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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瓜胡同出了人命案的消息传遍了南归镇,报案的是凶案现场隔壁住的姜老头。据他说早上起来闻到烟火气,到隔壁敲门却没人应答,害怕是失了火,就报给了里正。
里正带人撬开门闩,吓得坐倒在地。十一具尸体堆放在小院之中,到处都是血迹,实在惨不忍睹。
这一桩近年来死人最多的惨案很快便人尽皆知。出门买早点的骆四方已经从各位街坊口中听到了四五个版本。有人说是图财,有人说是仇杀,其实骆四方比他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走投无路的程玉石隐瞒了部分信息,将越山人和焦藤人的斗争捡关键处讲给骆四方听,并请求骆四方不要报官。事实上骆四方也根本不敢报官,只有他知道这场惨案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昨晚惊吓之下的程玉石和小铃铛因为疲劳过度,到后半夜勉强睡了一会。骆四方一刻都没睡着,看着床上蜷缩着的老幼两人,心里有种强烈的负罪感。他知道京城里有越山的商会,也见过一些焦藤人,却从不知道两国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骆四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程玉石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沿发呆。
“老丈,吃点东西吧。”骆四方递上买来的早点。
程玉石摆了摆手,轻轻推醒了小铃铛。小铃铛闻到食物的香味,眼都没睁开,爬起床便接过东西吃。骆进贤在一旁看着小铃铛迷迷糊糊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程玉石问:“骆小哥,外面情况如何?可有官府的人前来?”
“老丈,你就叫我四方吧。听说种瓜胡同的里正已经报官了,现在街上还没看到府衙的差人来。”
程玉石又问:“你知道官差什么时候会来吗?”
骆四方道:“那说不准,南归镇虽说在天子脚下,但官府不怎么管,我来了五年一次都没见到过官差。”
程玉石看骆四方面带焦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是我们焦越两国的恩怨,不会连累你的。”
他以为骆四方是害怕被扯进凶案,却不知他是担心案发之后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老丈,你们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不主动报官?”
“我有重要的事要做,现在不能被官府耽误。”
骆四方怀疑程玉石是不是骗了自己,否则死了这么多人却不报官,宁愿躲在自己这破屋里,实在太过反常。
“四方小兄,危难之际得你相助,实在感激不尽。不知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到城里纸鸢街的长永客栈找一个人,告诉他种瓜胡同发生的事。”
如果再替程玉石办事,自己就在这件案子里越陷越深。骆四方本来有点犹豫,程玉石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他便答应了下来。
程玉石将岳庭的样子形容给骆四方,又把接头的暗号告诉他。骆四方出生在中都,有本地居民的令牌,进出京城畅通无阻。他去了半日,下午回来告诉程玉石没找到岳庭,问了客栈掌柜说是昨晚出门就没回来。
程玉石感到不妙,这件事似乎跟过去十年对越山国的战争一样,不断陷入越山人早已备好的陷阱里。
思来想去,程玉石将身上仅余的两根金条拿了出来,对骆四方说:“四方小兄,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帮了这么多忙,我要谢谢你。”
骆四方并非贪得无厌之徒,连忙推辞道:“不可不可!这两天给的钱已经够多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程玉石将金条塞入骆四方的手中:“我想请你想办法送我们进中都城,办这事肯定要花钱,还请你一定收下。”
“我一个穷小子,哪有什么办法。”骆四方劝道:“眼看仇家还在附近,老丈不如先回国避一避风头,何苦往城里去。”
“不,我看你做事机灵,面相不俗,绝不是一般的百姓。”程玉石道:“昨晚事出突然,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如果你帮我办成这事,今后必定重金相谢”
从昨晚遇到程玉石到现在,他已经给了三根金条一锭银子,骆四方粗略一算已经价值将近两百两银子,若是再有重金,那转天就可以回城买房了。
黄金当前,骆四方想不心动也难,他让程玉石在家里等候,又叫弟弟去买些吃的回来,自己出门去了。
从骆四方家到三川帮必定会路过种瓜胡同,这时天色将晚,种瓜胡同口还聚集着一堆百姓看热闹。骆四方顺口问街坊,听说镇上的仵作已经来收走了尸体,那个院子的大门也被钉了木条封上,但并没有大队官差前来,下午只有两个没穿官服的陌生人进了胡同,待一会就走了。
骆四方既觉得奇怪又感到侥幸,看来南归镇上的人命真不值钱。
在去三川帮的路上,骆四方找了个卤菜铺买了一包猪头肉,又去一家药铺买了一包泻药。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泻药混进猪头肉里使劲搅拌,药粉和猪头肉融为一体。
到了帮会,堂屋里二瞎子几人正聚在一起讨论种瓜胡同发生的事,骆四方将猪头肉打开,自己假意吃了起来。几个帮众见他吃独食,嚷嚷着过来共享,骆四方也不拒绝。二瞎子嘴馋,吃得最多。趁他们不注意,骆四方将嘴里的肉吐进袖子里,走到茅房扔掉。
等他回到堂屋,边老三也回来了,见到骆四方,边老三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问:“你怎么现在才来,种瓜胡同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边老三急道:“你之前说那个金银什么打听雷击木的事,不是正好在种瓜胡同吗,是不是他们做的啊?”
