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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从窗外斜斜落下,天快要黑了。
从黑羽组的办公室里能够眺望到远处的城市轻轨,一节一节的车厢上渐渐变得拥挤起来。
还没到下班时间,户川白竟然有些走神。
冰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户川白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她说。
户川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大概是有些久违的快乐吧。
“我认识一个女生,很可爱,不过比当年的你要乖很多。”户川白笑着说,“哪天可以让你们认识一下。”
冰山罕见地笑了:“那她肯定没有纹身。”
纹身……
户川白想了想,说:“似乎有的。”
黑色骷髅。
他忽然凝神,仿佛有某种预兆降临。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我是户川。”
“不、不好了啊!”电话那头传来朝霞火急火燎的声音。
“怎么了?”户川问。
“今天小莱香放学时,我去接她的时候没有看见她啊。”
“会不会……是去同学家里了?”
“不,不是这样,我看见她的书包还放在教室的抽屉里,有很多桌椅都被撞倒了,老师说有奇怪的人来过。”
“她的手机在包里吗?”
“没有,似乎是带在身上,可是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国中生上课时都会关掉手机铃声的吧?”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户川白挂断电话,抓起黑色手提袋就要离开。
冰山看见他的表情骤然阴沉。
“怎么了?”她问。
户川白看着冰山,眼神闪烁不定。
“帮我一个忙。”他说,“去找青瞳组,让他们定位一个手机号码。”
说完他就抓起风衣冲出房间。
他一路飞奔着穿过回廊,神社的社员们纷纷侧过头来看这个不讲礼数的男人,有一部分常常看见他吃早餐的人认出来这是黑羽组长。
大家纷纷讨论发生了什么。
户川白没有理睬其他人,他一路狂奔到车库,径直跳进车里,将手提袋甩在后座,然后一脚踩在油门上,整辆车便飞驰出去,像一头怪兽一样冲上马路。
当他冲过三个街区时,忽然有一个身影撞在挡风玻璃上。
高速行驶的汽车在马路中间撞到了人,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起来。
户川白猛地踩下刹车,他十分焦虑地打开车门,刚刚走下去就看见朝霞千羽抱着左臂站起身来,由于吸血鬼的体质,被车头猛烈撞击后她只受了点轻伤,左臂可能有些淤伤,光洁的额头上有浅浅的血迹。
户川白没有想到是她赶来这里。
“快,走,”她拉开车门就坐进来。
户川白也不啰嗦,坐回车里发动汽车。
“查到莱香在哪儿了吗?”她喘着气问。
“正在查。”户川白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户川白在车流间不断穿梭,目光盯着马路的尽头,脑中一片混乱。
就这样。
一直下去。
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语。
他不禁抓紧方向盘。
……
杉原莱香坐在椅子上,感受到狂风从身后席卷而来。
她的身上绑着一圈圈的结实绳子。
在这座废弃的大楼之巅。
小林一郎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腕表,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戴着风衣帽兜,脸庞埋在阴影里。
“为什么要抓我?”杉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还是在以微弱的幅度发抖。
小林眯起眼睛,可猩红色的光还是在阴影中格外显眼。
“你是被一个黑骷髅纹身的男人咬过,对吗?”他平静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杉原说。
小林一郎走近她,用手抚摸她的脸。
“我有办法的哦。”他的声音嘶哑,“我有办法。”
杉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小腿在微微抖动。
为什么会害怕呢?明明连死都不在乎,可现在……
她想到朝霞千羽的红色头发。
想到户川白的黑色领带。
难道……是重燃了某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所以害怕死亡吗?
