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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川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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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归镇上坐,尽是难归人。
  程玉石坐在地上小院一间客房里,看着木桌上油灯里的火苗。
  一灯如豆,豆虽孱弱,亦是烈火。
  此次前来想要达成目的,希望实属渺茫。以他的秉性,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冒这个险,但王命难违,不得不来。有那么一刻程玉石觉得自己就是油灯里的一点灯火。可就算即将要熄灭,也要把敌人烫伤!
  一念至此,程玉石拿出纸笔,挥挥点点,笔走龙蛇,写下一封书信,用火漆封好放进行囊。
  写完书信,程玉石只觉得十分疲乏了。南归镇里的打更人时常缺勤,今夜也是如此。听不见打更声,不知到了几时,程玉石站起来推开窗户,只见一轮明月似圆非圆挂在西天。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明之夜,胞弟的妻儿在自己面前哭得晕死过去。从那以后,国都里名门豪族的丧事就多了起来。为了夺回宝物,大王不断派遣人手,或是进攻边境,或是潜入明山城,想尽了办法,遣尽了高手名将,可种种办法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焦藤越山两国交恶多年,相互攻伐的次数多得数不清。要说国土人丁,越山要多过焦藤。越山人彪悍,焦藤人机敏,越山不怕两军对垒打硬仗,但焦藤善于利用遍布两国之间的崇山峻岭做文章,迂回、伏击、陷阱、火攻,花样百出。因此尽管越山兵力占优,但焦藤仍然稳稳守住了边境。
  可从十三年前开始,焦藤不断陷入被动。先是两国边境上的朗川城被越山攻破,随后又丢失了番城。如果说这两个只有数千居民的小城还属于可以承受的损失,那章城的陷落就让焦藤退无可退。
  章城有焦藤东部最大的集市,是焦藤重要的税赋来源,原本有五千士兵把守,朗、番两城丢失后,更是接连加兵至两万。谁知越山以极为精准的出兵切断了增援士兵的补给,将章城包围。城里士兵人多粮少,就向百姓征粮,可困在城里的人并非都是焦藤人,好些从临近各国来做生意的人不愿供粮,有的人就成了越山的内应,只盼战事快点结束。眼看城里民怨沸腾,军心不稳,越山提出留城放人,只要取得章城的控制权,愿意将两万焦藤军放走。焦藤国王思索再三,最终同意了越山的要求,越山兵不血刃的取下了章城,两万名被缴了械的士兵得以回到国内。
  这么一来,焦藤连失三城,又损失了两万名精兵的武器装备,面子里子都输无可输。焦藤国王一怒之下将传国之宝借给当时的焦藤军中第一高手柴商君,要他借助宝物的威力杀敌求胜,务必夺回章城。结果越山设计夺宝,焦藤一败涂地。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潜伏在越山的线人始终没摸清楚,只说各种命令仍是由越山王发出。可越山王什么货色,程玉石再清楚不过。程玉石家世显赫,祖上是焦藤国最大的门阀之一。年轻时他跟还是世子的越山王同时到在当时的金卓国西川郡学习义理。两人拜在西川著名学者吴真门下,同学了两年有余。
  当时两国关系虽然不好,但还没进入权力舞台的两个年轻人相处得还不错。这两年里两人一同进过赌场,一起上过青楼,世家子挥金如土的秉性如出一辙。只是程玉石在玩耍之余认真读书,顺利通过了考试,弄了个功名回到焦藤。而越山世子什么都没捞到,只在西川留下了连赢十八庄牌局的传说。
  归国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络。原本程玉石不太看好越山世子的前途,没想到后来他居然顺利继承了王位。再到近十几年,越山兵强马壮,大有吞并焦藤的势头,更是让程玉石想象不到,他始终觉得当年那个贪玩好色的越山世子没有这样的才能。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最接近王室的探子说,越山王大权在握,令行禁止,绝没有被谁架空的可能。
  可笑啊,当年最不成气的同学,如今却成了灭国的威胁!