“帮主,是金五冷六。那两人看着不像敢杀人的主啊,再说到底是哪个院子死了人我也没打听清楚。”
边老三道:“我本来准备进去看的,结果里正堵在了胡同口没进去成。街坊们有的说死了七八个,有的说死了十几个,谁他妈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
“帮主,不管死了多少人,咱们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我就是给人指了个路,这也不犯法吧。”
边老三惴惴不安地道:“话是这么说,到时候官府要问罪可就糟了。”
骆四方安慰边老三一阵,又提醒他该给城里送信了,边老三才止住唠叨。
写好了信,边老三叫来二瞎子送信,骆四方扯了个谎也出了帮门。他远远的吊着二瞎子,只等药力发作。果然走出两个街口,二瞎子步履越来越艰难,后来干脆蹲了下去。
骆四方快步上前,问道:“瞎子,怎么了?”
二瞎子抬头见是他:“我肚子好痛,怕是憋不住了!”说罢跑向近处一家酒楼上茅房。
骆四方走到那家酒楼的门口,找了张凳子坐着等二瞎子出来。他买泻药的那家药房以药效显著出名,二瞎子今天可有得罪受。
片刻之后,二瞎子大汗淋漓的走了出来,骆四方故意问:“好点没有?还想拉吗?”
不问还好,听到这个拉字,二瞎子腹中又翻腾了起来,叫喊道:“不行,糟糕!”转身又往茅房跑去。如此反复了两次,二瞎子勉强坐到骆四方身旁,只觉得虚脱欲死。
“帮主不是叫你去送信吗,怎么还不去?”
“实在受不了,我得歇会。”
“离这里近吗?要不然我帮你跑一趟吧。”骆四方轻描淡写的说。
二瞎子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便把送信的地点和接头方法告诉骆四方。骆四方听说离这里还挺远,假装不情愿,倒让二瞎子说了几句好话求他。
拿过了信,骆四方拐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用口水打湿信的封口处,将信纸取出,又从怀中掏出笔墨,在信纸最后处添了一句“有外地来客两名急需入城令牌,望明日可取”。写好之后,他用米饭粘好封口,小心翼翼的将信件还原。
在边老三攀上城里的义父之后,他听边老三说过可以替人办入城令牌,想来应该是这条门路,便大胆一试。反正边老三不识字,如果他义父回信斥责,骆四方也可以不念给他听。
封好了信,骆四方赶到二瞎子所说的地方,那是在中都南门前,如泪石旁的一个茶铺。果然如二瞎子所说,有个身穿青衣白裤的男子在此等候。
骆四方上前跟这名男子对上了暗号,将信交给他。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骆四方一阵,问二瞎子为什么没来,骆四方如实回答,那人这才打消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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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
种瓜胡同中,一高一矮两个身着锦袍,腰戴玉佩的男人查看了凶案现场,吩咐里正堵在胡同口不准外人进来。
之后两人径直来到隔壁老汉住的院子。那老汉好像早知道有人要上门,搬了把椅子在堂屋中坐着等候。
三人打了个照面后,矮个子道:“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老汉道:“冤枉啊,大人。”
矮个子道:“你在此居住了二十年,还是止不住杀心吗?”
高个子道:“姜老鬼,太祖皇帝留下你们的性命不是为了给后人添麻烦的。”
矮个子道:“像你这样的老鬼,南归镇上没剩几个了,如果你嫌活得太长,也可以随他们而去。”
这两人像说相声一般,一人一句配合默契。
矮个子哼了一声:“我听到发生凶案的地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高个子道:“京城十几年没发生过这么大的案子,一出事就在你隔壁,你说我们该不该怀疑你。”
老汉一脸委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我的话,他们还能死得这么齐整吗?”
“不是你,那是谁?”
这姓姜的老汉将昨夜隔壁发生的事说给两人听,连越山人请的帮手是哪个门派用了什么招式都说得一清二楚。
“从你这边逃走的是什么人?”
“没看见。”
“你能没看见?”
姜老汉面带尴尬的笑道:“多年没见人打架,看得入神了,没注意有人从我这边逃走。”
高矮二人拿出纸笔,写了一份案情摘要,让姜老汉在上面画了个押。
两人出门前,矮个子转过身来盯着姜老汉说;“老鬼,今天的事姑且相信你,你最好守规矩别惹事。”
“晓得了晓得了,大人,可否给我点钱修补室内的破洞?”
“多此一举,明天我叫人把你们的地洞都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