我想……活下去。
“你愿意给我看吗?”小林一郎忽然开口说。
杉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嘴唇。
小林皱起眉,忽然腕部发力,手掌死死插进少女的肩膀上。
如同钢钻般的指尖撕开柔嫩的肌肤,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学生制服。
杉原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低着头,疼得眼泪都从眼角溢出。
小林捏住她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
她流着泪,在剧痛中忍住不发出声音,可瞳孔却变成了猩红色。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小林神经质地笑起来,用手抓住她的衣领。
“咦?”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粗暴地撕开少女的衬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以及那只黑色骷髅纹身。
“这样一来,就更加确定了。”小林说。
他将杉原连同椅子一起拖到楼层边缘,往下看是蚂蚁一样的人群。
椅子有两条腿悬在空中,小林将绳子一端绑在椅背上,另一端拴在楼柱上。
“即使是血族,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会一命呜呼吧。”小林面无表情地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他走到阴影中,身边的油桶上放着一排排秘银子弹。
他从地上拿起霰弹枪,将子弹一颗颗塞入。
“我已经让那些‘幽灵’给他传话了哦。”小林靠着墙壁坐下来。
“他?”杉原低声问。
“你的主人。”小林的声音怪异,“给予你初拥的男人。”
杉原的目光忽然出现一丝变化。
“你用我……来要挟他?”她忽然很想笑,但疼得笑不出来。
“你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小林说,“难道说……你恨他?原来是这样,可以理解……他杀光了你的亲人吗?”
少女没有说话。
“这样不就很好了,我们现在有同样的目标,杀了他,不是吗?”小林舔了舔嘴唇。
“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她感到浑身发冷。
“开什么玩笑,杀了他也是帮你报仇。”小林的声音有些扭曲,“不使用一些手段,我怎么能杀死纯血吸血鬼?”
“可是我……我已经……”少女的泪水哗啦啦地淌下来。
“我已经不想看见别人流血了。”
爸爸,妈妈,如果说,我不想替你们复仇,只想自私地活下去,你们会原谅我吗?
这一种自私的心情……你们能够理解吗?
谁……来救救我?
……
“嗒,嗒,嗒。”
皮鞋踩在楼梯上的空旷回音响起。
银发的男人,浮夸的耳钉,黑色的骷髅纹身。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小杉原哟。”哀川鸣一步一步从楼道口走出。
在杉原莱香眼中,这个男人如同梦魇化身。
恐惧像黑洞一样,以银发男人为中心放大,充斥在她的视线里。
“你看起来很害怕啊。”哀川笑着说,“没关系,我来救你了哦。”
阴影中的小林屏住呼吸。
当哀川走到杉原面前不足五步时,他忽然停下来。
“那些自称幽灵的家伙告诉我,我的小奴仆就在这里,可这背后隐藏的阴谋,真以为我是笨蛋吗?”哀川的嘴里翘起,“躲在阴影中的家伙,也差不多该出来打个招呼了吧?”
惊惧的情绪在小林的胸口爆炸,他作为人类时对哀川的心理阴影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在黑暗中疯狂地扣动扳机,秘银子弹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去。
“秘银的纯度似乎足足有20%呢,看起来为了杀死我你做了不少功课啊。”
哀川的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小林抬起头,看见那个银发恶魔露出笑容:“虽然你很努力,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混蛋!”小林抬起枪口,却没来得及将子弹射出。
哀川的手抓住枪管,轻易将其拧成一团乱麻。
小林松开握枪的手,一拳砸向哀川的脸庞。
银发男人歪过脑袋躲开,以高过他几个境界的反应速度抓住小林的胳膊,使劲一拧。
“啊!”
小林的胳膊发出咔擦一声,骨头断得很彻底。
哀川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后者身体飞起,撞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他的帽兜垂落,露出灰白色的头发。
哀川来到他的身前。
银发与灰发。
“这就是血统的差距哦。”哀川轻描淡写地说,“无论是反应力,力量,速度,还是治愈能力,在我面前你都像孩子一样。”
灰发男人没有作声,只是咳着血。
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淌出,小林一郎抬起头,眼神讽刺地看着哀川。
“看来确实没有足够的能力杀掉你啊……”他声音嘶哑,“不过对你们纯血血族来讲,初拥……是相当重要的吧?”
哀川挑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小林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管,由于重压,有些不明药液从裂缝里渗漏出来。
他将针头刺进自己的大腿——
“听说过禁果吗?”
被称为幽灵的女人说。
“吃掉它,你会死得很难看,但是能够帮你达成心愿。”
“这是我个人的小小诚意,不求回报。”
“我从不向尸体要求回报。”
尸体吗……
从她遭受蹂躏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尸体了!
“喂,你——”哀川似乎发现自己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要……杀了……你!”
小林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断裂的骨头也粘结起来。
如果不知雀在此,一定会联想到河上池彦的情况吧?