  横竖睡不着,程玉石从行囊里拿出一个软布袋和一个木盒,从布袋里面取出七枚圆形石片放进木盒。这是茫山诸国流行的占卜之物,石片上刻有不同图像,占卜时从木盒里摇出石片,以石片上的图案组合来推断吉凶。石片最少五枚一套,最多十二枚一套,这套是最常见的七枚版。
  程玉石将石片放在盒中摇晃,稍一加力跳出两枚石片来。他拿起石片仔细观看,一枚是蛇纹,一枚是鱼纹。蛇主凶险,鱼主机变,这倒跟本次任务十分契合。
  老丞相放下石片,头脑渐渐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了程玉石,他起身出门,见焦骏等在门外。
  “尊使出来了。”
  程玉石快步走到密室之前,挂着黑眼圈的小铃铛面无表情地说:“东西做好了,进来吧。”
  走进密室,只见木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八个铁筒,那张地图钉在墙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符号。
  “这是对手的两个落脚点,”小铃铛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红圈,然后指向左上方一处白圈:”这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从这两个红圈到白圈,算尽每种可能,一共有五十七种走法。其中有八个路口无论怎么走都会经过的,我就在此八处布阵,你们自行按阵势分配人手即可。”
  “如此简单?”
  “简单倒是简单,可万一你们打不过人家那我可没有办法。”
  程玉石皱眉道:”宗主不是说你们的阵势有颠倒黑白,调转乾坤的奇效吗?”
  小铃铛一脸骄傲的道:“去年除夕大考,我的阵法排名第一。”
  “去年?”焦骏突然问:“去年你贵庚啊?”
  “跪根?跪什么根?”
  “我是说你去年几岁?”
  小铃铛皱眉算到:“宗主说我三岁开始学艺,到去年学了六年,那就是九岁吧。”
  焦骏吃了一惊:“那你今年也不过才十岁?”
  小铃铛反问:“差不多吧,问这个干嘛?”
  焦骏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原以为这个女孩只是长得幼小,估摸着有个十四五岁,没想到是真的小。又想到这数十人的性命竟然系在一个孩子身上,感觉真要听天由命了。
  “好了,别说了。大伙都辛苦了,先休息吧!”老丞相叫来妇人,吩咐她带女孩去休息,又让焦骏把密室锁死,自己睡意重重,也回房休息了。
  女孩忙碌了许久,身体精神都绷得很紧,此刻松弛下来,浑身觉得乏力。她跟着妇人走进寝室,刚刚进屋便轻轻“啊”了一声。
  这间屋里有一张小床,床头挂着绣花纱帘,床上放着淡绿色的被子,床前小桌上有一碟点心,一个玉兔造型的瓷香炉,炉上一支熏香正升起淡淡的轻烟,泛出似有似无的香味。屋子北墙边的石凳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木盆和一应洗漱之物。
  妇人带女孩进了屋,轻轻转身告退。等她关了门,小铃铛一脸惊喜的东摸摸西碰碰,到处把玩了好一阵,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才洗漱上床。躺进床上,棉被上也有淡淡香味,小铃铛深深吸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睡去。
  黑夜遮掩了白日的杂乱,入夜的南归镇似乎比白天可爱几分。因为没钱安置灯火,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沿街零星的房屋里透出微微烛光。
  南归镇中心的一处房屋里,小偷骆四方好不容易等到大哥边老三喝完酒,此刻正在向他上缴今日的偷盗所得。他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边老三。
  “今天在活鱼馆门口碰见一老一小两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像是祖孙,总显得有些生分。”
  边老三斜着醉眼问:“那又怎么样?”
  骆四方提醒道:“大哥,前天您不是说您城里头的义父大人吩咐下来,这段时间让我们多盯着陌生人吗?”
  边老三干笑两声:“嘿嘿,你这么上心干嘛,我那个义父大人想知道的太多了,巴不得京城内外谁放个屁都不错过。可咱们哪能真的对每个屁都凑上去闻?我们又没长三个鼻子!”
  骆四方尴尬地陪着边老三讪笑。边老三又问:“你从他们身上搞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吗?”
  骆四方赶紧道:“老头儿是个棒槌,在活鱼馆外面本来准备下手的,结果小姑娘踢到路边的石墩差点摔在我身上,老头一惊动,我就不好下手了。”
  “说了白说,”边老三道:“别为闲事耽误了挣钱,你得先想着咱们帮里的生计,别一门心思削尖了脑袋想往城里钻!”
