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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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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天没有收获,次日晚上岳庭再次守在越山商会门口。
  他刻意换了套粗布衣服,弄乱了头发,自已觉得像是个下苦力的脚夫,其实收效甚微。
  华灯初上,商会门口人来人往,赴宴的、卖货的、逛街的,中都人好像都喜欢晚上出门。
  等了一会,紧闭的商会大门被打开,一个人轻身迈出来,又快速把门关上。
  岳庭一看,居然是合德。
  合德穿着中都样式的长袍,戴上一顶帽子,遮住半个头脸,沿着街道往北走去。
  岳庭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远不近的吊着合德。以他的武功,就算贴到合德背后也不会被察觉。
  走了一段路,合德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街口,隐隐有奏乐歌唱之声从街里传出。
  看这样子真是到了风月之地。合德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岳庭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沿路不断有人往里拉客,岳庭的装扮还真起了点效果,许多人看了他一眼就放弃了,也不乏几个敬业的皮条客向他招揽。
  合德像是早已锁定目标,路过几个装饰豪华的场馆都没有停留,一直走到街道深处,在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生意的店面前才停下。
  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女子看到合德,媚笑道:“官人终于来了,钱姑娘等得好辛苦!”
  合德点点头,走进这家青楼。岳庭绕到门前的小巷里,跃上二楼的房檐。他将气息延伸出去,寻找合德的位置。只听得西边第二间屋子里传出合德的声音,他几步赶到这间屋外,像一只壁虎紧贴着窗户蹲下。
  “这一去一来又是四个月,我等得你好苦!”这位钱姑娘声音听起来已不算年轻,至少有三十多岁。
  合德叹了一口气,隔了一阵才说:“今后不用等了,我已下定决心,这趟生意完了再不做这劳神费命的差事了。”
  “啊!你不来中都了?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钱姑娘急道:“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枉我跟你这么多年……”
  合德道:“别生气嘛,我的意思是让你跟我一起回越山国。”
  “回越山国?去那里之后又怎么办?”
  “我想好了,回了越山国,我要正式纳你为妾,咱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不怕你夫人了?”
  合德道:“你放心,哪怕夫人打我骂我,我也要把你安排好。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钱,就算不做通商使,在越山那边也能衣食无忧。”
  钱姑娘这才转忧为喜,两人并不急于亲热,又说了许多话。
  岳庭等了半天没等到好机会,在外边按耐不住,震开窗户翻身进屋,先一掌将钱姑娘打晕,再抽剑抵在合德咽喉处。
  “你杀了她?!”合德急红了眼,不顾自己的性命,作势要跟岳庭打斗。岳庭一把扼住合德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
  “我没杀她,你敢叫,我把你们都杀了!”
  合德点点头,岳庭这才放开他的喉咙:“我问你答,别说废话。”
  合德又点点头。
  “你们从越山运来的宝物放在哪里?”
  “什么宝物?我不知道啊。”
  岳庭用短剑划破合德的咽喉:“别装傻!”
  他这一剑力度极轻,皮肤刚刚破损,渗出了血珠却没有致命的危险。
  合德只感觉脖子发热,吓得汗如雨下,颤声道:“运来的货物都发给了商铺贩卖,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宝物。”
  “商队的货物都归你管,怎么会不知道?”
  “大人、大侠!您说的宝物是什么东西,可否提示一下?”
  “一把弓。”
  合德露出迷惘的神色:“弓?我从没卖过武器啊。”
  岳庭在路上跟了他们十几天,知道合德负责的都是生活琐事,也许真不知道这样重要的秘密,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亲自去一趟商会。
  在问清楚商会的房间布置后,岳庭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合德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哭道:“大人饶命!”
  “我是焦藤人。”
  “啊!?”
  合德原以为岳庭是觊觎商会财物的大盗,却没料他是焦藤人。合德知道自己死定了,竟然止住了哭泣,也不管满脸鼻涕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既是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求你饶了这个女人,她跟我们两国的恩怨无关,她也是个苦命人……”
  岳庭冷哼一声,不等合德说完,一指点在他胸口,合德顿时晕了过去。
  岳庭提剑想杀死两人,可剑在手中,竟然刺不下去。
  他自幼在师门的庇佑下长大,成天做的就是练剑,没有直接体会过跟越山人的恩怨。此刻看着这两个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实在下不去手。
  犹豫了一阵,岳庭一跺脚,从窗户跃出。
  他攀上房顶,施展开身法,朝越山商会的方向冲去。
  靠近商会后,岳庭放慢脚步,仔细探寻,发现房顶没有守卫。他按照合德交待的位置,从后院跃下。
  第一次干潜行的事,岳庭把自己的精神力提到最高,气息压至最低,在越山商会中探索。
  合德没有撒谎,商会的布局跟他说的一模一样。走过商队伙计的卧房,还有鼾声传出。
  从天井往东,就是贵宾的房间,以往是留给偶尔从越山来中都的贵客,现在应该是吉纱在住。
  岳庭决定先绕过这几间房,到仓库去看看。
  仓库是一间有着红色云纹大门的房间,门上挂着两把铜锁。
  岳庭拔出短剑灌注真力,剑光闪过,铜锁断成四截。推门进去,只见这是一间极宽敞的房间,如合德所说,大多数货物已经分发出去,只有十几个箱子稀稀拉拉的放在屋中。岳庭有些失望,他要找的东西肯定不会这么随意的放着。
  他打燃一个火折子,借着火光仔细查看,这些箱子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又往房间深处走了几步。突然危险来临的感觉涌上心头,岳庭转身看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将火折子吹熄。
  他侧身闪过,一个东西砸到地面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这东西又朝他袭来,好在仓库空间很大,岳庭左躲右闪,接连躲过了攻击。他来不及看那是什么东西,却听见仓库的门被人重重关上。
  几朵火花被人弹射到高挂的吊灯里,三盏吊灯同时亮起,火光在仓库里跃动,照亮了各个角落。
  一个巨灵般高大壮硕的男人站在门内,身披重甲,手里拿着一把流星锤,连着锁链的锤头在手中旋动,发出呜呜的破空声。一个女人站在他身旁,正是吉纱。
  双方都看清楚了对方,那男人右臂挥出,流星锤再次飞向岳庭,岳庭不敢硬挡,只能凭身法躲闪。几招过后,岳庭已被逼到墙角。
  眼看已经避无可避,岳庭突然迎着砸来的流星锤冲去,一个虚晃绕过了锤头,抬剑砍断了铁链,失去控制的锤头砸进了墙壁里,整个房间都像晃了一晃。
  岳庭趁着势头继续冲向那大汉,大汉从身后抽出一把铜锤,丝毫不惧跟岳庭近身作战。两人缠斗一阵,岳庭的招数胜过大汉,无奈剑短锤长,几次刚刺到重甲上就被铜锤挡开,始终没能伤到那大汉。
  “且慢!”