那是……杀不死的怪物。
“明明血统很下贱,却以不可思议的高速新陈代谢……”哀川皱眉。
小林扑向他,从起身到近身只有一刹那,他的猩红瞳孔令哀川都感到一丝寒意。
他被巨力撞倒,在地上狠狠翻滚了几圈。
“开什么玩笑!”哀川挥拳使劲砸在小林肩上,后者的锁骨咔擦一声断开,可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扑击而上。
“给我去死啊,垃圾!”
哀川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只银光闪闪的短匕,狠狠插在小林的眼睛上。
他用力拧住刀柄,鲜血喷洒而出!
“杀……了……你!”
小林一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或者血族了。
即使脑袋上鲜血溅射,他手臂上的肌肉却虬结起来,狠狠抓住哀川的脖颈,五指用力让后者喘不过气来。
身为纯血种的哀川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只劣等感染者逼迫到如此地步。
“你这个……恶心的怪胎!”他挥动匕首割裂小林的手腕,“不要得寸进尺啊!”
他的猩红瞳孔与小林死死对视。
“你把我惹烦了啊,杂种。”哀川冷冷地说。
小林没有理会,他咆哮着挥动拳头就要砸过去,而哀川恢复冷静后轻易躲开了,只见小林一郎的拳头砸在水泥墙壁上,轰然崩开一只大洞。
哀川将匕首扎在他的眉心,可化身怪物的小林根本不在意,继续疯狂地袭击银发男人。哀川不断用利爪与匕首在小林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再怎么变态,你也会力竭吧。”哀川冷笑,“对付你这种蠢货用不了多少力气,只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罢了。”
“你就是只蟑螂而已。”
小林一郎感到膝盖越来越重,愈合的速度开始跟不上受创了。
失血过多了吗。
他喘着气,视线有些模糊。
“我确实……还是杀不掉你。”
他的脸上淌着血。
“但是刚刚我也问过了……初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哀川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见小林一郎拔下插在自己眉心的匕首,向不远处投掷而去,匕首带起刺耳的破风声,利落地切断一根绳子。
不远处的杉原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感到椅子的平衡在微微倾斜。
向后倾斜,向着身后……
坠落。
“混蛋!”哀川向她飞掠过去,却被小林拦腰抱住,狠狠撞在承重墙上。
“我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只碍事的蟑螂吧?但是我就是要让你失去,就是要阻碍你,要夺走你的哪怕再小再微不足道的东西!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
不等他说完,哀川将他的脸轰得几乎塌陷进去,一脚将他踹飞开来,小林的身体像风筝一样抛飞。
哀川走到楼房边缘,朝下看去,没有发现杉原的尸体,却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后背着一只黑色手提袋,一只手死死抓住半截绳子,一只手抓住绑着杉原的椅子。
“是狩人吗?该死……”哀川想要夺回杉原,却感到有些忌惮,因为他看见黑发男人身后的楼梯上,红发的女人快步赶来。
户川白拽着绳子,低头大喊:“喂,椅子腿要断了!”
杉原莱香抬起头:“户、户川先生……”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那张令人感到可靠的面孔。
“为什么没有电梯啊!”朝霞千羽气喘吁吁地跑来,“不要害怕啊莱香酱,妈妈来救你了!”
朝霞飞快地跑向杉原。
小林一郎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鲜血顺着他变形的脸颊流下,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短发少女。他的手颤抖着摸向身后另一支霰弹枪。
椅子腿咔擦断开的一瞬间,朝霞千羽跃起扑向杉原——
刺耳的枪鸣声几乎撕裂户川白的耳膜。
他看见朝霞千羽抱住杉原的一瞬间,无数闪烁着银光的细小粒子穿过她们的身体,细小的血珠四散溅开,有几滴落在户川白脸上。
朝霞千羽怀抱着少女狠狠落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鲜血从红发女人的胸口晕开,染红了她的白色衬衣。
“混蛋,居然用秘银对付老娘!”她骂骂咧咧地叫着,看上去并无大碍,鲜血却从口鼻处不断淌下。
不远处,浑身鲜血的小林垂下枪管,只是神经质地笑着。
户川白松开绳子落在朝霞身边,丢下手中的半截椅腿,伸出双手扶起朝霞。
红发女人松开手,露出怀中的杉原。
“没有受伤吧?”她急急忙忙地问。
“嗯……没有。”杉原微微垂下眼睑,声音越来越小。
“太好了,户川——”朝霞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下来,因为她看见户川白的瞳孔在微微颤抖。
她低头一看,自己满手鲜血,怀里的少女背后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喂,小莱香……你不要吓姐姐啊。”朝霞喃喃地说。
少女没有说话。
她想要站起来,却身子一歪,倒在户川白的怀里。
“户川先生……好疼。”
户川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睁大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然疼了,因为……被秘银子弹贯穿了身体。
本该贯穿朝霞身体的秘银子弹经过杉原莱香的肉体,只是轻微地射伤了朝霞。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就是有一点遗憾。”
“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见户川先生和朝霞姐姐了。”
“您的黑色手提袋里……真的装着球杆吗?”