  说到这里,边老三凑近了些:“这两天进京的‘肥猪’很多,多盯着点那些在咱们南归镇落脚的车队,捡最肥的下手,说不定发一笔横财。”
  骆四方好奇地问:”“什么事引得这么多人到京里来?”
  边老三横了他一眼:“亏他们还给你起个外号叫听四方,没听说相爷要办寿?”
  “哪个相爷?是文老相爷吗?”
  “不是,是当朝邬相。”
  骆四方奇道:“邬相?听说他才四十多岁,办哪门子寿?”
  边老三道:“这你就不懂了,皇上正倚重邬相,不趁这势头大捞一笔岂不是辜负了皇恩浩荡?”
  骆四方咽了一口唾沫:“嘿,这当官的挣钱真容易!”
  边老三道:“人家都做到宰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现在天下太平,没打仗没闹灾,挣点钱又怎么了?”
  边家二十年前从北方逃难过来,是南归镇最早的居民之一,那时边老三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骆四方听边老三说过前朝官员趁着闹饥荒贪墨朝廷赈灾粮钱的故事,这让在中都府长大的骆四方无法想象。
  边老三拍了拍骆四方的脑袋:“你小子别成天盯着屁大的事琢磨,趁这个大好机会做笔大的,你们兄弟俩今后就不愁吃穿了!”
  骆四方得了指点,向边老三告退。走出帮会大门,他将手拢进袖子,暗自数了数悄悄留下的钱币。
  他们这个帮会叫三川帮,聚集了百十个天南海北到京城讨生活的毛贼,平时以偷盗为生,遇到大点的事也能凑在一起壮壮声势。帮众们每日按照等级将偷来的财物跟帮会分成,最低等的留三交七,最高等的留七交三,骆四方在帮里混了三年,做到五五分成了,但他还是时不时的在分成之外留下一点钱财,好在帮主边老三对他颇为信任,他交多少就是多少,从来没有过问过账目。
  若不是家里有个患病的弟弟,他绝不会干这让人瞧不起的职业。骆四方出生在中都城里,祖上一直是正经的城里人,通过几代人上百年的积累,家里置了好几套院子。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因为迷上赌博把家产败光。父亲为了逃债离开京城不知所踪,母亲气得急病攻心而死,家里的房产全被债主收走。
  骆四方十五岁时从中都城内流落到南归镇,过了两年乞讨的日子,实在难熬才入了三川帮。如今骆四方二十岁,跟一个九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可怜弟弟有肺痨,干不了什么重活,常年在家里休养。
  这些年骆四方最大的愿望就是赚一笔钱买回自己家的房子,哪怕那套最小的只有一进的院子也好。那样他就有地方为死去的母亲供奉牌位,也能给弟弟一个安稳的家。
  可这终究是不可得之事,三川帮的规矩是不偷南归镇本地居民的钱财,下手的对象就只有外来的过客。想要遇到贵客得碰运气,因此骆四方的收入只能算将将过得去,凭这点收入在城里买回房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去年边老三经人引荐,攀上了京城里一个大人物。骆四方等人就有了新任务,那便是盯着到南归镇来的新面孔,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汇报给边老三。这一年有余,骆四方尽心尽力把自己觉得异常的情况都给边老三讲,偶尔得几钱赏银,而边老三似乎对此并不太在意。至于那个大人物是谁,就连平日喝醉了口无遮拦的边老三也从没透露过。
  骆四方租住的地方离帮会不远,经过三个路口就到了。一路上遇到几个喝醉的外地人,骆四方假意好心给他们指路,顺手赚了点意外之财。
  离家还有百步,对街有两个身穿褐色短袍的陌生人走过。出于职业习惯骆四方打量了几眼。这两人沉默的前后而行,不住左右观察道路两旁的房屋。看惯了各色人等的骆四方觉得这两人有些古怪。前几天南归镇上发生了抢劫案,几个居民被四五个外乡人抢劫了。为这事南归镇的本地帮会都气炸了,出动大批人马搜索了好久也没找到点子。
  骆四方突然有些紧张,低头往前走去,他跟边老三学了偷钱的本事,却没学半点功夫,要真是强盗那只有跑为上策。
  下一刻双方隔着街交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骆四方加紧脚步,回到自己那个暂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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