刺。
但犬山赤的五指如同钢爪般牢牢抓住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盯着冰山的眼神显得格外怪异。
冰山也毫不退缩地盯着他的眼睛。
最终犬山赤让步了。
“怪女人。”他松手放开刺向自己的剑尖,收起一直没有出鞘的太刀,不再理会冰山,直接与她错身而过,径直向道场外走去。
冰山看了一眼手中刀锋处的血迹,也不再追击,面无表情地将武士刀收回刀鞘中。
所有人都看得莫名其妙,看起来黑羽组长的脸面被这个忽然杀出来的女人守住了,犬山赤与冰山,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
“户川组长,冒犯了。”犬山赤走到道场边沿,虽在嘴上说着冒犯,语气中却毫无歉意。
户川白缓缓站起身来。
“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他盯着犬山赤的背影,“你为什么来这里?”
犬山赤大笑起来,他走到犬山仁身边,将手放在自己弟弟的肩上:“你来告诉他。”
犬山仁神色不善地看着户川白,说:“你的手下,那个外号叫做鬣狗的混混妨碍公务,袭击了赤喙组的执勤队,劫持了青瞳组的人,还破坏了案发现场。”
户川白一怔,他皱起眉头,问:“案发?”
冰山走到户川白身边,她拔下墙上的刀鞘,收起武士刀,说:“今早有两名青瞳组员在5街区遭到吸血鬼袭击,两人均下落不明,其中一人据说是被鬣狗带走了。”
户川白瞟了冰山一眼,看见她衣服下的左肩上青紫一块,有严重的淤伤,显然犬山赤下手不轻。
“联系一下鬣狗。”户川白说。
冰山点点头。
“等着瞧吧,黑羽组的吊车尾们。”犬山仁冷冷地说,“你们这次干涉赤喙组执行公务,我们绝对会追究到底,当然,这得等到我们抓到鬣狗和上原熏之后再说。”
冷眼旁观的源请煊忽然一怔。
“熏?”她睁大眼睛,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