户川白下意识用劲抱住她,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要夺走这个女孩。
“我知道……您其实不喜欢我……”
“您收留我……是为了让我成为狩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真的很感激您。”
“我不怪您讨厌我……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身为吸血鬼的自己……”
户川白的指节泛白。
少女的嘴唇微微扇动,眼睑缓缓垂下,没有光晕落在她脸上,她却美得像天使。
“我可以……叫您白爸爸吗?”她轻声说。
……
朝霞千羽的瞳孔化成猩红色。
胸口中弹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痛苦一起爆炸,她脸色冰冷地走向小林一郎。
“呵呵,呵呵呵呵。”灰发男人只是笑着,他浑身的血肉在蠕动,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修复。
“你想杀我?”他看着红发女人。
“我已经……是尸体了哟。”他发出诡谲的笑声。
但那笑声戛然而止。
朝霞千羽的手掌按在他的头颅上,将他连同身体一起向后砸去。
碎石翻滚间,小林一郎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你……很生气?”他嘿嘿笑着,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但是就凭你,想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啊……”
朝霞再次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小林一郎咳血,他已经没有力气攻击朝霞了,也没有攻击朝霞的欲望,但禁果的效力使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复原。
他像一滩烂肉一样糊在墙上,眼神冰冷而嘲讽地看着朝霞千羽。红发女人胸前血淋淋的一片,那些血迹有她自己的,也有杉原的,她的模样相比小林一郎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指的指骨因为用力击打小林的头骨而微微断裂。
“累了吧?你的拳头在流血呢。”小林一郎说,“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朝霞千羽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又是一拳打在小林一郎的脸上,这次小林的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切断,新肉又在他口中蠕动生长,朝霞手腕却因为用力过度而脱臼。
“你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咔擦一声,朝霞面无表情地掰正手腕。
……
户川白静静抱着她,她不再说话了。
但他仿佛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真的很高兴哦,户川先生。”
“我很幸福。”
“白爸爸很温柔,莱香很喜欢。”
别说了。
户川白垂下眼睑。
那个乖巧的,留着短发的漂亮女孩,真的就这样死去了?
看过太多尸体的户川白,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无法看破生死。
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统统都是一种幸福的错觉。
他生来就是要斩杀恶鬼的狩人,如果他心慈手软,如果他妄想能够不流血地给予他人幸福……他就会付出比流血更可怕的代价。
我是刽子手啊。
哪怕是……站在〔正义〕的这边。
……
小林一郎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就是那句“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对于某些人来讲,杀死他易如反掌。
哪怕他吞食了〔禁果〕。
一道刀光如同落瀑般淌落。
一颗头颅滚下。
“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将不幸施加给别人,这是你的‘恶’,这就是我讨厌吸血鬼的原因。”
黑衣黑发的男人缓缓收刀,表情平静。
朝霞千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仿佛他又回到了一个月前,又回到那个暴雨之夜。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温暖痕迹,全部消失无踪。
现在的他,不是“户川先生”,也不是“白爸爸”。
是暗鸦神社,黑羽组组长。
……
哀川鸣在确认杉原莱香死去的第一时间就逃离了现场,在他看来,初拥固然珍贵,但冒着被狩人围捕乃至丧命的风险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穿过几条小巷,却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街角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提着手提袋的黑发男人。
“什么嘛,你一个人追过来了吗?”哀川警惕地确认了四周没有其他人。
户川白没有说话。
看着这名面相柔和似女子的男人,哀川下意识放松了戒备,语气轻松地调侃说:“你是狩人?准备怎么杀掉我呢?”