  吉纱高喊一声,那大汉呼呼两锤逼退岳庭,率先住手。岳庭也顺势停下,看吉纱要说什么。
  “你是谁?”吉纱问岳庭。她没见过岳庭,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今日眼看已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岳庭不想说谎。
  “焚剑谷,岳庭。”
  “原来是名门弟子,失敬失敬。”
  吉纱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惹人生气的戏谑。
  “你在商会门前晃荡了两天,有什么发现啊?”
  原来自己早已被别人识破,岳庭心里有种挫败感,他口才不好,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反问道:“雷藏弓在哪里?”
  “哈哈!”吉纱笑道:“这问题真是好笑,难道现在你还想拿走那东西?你们焦藤人真是一根筋,不知道为了那把破弓搞得两国死伤无数有什么意义!”
  岳庭只感觉血往头上冲,怒道:“破弓?你说那是破弓?我们为此死了那么多人,你敢说它是把破弓!”他抑制不住愤怒,挥剑刺向吉纱。巨灵神挡在吉纱面前,两人又打在一起。
  他们一边打,吉纱一边说。
  “原来我一直觉得我们越山人勇猛,你们焦藤人机灵。现在看来,你们的脑袋跟一截木头有什么区别?焦藤,焦藤,说不定还是一截烧焦的木头。”
  “我小时候听妈妈说有神婆给孩子驱邪,朝那孩子嘴里灌狗血,结果孩子癔病没治好反倒拉肚子拉死了。”
  “你们焦藤人也一样,到了中都还非要找有雷击木的地方当据点,这有什么用,你们的祖神保佑你们了吗?迷信害死人啊!”
  岳庭听了如遭雷击,应对乱了,左臂被铜锤狠狠砸中,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他看向吉纱:“你说什么!?”
  吉纱做了个手势让那大汉退到一旁,自己抽出一把剑来:“我是说,南归镇上的人和你都得死。”
  “恰好我也练了几年剑还从没杀过人,在你死之前,正好跟你讨教一下剑术。”
  吉纱做了个漂亮的起手式,如同天女过星河,一剑向岳庭刺去。
  这一剑飘逸绝伦又正气凛然,绝对是名门大派的剑术。岳庭本来已经急怒攻心受伤不浅,但练了二十年剑,以剑对剑是他最熟悉的对战方式,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去接吉纱的剑招。
  两剑交锋,岳庭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他对吉纱剑术的造诣感到惊讶。即使没有那个铁塔般的大汉,在没受伤的情况下,他也很难胜过吉纱。
  现在程玉石一行生死未卜,岳庭不愿就此认输,他激发起斗志,将焚剑谷的独门真力催发出来,短剑仿佛刚刚从熔炉中炼成,通体散发出炽热的能量。
  “这种内劲倒真少见,”吉纱边打边说:“当日在城门外想要刺杀我的就是你吧,难怪这气息如此熟悉。”
  岳庭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装得不会武功?”
  “将死之人,问这么多干嘛!”吉纱丝毫不害怕焚剑谷的绝技,剑锋绕过火一般的短剑,又在岳庭身上留下一个伤口。
  岳庭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重,真力难以为继。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突然想起之前程玉石给的一样东西。他一面招架,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球,找准空隙朝吉纱扔去,吉纱用剑尖刺中小球,引起了一声巨响,爆出一蓬碎屑和烟雾,噼噼啪啪打在吉纱身上。
  还没等吉纱反应过来,岳庭又扔出一个小球,吉纱惊得退了几步,那大汉冲上来挡在吉纱身前,小球撞在大汉的盔甲上又是一声巨响。趁此机会,岳庭从两人身边溜过,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他一步都没有停留,以最短的路线飞快的逃出了商会。出乎意料的是吉纱没有追来,也没有哲黑等人的踪影。
  空旷的仓库中,吉纱拍掉身上的碎屑,那大汉说:“小姐,你的脸……”飞溅的碎屑将吉纱的脸颊划出几道污渍,仿佛一个完美的瓷器上有了涂鸦。吉纱毫不在意,随手擦掉痕迹。
  “呵,原来是个障眼法。”
  那大汉怒道:“我去追他!”
  “算了,轻功非你长项,追也追不上。让他去吧,不能在城里闹得太凶,免得引起太华官府的注意。今日已有南归镇的好戏,我们还是安守本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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