户川白抬眼看向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用这个杀你。”
“里面装着什么?冲锋枪吗。”
“是球杆。”户川白面无表情地说。
哀川鸣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他面色难看地伸出手,瞳孔变成诡谲的猩红色。
“我劝你不要把我惹火了,我刚刚失去了一个奴仆,虽然不是不能承担的损失,但我现在的心情可绝对称不上好啊。”
户川白喃喃地说:“不是不能承担的损失?别人的性命逝去是可以承担的,自己的性命则是无价的,是吗?”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哀川咯咯笑起来,声音嘶哑,“既然你这么明白,那就可以去死了。”
他的话音未落,身影便来到了户川白面前,如同刀锋般的五指刺向户川白的胸口。
“嗤啦——”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他的五指被武士刀的刀刃格开。
户川白单手握刀,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有两下子嘛。”哀川鸣笑着说。
他再次扑向户川白,结局却没有改变,仍旧不能快速地杀掉那个表情缺失的男人。
令哀川鸣感到诡异的是,那柄看起来轻盈无比的武士刀,砍在身上竟沉重如有千斤之压。
“你……”哀川有一丝动摇。
“因为是纯血吸血鬼,而具有特别的自信吗?”户川白低声说,“我杀死的纯血种,也不算少了。”
他扔掉刀鞘,缓缓走向哀川。
银发男人咬咬牙,飞扑向户川白,当两人身形交错的一瞬间,他感到小腹一阵剧痛,锋锐的太刀撕开了他的肌肉。
他回过头,看见的是追击而来的悚然一刀。
哀川感到鼻尖有湿热的液体淌下,伸手一摸,发现是自己的鲜血。
刚刚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斩首的刀锋。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怎么可能杀得了我!”自尊使他的怒火燃烧起来。
他蹲下身子,腿部肌肉像弹簧一样虬结,然后爆炸,他的身体如同箭矢一般射向户川。
黑发男人的眼神平静,刀锋划过诡异的弧度。
逆势而上的剑术:破虹。
迎面而来的刀刃升起如同山岳般的气势,以至于哀川心中的斗志在一瞬间破灭。
他用来格档刀刃的右手没有被斩断,骨头却断裂开来,身体向后倒飞。
但是户川白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他的身影几乎是紧贴着哀川飞掠。
以及,顺势而下的剑术。
户川白双手握住刀柄,让纤薄的刀身在风中如鱼得水,像一道残影般斩落!
古剑术:落瀑。
哀川的双臂空空如也,双手都被狠狠斩断,抛飞滚落在地上。
“混蛋!”他有些惊惧地叫出声来。
户川白的动作没有停滞,一刀撩过他的眼睛。
哀川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想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双臂早已不翼而飞。
黑发男人的皮鞋在地面上踏出突兀的声响,落在哀川耳中如同魔音。
“饶……饶了我!”哀川喘着气,“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户川白俯视着他,眼神平静得不似人类。
“你……”哀川想要说什么,但来不及说出口,刀锋便骤然垂落,他的身上又是一道触目心惊的伤口。
“你……你是魔鬼!”哀川有些疯狂地咆哮起来,“杀了我啊?一刀了结我!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正义。
户川白心里,有一瞬间闪过这样的词语。
此时此刻,这份想要虐杀他的心情,也是正义之道吗?
“来——杀——我——啊——”
哀川如同野兽般站起来。
刀光闪过。
更多的斩击。
不是一击毙命,却像是刻意追求不毙命。
如同凌迟,如同活剮。鲜血抛洒。
闻讯而来的青瞳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凶暴的画面。
那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站在一片残肢碎骸中,身上脸上沾满了粘稠的黑血。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真的是一只吸血鬼的尸体吗?
有人心想。
头颅在这里。
户川白似乎察觉到验尸官的困惑,伸手指了指地面,指尖的弧度像是流露出疲惫,又像是别的什么。
……
他不是轻易发出感慨的人,但认识杉原莱香后的一个月,他的精神世界在渐变,可最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也许用不了多久,无论是杉原莱香,还是小林一郎、哀川鸣,这些名字都会被忘记吧。
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去,“户川白”这个名字会不会被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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